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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间能堪比容景的势力行事可以隐藏得滴水不漏不被他察觉的能有几人?而针对云王府而来,且有庞大的隐匿势力为后盾行此灭门荣王府之事的又能有几人?更遑论能窥得云王府的秘辛加以利用的又能有几人?
可谓寥寥无几。
然后一一排除,也不过是那一人而已。
她曾经想过有一日也许她和他桥归桥路归路,但是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的利剑会刺向她。终究是因为天圣皇朝对他来说是探囊取物,早晚有一日他会执掌天圣皇朝的江山,所以该出手瓦解云王府而毫不留情,还是该说她彻底寒了他的心,非要用这般极端的方法置她和云王府于死地才会心中畅快?
无论如何,总之他是出手了。往日若说是只行阻隔之事未对云王府有真正损害,那么今日之事就是他彻底对她和云王府出手,险些釜底抽薪,一击必杀。
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去退缩?
没有了!
从今往后,是真的没有了!
云浅月笑着笑着,心中便升起浓浓的苍凉之感。五年墙头夜话,两小无猜,五年风雨同舟,暗中相助,如今十年已过,到从头原来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提。可叹她何等失败?
“云浅月,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不准笑了!”容景扳过云浅月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看起来力道极重,但下手处却是极轻,“你这个女人最是心软!我生怕有朝一日你软得没了骨气,如今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至少你的骨气被别人借去了十年如今又还回来了!可知道这十年我等得何等不容易。”
云浅月收了笑意,软软地趴在容景怀里,声音有些闷,“心里好不舒服!”
“不舒服是人之常情,世间安得两全法,能够不负如来不负卿?”容景笑着扬眉,“虽然从摩天崖回来,我知你心灰意冷,但心里还是不想与他对立,所以事事都甘愿靠后一步,不想去争,不想去谋,甚至不想去看,其实你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只要你与我在一起,这总归是早晚之事。你难道能说你不是在等这一日?”
“是啊!是在等这一日。但真正等到了,却是一点儿也不高兴。”云浅月闷声道。
“傻丫头,本来这就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又哪里高兴得起来?”容景笑着揉揉云浅月的头,话音一转,笑吟吟地道:“不过对我来说却是高兴的事儿,至少以后再不必担心你的心软成为别人对付我的利剑,从今以后我会将你的骨气收好了,放在我怀里,别人再也夺不去。”
云浅月“扑哧”一声笑了,埋着的头抬起,“原来这件事情你是最大的赢家!”
“嗯,可以这么说!”容景笑着点头。
“好深好有耐心的谋算!”云浅月看着他,佯装沉怒,“等了这么久才等到我回头,容公子,你很不容易吧?”
“我数番辛苦,鞍前马后,费尽心思,耐心耐力,等待的就是这一日。你说我若不是最大的赢家,岂不是很亏?”容景松开云浅月,扶额一叹,“是很不容易!”
云浅月怒意退去,嗔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扶额的手拿到她身前,按在他脉搏上,细细把脉,容景眸光温暖清润地看着她,不再说话。过了片刻,云浅月放开他的手,褒奖道:“恢复得还不错!”
“本来没有这么好,但与缘叔叔会和后他知我重伤,便运功助了我一把,这副身子便好得很快了!”容景笑了笑。
“他对你倒是极好!”云浅月语气有些酸。
“因为我是你喜欢的人,他怎么能不对我好?那样的人,想要他对谁好,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容景笑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想到什么,忽然道:“我想去皇宫一趟,你在这里休息,还是跟我去皇宫?”
“为了丞相府的秦小姐?”容景挑眉。
“嗯!”云浅月点头,发狠地道:“老皇帝不让夜天倾成就这一桩姻缘,我偏偏要给他促成了。”
“恐怕秦小姐如今不在皇宫了!七皇子回来了,你当他会不出手?”容景淡淡地道,“丞相府的秦小姐有大用处,她不止是丞相府的秦小姐,还是南疆百年前分离出去隐姓埋名的嫡系一支。七皇子不会放手的!你如今去,已然晚了!”
云浅月皱眉,若有所思,片刻道:“因为南疆的玉玺和你救了南疆王,还有你手中有南疆的万咒之王,叶倩与你虽然未定盟约,但这比盟约更重,她对夜天逸已然起不到作用。那么夜天逸想要制衡南疆,自然要从秦丞相和秦玉凝下手了!”
