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41 迎宾恶来

燚万无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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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非错忽然将洛捕头从床榻上一把拎起,一旁他妻子见状,顿时一惊。

    不待他妻子有所动作,少年策动体内离火炁力:“洛捕头,伤你的是兑金炁力,这种炁力性质近毒,需得用离火炁力彻底灼烧干净,才能去除隐患,接下来会有些疼,你忍忍。”

    语毕,少年单掌一番,紫色离火腾耀掌心。

    洛捕头妻子本见这少年突然向丈夫发难,下意识要攻击他,甚至在听到烈非错的解释后,她那运转不畅的思路依旧没完全反应过来,还欲出手,真正让她住手的是那团紫火。

    ——炁修,原来这位大人是炁修!

    此地并非烨京,人们生活中见到炁修的机会不多,看炁修真正出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少年将洛捕头背转过来,将他的衣物褪下一把,随即离火腾涌的一掌印在他的背心。

    “呃呃呃!”洛捕头发出哀鸣。

    离火劲力入体,与他体内参与的兑金之力碰撞,霎时间五脏六腑如受火焚,痛苦难当。

    “坚持住!这股兑金之力不敌我之离火,很快就会被灼烧殆尽!”少年振声扬喝,手上离火又加一力。

    洛捕头顿觉痛苦加倍,然而还不待他哀嚎出口,他只觉体内一股蓬勃震动,这股震动遍及四肢百骸,顿时将他浑身震的散架一般。

    烈非错撤回手掌:“好了,兑金暗力已除,剩下的便是各处断骨的外伤了。”

    此事,屋外又是一阵骚动,随即方才烈非错差遣去请大夫的那名捕快,领着大夫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捕快在来的路上已经问明缘由,知道是来给洛捕头治伤的,更知道这是烨京上差分派的任务,他非常慎重,放下手里一切就跟着捕快来了。

    “大夫,洛捕头体内的炁力暗伤我已经替他除了,但他内腑有些受损,其余更有多处断骨,还请大夫细心为他诊治,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用上,药费若是不够了,去云来楼找本人就是。”烈非错吩咐道,他已助洛捕头渡过最难一关,其余之上普通大夫也能药到病除。

    “大人言重了,大人之前给的已够多了,小的一定尽心竭力治疗洛捕头,还请大人放心。”大夫一副低眉顺眼。

    “那就行了。”烈非错点了点头,随即翻掌间,又是一锭元宝出现,他将元宝交到洛捕头妻子手上。

    “洛捕头因公受伤,这些就当是官府给洛捕头的补贴。”

    洛捕头妻子手捧的银子,不知所措。

    她确实想要这笔银子,非常非常想,但眼前这位烨京上差威严灼燃,令她不太敢受。

    “这……”洛捕头妻子视线转头,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看安德仁。

    烈非错怕了拍安德仁的肩膀,随即便出了房间。

    安德仁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洛大嫂,这钱你就安心收下吧,洛捕头受了那么重的上,往后这几个月花钱的地方多了。”

    这句话非常实在,顿时说中了洛捕头妻子的心事,她默默地把前收下了。

    此刻,洛捕头体内兑金炁力拔除,浑身上下如同散架了吧,摊着的他,视线落在烈非错离去的房门口,眼神中透露深深的感激。

    安德仁也自房内出来,顿时见到烈非错立身于院子中,几名守护在此的捕快围聚在他身旁。

    这一刻,捕快们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份热度,他不再是那个陌生的烨京上差,而是拯救过他们同僚兄弟的恩人。

    “庄勇那伙人打伤洛捕头后,又去了哪里,可有人知道他的行踪?”烈非错神情淡漠,言语间怒意隐腾。

    “回大人,小的一直派兄弟监视着他们,他们是在迎宾楼吃酒时遇上洛捕头,将他打伤的,他们打伤洛捕头后继续在迎宾楼吃酒,此刻怕是尚未离去。”

    烈非错眼神一凛:“打伤了公家的捕快后,还混若无事的留在原地吃吃喝喝?”

