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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层岔开礼物的外包装,露出内中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盒子,打开后,一副精美的红色手套呈现眼前。
手套质地柔软,材质充满韧性,手背上镶嵌了四颗宝石,宝石体积很小,不过胜在有四种颜色,正好对应魔法四大属性。
同时,赤红的主色调和魔法师制服的色调也是不谋而合,这幅手头就仿佛是为魔法师制服量身打造一般。
对于这份礼物,伊凡博尔确实挺喜欢,不过同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暮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那是之前陪露娜逛的一家贵重首饰店,伊凡博尔记起来了,从那家首饰店中带的那些大大小小包装盒,其中一款就是手里的这个。
“太没诚意了吧?”伊凡博尔嚷嚷起来,这份名义上祝贺自己荣登元素法师的礼物,不但是他自己出的钱,甚至也不是露娜特地去挑选的,它只是美妇逛街购物时的一次“顺便”。
“诚意是需要收礼人细细品味的,越是懂得生活的成熟男士,就越能品味的出。”美妇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我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可不是什么上了年纪成熟男士,比起生活,我更懂魔法。”伊凡博尔明白露娜用的是激将法,他不准备上钩,他没有正面承认自己不懂生活,他只是巧妙的点出自己与那些懂得生活的成熟男士之间的一大区别,他们或许懂生活,却不懂魔法。
“单单这份礼物可不够,我要求其他的补偿。”
“哦?什么补偿?”露娜颇有兴趣的凝视着少年,她确实想知道眼前这个怪异的小子会提什么要求。
“比起品味礼物中的诚意,我更想品味的是你的厨艺。”
自从在桑德兰被露娜招待了一次,伊凡博尔就对美妇的手艺念念不忘,虽然那天他品尝到的只是奶茶和烘制的小饼干,但那特有的味道却令少年回味无穷。
美妇确实有些意外,不过这个条件她并非无法接受。
“好吧,虽然这有悖我的原则,不过作为祝贺你荣登魔法师的礼物,值得我破例一次。”
“太好了,时间由我来决定吗?”伊凡博尔兴致勃勃的问道,迫切的神情毫无保留的出卖了他的内心。
露娜有些哭笑不得,她好几次都察觉到,眼前的少年对她动人妩媚的身体产生了渴望,这并不奇怪,露娜很清楚自己对男性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那几次少年虽然渴望,却一直压抑情绪,成功的将自己真实内心隐藏起来。
然而,这一刻他的内心却暴露无疑,令美妇受打击的是,瓦解少年心灵堡垒的并非自己的美貌,而是她那双巧手下诞生出的美食。
一阵咖啡的香气在房间里飘散开,同时传来的还有水煮开的沸腾声。
伊凡博尔为露娜倒上咖啡,他显得比进门那会儿积极热情的多了。
——小馋鬼!
美妇心中暗骂一声,少年此刻的态度简直就是对她女性魅力的一种羞辱。
“能问你件事吗?”伊凡博尔忽然神色一变。
“什么?”
“作为一名普拉达尔人,你怎么看待西贝和希罗的关系?”因为皮特的事牵扯西贝人,伊凡博尔感觉自己作为土生土长的希罗人,立场上免不了有某种偏向,所以想听听露娜这个外国人的看法。
“在我看来,西贝与希罗就像是一个大家族中的长子和次子,两者虽然血脉相连,但哥哥对弟弟从未有完全的信任,弟弟对哥哥也一直怀着取而代之的心。”露娜语气有些不屑。
“不过在外人眼中,这对兄弟依然是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大体上伊凡博尔和露娜的看法一致,不过露娜作为一名普拉达尔人,比伊凡博尔更敢于剖析问题,直指核心。
“不过现今的形势与以往不同了,家族中最有权威的‘父亲’失去了力量,缺少这个角色的压制,兄弟间的血缘羁绊将变的无比淡薄。”
露娜的语气变的有些伤感。
伊凡博尔明白,露娜话中的“父亲”指的是谁。
事实上,他不单单是西贝和希罗的父亲,更是整个西大陆的父亲。
随着古往今来扮演父亲这个角色的教廷没落,大陆上上演的兄弟相残的戏码就不曾真正停止过。
“发生什么事了吗?”露娜关心的问道,她感觉到伊凡博尔有心事。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将费烈德的事告诉露娜。
“你真的认为皮特背后的是西贝人?”
“你不赞同这种看法吗?”
“以目前掌握的情报,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如果皮特真是西贝人,那股势力就不太可能是某个实力雄厚的民间团体。”
言下之意,如果皮特背后是西贝人,那就是政府行为。
美妇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你的制服想必快做好了,看来你应该再度拜访魔法师分部了。”
伊凡博尔明白美妇的意思,如果皮特背后是西贝政府,那作为希罗的沃尔玛德的当地政府或许已经有所掌握。
之前他就想到了这点,此刻经由露娜的分析,更进一步确定方向。
“不知道我的那件制服,做的是合不合身?”
