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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耐着性子看着下属来回搬运行装，忍不住青筋直跳。
活了这些年，终于等到自己父皇对自己另眼相看，实在是太不容易。没想到不用自己动手，信王就这样落马了。带着满身荣耀来到通州，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大部队的欢呼声，不想只有王中天将自己往帐子一迎，就再也没有下文。
“可恶！本王难不成就蜷缩在一个帐子里？林知崇呢？快让林知崇来见我！”，没了信王，端王心中大石头落下，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倨傲。尤其是隆庆帝让自己发兵通州，更觉自己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位置，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王爷，您稍安勿躁！微臣听说此次战役军中伤亡颇是惨重，大将军他们全部忙着照料伤兵以及战后休整，一时没能顾及到您也是有的！一路过来，又是风沙走石，又是漫漫黄沙，您也辛苦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会，过一会大将军必定过来！您代表的，可是圣上！”，此次追随端王出来的是他的谋臣尹参谋。
“你说的也是！那本王就稍作梳洗，看看他林知崇会如何！”，端王冷哼了一声，就去了内室梳洗。
尹参谋擦擦汗，这才舒了口气。他追随端王多年，走到今天这一步，心中也十分激动。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从信王被圈禁，端王会变得有些目空一切。在他看来，没有入住东宫，始终就不能放心。今上隆庆帝，始终都是个莫测的君王。
思虑间，亲兵说王中天求见。尹参谋想了想，王中天作为此次的左将军，本身又是仁义伯府的嫡长子，将来的身份很不一般。或许，这也是个端王可以拉拢他的好机会！尹参谋想了想，笑着说，“还不快请左将军进来！”
不一会儿。王中天便走了进来，拱手对尹参谋说，“不知王爷何在？”
“回左将军，王爷一路风霜。正在梳洗！将军有何事不如托在下转告！”，尹参谋有心交好王中天，所以看起来颇是有客气。
王中天暗中耸眉，想到方才接端王入营时他们还不可一世，这又是唱哪出？但他还是笑着说。“大将军说王爷一路风霜，今晚给王爷接风洗尘！所以特命我过来请王爷晚上过帅帐一聚！”，王中天也在隆庆帝身边有些年了，却也不明白隆庆帝这一次的做法。难不成，真的要传位给端王？
端王的生母是周皇贵妃，是目前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不得不说，这周贵妃不论是家世还是平日里的口碑都极好，若是其子端王入住东宫，也不是不可。再加上这些年，周皇贵妃一直是后/宫中最受隆庆帝宠爱的嫔妃。爱屋及乌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尹参谋却是听出了别种味道出来，一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此次端王替父出征，直接拿着隆庆帝的宝剑出征，可以说是如上亲临。可是没想到，却是被林知崇请往帅帐用膳。这样先不说别的，起码林知崇似乎并没有打算将兵权交给端王的样子。
“微臣一会会告知王爷，有劳左将军了！”，尹参谋还不想与王中天交恶，语气还维持着平和。
王中天也拱拱手，然后退了出去。不欲多言。
端王掀开帘子走出来，“哼！你说林知崇到底什么一丝？难不成，他要违抗父皇圣旨？他不会想着就让我做一个傀儡在营中吧？”
尹参谋想了想，眼珠子一亮。“王爷，怕什么？谁都知道您亲临此地，为今上出征。所以，这场仗到最后不管是谁打赢的，班师回朝之时，您都是要在最前面高举圣上的旗帜的！那时。谁又知道谁在前线厮杀，谁又知道这场仗是怎么赢的？大家只会记得，您替父出征，立下战功。与其去争这些，我们不如去争取一些实质的东西。”
见端王并不反驳，尹参谋心稍安，继续说，“先不说林知崇，林忠勇侯府是历代效忠各君王的忠臣，他日您入主东宫，不怕他不从。反倒是王中天，年纪轻轻跟着林知崇四处征战，颇有前途。王爷若是能得他追随，将来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王中天？端王想了想，才想起仁义伯府。眯了眯眼，他的确需要一些支柱。自己母妃虽贵为皇贵妃，可是在家中的时候，却只是一个庶女。尤其是现在，忠信伯府将三房分离了出去，俨然一副要与自己划分清楚的态度。虽然恼火，可眼下手中没有实质权利，也确实奈何不了他们，只有等自己真正入主东宫后，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这些日子，他自然是默认周仁德四处奔走，拉扯到的却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而真正的大家族，并没有谁表明是支持他的。
此次，的确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得到王中天的支持，也就相当于得到了仁义伯府的支持。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会放过？
很快便到了晚宴的时候，端王没摆架子，很快就进去了，受了众人的参拜后，看了看上面的一个主位，而林知崇已经站在了副位，勾了勾唇，“来人！将大将军的位置放在本王旁边！今晚本王要与大将军痛饮几杯，替父皇慰藉大将军！”
王中天见林知崇并没有异议，便命卫兵们将林知崇的案台搬了过去。
端王这才入座，举起酒杯，“本王虽说此次是替父皇出征，可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从明儿起，就依赖各位了！还请各位与本王同舟共济，早日结束战争，顺利班师回朝！”，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尹参谋看着端王的表现，心中极是熨帖。好在端王一路走到今天，一直都很稳重。也就这几天有些忘乎所以，如今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心里更舒坦了。
端王本就会应酬，几杯酒下来，和林知崇也开始说起了话，和各参将也拉近了许多。可谁也看的出来，端王对王中天特别照顾。
