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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浅月耳朵一痛,“唔”了一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南凌睿恶狠狠的眼神,她皱了皱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喊了一声,“哥!”
南凌睿手顿时一松,面色也是一软,但很快就冷硬起来,没好气地道:“怎么这时候才来?而且还在人家的车上睡觉?你可真不怕死。”
“我连夜翻山越岭,已经是最快的进度了。这位公子怕我进不来城门,好心载了我一程。”云浅月搂住他脖子不松手,撒娇道:“困死了,赶紧抱我找个睡觉的地方。”
南凌睿闻言将云浅月从车里抱了出来,但没立即进府,而是斜睨着少年,“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有好心了?莫不是看上了我这小妹?”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凌睿,扫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窝在南凌睿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很是安心,他冷淡地挑眉,“皇上公主不少,少卿也都认识,竟不知太子殿下还有这样一个妹妹?从何说来?”
“义结金兰不成吗?”南凌睿也挑眉,语气生硬。
“原来是义结金兰,太子殿下红粉遍天下,多一个女人是妹妹,自然无可厚非。”少年冷笑了一声,伸手放下帘幕,吩咐道:“凌墨,赶车!”
“本太子红粉遍天下也比你这个靠吸人血的小魔头强。”南凌睿冷哼一声,嘴毒地道。
少年忽地挑开帘子,眸光冷厉,“南凌睿!”
“好走,不送!”南凌睿丢出一句话,抱着云浅月向府内走去。
少年死死地瞪着南凌睿的背影,片刻后,“啪”地放下帘幕,怒道:“赶车!”
凌墨缩了缩脖子,不敢耽搁,立即赶车离开了太子府。
云浅月从南凌睿怀里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靠吸人血的小魔头?他就是顾少卿?”
“死丫头,看着人长得漂亮就往人车上爬是不是?”南凌睿有伸手去拧云浅月耳朵,“怎么没让他吸了你的血?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云浅月伸手打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我看人家很好,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南凌睿瞪着云浅月,“你个死丫头看到哪个男人不好?凡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在你眼里都好,人家给你点儿好处,你就能将心掏给人家。”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你确定你说得这是我?”
“不是你是谁?前两日你不是惹了一个沈昭吗?如今那个小子呢?怎么没带来?”南凌睿问。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跟风烬去天圣京城了,人家崇拜的人是容景。”
南凌睿哼了一声,“容景那个笨蛋,派了那么多人也看不住你,任由你乱惹桃花。”
云浅月伸手捶了南凌睿一拳,怒道:“胡说什么呢?我身正心正,眼里心里就他一个。怎么乱惹桃花了?沈昭是读书守礼的君子,刚刚那个顾少卿好意载我一程。你什么脑子?什么思想?乌七八糟的。”
“臭丫头!还有理了?”南凌睿照云浅月脑袋敲了一下,“你不惹桃花谁惹桃花?他们好巧不巧,怎么不碰到别的女人偏偏碰到了你?”
“这我哪里知道?碰到了就碰到了呗。”云浅月白眼,反唇相讥道:“你还红粉知己遍天下呢!”
南凌睿忽然乐了,“你哥哥我改邪归正了!”
“我看你是邪不胜正被人管住了吧?”云浅月哼了一声。
“管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南凌睿不以为然,见云浅月刚要反驳,他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听说你动用了灵术,你也只有在我这里嘴硬的能耐,等着回去看小景收拾你吧!”
云浅月扁扁嘴,没了声。
南凌睿嘴上赢了她,心里却又不舒服了,“死丫头,看看你那点儿出息。你是我的妹妹吗?容景那小子就让你这么怕?丢人现眼。”
“我可记得你被他点住穴道解不开,僵硬了好几天的日子。”云浅月瞥了南凌睿一眼。
南凌睿顿时失了声,暗自磨牙片刻,恼道:“你就是专程来这里气我的是不是?早知道我才不吹着冷风站在大门口等你大半夜,没良心的死丫头!”