二度光临沃尔玛德魔法协会,巧合的是,这次第一个进入伊凡博尔视线的还是那位有些男性打扮的干练小姐,今天依旧是她守在咨询处的岗位上。
见到样貌独特的伊凡博尔,那位小姐如遭电击,她仿佛中了定身魔法般,整个人僵硬的定格。
下一刻,脑中爆出上一次悲惨经历的她,迅速将手中的笔放下,同时将手里正在书写的文件收好,她选择的是尽可能和笔、墨水这类能令她长久辛苦工作前功尽弃的污染源背道而驰的区域。
她不会忘记,就在不久之前,眼前这个讨厌的长发男孩的出现以及他出口的第一句话所造成的破坏,在少年看来或许只是一个平常的问题,但所造成的结果却是她一整天辛勤劳动所做的报表,被一滩飞溅的墨汁无情湮灭。
因此再度见到伊凡博尔的身影,她第一反应就是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
“咳咳……我是来拿我的制服的。”伊凡博尔有些哭笑不得,他当然明白此刻咨询台上这位的警惕是源自何处。
事实上,之前那根本就是一次意外,谁能想到这位对魔法师死亡登记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卡鲁斯已经吩咐过了,他在109号房等你。”
卡鲁斯就是上次为伊凡博尔进行魔法师认证的人,他同时也负责新晋魔法师的一切相关事宜。
警惕的神情丝毫没有放松,直到目送伊凡博尔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咨询小姐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伊凡博尔第二次来魔法协会,前次安德带他熟悉过协会内部,他当然知道109号房在那里。
咄咄!
“谁?”紧闭的房门中传出卡鲁斯的声音。
“是我,伊凡博尔,我来取制服了。”
“进来吧。”
伊凡博尔踏进房门,下一刻,他的神情微微一愣。
房间里不止卡鲁斯,还有另一位貌似二十二、三的年青,金发碧眼,身材魁梧壮硕,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令伊凡博尔在意的,是他那将一头修长金发收在魔法师制服内的奇异装束。
伊凡博尔脑中冒出上次分别前,卡鲁斯所做出的保证,不用卡鲁斯多做解释,他身边的这位无疑就是他之前提到,发型与伊凡博尔近似的人。
那人见到伊凡博尔,同样神情一愣。
“安诺德尔,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位。”卡鲁斯笑着介绍道。
“显而易见。”安德诺尔的目光从伊凡博尔进门开始,就一直停留在他的头发上。
他走近几步,同时解开自己的魔法师制服。
“你就是伊凡博尔,我想你不会恰好也是这种情况吧?”
解开的制服下,缠腰的金色长发显露真身,以金色巨蟒的粗细来看,至少在他腰部围了十圈已上。
“可惜,我确实恰好就是这种状况。”伊凡博尔苦笑着,他也展现出自己长发的真容。
对视的两人眼神复杂,惊疑、不解,却又带着一丝……欣慰。
“看来接下来的时间不需要我这个‘外人’了,这是你的制服。”卡鲁斯将一个外形简单的盒子递给伊凡博尔,随即非常识趣儿的离开了房间。
对于卡鲁斯的识趣儿,伊凡博尔嗤之以鼻,魔法协会不会坐视魔法师身上发生的异常情况,虽然此刻卡鲁斯不在场,但伊凡博尔相信,之后这个房间里进行的对话九成会流到卡鲁斯耳中。
“某种程度来说,我觉得我们确实如他所说的,算是‘同类’。”伊凡博尔指着卡鲁斯身影消失的那扇门,虽然眼前健壮高大的安德诺尔看起来比他大了六、七岁,而且个头高出许多,不过同样的诡异长发,却令伊凡博尔感到亲切。
“可惜,整个沃尔玛德,我似乎只能找到一个同类。”安德诺尔的语气颇为感慨。
“你好,我是安德诺尔·皮耶达,目前正担任沃尔玛德的治安法师队长一职。”安德诺尔正式介绍自己。
伊凡博尔微微动容,眼前这位同类不单是治安法师,竟然还是队长。
希罗的陆军强大,相比之下海军却嫌不足,像沃尔玛德这样不太重要的港口城市,治安法师一般来说意味着这个区域内的最强力量。
“伊凡博尔·恩利姆特,目前刚通过元素法师认证。”
“安德诺尔先生,您应该是傀儡法师吧?”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安德诺尔就行,你不是说了么,我们是‘同类’。”
“你猜测我是傀儡系,是因为我治安法师的身份?”面对伊凡博尔的问题,安德诺尔没有直接回答。
伊凡博尔确实是因为对方治安法师的身份才这么猜测的,治安法师中炼金和元素系的很少,这两系的综合战斗力和傀儡系相比差很多。
“维持这个城市的治安想必挺辛苦吧?”伊凡博尔同样不做正面回答,那本个人传记中提过对话时的心理技巧,如果形成一问一答的场面,自己很容易不知不觉陷入被动,进而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握。
最贴近的例子就是法庭,在法庭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审判长们,就是通过一问一答的手法,无形中建立起对嫌疑犯的心理优势,而且法庭上还有严苛的规矩约束,嫌疑犯的回答只能在是与否之间选择。
“原本还要更幸苦,你肯定想不到,这个出现之前,我可是足足有一百五十公斤的体重。”安德诺尔晃着手里的异样长发。
咯噔——!
伊凡博尔心神大震,脑中浮现出实验前自己的身形样貌,原本见到安德诺尔,少年受到的震动并不大,但对方提及的这点,却让伊凡博尔察觉到事情的不单纯。
“你这不是天生的?”少年试探地问道,既然安德诺尔让他不用客气,他立刻顺水推舟的连“您”都省下了。
“当然不是……”安德诺尔话开了个头,忽然一滞,他打量了伊凡博尔几眼,续道:“……还记得不久之前的太阳之怒么?”
太阳之怒!
作为一个魔法师,伊凡博尔从贺瑞斯老头嘴里听过这个名字,事实上他当时听到老头的叙述时,就察觉这种被世人看做神迹的奇异现象,与前世烈非错记忆中,那名为“太阳风”的自然现象有些相似。
“之前发生过太阳之怒吗?是什么时候?”
