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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慕凛故意与她闲扯,目的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觉得太难受。
她也知他心意,便也愿意轻轻柔柔地扯上几句。听他说起君白两家的渊源,她想了想说:“其实这渊源并不是从我而起的,而是从你父皇那儿起的,是他先娶了我们白家的女儿。”
他想了想,点头,“你要这么说,那也对。但那个其实算不上是渊源,毕竟京里高门大户往宫里送闺女的多了去了,侯爵府送女儿入宫也是老规矩,扯不上缘份一说。而且从康嫔之后,也再没有白家女儿入宫,君白两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那就算是我又开了先河吧!但这个先河开得也不错,至于我妹妹跟你九哥,他们俩是良配,你们君家也乐意用这种方式把红家收入掌控之中,一举多得的事,两家都好。就是灵犀跟我哥的这个事儿,说实话,还真是让我挺意外的,毕竟谁也想不到堂堂嫡公主居然会看上一个心智不全的少年。哎你说,颜值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君慕凛同她接触多了,有些新鲜的词汇也能听得懂几句,甚至还能够学以致用。比如说颜值二字,他就明白是说一个人长得好看的意思。于是仔细想想,点了头:“至少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是靠眼睛来实现的,长得好与不好,看着顺眼不顺眼,是决定有没有兴趣继续深交的首要条件。所以我觉得,你哥其实是占了长相的便宜。”
白鹤染也觉得她哥是占了长相的便宜,“我那位父亲无一点可取之处,如果一定要挑一样能拿得出手的,应该就是他的样貌了。而我们的母亲是歌布人,歌布属于异族,与我们中原人长得本就不太一样,这样一综合,我哥哥的样貌好看是必然的。”
她说这话时,仰起了头,对上他的眼,“我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他失笑,“确实,是挺好看的,否则也入不了本王的眼。”
“那你是因为我的样貌才乐意同我在一处?”她有点儿不太开心,“女子的样貌总有一天会老去,再美丽的容颜也会褪色,如果只是因为样貌,那等年华老去的那一日,我又该何去何从?君慕凛,你可一定得想好了,多想想我老了以后是什么样。”
“怎么又胡扯起这个了。”他听得直皱眉,“你当初从山顶上掉到温泉里时,哪里能跟好看沾得上边儿!你那时候瘦得跟只猴子似的,全身上下狼狈不堪,头发都贴着脑皮,要多惨有多惨。别说长相了,我都没看清楚你的脸好吧!所以咱们两个之间扯不上看脸这一说,你想多了。”说完这话,突然警惕起来,“不对,当时你狼狈,本王可还好好的呢!”
“你可拉倒吧!”她翻了个白眼,“你当时身中巨毒,脸比纸都白,嘴唇都是白的,整个儿泡在水里直打哆嗦,还能跟好看沾边儿?”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最初的确是被他的颜值迷惑过的,“咱俩当时就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攀比谁,也谁也别嫌弃谁。”
她腾出一只手来扯他的袖子,“君慕凛,我有点儿困了,能不能靠你身上睡一觉?”
“你最好别睡。”他用下巴蹭她细软的发,小姑娘毛茸茸的,可爱极了。“你这不是困,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如果能挺尽量挺一挺,你这一睡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辰去,万一这盒子灌满了血后你还没有醒,我该如何替你止血?”
“真是的,还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呢,止血这点小事都不会做,真不知道你这将军是怎么当的。”她言语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情绪,虽然是斥责,但还是听得他心里怪舒服的。
“那你就给我讲故事,你讲故事我就不睡了,不会讲故事的话唱歌也行。”她索性彻底撒起娇来。“君慕凛,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咱们两个总是聚少离多,就算你在上都城里我们也不常常见面,所以你得补偿我,给我唱歌听。”
“唱歌?”他的眉皱得更深了,犹豫着问了句,“什么叫唱歌?歌是什么?”