云浅月也觉得不太厚道,连忙挠了他脖子两下,讨好地笑道:“好哥哥,辛苦了,早知道你这么辛苦等妹妹我,我还走什么路啊,翻什么山啊,越什么岭啊,应该插翅飞过来。”
南凌睿“噗哧”一声乐了,点点云浅月脑门,气怒顿消。
“娘呢?”云浅月也不打算下来,任他抱着问。
“在宫里当太监守着她哥呢。”南凌睿道。
“舅舅什么样了?还没醒来?”云浅月又问。
“嗯,没醒来。”南凌睿沉下脸,“娘说父王种了一种催眠的术,她解不开,这种催眠术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醒来。”
“查出是什么人给他下的催眠术了吗?”云浅月问。
“没有!”南凌睿摇头。
“我倒是会催眠术,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他。”云浅月道。
南凌睿眼睛一亮,忽然抱着云浅月转身,“走,我带你去皇宫试试。”
云浅月点点头,反正也来了,越是尽快解决西凉的事情越好。容景也说了,如今南梁王昏迷时间短无碍,但时间一长,对南梁朝政不利,虽然如今秦丞相死了,但秦玉凝还活着,南疆还不算是稳定,南梁一直是南疆的支撑,南梁王则是南凌睿这个太子的支撑。
南凌睿抱着云浅月重新来到大门口,对侍卫吩咐,“备车进宫!”
一名侍卫连忙去备车了。
云浅月又想起顾少卿,对南凌睿道:“你跟顾少卿不对卯?”
南凌睿哼了一声。
“他十岁就被封为将军,如今手握南梁三十万兵权,你不是应该维护他吗?”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多少人巴结他吧?就你对他不假辞色?你这个太子还想做得好?不就是他当初咬了你太子府一个女人吗?你至于这么记仇?”
“这是两码事。”南凌睿脸色臭臭地道,“男人的面子问题。”
云浅月叱了一声,“睿太子,您可真要面子!”
南凌睿又哼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南梁皇室复杂的关系。他的舅舅南梁王虽然和南疆王投脾性拜把子,但二人可谓在子嗣上大不相同。南疆王是叶倩一个女儿一枝独秀,而南梁王则是开枝散叶生了一大堆儿女。当然古人不能要求人人都有她爹和她娘一辈子只钟情一个人的觉悟,所以他舅舅这个皇帝自然是没有,她舅舅是后宫粉黛三千,金屋娇颜,美人无数,因此,子嗣也是极繁盛,儿子十六人,女儿十五人,这还不算夭折的。南凌睿这个太子排行第四,皇后之子,其下和他一母同胞的还有两个兄弟,六皇子和十皇子,其余兄弟都是嫔妃所生。
顾少卿是国舅之子,也就是当初南梁皇后当年以将军府女儿身份入宫的那个大将军府独子,算起来管皇后叫姑姑。大将军病朝之后,其子文韬武略,熟读兵法,且是将才,又因为五年前以十岁稚龄挂帅,平定了南梁一场藩王祸乱,立下大功,皇上赞其英勇不凡,破格封为将军,接替了其父之职,成为南梁历史上第一个十岁封为将军的人,如今十五。
顾少卿以十五岁不及弱冠之龄便拥有三十万兵权,可想而知,想要拉拢他的人何其之多?凡是有那个心想要那把尊贵的椅子的人,都对其争相巴结。他因为五年前那场平定的战乱落下了隐疾,只能练一种武功抵抗隐疾,但这武功颇为邪气,月圆之夜便会控制不住狂性大发,所以,只能以女子之血入药以阴邪之法震住,才能管用,据说三年前,中秋宴上,本来他准备好的药被人调换,他阴毒发作,狂性大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子遭了秧,被他咬了一口血,才止住了狂性,从此后,人见人怕他,也传了个外号,叫做吸血将军。
而那个女子,就是南梁王赐给南凌睿的美人,自此,二人结了梁子。
“臭丫头,想什么呢!”南凌睿见云浅月半响不说话,照她脑袋又敲了一下。
“想后来被顾少卿咬的那个女人哪里去了?”云浅月好奇地问。
“死了!”南凌睿见侍卫将马车备好,抱着云浅月上了马车。
云浅月一怔,“死了?”