“嗯!”容景点头,“百年前南疆一场大乱,嫡系一脉有人叛变归了天圣皇室,致使南疆分崩离析,臣服天圣。后来叛变之人改名换姓,就是如今的秦氏一族。这百年来历代南疆王虽然知道实情,但奈何有天圣皇室庇护,他们没办法铲除异己,自然心中恼恨。那日午门外的监斩台上叶倩施咒,你当后来为何叶倩和秦玉凝双双受伤,险险九死一生?自然是两人借此机会内斗。秦玉凝有紫草,占得先机,对付万咒之王,比叶倩受伤轻。这也说明一点,秦玉凝也精通南疆咒术,毕竟是南疆嫡系一脉,与叶倩所学相同。”
云浅月眼睛细细地眯起,“难道夜天逸还想借秦丞相和秦玉凝夺了南疆不成?”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同为嫡系一脉,同掌握南疆不传之术。否则你以为为何叶倩舍弃了南凌睿而选择了云暮寒。南凌睿一国太子,自然没办法舍弃南梁与她去南疆,而云暮寒则可以与她去南疆,还有一点云暮寒是真正的南梁太子,得了他,不仅得了他一人,同时得了你和云王府的支持,还有南梁的支持。你当南梁王真的会不管自己的儿子?”容景道。
“我早知道叶倩心机深沉,这样一举三得的法子,还真是极好。”云浅月似叹似赞,“舍弃南凌睿,保护家国。换做我,我恐怕还真做不到。”
“嗯?若是将你换做叶倩,将我换做南凌睿,虽然做不到叶倩这样,但你也不会任由南疆覆灭,你该会如何?”容景笑问。
“我啊……”云浅月用手支着下颚,笑望着容景,“若是我舍弃你,你会怎么办?”
“敢!”容景吐出一个字,“那我先灭了南疆!”
云浅月忽然大笑,“好霸道的手段!幸好南凌睿不是你,哥哥其实心善。”
容景轻哼一声,“心善不如说爱得不深。”
“不是爱得不深,而是叶倩追在夜轻染后面这几年来,怕是将他的心给磨没了!”云浅月收了笑,浅浅一叹,“哥哥是凉了心,冷了心而已。”
“难道我追在你后面的年月比他短吗?”容景不赞同,执着地问,“说你怎么办?”
云浅月看着他,正色地道:“我会将南疆归并与南梁。反正一直以来南疆依附于南梁,亲如一家。南凌睿坐南梁的太子,将来的帝王,那么南疆只有叶倩一个继承人,将来两个继承人合二为一,两国合二为一,又有什么不好?总归是兵不血刃,保得了南疆的家国。让南疆黎民百姓不受苦。南梁如今是屈居于天圣的第二大国,小小的秦丞相和秦玉凝,即便有天圣做后盾,但又如何与合并的两国做抗争?”
“云浅月,果然是你才会想到的办法!”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闷声而笑,“你的方法只是保住了南疆,但南疆归并于南梁,其实还是南疆的国号没了。”
“这大约就是我与叶倩的不同。天下将变,大浪淘沙,南疆小国早晚要倾覆,难道你还指望着它以尺寸之地雄霸天下?用区区咒术就能掌控天下?完全不可能。既然早晚要倾覆,南疆早晚归于大浪,不复存在。又如何不成全了自己?”云浅月扬眉。
容景笑意深深,“你说得不错!这样说来,我遇到的是你,当真是福气。南凌睿遇到的是叶倩,真不是福气了。”
云浅月忽然垂下头,有些黯然,“我在那一世,也是一个叶倩。”
“嗯?”容景收了笑意。
“我那一世,将家国奉于首位,信念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包括亲人好友,生平挚爱。都可以舍弃,无所不舍,甚至包括我的性命。”云浅月低低地道:“小七就是那样被我舍了的。你说,我如何不是一个叶倩?”