“就在不久之前的4月2日,怎么,你不知道?”安德诺尔疑惑的望着少年,不过他的疑惑并不大。
一个多月前4月2日的那场太阳之怒,大陆各国都侦测到了,不过消息的流传只局限于政府和魔法师世界。
而即便是魔法师世界,也并非所有的魔法师都掌握这个信息。
事实上,只有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以及少数和这场太阳之怒波长意外吻合的魔法师才能切身感应到太阳神的威能,其余的人都是通过口耳相传的途径获取的信息。
这么看来,伊凡博尔不清楚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伊凡博尔确实不清楚太阳之怒的事,但他对4月2日这个日期却非常在意,因为那天就是他进行超级灵魂实验的日子。
实验成功后,伊凡博尔原本还在疑惑,当日自己所引发的能量波动竟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和窥探,现在他明白原因了,对于自己的实验来说,太阳之怒碰巧形成了一道最理想的掩护。
“安德诺尔,你的意思是你的头发和那天的太阳之怒有关?”
“不错,自从那天之后,我的头发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暴长,同时我的体重却迅速下降,不但如此,这东西根本不能用普通手法来处理,我试过将它们减掉,但每次剪掉后不过十几分钟,又长出来了。”
安德诺尔晃着头发的频率加快,他的情绪也渐渐高涨起来,看得出这头异端长发让他累积了相当大的怨气。
伊凡博尔思维转动,安德诺尔的情况与他极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之前那副魔兽般的体型是作为实验的燃料消耗掉的。
少年很清楚,自己头发的异状绝对不可能长久隐瞒,一旦暴露后,单单剪断后快速生长这点,就足以使自己列入魔法协会的名单。
作为一个拥有特殊力量的魔法师,他并不担心头发的异状,他怕的是超级灵魂的暴露。
此刻安德诺尔的情况,无疑提供了一个机会。
心有决断,少年露出一脸苦笑:“我不清楚太阳之怒的事,不过我头发发生异变,也是在4月2日之后开始的,而且在此之前,我的体型和曾经的你绝对有一拼。”
霎时间,房间内静了下来,直到良久之后。
“看来卡鲁斯判断的没错,和我们相比,他确实是‘外人’。”安德诺尔同样露出苦笑,然而这份苦笑中却又包含着欣慰。
风和日丽,空气中却弥漫这一片肃杀紧张。
这种诡异的气氛以沃思顿商行为中心,仿佛将整个沃尔玛德笼罩起来。
沃思顿商行前,几十号人拥围着,其中五分之四的人手里都拿着器具,这批器具基本都是扳手、锤子、螺旋杆这类的机械工具,还有一些水管和铲子,这些东西显然不是刀剑之类的武器,但在很多场合里,它们的杀伤力相比刀剑差不到哪儿去。
剩下的五分之一基本都是赤手空拳,这些人明显属于另外一拨。
人数占优势的那群家伙,带头的是个样貌恶行猥亵的矮胖子,大多数生活在沃尔玛德的人,都能叫出这张脸的名字。
此刻气势汹汹的皮特一伙,目光随着为首的皮特定格在一处。
众人目光的交汇点,一具生死不明的身体倒在血泊中,血泊中的身体露出一张稚嫩年轻的面容……
伊凡博尔!
皮特神情呆愣,作为横行沃尔玛德半黑半白的地痞流氓头子,皮特当然不可能没牵扯过人命,事实上今次来沃思顿,他本就有准备可能要弄出一、二条人命。
只要避开费烈德和几个沃思顿商行的高层,皮特有十足把握到时候能摆平。
也不知是撒旦或者哪位魔王听到了皮特的心声,确实出人命了,而且对象并不是沃思顿的高层。
但也不是皮特原本计划中的角色,事实上倒在地上的那位根本不是沃思顿的人。
见到血泊中的身影,皮特内心止不住的涌出一丝快意,能亲眼目睹不久之前将自己狠揍一顿的家伙倒落血泊,以皮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无比痛快。
不过痛快之余,他也相当疑惑。
血泊中的这个小子和费烈德有交情,而且今天碰巧也在场,这本就令皮特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寻衅开始还没多久,第一个负伤倒地的居然是这小子,而且伤的极重,以出血量来看,已经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
皮特眼前景物倒退,回到不久之前,他领着一大帮人杀到沃思顿门前的那一幕。
三天期限结束,皮特带着大帮人杀到沃思顿,在他的计划里,今天是沃思顿的末日,更是对费烈德为首的这批外来商人强而有力的一击警钟。
他身后一位高明人物早就帮他分析过,他设的局绝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沃尔玛德的社会高层中绝不缺对整件事心存疑虑的聪明人。
这些人之所以没有跳出来洗脱费烈德的冤屈,一半是因为事不关己,另一边却是因为对这个结果乐见其成。
这样的人在那批外来商人中也有,今天借沃思顿商行敲响的这击警钟,就是针对他们的。
然而,当皮特一伙堂而皇之的闯入沃思顿大门后,一道意外的身影撩的他怒火嚣腾。
“是你这个小混蛋,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见到伊凡博尔,皮特脸上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仿佛开始隐隐作痛。
“物以类聚,老鼠选择阴暗的蟑螂臭虫做朋友,心存光芒善良的人自然也会相互吸引。”伊凡博尔悠闲的站到费烈德身边,此刻的他身着一件红色长风衣,款式设计与魔法师制服有些相近,不过两者却有明显区别。
这款长风衣胸前的纽扣只有一排,而且袖口印着漂亮的花纹。
伊凡博尔此刻的打扮就像是个未成年的贵族花花公子,要说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他看起来比那些普通贵族小少爷要健壮的多。
伊凡博尔的话令皮特的怒火更为强烈,老鼠、蟑螂、臭虫这些字眼显然是针对他的。
“小混蛋会成为朋友,是因为同样不知死活么?”皮特还击道。
“在一个法治的国家,大白天带着一帮老鼠臭虫寻衅滋事,还有比这更不知死活的。”伊凡博尔脸上的不屑更为深重,望着皮特这帮人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群令人恶心老鼠。
这种表情确实戳中皮特的痛处,曾经的他无数次领略过这种眼神,这种眼神能剥去他努力多年挣得的光鲜外皮,露出内中腐臭龌龊,同时又懦弱卑微的本质。
“法治!我就让你看看这个国家究竟奉行那种法治!”皮特丑陋的脸上堆满了怨毒,比起之前被伊凡博尔痛揍,此刻对方的眼神更刺激他的报复欲。
得到老大的暗示,跟着他来的那伙人即刻动手,一群流氓痞子抡起手里的工具砸打起来。
沃思顿这边虽然人少,但也不可能任由他们砸打,两帮人即刻轰到了一起。
霎时间,哀号声四起。
“啊!好痛!”