“嗯!”南凌睿脸色不好。
“被顾少卿咬一口就死了?”云浅月寻根问底,“他的嘴有毒不成?”
“没毒,当时没死,不过被他咬了的女人本太子怎么还能要?自然是好意送给了他,谁知道他死活不收,那女子自己撞了柱子。”南凌睿愤恨地道:“花一样的美人啊,就那样死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感叹,“她咬了那女子哪里?”
“手!”
云浅月无语,“咬了一下手而已,你至于将她送出去?她也至于撞柱子?”
“臭丫头,那么多女人他不咬,偏偏咬最美的那一个,我以为他喜欢,借故跟我讨美人,就顺水推舟给了他,谁知道他不领情。”南凌睿恼怒地道:“装什么纯情?早晚还不是得要女人,本太子就等着他出家做和尚去。”
云浅月挖了他一眼,彻底无语。三年前顾少卿才十二吧?就给他送女人!这人……
“死丫头,你怎么这么关心他的事情?”南凌睿警惕地看着云浅月。
“我是关心你的江山。”云浅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我半夜进宫?不怕我给你的身份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都明目张胆地来了,还废什么话?本太子有个妹妹有什么稀奇?”南凌睿摸着下巴,为难地道:“不过我这妹妹如此如花似玉,甚是忧心南梁这一帮子虎豹豺狼啊!”
“我不吃人家就不错了!你忧心个什么?”云浅月唔哝。
“我不是忧心你,是忧心你祸害别人。”南凌睿道。
云浅月彻底无语,这个是她哥哥?确定是亲哥哥?她踹了他一脚,问道:“洛瑶呢?”
“在宫里装贤惠呢!”南凌睿道。
云浅月闻言好笑,“你收了她的芳心了?”
南凌睿得意地挑了挑眉,见云浅月哈欠连天,终于有个当哥哥样地拍拍她,“睡吧,到了皇宫喊你。”
云浅月点点头,身子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南凌睿的腿睡去。
南凌睿看着云浅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嘟囔道:“我就说爹娘偏心,教给了你灵术不教给我。”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宫门口。
南凌睿拍醒云浅月,云浅月醒来,二人下了马车。
宫门口已经停了另外一辆马车,甚为熟悉,云浅月早先才从那辆车里被南凌睿抱下来,她挑了挑眉,对南凌睿看了一眼,“这大将军真有特权啊,深夜可以进宫?”
“他特权多着呢!”南凌睿哼了一声,拉着云浅月走进宫门,路过顾少卿的马车,瞥了一眼车前坐着的凌墨,问道:“大将军得了谁的召这是?”