容景沉默,气氛有一瞬间冷凝。
“所以,我才同意了将云暮寒让叶倩带走,我愿意成全叶倩维护南疆的信念。但我不想哥哥心里苦,所以在看到他对蓝漪有兴趣的时候,纵容了他的行为。”云浅月抬起头,看着容景,轻声道:“我能够重活,得来不易,所以,这一世,我想活自己,抓住自己想要的。无论是挚爱,还是亲人,还有友朋。所以,若是我选择,自然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哪怕倾覆家国,在所不惜。”
“原来我真是幸运的那一个,可怜了玉子书。”容景看着云浅月,沉默良久,忽然轻笑,语气温柔郑重,“定不负卿相思意。”
云浅月难得看到容景神色郑重,微暗的心情瞬间轻松,好笑道:“你的确是幸运,我也幸运。遇到你,不幸运都不行。”
容景笑意蔓开,用力地揉揉云浅月的头,不是那种轻柔的抚摸,而是意在将她发丝弄乱,浅浅道:“你有这个顿悟就好!”
云浅月默,挥手打掉容景的手,笑着瞪了他一眼,“说到南凌睿,还有三日便一个月了吧?到时候他负荆请罪于蓝家。我是定然要去的。就这么一个哥哥,可不能让他被龙潭虎穴阵给吃了。”
“我陪你去!”容景笑着点头,“不但不能让他被龙潭虎穴阵吃了,还要娶了嫂子!”
“那是最好!”云浅月想着今日容景歇一晚,明日启程,三日够到蓝家了。时间刚好。
这时,有脚步声向浅月阁走来,由远及近,步履匆匆。
云浅月抬头看向窗外,不多时,便见文莱急匆匆跑来,她眸光微闪,偏头看向容景,“老皇帝大约还等着和你喝那三杯酒!派人来请你了。”
“嗯!”容景收了笑意,语调轻浅。
“要不要不去?就说你太倦,歇下了。”云浅月询问。
“去吧!这天圣上下不买皇上面子的有你一个就够了。多了的话不是好事儿。”容景淡淡道:“况且我也该找七皇子喝一杯不是?顺便替你盯着缘叔叔,别让他再跑了。”
“那就去吧!”云浅月想着这回他自己送上门,她可不放他回去了,压榨够了再说。
“浅月小姐可在?景世子可在?”文莱走到院中,规矩地停住脚步,不靠近主房门。
“何事?”云浅月对容景指了指她的头,意思不言而喻。
容景无奈地伸手将给她弄乱的发簪绾好,将散乱的青丝捋顺。
“回浅月小姐!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景世子歇了半响,是否解乏了?若是解乏了,就请景世子去前厅,皇上说前厅热闹,文武百官都在,七皇子也回来了,怎么能没有景世子?皇上和景世子说好了要敬世子三杯酒的。”文莱恭敬地道。
容景给云浅月弄乱的头发打点好,放下手,对外面温声道:“好!我这就去!”
“那奴才在外面等您!”文莱见容景答应,转身出了浅月阁。
“你定然不喜前面的喜宴,大约也不想见到那些人。就不要去了!反正皇上也未点名要你去。”容景缓缓站起身,将月牙白锦袍被云浅月压的褶皱抚平,玉指轻轻弹了弹根本没有的纤尘,对云浅月道。
“嗯!喜宴我是不想去,既然秦玉凝已经不在皇宫,我也没必要再去,不过我可以去一个地方。”云浅月寻思了一下道。
“二皇子府?”容景扬眉。
“嗯!”云浅月点头。
“也好!他虽然未伤及性命,但伤却是极重。太医院的太医没有你医术好,你可以去给他看看。顺便治治心,活着心的二皇子总比死了心的二皇子好。”容景颔首,话落,缓缓举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温声道:“不过不要逗留太久,早些回来。”
“好!”云浅月笑着答应。
容景出了房门,不紧不慢地出了浅月阁,文莱正等在门口,见他出来,连忙见礼,也不问云浅月为何不去,便陪着他一起去了前厅的喜堂。
容景走后,云浅月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见还可以出去见人,便抬步出了房门。刚要飞身离开,正见凌莲和伊雪回来,她看向二人。
“小姐,您要出府?”凌莲轻声询问,刚刚她是看到云浅月要离开的动作的。
“嗯,我去一趟二皇子府!你们将哥哥送去西枫苑了?西枫苑没有发生事情吧?”云浅月询问。
“没有!”凌莲摇头,低声道:“除了府中的隐卫,还有小姐安排给世子的那八名侍候的人,再有华笙姐姐带着凤颜和苍澜亲自守护西枫苑。出不了事情。”
“那就好!今日哪里出事,西枫苑也要固若金汤,丝毫不能出错。”云浅月点头,提到苍澜,她低声问,“苍澜知道苍亭吧?”
