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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还在为延边战事持续流传着各种版本,却是不知道端王府和兵部侍郎府全部出了事情。
隆庆帝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朝,也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诸位卿家还有何事要奏?如若没有,今儿就到此为止吧!”,隆庆帝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还有些众人说不上来的恼怒。
“臣……臣有事要奏!”,一个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站了出来。
“哦?黄卿家有何事要奏?”,隆庆帝的眸子里闪过什么,最终还是看不出情绪。
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黄永新,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身子弓得更厉害了,“兵部侍郎周仁德,已有两日不曾任职,臣……臣本想自行寻他,恐他身子不适,可他府中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哦?”,隆庆帝直起身子,在人群中看了眼,“果真是不见周卿家,仁明,你怎么看?你那三弟可是有何隐情?”,隆庆帝问一直在一旁不吭声的周仁明,脸上的神色仍然让人捉摸不定。
“回圣上,兵部侍郎与忠信伯府已经再无关系!至于他去了哪里,臣着实不知道!”,周仁明脸色铁青,一副提起周仁德很恼怒的样子。
“哦?朕大约是忘记了,你们居然分家了?朕记得老伯爷死前可是一再说不允许你们三兄弟分家的!既如此,就命京兆尹去寻他吧!此时时局动荡,兵部侍郎若是出了什么叉子,那就不好了!”,隆庆帝扫了眼站在那里的贤王,“那么,找兵部侍郎的差事就交给贤王去吧!”
贤王身子先是一僵,随即站出来拱手,“儿臣必定协助京兆尹早日找出兵部侍郎,请父皇放心!”
隆庆帝点点头,“那这件事就这样办了。众卿家可还有事情?”
人群中又闪出一个人,匍匐在地上,“臣有事要奏!”
隆庆帝眼底浮出笑意,一看是兵部的另一侍郎郎世平。便问,“郎世平,你有何事?”
“微臣状告周侍郎贪赃枉法,挪用公款!微臣收有证据,还请圣上过目!”。郎世平从怀中掏出一个蓝册子,举过头顶。
唐公公接到隆庆帝的示意,便下来拿了册子又赶紧呈给隆庆帝。隆庆帝看了几行,脸上渐渐浮现怒容,一拍御案,“大胆!好一个周仁德!郎卿,此事可属实?”
“臣为了收集此证据,已经潜伏了许久。臣人微言轻,知道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状告周侍郎。微臣虽然与其同级。家世却是不如他的!若飞此番听闻忠信伯府与其划清界限,臣是万万不敢呈上来的!”,郎世平跪在地上,脸色有些白。
“大胆!朕的臣子,岂能没这点胆量?朝堂上的诸位,身上的万千荣耀,哪一个不是天家赐予的?如若还有昧着良心欺瞒朕的,其心当诛,罪不容恕!贤王,你看看这些!”。隆庆帝生气地将蓝册子往贤王身边一掷,脸上尽是寒霜。
天子发怒,谁又敢继续立于朝堂?一个个全部跪了下来,谁也不知道隆庆帝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
“父王。这……”,贤王看着隆庆帝,心里有些拿不准。虽然郎世平是他的人,也早就做好准备拉周仁德下水。可真的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有些看不懂隆庆帝在想什么。
“你好好看看!朕的好臣子,居然敢在征兵上做文章!”。隆庆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看着贤王,目光依旧是众人不懂的样子。
“儿臣定会找出周侍郎,让他跪在您面前亲自解释清楚!”,贤王拿不准隆庆帝是否清楚自己在这里面做了什么。虽然证据没有冤枉周仁德,可若没有自己推波助澜……
贤王低下头,眼底划过一丝不甘。这些年,他的母妃屈居冷宫,母子二人极少见面。母妃永远是一副身处世外的模样,不悲不喜,不似活人、而眼前这个自己最尊敬的男人,虽然暗地里给了自己莫大的权利,却从来没有明面上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反而是端王,身为皇二子,又是皇贵妃的儿子,得到了隆庆帝很多格外的照顾。贤王不止一次羡慕端王和隆庆帝说话的样子,那般的随意、亲切。而自己,说是儿子,却更像手下。