凌墨见南凌睿居然带着云浅月进了宫,有些惊异,犹豫了一下道:“奉皇后娘娘召。”
“母后和娘家人走得可真亲近。”南凌睿丢下一句话,向前走去。
凌墨不再说话。
宫门口,守门的禁军统领见南凌睿进宫,连忙打开宫门,看了一眼云浅月,并没有盘问,恭敬地让二人进去。
二人进入,宫门重新关闭。
南梁云浅月虽然来过,但南梁的皇宫并没来过。不同于天圣京城的威严庄重金碧辉煌,也不同于南疆的黑色神秘,而是亭台楼阁,宫阙殿宇,重重叠叠,别有一种温婉的气魄。
虽然是黑夜,皇宫内灯火通明。
南凌睿领着云浅月径直走向内庭的帝寝殿,一路无话,二人来到帝寝殿门口。隐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其中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是顾少卿,一个是洛瑶。
“太子殿下吩咐了,没有他在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随意给王上用药。”洛瑶端庄温婉的声音有些强硬。
“我数月不回京而已,何时帝寝殿换了一个女人当家了?”顾少卿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将军若是给王上用药,派人去请示太子殿下吧!”洛瑶似乎没听出顾少卿话中意思,“总之太子殿下不来,这个药不能给王上用。”
“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也不管用了?”顾少卿挑眉。
“王上性命关乎南梁社稷,如今太子殿下监国,皇后娘娘懿旨也要请示太子殿下。”洛瑶道。
“东海国的公主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他为了你清空了太子府三千美色。”顾少卿笑了一声,“不过你可知道今夜又来了一个美人?他欢喜地将那美人抱进了太子府。不知道是否明日这帝寝殿由你换成了她。”
洛瑶忽然没了声。
云浅月偏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南凌睿嘴角勾着笑意,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他来不来美人与我无关,总之今夜他不在这,顾将军不能随意入药。”洛瑶冷声道。
“呵……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好本事,能让一个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顾少卿又笑了一声,对殿内的一个人吩咐道:“刘公公,去请太子殿下来。”
“是!”刘公公立即应声,从里面跑了出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的南凌睿一愣,连忙见礼,“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南凌睿这才踱着方步走了进去,边走边笑道:“大将军真是忠君为国,操劳忙碌,刚回京深夜就来看父王,父王即便昏迷不醒,心里估计也是对于有如此臣子乐成了心花。”
云浅月跟着南凌睿身后猛翻白眼,人人都巴结的对象他偏偏嘴跟下刀子似的。
“原来这位姑娘也被太子殿下带来了!太子殿下看到了本将军操劳,就未曾见到你身后的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顾少卿看到了南凌睿身后的云浅月,面无表情地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开始不怜香惜玉了?宫里有一个为你忧心,如今又不顾奔波带来了一个。”
洛瑶此时也看到了南凌睿身后的云浅月,盯着她陌生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脸色有点儿寒,眸光有点儿冷,气息有点儿沉。
“都是自家人,她们操劳有本太子心疼,顾将军就不必为本太子心疼了。”南凌睿回身将云浅月往洛瑶面前一推,“你们姐妹亲近亲近。”
洛瑶的脸瞬间又冷了一分。
云浅月想着南凌睿这话可真让人有想法啊!什么叫做她们姐妹亲近亲近?虽然这话没什么错,但是有歧义。她可不想惹洛瑶发醋,刚刚明显看来她已经对她这个哥哥有了些意思,这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我是……”
“不用告诉我你是谁,我没兴趣听。”洛瑶打断云浅月的话,对南凌睿冷着脸道:“既然太子殿下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先回去了!”
话落,洛瑶绕过云浅月,挺直着脊背迈着端庄温婉的步子走了出去。
云浅月眨眨眼睛,回转头,就看到洛瑶一个背影,匆匆一面,她甚至连她的脸还没看甚清,她看向南凌睿。
“竟是醋了!大好啊!”南凌睿忽然乐了。
云浅月无语,用传音入密对他道:“你就玩吧!小心玩死自己。”
“死丫头,没好话!你哥哥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在她身上,吃了她多少冷脸?如今好不容易翻了盘,定然好好让她醋醋,治她一番。”南凌睿骂道。
云浅月忍住喷他的举动,回转头,就见顾少卿看着她,她对他一笑,伸手打招呼,“人生何处不相逢!顾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姑娘看起来很精神!”顾少卿挑了挑眉。
云浅月刚要再说话,南凌睿截住她,将她往龙床前一推,“跟他废什么话?快过去看看你能不能唤醒老头子。”
云浅月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见到一个小太监立在床头,她眨眨眼睛,那小太监眼睛转了转,她向床前走去。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顾少卿伸出手臂拦住云浅月,对南凌睿挑眉。
“父王中了催眠术,她能唤醒。顾将军,你说本太子是在干什么?”南凌睿反问。
“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独断专行?王上龙体可是大事,其他皇子朝臣都不在。你这般独自决断,随便找个人就来给皇上治病,是否不太妥当?”顾少卿冷声问。
“你刚刚不也要给父王入药?”南凌睿看了他手中拿着的药包一眼。
“我这个药千辛万苦找来,可以解了王上的催眠术。”顾少卿道:“本将军忠于皇上之心天地可表,太子殿下难道以为本将军会害王上不成?”