凌莲点头,“知道的!但小姐放心,我们七人自小就脱离了七大世家,生死都是红阁之人。若苍少主对付小主,苍澜即便和他流着一样的血,也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的。”
“嗯,这个我不担心!”云浅月点点头,又问,“云武等四人的尸体焚毁了?”
“遵照景世子的吩咐,被他的隐卫焚毁了!”凌莲点头。
“那好,你们还是去前厅照料,直到宴席结束,不得马虎。不过今日这一场大事儿过去,想必背后之人也不会下手了。但还要当心。”云浅月对二人摆摆手。
“小姐,您要去二皇子府,我们跟去吧!反正景世子回来了,前厅他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一直没说话的伊雪立即道。
“我武功恢复了!不会出什么事情!你们不用管了,照料好府里就行了!”云浅月不欲再说,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浅月阁。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执意不让她们跟,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向前厅而去。
出了云王府,街道两旁全部是云王府摆设的流水席,百姓们正吃得欢快。云浅月大致看了一眼,便无心观赏,向原来的太子府,如今的二皇子府而去。
一路无话,来到二皇子府,云浅月也不隐秘身形,飘身落在了正殿外。这十年的时间她几乎都踏破了这个府邸的门槛,如今找到夜天倾所住的正殿自然轻车熟路。
“什么人!”她刚一落下,暗中便有数十道身影现身,顷刻间数把刀剑指着她。
“是我!听说二皇子遇刺,我来看看他的伤势。”云浅月声音平静地道。
数十人刀剑生生顿住,其中一人显然是隐卫头目,上下打量了云浅月一眼,便收了剑,对殿内禀告,“二皇子,云王府的浅月小姐……”
“月妹妹进来!”那人的话音未落,夜天倾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有些沙哑。
那隐卫头目一挥手,数十人顷刻间收剑还销,齐齐退了下去。
有两名婢女这时从里面走出来,对云浅月一礼后,分别立在两侧,打开帘子。云浅月抬步走近主殿。顺着两名婢女掀起的帘幕,只见大殿空荡,没有所谓的大红和喜字。除了两名婢女外再无人,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房中窗帘紧闭,视线昏暗,夜天倾躺在床上,帘幔遮掩下,他脸色即便在昏暗的暗影里也显得苍白无血色。
云浅月迈进门槛,没走近夜天倾,而是走到床前,伸手打开了窗子。一阵暖暖的风吹来,院中的花香飘进屋,驱散了几分血腥,她才转身走向大床,来到床前,将帘幔挑起,看着夜天倾询问,“用我给你把脉吗?”
夜天倾摇摇头,容颜惨淡,眸光无神色,“太医看过了!”
“被打击得意志消沉了?”云浅月挥手,一个方凳稳稳地从桌前落在了床前一尺的距离,她提着裙摆坐下,挑眉询问。
夜天倾沉默了一下,须臾,轻声道:“我没想到你能来看我!还能踏进这个房间。”
云浅月挑眉,笑道:“照你这么说我来不得了?”
夜天倾摇摇头,神色昏暗,声音晦涩,“不是,从我知道你这些年不过是对我做戏,而真正喜欢的人是景世子后,我就没想到你还能来我这里,以前你总喜欢窝在那张软榻上倒着看书,我恨不得将你扔出去。我最厌恶的事情,如今想来却真如一场遥不可及的大梦。却是我这些日子回想最多的。有时候居然恨不得再回到过去,那么我一定不再反感你,对你好一些。”
“我来可不是跟你叙旧的!”云浅月笑了笑。
“我知道。”夜天倾眼中刚刚聚起的一抹光消退,闭了闭眼,“月妹妹,我曾经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对你不屑一顾,如今自己却混成这般样子,你是该嘲笑我的吧?”