他不甘心,所以他也要将这池水彻底搅浑。他想得到那个位置,他想自己的母妃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荣的女人。而不是终日蜷缩在那冷宫,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嗯!你二哥就要大捷归来,你便迅速侦破此案,不要让你二哥回京还要面对这些糟心事!”,隆庆帝话语间无不透露着对端王的喜爱,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郎世平,“郎卿既然收集此证据,便协助贤王破案吧!”,隆庆帝说完便衣袖一摆,起身离开了。
郎世平舒了口气,瘫软在地上,眼光瞥了眼贤王后又迅速盯在地上。身边很多大臣经过的时候,说什么的都有,他全都没有理睬。
直到最后,殿里只剩贤王的时候,郎世平才抬起头,看着贤王喜怒不辨的脸庞,心里蓦地有些发凉。
“起来吧!地上凉!你跪了许久了,该起来了!”,贤王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郎世平擦擦头上的汗,也跟了出去。
夜晚
周晨宇一直走来走去,绕得柯熙媛眼睛都花了。
“晨宇,到底何事?难道不能坐下来和我说说吗?”,今日下朝后,周晨宇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柯熙媛估摸着,大概端王一回京,所有事情都会尘埃落定。那周晨宇到底在慌什么?
“媛媛,你当真认为圣上心中所属是贤王?”,今日朝堂上隆庆帝的做法让人摸不透,周晨宇心中也不敢那么肯定了。本来周仁德被抓,他心中有种稳操胜券的感觉。可现在……
“今日朝堂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柯熙媛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没理由周晨宇会如此。
周晨宇点点头,便将今日的事细细说了遍,看柯熙媛听完淡淡一笑,忍不住问。“你怎么说?”
“今上出棋一贯是这样虚虚实实。你们不若只管乖乖按他说的做,好好查案,配合着演一出戏!你们放心,最后定然是人赃俱获!只不过。我好奇地是,三叔真的……”,柯熙媛比较好奇地是,贤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安插棋子进去的?他是否还有其他更多的棋子?
“虽然郎世平的确是王爷的人,却绝无冤枉三叔!你或许不会相信。我们在三叔的那边翻出了黄金上千两,白银也有几千两,其他珍贵古玩我也就不提了!伯府虽然殷实,可分给他的家产绝无可能有这么多。如若不是靠征兵赚钱,他手头不会有这么多银两!”,周晨宇也没想到,周仁德的心那么大。不仅要推端王上位,自己还积攒了这么多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柯熙媛方才也了解到,周仁德为了敛财,便暗中勾结了去各镇各村征兵的差役。只要交钱者,便可以免除兵役。而每年的新兵都是兵部和户部齐齐商量后得到的结果,那剩下的空缺,周仁德便招了好些乞儿、孤儿充数。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有些人家不想自己儿子当兵,便是想着法子换人,直往周仁德处递好处。有时最荒谬的是新兵队伍里,还有已入暮年的老者,没过多久就死了,然后就记上一笔暴病而亡。朝廷拨下的安抚金便又进了周仁德的口袋。
“如今。只有顺着圣上的意思来,别无他法!晨宇,莫要急躁!眼看着端王就要回来,一切都会结束的!我祖母告诉我。今上心尖尖上的人,是德妃呢!”,柯熙媛想了想,还是将王氏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几乎是下意识地,周晨宇就脱口而出。见柯熙媛脸上尽是诧异。便说,“你有所不知,王爷自生下来就没在自己母妃身边呆过一日。还是后来大了,圣上才准许他一年去三次。一次是他的生辰,一次是德妃娘娘的生辰。一次便是过年了!而德妃娘娘简直就是心如止水,神情永远都是那样……”,周晨宇想到无意间见过一次的德妃,虽惊为天人,可她脸上的神情,确实好似一个活死人。
“能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看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总之,稍安勿躁,我祖母既然这样说,一定是确有其事!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到底还是不是,就很难说了!”,柯熙媛始终觉得,在冷宫的德妃才是关键。如若真的心冷了,早就一根绳子解决了自己,何必还苟活在冷宫?