“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咱们左将军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屡立奇功。实在是让本王佩顿得紧！”，端王颇在意王中天，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有一个有意靠近端王的参将说，“左将军固然少年英雄。但王爷此次于我们可谓是天降奇兵！有王爷在，攻打延边犹如探囊取物啊！”
端王勾了勾唇，果然，还是会有人搭上他这条船。放眼朝野，如今又有哪位王爷可以和他一争高下？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举起了杯，只等王中天的反应。
哪知王中天随手一饮而尽面前的酒，笑着说，“我军中不知多少英雄男儿，我又算什么？且不说远了，就说军医帐中的那些战士，哪个不是冲在最前线才受伤的？如今忆起他们，到嘴的酒水反而无味了！”
放下酒盏，王中天对着端王和林知崇拱拱手，“属下想去看看右将军！还请王爷和大将军准许！”
端王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王中天竟然这样不上道！
林知崇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快给老子滚！别在这里打扰老子喝酒！”
王中天勾了勾唇，不再说话，转身就走出帅帐。
帅帐一时气氛有些低沉，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林知崇和端王身上来回。最紧张地便是尹参谋，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极怕端王此时发怒，更怕他迁怒于自己。
还好，端王很快面色恢复如常，只是忿忿地将手中的酒喝掉。脸上并无不快。他眼底带着一抹玩味，对这场开头不顺利的驯服充满了期待。有难度，才不枉他费心。
“那小子就是这个德性，王爷切莫和他计较才是！”。林知崇举起酒杯，笑眯眯地看着端王。
端王哈哈大笑，“本王又怎会为这点事计较？左将军记挂右将军伤势，实乃大义之人！”，然后也仰头将酒灌下。
见两人都好似没什么事发生，众人都松了口气。继续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几个月的战争，让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了。如今趁着给端王接风洗尘，自然是做势放松一二。
此次隆庆帝震怒四海，要灭了延边，也是势在必行的。虽延边重创，但毕竟是一方小国，要灭，也是要时间的。
端王和林知崇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下面的各参将兴致也极高，这接风宴倒也弄得热闹了起来了。
京城
一辆马车天才蒙亮就从忠信伯府侧门驶出，直奔城门。
城门此时也才开，见有马车行过来，立即拦住了车。
“何人此时出城？”，守城兵拦住马车，神色紧张。
周晨宇探出一个头来，“我的车也敢拦？难道一个个没睡醒？”
这城里的守城兵没有一个不认识周晨宇的，忙退到一边让出路来，“二爷，小的们没看清楚车架，二爷息怒！”
“如若不是陪着夫人赶去看大好晨曦，定要好好责罚你们！今日便算了，下次可不饶你们！”，说完放下车帘，赶车的柯放便马鞭一扬，出了城。
守城兵们都擦了擦汗，早前这周府的二爷是个纨绔，京中不论是巡卫兵还是守城兵，皆怕他！如今，他又是隆庆帝身边的红人，更加没人敢惹他了。
“幸好二爷没发脾气，你小子运气甚好，没赶着二爷发脾气！”，其中一个见车走远了，才说。
“幸好其夫人在车上。啧啧，那位更是不得了，据说是圣上亲封的云心县主，又是柯府的嫡女。”，另一个语气里无不透露着羡慕。
只有拦车的那个守城兵神色严肃，“我只知道，我必须如此，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为了圣上的安危！”
其他同伴都笑了起来，很多都在说他不知天高地厚。
不远处的马车，柯熙媛靠在周晨宇身上，“怎的如此凶？去拜祭婆母，你怎么也要和善些！”，柯熙媛打了个哈欠，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还是第一次如此早出城。
“不知道谁去祭拜过娘，我……”，老廖传来消息，说黄氏的坟头有人去过，还打扫过。
周晨宇以为是周仁明，却又想到那天周仁明在户部忙到很晚才回府，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不管如何，他要亲自去看一眼。既然已经告诉了柯熙媛，那就顺便带她去拜祭一下生母。
“必是娘的旧人，你也不必太介怀！今次，就当我们专程来看她，好吗？”，柯熙媛觉得最近周晨宇越来越焦躁了，她不确定是因为他的身世曝光还是因为储位悬而未决。
“你不知道，我很想知道，哪些人是娘当初交好的人，我想透过他们问问，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只有月姨那么一点点的形容，根本就满足不了我。”，周晨宇显得更加焦躁。
柯熙媛在心里过了一圈，眼突然一亮，笑着对周晨宇说，“我不知道猜测得对不对，但是或许娘家三婶婶和娘相识也难说！”，柯熙媛忘不了潘氏第一次带柯熙媛去胧月楼，说起来，也是周晨宇之故。冥冥中，她和周晨宇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一起了。
周晨宇眼睛一亮，将柯熙媛揽进怀里，“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可以满足我？”
“那是自然！晨宇，此事我放在心里了，会找机会询问三婶婶！你只管放心，我定会达成你的心愿？”，柯熙媛从未如此紧张过一个人的情绪，似乎只要能让他开心，她可以不顾一切。
周晨宇的吻慢慢落在柯熙媛的头顶，胸口充斥着幸福。怀里的这个人，似乎完全变了。而且，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女子的改变，全是因为爱。
一个人在乎不在乎你，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没多久，柯放便说到了。前方都是小路，马车无法进去。两人下来，然后携手慢慢走羊肠小道，直到看到山包上一座矮矮的坟茔。
坟茔旁边密密麻麻种满了杜鹃花，如今花开得正好，让这里显得格外安详、美好。
周晨宇跪在了坟前，声音有些低，“父亲说，娘最爱这杜鹃，却独爱它映山红的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