    少年质问的语气变得森寒,一股凌冽之气,于无形间腾涌四方,激浪掀涛。

    一众捕快面面相窥,随即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现场陷入一种逼人的静谧,烈非错视线一个个扫过他们。

    数十息后,一名资历较老的捕快硬着头皮道:“大人,那……那杨府财雄势大,又与县太爷有交情,平日他们就来县丞大人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我们这些小捕快了。”

    捕快语露悲戚,四周众人闻言,更是神情憋屈颓丧。

    烈非错明白了,岚阳距离国都烨京不出百里,但于此地,地方豪绅的势力,却已到了连官府众人都毫无畏惧,敢于公然殴打捕头,甚至事后依旧若无其事喝酒玩乐的地步。

    少年眼神沉定,眼中的怒意渐渐收敛:“迎宾楼是么……我现在就去迎宾楼,会会那个‘神通广大’的庄勇,你们有谁活腻了,敢随我同去?”

    世子爷目光灼灼,他言语间故意用了“活腻了”,借此刺激一众捕快的血性。

    捕快们个个面露羞愧,其中几人眉眼怒扬,看似已按耐不住就要发作。

    烈非错没有再劝说什么,转身走出洛捕头家的院子:“安德仁,迎宾楼,带路。”

    司探大人有吩咐,安德仁看了中捕快一眼,随即抢到烈非错前面,为他开道。

    余下的一众捕快眼神交换,倏然,其中颇为年轻的一人怒眉一挑:“他奶奶的,老子就是活腻了!”

    一声怒斥,转身开步,追上了前行的烈非错,默默跟随在后。

    一众捕快望着他的背影,心绪澎湃。

    彷如洪水一般,一旦开闸,便无休止。

    第二个活腻了的出现了,随即是第三个,直至……所有人都活腻了!

    安德仁前方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炸然成为岚阳街头一处异样风景。

    随着安德仁过街转巷,他们来到一条颇为繁华的长街,长街正中坐落着一家两层酒楼,气派豪阔,匾额上书着“迎宾楼”三字。

    “大人,您看,那就是庄勇。”安德仁指着二楼角落中的一桌,那桌的位置临窗,坐在那个位置上鸟瞰俯视,长街最繁华一段的风景尽收眼底。

    自下而上,可见那一桌上围聚着五、六人,其中一人胡渣阔面,如今距离虽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但观他手舞足蹈的做派,相比是在高谈阔论,好不畅快。

    烈非错在来的路上已问清楚,这迎宾楼算得上是岚阳地面上的第一酒楼。

    敢于岚阳地面称冠,自然不可能绕过一方之霸的杨府。

    事实上,这迎宾楼本就是杨家的产业。

    此刻距离洛捕头被重伤已过了一个半时辰,这庄勇却依旧留在行凶之地,肆无忌惮的饮酒作乐,如此做派,烨京最肆无忌惮的豪门弟子都未必及的上。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少年望着那恣肆纵意的一桌,喃喃自语,下一瞬,眼神肃然一凛。“……随我入去抓人!”

    一马当先,带队径直向迎宾楼而去。

    迎宾楼前客似云来,人流不惜,烈非错这浩浩荡荡一拨人来到,门外迎接小二顿时为过来,小二一眼就认出了安德仁:“安捕头,您这是……”

    还不待他问完,烈非错已毫不停步地于他错身而过,径直入内,安德仁和一众捕快随后鱼贯而入。

    “喂!安捕头,安捕头,你们不能往里面直闯啊!”小二拦阻不得,气急败坏。

    他知道安德仁岚阳捕头的身份,更是总捕方海的副手,但以往以自己迎宾楼之人的身份,这些捕快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即便自己只是一个小二。

    但此时此刻,这一行人竟然完全无视自己。

    浩浩荡荡一群人鱼贯而入,迎宾楼喧嚣鼎沸的大堂,霎时间彷如被插入一把匕首,寂然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向烈非错他们投来。

    掌柜的神色一变,即刻迎了过来:“原来是几位官爷,不知几位官爷……”

    他同样没机会把话说完,烈非错目光流转找到了楼梯,即刻攀上,一种捕快尾随。

    转眼间,他们上到二楼,烈非错凭着记忆找到了庄勇他们的那桌。

    那满满一桌人本喧嚣纵肆,知道目睹烈非错一行围聚过来,才止住笑声。

    那胡渣满面的庄勇酒意满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哟,这不是安捕头么,嗝……怎么,带队来此,莫不是有什么小偷小摸,鸡鸣狗盗的大案要办?”