“若是嘲笑我便不来了!”云浅月道。
“也是,你不喜的人,向来一个眼神都欠奉的。”夜天倾也惨淡一笑。
“我看这殿内没有丝毫大婚的痕迹,是没准备,还是都撤了?”云浅月不想陪他做无谓的回忆。她和夜天倾的渊源若是真较真起来的话,是她这些年利用了夜天倾伪装而已。
“他将秦玉凝肚子里的孩子都打了,你以为他会让我大婚?傻了一次也就罢了,不能再傻第二次。”夜天倾语气有隐隐的怒意,“我知道大婚不成,又何苦费心布置?”
云浅月知道他说的他是谁,如今连父皇都不叫了,可见是彻底寒了心。她笑笑,“你对秦小姐知道多少?”
夜天倾眼睛忽然眯了眯,“月妹妹,你今日是来看我的?还是想来让我知道什么或者是从我口中套话的?”
“你怎么认为都可以!总之我是来了!”云浅月淡淡道。
“我知道的应该不比你少,否则你以为我奉着云王府的嫡女不选,为和要选丞相府的秦小姐?呵……月妹妹,我以前做太子就是现实。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秦玉凝,会走这条路。”夜天倾笑了笑,这一笑让他的脸色更显苍白。
“关于清婉公主给我送的那盒糕点,让我中了催情引,之后收买彩莲,引我去祈福树祈福,后来趁机开启了灵台寺的地下佛堂机关,打算陪我一起掉下去趁机杀了我,或者杀不了我的话,也许会让你借着我的催情引而木已成舟。到时候我毁了名声,你非娶我不可,她以为就可以得到容景了。而我和容景从地下佛堂脱险,她又安排了百名隐卫死尸刺杀我和容景,其实主要还是杀我。这些都是她做的,对不对?”云浅月气定神闲地笑问。
夜天倾一怔,“月妹妹原来早就知道是她所为?”
“也不早!从上次你被叶倩换去云王府掉包走了我哥哥云暮寒时,通过和你交换了只言片语的条件,我便猜测到了是她。后来叶倩带着哥哥回南疆,我有事离开京城在云城又碰到了南疆的回城队伍,和叶倩用南疆玉玺交换了个条件,得知秦丞相原来是南疆嫡系一脉分歧出去投靠天圣皇室的人。我便想通了这些事情。但觉得猜是一回事儿,找个人来验证真伪又是一回事儿。”
“原来月妹妹是来向我证实这些事情的!”夜天倾恍然。
“也不全是。一,来看你,若伤得重,就救一救,看来如今不用。二,当然是验证这些事情。三,就是想让你已死的心活起来。”云浅月直言不讳。
“嗯?月妹妹如今打算帮我了?我知道四弟曾经找过你,你言辞拒绝了,说不会帮他对付七弟。怎么?如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七弟寒了你的心了?所以来救我帮我?打算拉起我这个被父皇当做废子的人合作?或者利用?”夜天倾挑眉。
云浅月垂下眼睫,“他的确寒了我的心!但我不会和你合作,只能说会惠互利。”
“不知道月妹妹怎么个互惠互利法?我如今身上还能有你看重的惠和利吗?”夜天倾自嘲地扬了扬嘴角。
“你活着就是对我的惠和利。”云浅月道:“你牵制他,我才能从中取利!”