“断了!我的骨头断了!”
皮特一伙是专门来找麻烦的,工具准备充分,沃思顿这边不但人少,又没有称手的武器,很快就落入下风。
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找上了费烈德,和他们相比,费烈德看起来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子。
伊凡博尔当然不可能坐视朋友被围殴,他抡起拳头迎了上去。
太阳神之眷顾的作用,这些日子以来少年体质得到极大强化,他单纯的肌肉力量绝对远超出他的体格。
伊凡博尔一出手,几个壮汉一时间竟然奈何不得他,几人顿时撕扭起来。
皮特一直在注意伊凡博尔,相比起原本的目标费烈德更为重视。
见伊凡博尔和几个壮汉扭打起来,皮特露出阴毒的恶笑,他抄起一根水管从后方接近。
皮特不准备要伊凡博尔的命,他已经看出这个小子的身份不简单,因为他站的位置离费烈德很近,而且费烈德望着他的神情非常亲切热诚。
因此皮特推断之前的判断有误,伊凡博尔可能也是某位富豪商人的儿子,和费烈德一样。
即便是这种身份,也不足以喝阻皮特,伊凡博尔和他结下的仇,皮特有足够理由将这个小子剥皮抽经。
只不过如果伊凡博尔是这种背景,对付起来必须多做一些准备。
因此今天不是要这小子命的适当时机。
虽然不能要命,但是缺胳膊断腿这种程度却没问题。
此刻的皮特就准备这么干,握着水管的他来到伊凡博尔身后,水管瞄准少年的膝盖。
正要下手之际,扭打的少年突然一个转身前冲,整个人提前撞到皮特身上。
变化只在眨眼之间,旁边如果有人看见,多半会以为是皮特冲到少年怀里。
皮特懵了,什么都还来不及干的他,右手举着水管,左手却被撞上来的少年身躯压着。
下一刻,他感觉左手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同时还有一些粘稠的液体洒到他的手上。
皮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此时压在身上的少年将他奋力一推,他整个人顿时猛退几步。
“啊——!”一声凄厉自少年口中传出,声音特别尖锐刺耳,现场殴斗的众人被惊停,所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投来。
叮铛——!
一样金属物品从皮特的左手里跌落,一把染血的匕首!
皮特愣住了,下意识抬起染红的左手,不单单是左手,就连左半边的身体也被溅上不少血滴。
“你……你……”
相隔几米,伊凡博尔单手捂住心脏稍稍偏下的位置,鲜血自指缝中渗出,将那件赤红风衣染上更为深暗的红色。
少年的神情满是错愕与不信。
咚——!
他脸朝下倒了下去,转眼间,大量鲜血在倒地的少年胸腹位置蔓延开,迅速形成一个血泊。
眼前景物恢复,皮特自回忆中惊醒过来。
将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他惊觉情况不对。
——不好!有诈!
“伊凡博尔!伊凡博尔……快!快去叫医生!”费烈德冲到少年身边,他将少年翻了过来,拼命捂住他的伤口,阻止新血流出,但这个动作反而让血液流的更快。
“快走!”察觉到问题的皮特拔腿就跑,跟着他的那帮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扔掉武器加入逃跑的行列。
掉头没跑几步,所有人突然愣在原地。
一队装容壮盛的警察迎面小跑而来,与皮特一伙正好撞个满怀。
皮特的神情无比难看,这对警察共有数十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几岁的便服年轻人,上一次来沃思顿闹事时,皮特曾经在费烈德的员工里见过这张脸。
这队警察毫无疑问是这个人带来的,无论是这个通风报信的人,还是那对警察,都令皮特大惊失色。
今天他来沃思顿闹事并非临时起意,在此之前他已经和警察局的熟人打过招呼,甚至为此花费了一大笔钱,此时此刻警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同样的,那个报信的人也不该存在,进入沃思顿之前皮特就派人把前后出口都守住,如果有什么人冲破防守跑了出去,一早就会有人回报。
出现眼前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个报信的人在商会被围起来之前已经离开了。
噔!噔!噔!
异常承重的踏地声传入耳中,伴随身影出现的那个东西,解开了皮特的第一个疑问。
三米开外的巨大体型,一身铠甲散发着强烈的金属质感,皮特一伙绝不会错认为此刻向他们缓步走来的是某个穿着铠甲,用有巨人血统的异类,生活在沃尔玛德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尤其是在港口工作的家伙。
以前几次港口发生大规模聚众斗殴事件时,最后就是靠这家伙让大家老实下来的。
傀儡!
竟然是傀儡!