    庄勇语露讥讽,浑然不将安德仁放在眼里。

    他同桌之人闻言,顿时满堂哄笑。

    “哈哈哈,对,对,对,安捕头定是来办大案的,祝安捕头荣升总捕。”

    “他要是升了总捕,方海怎么办?”

    “好办,好办,两个总捕呗,就是再来十个也没关系,因为啊……再多他都不管用,哈哈哈哈哈!”

    桌上既然言语猖狂,句句讥讽调笑,唯有坐在西侧的一人,神色沉定,没有闻歌起舞。

    烈非错将这一切收入眼中,随即朝安德仁使了个眼色,安德仁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庄勇,今有周老爹击鼓鸣冤,转告你打死他儿子,之前洛捕头来传唤你到堂问案,你竟然联合同伙将洛捕头打成重伤,如今周老爹之命案先不提,单单重伤洛捕头之事已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此刻我们不是传唤,而是正式将你拘捕,有什么话,你到了公堂再说吧。”

    安德仁一番言语义正辞严,整个迎宾楼二楼,乃至一楼大堂众人皆耳闻。

    霎时间,迎宾楼闹腾起来,窃窃私语四起。

    “安德仁他,是来抓庄勇的?”

    “这家伙疯了,他难道不知道庄勇是庄丁的什么人么?”

    “他绝对是疯了,区区一名捕快,竟敢得罪庄护院!”

    “何止庄护院,他于这迎宾楼中公然抓捕,这根本就是在打杨老爷的嘴巴子。”

    “我得躲远点,一会儿怕是要打起来了。”

    迎宾楼中宾客意识到情势不妙,不少人即刻结了账,出了迎宾楼。

    然而这些人并未离去,待逃到安全距离后,一个个皆滞留在迎宾楼外,等着看好戏。

    当然,没人认为安德仁这些捕快能在杨家手里讨得便宜,他们等着看的,只是捕快们最终被力压匍匐的那一幕。

    酒过三巡的庄勇醉态满盈,耳闻安德仁竟然破天荒地要拘捕自己,顿时跳了起来。

    “放屁!就你安德仁,也敢拘捕老子!老子能打洛江,难道打不了你么!”一声怒喝,舞着拳头就向安德仁袭来。

    他的酒真的多了,他竟然忘了安德仁和他之间,炁修凡人的障壁。

    即便庄勇不喝醉,他一阶凡人也不是安德仁这位炁修的对手,他一拳刮来,安德仁使了一个最适合捕快的擒拿手法,一把扣住庄勇的手腕,更顺势一扭,将他整个人压伏。

    “安德仁!你敢!”

    见庄勇被安德仁压服,同桌的几人即刻动作起来,向安德仁攻去。

    桌上那名较为沉定之人,自庄勇攻向安德仁便在关注,他见到安德仁扣锁庄勇的动作,一眼便看出安德仁是炁修,庄勇非他对手。

    “姓安的,你少得意,老子来会会你!”

    那人倏然起身,随即猛地将桌面一番,巨力策动之下,满满一桌子残羹剩饭,汤酱酒水铺天盖地袭向众捕快。

    安德仁见状,下意识松开庄勇,飞起一脚猛揣,将轰来的桌面揣飞。

    他能踹飞桌面,却揣不飞那汤汤水水,鸡鸭鱼肉,最前方的捕快连同安德仁,顿时被淋了个劈头盖脸。

    掀桌之人见到这一幕,即刻纵身跨前,将被松脱的庄勇扯后一步,由他对上安德仁。

    庄勇心知此人的能耐,见他主动对上庄勇,冲顶的酒意稍稍退却,视线转动,看向了寻上了一众捕快的同伙们。

    此刻,这几人个个彪悍,发狂般于捕快们扭打在一起,有的抓起一把筷子,就要去插捕快的鼻眼,有的扣着喝酒的瓷碗,纵臂一抡盖上捕快的脑袋,有的拎起一把椅子,砸向身边一名捕快。

    见到这一幕,庄勇面露狠色。

    ——他娘的,老子还怕你们不成!

    大步上前,一场混战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