“你的药怎么能可信?谁知道会不会将父王变成和你一样,靠吸食人血为生。”南凌睿摆出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顾少卿顿时大怒,宝剑蹭地出销,快如闪电,刺向南凌睿。
云浅月忽然出手捏住了顾少卿的宝剑,伸手揉揉额头,哥哥也不喊了,命令道:“南凌睿,你现在就出去,顾少卿,你留下,我懂一些催眠术,先试试能不能唤醒他,若是我唤不醒他,你就给他用你的药。毕竟我的方法对他身体无害,药物一般对身体有副作用。”
顾少卿一怔,有些惊异地看着云浅月捏住了自己的剑,他眼睛眯了眯,情绪莫名,“原来姑娘武功如此之好。”
云浅月松开剑,对他道:“既然顾将军进帝寝殿都不用解佩剑的话,你就帮我护法吧!稍后若是不成,换成我帮你护法。”
顾少卿不说话。
“你还不出去?”云浅月看向南凌睿。
“死丫头,我是你哥哥,留着他你赶我?”南凌睿恼怒。
“还救不救人了?你若不想救,那我们两个一起出去好了。”云浅月道。
南凌睿瞪眼,一拂袖,转身走了出去,丢回一句话来,“你们两个若是救不醒他,我一块儿打着。”
云浅月不再看他,对顾少卿挑眉,“我刚刚的提议如何?”
“我如何信你不是来害王上?”顾少卿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你觉得南凌睿会害躺在龙床上的这个人吗?”云浅月也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想着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隐疾,让他每到月圆之夜要喝女子之血才能压住狂性,该有多大的毅力忍受世人异样的眼光,怪不得十五的少年,就如此老成,有一分千锤百炼的筋骨。
顾少卿抿唇,片刻后,缓缓点点头,“我给你护法,你开始吧!”
云浅月走到龙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虽然年老,但不失俊美,大约是因为南凌睿继承了几分她娘的容貌,看起来真有几分和他相像,据说他和她娘是龙凤胎,但显然他如今要比她娘老得多,大约这把王位的椅子太过让人操劳,所以老得比一般人快。她打量了片刻,偏头对易容成小太监的玉青晴询问,“确定真是催眠术?”
玉青晴点点头。
云浅月收敛心神,蹲下身,试着运用催眠术唤醒他。一般催眠术是让人沉浸在某个梦里,不愿醒来,而她就要试着启发他牵连的人和事,让他因为心神牵引,摆脱梦境,醒来。
顾少卿看了小太监一眼,将目光落在云浅月的身上,并未说话。
云浅月使了几种催眠唤醒的方法,都不行,她眉头蹙起,看了玉青晴一眼,忽然指尖凝聚了一丝灵力,点在了南梁王的眉心上,用传音术对他道:“舅舅,我是云浅月,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南梁王没有反应。
云浅月又默念了两遍,还是不行,她放下手,回头对顾少卿道:“不行,你来吧!”
顾少卿点点头,走上前。
这时,南梁王忽然睁开了眼睛,喊道:“哪个是云浅月?”
云浅月一怔,顾少卿脚步一顿,玉青晴一喜,外面等候的南凌睿冲了进来。但是一时间谁都没人说话,都看着醒来的南梁王。
南梁王大约是睡得太久,眼睛先是睁开了一条缝,紧接着才费力地睁开,看着眼前,目光先落在顾少卿身上,疑惑地道:“少卿?”