皮特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明白为什么本不该出现的警察会堵在逃跑的路上了,皮特仔细看了看这些警察的样貌。
果然,都是生面孔。
沃尔玛德有两间警察局,和他关系密切的是只是其中一间,沃思顿商行就在那间管辖区域。
然而,此刻来的却不是那边的人,而且更糟糕的是,陪同警察来的还有治安法师。
来的傀儡只有一架,但身着赤红魔法师制服的却有五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高壮,却留着一头怪异长发的家伙越众而出。
皮特一开始没认出来,当这个人走近,他才发现这个人的样貌似成相识。
“安德诺尔队长!?”皮特失口惊呼。
虽然整个人瘦了很多,不过仔细辨认依然不难认出。
“皮特·霍德恩,又是你,你倒还真是活跃啊。”安德诺尔冷着脸讥讽道。
以皮特为首的那帮人见到傀儡的出现,不得不放弃逃跑的打算。
安德诺尔用对待蟑螂老鼠的目光,斜眼扫了皮特一眼,随即来到商行内部,被费烈德翻转过来的伊凡博尔印入他的视线。
安德诺尔的目光在染血的外衣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神情大变,他猛地转身,对那些警察命令道:“立刻把这个人送去魔法协会治疗,通知医疗班去魔法协会待命,动作快点!”
安德诺尔暴喝着命令到,随即他的目光转向皮特等人。
“温斯特,你回去再调两队人来,其余人封锁现场,原本在这里的人一个都不准离开。”
安德诺尔的语气让皮特更感不妙,思绪混乱的他,一时间却又想不出究竟不妙在哪儿?
暮然,安德诺尔话中的一个名词从他脑海中跳出。
魔法协会!
安德诺尔让人把这小子送到魔法协会治疗!
一股寒意自皮特脚底冒起,他的目光转向已经被两个警察抬上简易担架的伊凡博尔。
霎时间,伊凡博尔那件染血的风衣引起皮特的注意,和方才相比,那件风衣有了几处奇怪的变化,风衣胸前的纽扣从一排变成两排,袖口上的花纹也不见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风衣的胸前出现图案,一个大的圆形,中心位置有个小点。
轰轰轰——!
皮特如遭雷击,和方才不同,这件衣服的款式他可是相当熟悉。
元素法师制服!
在希罗要当一个成功的黑帮老大,其实并不算太难,聪明、运气加上通晓阴暗世界的众多运作法则就行,用黑帮的话来说,就是别干蠢事。
这世上有很多行为都属于蠢事,其中之一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多目击者面前袭击一名魔法师。
一直以来,皮特都认为自己很聪明,可是现在,他却因为自己刚干的一件蠢事,被请到了沃尔玛德魔法协会的牢房里。
如果是警察局,皮特还不至于如此绝望,他在警察中收买的眼线不少,即便是和他没什么交情的那一间,对他来说也不是绝对密不透风。
但魔法协会就不同了,他和魔法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平日和这些人根本不打交到,虽然里面那些人的脸他差不多都认得,但那是为了确保平时横行乡里时踢到铁板,对于这些脸的主人,却是毫无交情。
皮特成为泄气的皮球,本来矮胖囊股的丑陋身形,这一刻显得颓落干瘪。
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小混蛋竟然是正式的魔法师。
皮特没怀疑过那身魔法师制服是造假的,这绝对不可能,在希罗冒充魔法师可是重罪。
但是,以那小子的年龄来说,那种年纪就能获得正式魔法师资格,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这是一个局,一个由那天才小子为主演的,针对自己精心布下的局。
之前在商业街发生冲突时,虽然最终结果是皮特被痛揍一顿,但由始至终那小子都没显露魔法手段,不止那次,方才在沃思顿爆发冲突时,这小子也是抡拳就上。
现在回想起来,这根本就是蓄意而为,之前商店街的那场冲突,显然是为了给自己扣上一项合理的犯罪动机。
一想到这里,皮特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白的发青。
对方的局部非常完善,而且用心歹毒,因为考虑到自己认得出沃尔玛德每个魔法师的脸,甚至不惜从外面找来一个生面孔天才小孩。
也不知颓丧了多久,矮胖子突然抬起头,眼中突然亮起一道难以言明的光芒。
魔法协会内,二楼东北角的一间内部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伊凡博尔心情格外的好。
“看来你得在这儿住上几天了。”一旁的安诺德尔语带调侃的说道,他的心情同样不错。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一只脚已经踏进地狱大门,却好运被人拽回来的重伤病号呢?”一脸轻松,神情中丝毫找不出和“重伤”有任何关系的伊凡博尔,身着白色病服的他顺手拿起一旁果盘中鲜橙,动作利索的切片去皮。
这是他准备消灭的第二盘鲜橙了,如果不是住进魔法协会的病房,伊凡博尔绝对想不到身为病患能享受到这种优待。
这些鲜橙是利用快船从西贝运回来的,因为运输成本的关系,市场上根本没得卖,这些鲜橙下船后,就直接送到了政府部门的仓库里。
其中魔法协会的这批保存的最好,橙子切开后鲜甜爽口,就像到原产地去品尝的一样。
这要归功于魔法分部的特殊保存手法,这里正好有个实力不差的水系法师。
“要尝尝吗?”切好了橙子,伊凡博尔意思性的客气一下,不想安德诺尔却一点都不客气,他抢过盘子,一口气塞了四片到嘴里。
“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你表现的这么忠诚。”安德诺尔露出满意的神情,看着迅速空下去的盘子,伊凡博尔非常郁闷。
此刻他才想起来,眼前这个魁梧健硕的家伙,不久之前还是个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大胖子。
一般来说胖的人有个共同点,嘴馋。
“我这个重伤病号大概还要扮演几天?”伊凡博尔问道,同时看似随意的抢回盘子,盘子里只剩三片了。
“放心吧,时间不会长的,虽然是重伤,但你目前的情况只是失血过多。”安德诺尔故意在“失血过多”上加重语气。
伊凡博尔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少年眼前景物流转,回到之前来领制服初遇安德诺尔的那一刻。
初次见面,却因为变异长发惺惺相惜的两人很快就建立了交情,伊凡博尔因此向安德诺尔打听皮特的事,当时他只是想知道,皮特背后究竟是那股势力在支持。
面对这个问题,安德诺尔的反应大大出乎伊凡博尔的意料。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情非常凝重的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在他的介绍下,少年见到了一位从首度明斯雷特来的客人。
雷切萨·道曼,这不过是个很平常的名字,但如果将这个名字和一个词联系在一起,就能令很多人退避三舍……
情报局!