唯一的解释只有,她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譬如贤王,譬如今上……
“可叶果说,有晚他当值,圣上带着他四处游荡,却是去到了皇贵妃娘娘的如月宫,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才离开。我……宁愿相信他爱的人是皇贵妃,我也不信他爱一个自己亲手关进冷宫的人!”,周晨宇只要想着端王的生母周氏,就觉得心里堵得慌。退一万步来说,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姑母。
“可你别忘了,那日三婶婶来,可是说端王妃进了宫!可这么多天了,你有看见端王府里有端王妃吗?就是三婶婶,也不见了,也就是说,圣上动用了更隐秘的力量制住了几人。”,柯熙媛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说,隆庆帝真的是个了不得的皇帝。至少权谋,没人能抵得过他。
“那只能是朱雀了!朱雀才是我们这里面最神秘的人,我却从来没想到会是他!”,周晨宇提到朱雀,脸色有些古怪。
“朱雀是谁?”,柯熙媛看周晨宇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觉得朱雀这个人,自己一定认识。
“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了也挺便扭的!好了,有你一番说辞,我心里又安定了许多,我得去和王爷说说!王爷要是心情不好,只怕又要去寒月宫了!”,周晨宇和贤王一起长大,实在太过了解贤王。
“寒月宫?”,柯熙媛似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你有没有问叶果,那晚他到底看到的是寒月宫还是如月宫?”
周晨宇眯着眼,“这个倒是不知道!媛媛,这个很重要吗?”
“我只是觉得,如果今上真的想要保护一个人,不会将其放在明面上捧着,只会用他不知道的方式保护着!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有时宠爱一个妃子,也不一定会让她的子嗣坐上储位。毕竟将来要一统天下,他又是个心怀天下的君王,定不会徇私,只会依着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选择。”,柯熙媛一时也拿不太准,实在是摸不透君王心。
“我这就去几处,有了消息便回来!王爷收到消息,再半个月,大军便归朝了!这半个月,我要做的事太多,可能会忽略了你。但媛媛,不管我做什么,心里都是念着你的!”,周晨宇想了想,还是将柯熙媛揽进怀里。
“我自是明白的!晨宇,事事小心,一定要平安!”,柯熙媛知道,若是拦着周晨宇,只会让周晨宇不开心。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己所能帮帮周晨宇。
周晨宇点点头,便消失在夜幕里。
另一边,周皇贵妃不顾身边女官的劝阻,一路疾奔到寒月宫。看着略显破败的宫殿,她用尽全力推开殿门,大声呵斥着,“贱/人!这么多年了,你就是在冷宫也不安生!我告诉你,如今圣上最爱的人是我!是我!”
她的话音才落,一个一袭白衫,头上只用一根玉簪子挽了个髻看不出年纪的女子就走了出来,声音清冷,“既然如此,我便恭喜你了!夜深了,我要休息了,请离开!”
“你还是这幅样子!”,周皇贵妃紧咬着嘴唇,看着她冷清的样子,过往一幕幕浮上心头,“我恨你!我讨厌你!你处处压我一截也就罢了,如今你的儿子也要拦在我儿面前!我恨你!我恨圣上将这世上一切的一切都只给了你!”
女子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子,“而我,却并不在乎!”,说完便进了屋,不再出来。
“不在乎!你居然不在乎!”,周皇贵妃的五官几乎扭曲,只恨不能将她抓出来好好再说道一二。可是……想到她清冷的模样,一颗心又沉了下去。摸了摸鬓角,微微整理了下衣衫,对身旁的女官说,“去!看看王爷到哪了!不管如何,本宫一定要替他拿下这东宫之位!”
“是!娘娘!”,那女官点点头,便着急退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