她一愣,方想起这个年代还没有唱歌一说,一般上得了台面的场合都是奏乐伴舞,上不去台面的场合就是艺馆的姑娘唱几个小曲儿来博客官一乐,正经的歌曲真没有。
于是她改口:“就给我唱几段儿小曲吧!我听着乐呵乐呵,一乐呵就不困了。”
“切!”他都气笑了,“你说的唱歌就是指那些歌姬唱的小曲儿?本王又不是歌姬,本王哪里会唱小曲儿?我连听都没怎么听过,不行不行,你换一个,这玩意本王唱不了。”
“那讲故事吧!”她退而求其次,讲故事你总会吧?讲什么都行。
一说起讲故事,君慕凛到真想起一件事来,“我离开青州那会儿,无岸海已经又起了变化,开始逐渐向一片汪洋开始恢复了。一个个小型的湖泊开始连到一处,我走之前已经一望无边,海上的雾阵也开始泛起,想来这会儿应该恢复成了无岸海本来的面貌。但那只亭子还在,水涨亭就高,一直立在海中间,目所能及。”
听他说起无岸海的事,白鹤染也起了兴致,她告诉君慕凛:“那只亭子不是一般的亭子,立那亭子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自然不会随着潮涨潮落有什么变化。当然,如果那亭子一旦起了变化,那无岸海的大啸就是任何人都止不住了的。到那时,将是整片大陆的悲哀。”
她动了动身子,右手又在左腕处按动了几下,血流得更快了。
他很心疼,却又没法拦着,想替她受这个罪,自己又没那个本事。
君慕凛再一次感叹,打从遇着了这个姑娘,才知道人生是有多少无可奈何,有多少力所不及,有多少是他即便身为皇子也不可行之事。
“疼不疼?”他低声问她,声音里充满着宠溺。
“不疼。”她摇头,笑着安慰,“放血不疼,就是划开皮肤的时候有点疼,不过那点疼我还是能忍的,我没那么娇气。”一边说一边捡了个枣子放到嘴里。
他苦笑,“我一说什么你就说自己没那么娇气,我到希望你能娇气一些,遇到事情知道往我身后躲,安安心心地把自己交给我来保护。可你总是不娇气,总是要与我比肩并行,染染,有时候男人也是要面子的,也想用自己的臂膀保护心爱的姑娘。你给我个机会不行吗?”
“你现在不就是在保护我么。”她笑他傻,“我都靠在你身上了,你还想怎么保护?”一边说一边身子往前探,看了看装着寒极草的盒子,“血快满了,你来了真好,有你在我放心多了,你陪我说说话我也没有犯晕,看来这一关能挺过去。”
他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软声细语同她商量:“小染染,我们尽早完婚好不好?哪怕婚后你住你的我住我的,也让我把你接到我身边来,行吗?”
她挑眉,“男人说这种话都是扯蛋,我就没见过真的能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夫妻。再说了,过了这个大年我就打算在天赐镇颁布新的律法,责令女子不到十八不得成婚,男子不到二十不得娶妻纳妾……不对,天赐镇没有妾,这也是新律法中的一条,天赐镇上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不论是贫是富,都必须给我遵守一夫一妻制,不许纳妾。我身为封地之主,自然得带头遵守这新规定,不能让人家十八婚配,我自己却早早的就把自己给嫁了。”
君慕凛无奈了,在青州的时候就提过这个事儿,没想到这丫头还没忘呢!
“真颁这种律法啊?”他问她,“要不咱们等你及笄后先成了亲,然后你再颁?”
她摇头,“不带那么糊弄人的,那我这个天赐公主哪里还有威信了。”
“可是到你十八还要等三年。”他好委屈,这年头娶个媳妇儿就这么难吗?“罢了,本王忍。但是染染,这种规矩不能只有天赐镇遵守,至少你得让你家里人也跟着一起遵守。”
君慕凛一边说一边笑,“比如你那四妹妹就也得守着这个规矩,不到十八不能嫁给我九哥,如此才算公平,也算是你们姐妹都为天下做出一个表率。”
白鹤染表示同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我会跟蓁蓁说,相信九哥是个明事理的人。”再想想,“我哥也才十四,翻了年跟我一起过生辰,也不过十五,离二十岁还有五年呢,更不急了。灵犀的事也得等等,正好让他们俩个培养一下感情。”
君慕凛点点头,“如此,那我就满意了。”
她笑他,“你这叫一个人落水还得拉着所有人一起沉底。”
“有难同当嘛!谁让我们是好兄弟。”他说得理所当然。
一盒子血终于放满了,白鹤染按着伤口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血自然止住,伤口也消失不见。君慕凛再次为她身体的这种自动愈合感到惊叹,同时也松了口气,暗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盒子边上放着的一碗浓汤药,白鹤染端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药碗刚入下,忽然就觉身子一栽歪,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陪本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