“月妹妹说得好直白。那我能得到什么?”夜天倾看着云浅月。
“将不甘化为利剑。虽不全盘合作,但我可以暗中助你一二。你应该可以想象到,我这一二,也许对于他就是致命的弱点。”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看来他真是将你的心寒到底了!”夜天倾忽然叹息一声,“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对他出手。毕竟你从小就对他好,我得知你这些年一直帮助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恨不得被驱逐北疆放生的人是我。”
“换做是你,你也许都活着到不了北疆。”云浅月忍不住打击他。
“对!若七弟是太子的话,我是当年的七弟的话。也许真活不到北疆。”夜天倾点头,也不因为云浅月这句话而恼怒。
云浅月不再说话,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她该说的已经说了。
“毕竟七弟不在京中,我做太子那么多年,有些事情父皇会交代给我这个太子去做。所以我对有些事情还是了解的,即便不了解,也能窥得一些。你说得不错,灵台寺的事情的确是秦玉凝所为,百年前,秦丞相的祖父也就是南疆王嫡系一脉的兄长投靠天圣皇室,建造灵台寺地下佛堂时,他出过力。自然知道地下佛堂的暗道和消息机关,秦玉凝能从秦氏祖先手里得知灵台寺的地下消息机关并不奇怪。那日除了我就是她,我猜出是她想对你动手,原因正如你所说,不是让我毁你名节,就是杀你。但后来却被景世子识破,将她和我一起打了上来,陪你掉了下去。”夜天倾慢慢地道。
云浅月挑了挑眉,静静听着。
“火烧望春楼与她也脱不开关系。你还记得景世子拿出了火烧望春楼的证据,父皇龙颜大怒吧?他不过是佯装大怒而已,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因为就是他指使秦丞相所为,自然不会去查。他想利用沾染到我身上的紫草除去娇娇,紫草他自然不会亲自下我身上。因为我见他都是传朝服,下了朝之后会换衣服。那一日除了他外,还有云王叔、明妃和秦玉凝靠近了我。云王叔自然不会,那么也就剩下明妃和秦玉凝。明妃是母妃身份,自然不会与我靠得过近,况且我对父皇的妃子都是敬而远之。自然也不是她,那日回府后,我换了衣服出来碰到了同样出府的秦玉凝,她不小心滑倒,我扶了她一把,所以,我衣服上的紫草无疑是她下的。”夜天倾又道,“秦丞相既然是父皇的人,那么秦玉凝受秦丞相指使,无可厚非。父皇除去娇娇的目的是让冷邵卓和你彻底反目,也借此利用我拿你下狱,用来探视云老王爷和母后的反应。不想却是引出了容景和夜轻染保你。但有一点还是达到了,让冷邵卓为了死去的娇娇恨你入骨。”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想着冷邵卓怕是现在也不知道娇娇其实是他的弟弟吧?
“我回府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太子侧妃便端了参汤在主殿等我。我当时还不明白父皇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沾染紫草,让她近了身。这也就是她后来为何死了,我才明白。”夜天倾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语,继续道:“景世子代课那日,你们出了皇宫便遇到百名隐卫刺杀,这个我说不准是父皇所为,还是秦丞相自己所为,目的自然是借南疆的咒术祸乱帝都引南疆王来京问罪,趁机杀了南疆王,好让秦氏回南疆取而代之,不想来的是叶倩。因为叶倩一直被夜轻染暗中派人保护,同时保护她的人还有容景。所以秦氏并未得手。”
云浅月点头,想着夜天倾这二十多年的太子毕竟不是白做的,今日果然不白让她来一趟。这些事情虽然她有猜测,但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他是当事人,这样一说,便通透了。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夜天倾话落,认真地看着云浅月,“月妹妹,你刚刚说的话做不做得准?”
云浅月挑眉,“你说呢?”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不甘。父皇利用我这么多年,为他最中意的儿子守着太子之位。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他将我利用殆尽之后赶尽杀绝。不给我半丝与七弟光明正大争夺的机会。我心中自然含恨。”夜天倾用平静的语气陈述,“我的确想将不甘化为利剑,不求你与我全盘合作,因为我知道,你若是全心助我,我和七弟真正的鹿死谁手真不可知,但我知道你不会。你能暗中助我一二,我便满足。哪怕是泄恨,我也不能就这样让父皇轻而易举地将我弃之如敝履。”
“暗中助你一二没问题!我说了是互惠互利。”云浅月淡淡地道。夜天倾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还有斗志,其心不死,就可以一用。
“那就这么说定了!”夜天倾忽然笑了,对云浅月困难地伸出手。
云浅月看着他伸出的手指头挑眉。
“我们就不用白纸黑字的契约了。拉钩钩吧!”夜天倾眸光有一丝希意。
云浅月眸光微微闪了两下,伸手与他伸出的手指勾在一起。
夜天倾紧紧攥了攥云浅月的手指,便松开,对她一笑,这一笑似乎拔开云雾,“月妹妹,谢谢你今日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不用!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达到目的,云浅月自然不再逗留。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扔给夜天倾,“这是凝脂露。”
虽然没回头,但凝脂露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夜天倾的手心里。夜天倾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云浅月已经出了房门,他眸光露出不舍,片刻后,将凝脂露紧紧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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