“王上,您醒了?”顾少卿连忙答话。
南梁王目光在顾少卿身上停留了一下,看向他身边站着的云浅月,盯着她看了又看,有些疑惑,片刻后,略过她,看向冲进来的南凌睿,对他招手,“睿儿,扶孤起来!”
南凌睿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扶起南梁王,嘴中不满地道:“你个老头子,睡起来没完,将一大堆破朝政扔给我,这些天累死我了……”
“孤睡了几日了?”南梁王问。
“十日了。”南凌睿回话。
“才十日而已,你就快被朝政累死了?瞧你那点儿出息。”南梁王似乎想打南凌睿,大约是躺得太久了,没力气,伸手指指云浅月,“她是谁?”
南凌睿眸光闪了闪,“结拜的义妹,就是她将您唤醒的。”
南梁王闻言一怔,须臾,老眼汇聚一抹光,面色隐隐有一丝类似于激动的情绪一闪而过,但被他极力地克制住了,缓缓点头,“原来是你结拜的义妹啊,小姑娘看起来很讨喜。”
云浅月想着只是讨喜而已吗?
“模样好,有灵秀,外温内淑,不错!”南梁王看着云浅月又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舅舅这是夸奖她呢!外表温婉,内心淑女吗?她是么……
“今日孤刚醒来,身体乏得很,就不与这小姑娘叙话了。睿儿,你送她去休息吧!嗯,我看外面是深夜,就让她住在灵秀宫吧!明日我再与她叙话。”南梁王对南凌睿吩咐。
“小丫头,你自己去灵秀宫吧!父王刚醒来,这副虚弱的样子,我得给他松松筋骨。”南凌睿对云浅月摆摆手。
“胡闹,她自己去怎么成?你陪着去!孤没事儿,侍候的人多了,小六子,你给朕疏松一下筋骨。”南梁王伸手一指玉青晴。
“是!”玉青晴连忙点头。
“王上既然醒来了,微臣也就放心了。太子殿下对王上要尽孝道,理所应当,就有我送这位姑娘去灵秀宫吧!”顾少卿此时开口。
南凌睿立即反驳,“不用你送,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吸了她的血。”话落,他对玉青晴道:“小六子,你送去。”
玉青晴应了一声,“是!”
顾少卿面色沉了下来,“太子殿下放心,今日不是月圆之夜。”
“那也保不准你会狂性大发。”南凌睿哼道。
顾少卿刚要大怒,南梁王忽然道:“行了,就让少卿送吧!睿儿,不准你以后再拿这个事情说少卿,他当年是为了平定祸乱才染了隐疾,无奈之下学了邪功,才每逢月圆之夜受苦,这都是为了我南梁。你做太子没个做太子的样,为了一个女人一直记恨着他,像什么话!没出息!”
南凌睿哼了一声,住了口。
顾少卿对南梁王行了个告退礼,看了云浅月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南凌睿和玉青晴,一个坐在床上不动,一个站在地上也没送她的打算。她想着哥哥没哥哥的样子,娘没娘的样子,她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帝寝殿,顾少卿一直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也不说话。
云浅月跟在顾少卿身后,边走边打哈欠。本来一直奔波未曾休息,如今用催眠术唤醒耗费了她相当大的精力,她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迷迷瞪瞪的。
皇宫静静,除了偶尔走过的巡逻禁军外,再无别人。
走了一段路后,顾少卿忽然停住脚步,云浅月一下子撞到了他后背,她疼得“咝”了一声,倒退了两步,捂着鼻子瞪着顾少卿,“你喊停怎么不说一声?”
顾少卿缓缓转回身,看着云浅月,目光清冷,“我以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在五年前害了人之后再一辈子不踏入南梁了呢!害我喝了这么多女子的血,我其实是最该喝你的血。”话落,他忽然拽过云浅月的手,低头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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