事实上,情报局比起希罗其他政府部门来,权力并不大,里面的人等级普遍高不到哪儿去。
但是这个部门无形中与希罗的最高权力,赛博格大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能将它看做是大帝养的看门狗。
事实上,它不但是条凶猛的狗,更能随时随地变成一条致命的眼镜王蛇。
这种特质让大多数,甚至包括许多政府高官在内的人,都对它退避三舍。
雷切萨·道曼的军衔是少校,同时他在首度明斯雷特的情报局担任科长的职位,单从级别来看,整个沃尔玛德几乎没人能在他之上,同时他也是一名炼金术师,只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他没穿制服。
首度面对这样一位人物,伊凡博尔神情凝重,但他并不紧张,就像他之前察觉到的那样,他的性格因为原罪的关系改变了很多,情报局的科长让他产生的感觉依然是不以为然,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位地位阶级和他相比天差地别。
一个情报局的科长绝不会无端端出现在沃尔玛德,而且以安诺德尔一听自己提到皮特,就即刻引荐给这位的情况来看,他的到来绝对和皮特有关。
单单一个皮特当然没这个份量,他的目标无疑皮特背后的人。
接下来,伊凡博尔从这位情报局科长那里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皮特的背后的确有人支持,但并非费烈德猜测的西贝人。
“奥图斯坦!?”
“不错,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皮特·霍德恩和西贝人没有血缘上的联系,不过他的父亲却继承了二分之一奥图斯坦的血缘。”
“这件事是奥图斯坦人在幕后操作?”伊凡博尔确实被吓到了,比起西贝,奥图斯坦和希罗的恩怨纠葛更为源远流长。
作为奥图斯坦前身的神圣帝国,那是个在西大陆延续数千年统治的庞然大物,虽然这个帝国的皇室换过不少派系,但它的光芒与威严却是每个西大陆人都无法否认的。
但是……曾经,曾经,曾经……
这一切不过只是曾经。
作为曾经西大陆的王者,这个帝国与教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最后阶段,两者甚至到了共荣共衰的程度,虽然这中间的数千年,神圣帝国也经历无数的变迁。
随着教廷的坠落,曾经光芒无比的王者终于被夺去光环,帝国的衰落点燃了他内部几簇蛰伏已久的野心之火,其中之一就是奥图斯坦。
崛起的野心与冠冕堂皇的身份让奥图斯坦成为神圣帝国正统继承者,神圣帝国的末代皇帝成为奥图斯坦开国帝主,有趣的是,他公告全大陆的时间是在赛博格大帝称帝后的几个月,两个国家的行为被旁人喻做一场滑稽的赛跑。
区别是,希罗在赛博格的带领下跑向强盛,而曾经的神圣帝国皇帝路士威·斯德瑞克,也即是斯德瑞克六世,却是将神圣帝国带向权力与国土小的多的奥图斯坦。
虽然国力与神圣帝国强盛时期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希罗来说,这位东方的邻居依旧是个很棘手的对象。
事实上,数十年前两国的关系曾经一度因为那场持续近七年的战争到达高峰,那时候斯德瑞克六世还不是奥图斯坦的皇帝。
但因为大革命的原因,一半出于恐惧自身地位受到威胁,同时也借此得到一个名正言顺攻击希罗借口的各国君主将矛头齐齐指向这个曾经建立过不错外交的邻居,其中当然包括奥图斯坦。
奥图斯坦和西贝不同,大革命等于是造成神圣帝国这个万年王朝灭亡的元凶,如果皮特背后的是奥图斯坦,那这些人要做的事,绝对比费烈德他们猜测的要严重的多。
同时,在使用的手段上,他们也必定更为肆无忌惮。
霎时间,伊凡博尔脑中冒出无数可能,他甚至考虑马上带露娜和希维尔离开沃尔玛德,这个港口都市或许会成为一场即将来到的战争的主战场。
虽然以沃尔玛德的地理位置,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依然不得不防。
但同时,少年的理智却告诉他,此时此刻他已经抽不开身了。
身为情报局科长的雷切萨能将奥图斯坦这么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他这个外人,当然不可能容许他随便抽身离去。
事实上,雷切萨的这种行为非常不合情理。
霎时间,少年脑中冒出一种可能,促使这位情报局科长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在他接下来的行动中需要自己。
伊凡博尔的目光移动到一旁的安德诺尔身上,这个魁梧的家伙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少年即刻明白了。
这位也“幸运”的被情报局科长选中了,要不然雷切萨透露奥图斯坦的情报时,绝不该有安德诺尔在场。
“皮特背后是一个有着相当规模的奥图斯坦间谍网络,事实上,情报局已经注意这个网络很久了,这次他们准备进行的是一项大计划,沃尔玛德不过是这个计划中的一小块。”雷切萨仿佛将伊凡博尔和安德诺尔看做相处多年的亲信般,非常爽快的向他们透露各种保密信息。
“以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个网络将沃尔玛德、莱斯特、坎瑟贝尔等十几个城市都囊括了进去,它掌握了一大批类似皮特这样出生的商行老板。”
伊凡博尔注意到,雷切萨所说的这些几乎都是沿海的港口城市,这些城市连起来,差不多要占据希罗南方三分之一的海岸线。
少年脑中隐隐约约闪过什么,不过他没能及时抓住。
“就如同这里的皮特一样,他们表面上的目的是在积极促成当地的商户组成一个商业联盟,坎瑟贝尔和莱斯特的家伙已经成功了。”
雷切萨语气凝重,伊凡博尔和安德诺尔都理解他的心情,既然背后有这张网络在,那商业联盟就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事实上,单单表象也已经很不简单了,一个商业联合体的影响力绝非单独某个商行可比,如果那些城市都出现这种联盟的话,单单表面影响力就足以使很多人头痛,就比如那些城市的执政官员。
当然,头痛的最多是其中一部分,促成联盟的背后绝对不可能缺少其余那部分人的身影,联盟的成立想必已令他们捞的盆满钵满。
如果拨开这些联盟的光彩旗帜,挖出底下所能隐藏的淤泥腐水,那头痛的问题便转移到雷切萨这类一直以来替希罗清理阴暗下那些老鼠蟑螂的情报人员身上了。
不止头痛,一个不注意,可能连头都没了。
“为什么不直接阻止他们的联盟建立呢?”安德诺尔心直口快的问道。
雷切萨没有立刻回答,审视的目光在壮汉身上溜了一圈,还顺势在没发表任何意见的伊凡博尔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你显然没仔细读过陛下颁布的新法典。”
安德诺尔面现尬尴,雷切萨的话大可去掉“仔细”,他根本全没读过。
希罗的新法典,也被世人称为福斯法典,很多方面来说,虽然大革命已远去,但这部法典却被很多人看做革命的延续。
在希罗有为数不少的一批人认为,赛博格大帝之所以能将原先的共和国转变为帝国,就是因为新法典成为了一份保障,这部法典安抚了人数众多的平民与资产阶级所形成的第三级人的情绪,帝国才得意顺利诞生。
真正令人们接受帝国的,是新法典提供的保障,而非是帝国政府宣扬的,为杜绝西大陆各国君主制国家继续以共和制为借口的进攻。
相比之下,雷切萨的话更适合送给伊凡博尔,他倒是读过新法典,但是读的并不仔细。
“地区商行建立商业联盟,这在陛下的新法典中是一种应有的权宜,一般情况下政府无权干涉。”
“但已经掌握了这些商行会危害国家的证据,不是么?”伊凡博尔疑惑不解的问道。
法典是死的,自古以来维系国家这个庞大机构的,从来就不是那一部呆板的法典,依靠这些法典建立起的相应体制,这才是国家的根本。
没有哪种体制会坐视危机临身。
“只可惜,我们掌握的并非证据,只是情报。”雷切萨暗叹一声。
相比起拥有确实指控力量,能名正言顺搬上法庭的证据,情报这个定义无疑广泛的多,它们多数是某种表象与主观推测结合的产物,表象很难作为证据,主观的推测那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只是些许差别,但伊凡博尔和安德诺尔这下子都听懂了,两人没有继续在这方面多做纠缠。
毕竟现在不是大革命之前的局势,有众多商行代表的资产阶级也不是当初那可怜软弱的第三等级,即便希罗再度成为帝国,资产阶级的地位却不可能再回到当初。
“可是,帮助这些商行建立联盟,对奥图斯坦倒地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们只是为了以后买东西便宜点?”安德诺尔打趣儿道,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不过这句玩笑却如一道惊雷,轰入伊凡博尔的脑海。
他脑海中方才一闪而过的某样东西,被这道惊雷引发的光芒照亮。
——买东西!?
——买卖!?
——经济!
“走私!!!”少年惊呼道。
霎时间,雷切萨和安德诺尔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尤其是雷切萨,这位情报局科长的眼神中失去了一直以来的淡然。
……
“我不得不承认,伊凡博尔先生,自你少年元素法师的身份后,你再一次让我惊讶了。”
另一边的安德诺尔神情尬尴,雷切萨的反应说明伊凡博尔猜对了,相比之下自己却毫无头绪。
不但如此,即便伊凡博尔道出“走私”这个词,自己依旧弄不清其中的关系。
对于被伊凡博尔这样一个小孩子领先,安德诺尔虽说心胸不算狭窄,但依然有些接受不了。
“那些奥图斯坦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只是为了赚钱?”安德诺尔的语气充满疑惑,他的目光投向雷切萨,但后者却不做回应,反倒将目光放在伊凡博尔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见雷切萨将解释的任务交给自己,伊凡博尔心中的表现欲望一阵蠢动,不过他没有即刻遵循欲望而行。
他注意到方才安德诺尔的神情,如果此刻自己再大剌剌直接说出答案,安德诺尔的面子就更过不去了。
少年对安德诺尔这位同类挺有好感,不想让他下不来台。
同时,他也在揣度雷切萨的用心。
身为情报局的科长,待人接物上理当八面玲珑,自己能考虑到安德诺尔的问题,雷切萨当然也想得到。
既然想得到,却还是促成这种局面,那这个人的用心就很值得推敲了。
伊凡博尔直觉雷切萨是想在自己和安德诺尔之间制造隔阂,同时,他似乎在对自己进行某种测试。
目前情况,装傻充愣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既然能脱口而出“走私”这个词,装傻充愣未免太假。
思绪急速运转,脑中浮现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别忘了,我们的对手是整~个~奥~图~斯~坦~。”
少年含糊其辞的说道,他在“整个奥图斯坦”上加重语气。
安诺德尔愣了愣,他察觉到少年这么做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
——整个奥图斯坦……整个奥图斯坦……
叮—!
安德诺尔脑门一亮,奥图斯坦是个国家,希罗的邻国,走私所能带来的直接利益再丰厚,都不可能让一个国家太看上眼,他们真正在意的是……
“经济干扰!”
在沃尔玛德担任治安法师队长,安德诺尔对港口上那点事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商人的本性是追逐利益,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能让很多人铤而走险,百分之百的利润甚至能让他们不顾性命。
古往今来,走私的情况在西大陆没有那个时代中断过,港口是走私的重要环节,装卸货物时的某个有意无意小疏忽,足以完成一次走私。
有时候甚至不用那么麻烦,买通港口的督查官员,货物清单上随意改动的一笔,已能令一户希罗的普通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
尤其是某些特殊资源的走私,甚至有可能到达动摇国本的程度。
“这十几个建立联盟的港口,那些商行老板肯定有不少把柄掌握在奥图斯坦人手里,一旦联盟建立,他们就能秘密操控这些港口。”
伊凡博尔冷静的分析到,安德诺尔已经在他的提示下说出“经济干扰”这个答案,说明他已经明白了,现在发言已不会让他尴尬,反倒更像是一种补充。
伊凡博尔说完那句话后突然顿住,同时目光向安德诺尔望来,后者心领神会,明白这次该换自己补充伊凡博尔了。
“不错,南部是我们国家的经济重区,其中沿海城市的贸易占据极大比重,这些港口都在南方沿海,一旦他们被控制,奥图斯坦人就能在这些港口进行走私,从而干扰我们整个希罗的物价,尤其是一些贵重品和特殊商品,进而从根本上扰乱我们的整体经济。”
两人一搭一唱,将整件事剖析清楚,整个过程中雷切萨除一开始的那丝惊讶外,一直冷眼旁观,不过他的内心可没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至少确信了两件事,首先,安德诺尔和伊凡博尔确实都是有才能的人,而且两人的才能在他需要的方面都有体现。
其次,情报科长的目光再度投掷在伊凡博尔身上,他确信这个一脸童稚的小子已经看穿自己分化他和安德诺尔的用意,并且巧妙地进行了一次反击。
——才能、智慧都没有问题,但是这种性格么……
情报科长思绪转动,表面上却是一脸温和亲切的微笑。
“两位,你们分析的不错,借走私控制干扰我国的经济,这就是我们情报局结合所有信息得出的答案,不止走私,我们更怀疑奥图斯坦人可能借此造假,通过这个渠道将大量假货流入我国……”雷切萨神色一正,非常严肃的继续说道:“……两位,此时此刻,国家正需要你们。”
不是每个希罗人都能被国家“迫切”需要的,尤其当这份需要是从情报局科长的嘴里提出来时。
被情报科长临时强行征调为手下的两人,参与了瓦解奥图斯坦人的计划。
整个奥图斯坦间谍罗网非常庞大,自然不是两人能对付的了的,他们的目标是沃尔玛德这块软肋,而这块软肋体现在一个人身上……皮特。
于是乎,一份针对皮特的计划出现了。
这份计划的主要演员,就是碰巧和皮特有过恩怨纠葛,同时又拥有特殊身份,并且这个身份还不为皮特所知的伊凡博尔。
贺瑞斯老头的遗物中有瓶初级灵魂魔法的药水,这种魔法药水能达成一定程度幻觉效果。
这瓶药水伊凡博尔之前已经上交给魔法分部了,雷切萨以情报局的名义又把它从仓库里调了出来。
在这瓶药水的帮助下,伊凡博尔成功令当时在场的那些精神力不够的普通人,将元素法袍看做普通的风衣。
那些人果然如预料般都上当了,皮特手下原本有个实力不差的战士,战士的精神力虽然没魔法师高,但却远超普通人,为防止战士看破魔法师袍的真相,雷切萨刻意安排皮特的其他产业出了点问题,那些问题必须由战士出面解决。
再加上皮特是刻意到沃思顿商行闹事,他甚至连真正的武器都不让手下带,自然也不会带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战士。
魔法药水成功骗过所有人。
冲突如预期爆发,伊凡博尔看准机会,故意和皮特纠缠。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视角下,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血包弄破,同时将匕首塞到皮特手里,更顺手让他的衣服和手上都沾上血迹。
那些血液是雷切萨事先准备的,这些确实是人血,鲜血的来源是沃思顿商行的现任员工,也就是发生冲突当天在场的那些个。
作为老板,费烈德对这些人的性格早有掌握,一旦发生冲突哪些人会冲在前面,最有可能受伤,基本上能猜到。
以魔法的力量,让这些人夜晚休息是睡的更沉一些,进而从几人体内抽取一定量的鲜血,自然不难做到。
那个血包的总量惊人,如果是某个人出现这种量的失血,绝对会危及生命,但要是分摊到每个人头上,最多是第二天有点头晕。
发生冲突时,预想中的那几人果然冲在最前面,在皮特手下的器械攻击下,他们不同程度的都流血了。
之后伊凡博尔看准机会,借扭打在这些人身边都蹭过,让自己沾上他们的鲜血,随后才上演被皮特刺伤那幕戏码。
事实上,在伊凡博尔的剧本中,他本想被刺那一刻就张口呼痛,借此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来,见证皮特的行凶。
然而雷切萨提醒他,被利刃刺伤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痛,而是麻木,真正感觉到痛的,是被刺之后,伤口再度受力的时候。
因此,伊凡博尔才调整剧本。
虽然没有让太多人见证皮特刺伤他的那一刻,不过那番精心的演出,依然让周围的人认定皮特的行为。
之所以进行这些安排,是担心到时候皮特一方要求进行魔法鉴定。
魔法中有鉴定血液追根溯源的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有其局限性,这种方法虽然能鉴定出血液属于谁,也能鉴别出一团血液中究竟份属几人,但却无法确定这几人在这份血液中所占的比重。
魔法的力量虽然神奇,却有其局限性,而且万千年来,这份局限性早已为世人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