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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换的茶盏很轻,揭开一看,里面没有茶,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绢秀的字:把他赶走,不然要你好看。
这绢秀的字,还有那口吻,又是在这种环境下,不用说,肯定出自暴力长针女吴萱之手。
以前看她的字,龙飞凤舞,好像画天书一样,颇得吴大夫的真传,华夏医生大多有这样的天赋,估计是为了保密自己的药方,故意写得涩暗难明,没想到吴萱认真写起来,那字还是很有灵气。
虞进一边佯装喝茶,一边用眼角瞄了一下屏风:没错,那屏风下面,隐隐看到一点点绣花鞋,这暴力长针女一直在旁边看着。
看到她老子越来越喜欢那个钱少爷,自己不急,她都急了。
有点意思,虞进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易的微笑: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不,还没有开始竞争,吴萱早早就偏向了自己。
幸好吴大夫在家中地位不高,吴萱的态度也比较坚决,要不然早就嫁给别人了。
“伯父,伯母,小侄去方便一下,告罪。”就在虞进思索间,钱如山突然站起来,要上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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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进来后,他可喝了不少茶水。
“去吧,小心别滑倒。”吴大夫笑呵呵地说。
“有劳伯父担忧。”
钱如山也不是第一次来吴家作客,早就知道茅房的位置,吴大夫只是叮嘱一句,也没派人带路陪同。
看到钱如山走了,虞进也起来告罪上茅房。
“去吧,完了用瓢勺点水冲冲,免得那味冲。”吴大夫不忘叮嘱道。
尼玛,刚才那姓钱的去,吩咐他小心别滑倒,到了自己去,吩咐自己要冲水?怎么不叫姓钱的也冲冲?
这老货,实在太偏心了,分明是针对自己,虞进暗暗咬咬牙:得,你等着。
“是,吴伯父。”
心里不爽,不过现在不能驳他的面子,自己和吴萱的事,还得他点头同意呢。
虞进刚出门口,吴大夫还意犹未尽地说:“夫人,你看,钱少爷喝了四杯茶才上的茅房,而虞进只喝了三杯就要上茅房,啧啧,说明钱公子肾好,那虞进,唉.....”
我去,这话也说得出口,耳尖的虞进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古代的茅房,多是建在后园,这也是为了卫生起见,有条件的人家多是一建就建二间,男女隔开,吴大夫在余姚稳坐大夫界头把交椅多年,早就过上小康生活,所以他家的茅房也有两间。
钱如山在里面小解的时候,虞进就悠闲地在外面候着。
少倾,钱如山“吱”的一声推门出来,看到虞进候在外面,目光一下子不屑起来,微微抬起那骄傲的脑袋,有些傲娇地从鼻子喷出一团气:“哼。”
小样,脾气挺大啊。
虞进笑着说:“钱少爷。”
钱如山伸出右手,一指指在虞进的右肩,冷冷地说:“知道我爹是谁吗?识趣的最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若不然,不仅你没好果子吃,就是你全家都跟着遭殃。”
变脸王啊,刚才在大厅里谦逊有礼,风度翩翩,有如处子恬淡,这一转身,马上就露出尾巴,张牙舞牙,变大尾巴狼了。
“知,知道...”虞进一脸“害怕”地说:“钱少爷,我先去完茅房再滚行不行?”
真是个软蛋,一吓说话都不利索了。
钱如山有些鄙视地说:“快去,去完快点滚。”
虞进把两个物件塞在钱如山手中,便急急忙忙茅房走:“带着这些什物上茅房真不方便,劳烦钱少爷替我看管一下,马上就好。”
什么?要自己替他看管东西,把自己当下人?
钱如山悖然起怒,刚想扔出去,可是感到这两样东西有些特别,好奇看一下,不看还自可,一看那小腿差点软了。
一块是刻着现任左都御史名字的玉佩,而另一块,则是出入裕王府的令牌。
以钱如山对官场上的认识、还有对信物鉴别经验告诉他,这两样信物应该都是真的。
啊,对了,钱如山猛地想起一件事,自己听老爹提过,过年前左都御史回家探亲,在城外十里长亭出题考家乡的后进,一个余姚的学子出人意表地做了一首亦词亦歌的送别,赵大人当场解下贴身玉佩相赠。
当日自己也没留意听,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
这块是裕王府的令牌,裕王啊,那是大明最炎手可热的亲王,大明公认下一任的帝君,他身边的人,绝对不简单,这样的人物,自己竟然叫他滚?
一瞬间,钱如山就出了一身冷汗。
好像,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吱”的一声,虞进哼着小曲推门出来,钱如山一看到,马上小跑着迎上去:“虞兄,这是你的东西,请收好。”‘
“有劳钱少爷了。”
“不敢,不敢”钱如山小心翼翼地说:“听说虞兄才华横溢,不仅写出初见那样惊艳的诗,还作了一曲风扉大明的送别歌......”
虞进一脸平淡地说:“都是随手涂鸦之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还真是踢到铁板,钱如山身体一晃,差点没摔倒。
刚才说这些话,主要是为了试探一下眼前这人的身份,听到虞进承认,钱如山的心都凉了半截。
堂堂左都御史,掌管都察院,监视天下官吏,人家认识这样的人物,自家老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户房司吏,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正是有左都御史这样的人物,那么虞进过入裕王府也就顺理成章了。
钱如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知虞兄这次,回余姚有什么事?”
“一是回家看看家母,二是想结一段良缘”虞进不紧不慢地说:“三嘛,那是受老师所托,沿途暗访,看有没有官吏为官不正,欺压百姓,哦,对了,主要是收集那些贪官污吏的信息,例如收入与俸银严重不对等的官吏。”
此刻,钱如山的脸变得苍白。
刚才为了吸引吴萱父母的注意,自己不仅抬自家老子出来,还有些洋洋自得地炫富,还暗示因为自家老子的关系,做什么都顺利,天啊,这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不对,是砸脑袋才对,太祖对贪官特别严,洪武初年,那可是要剥皮充草的,现在虽说好一些,那是建立在没有东窗事发的基础上,要是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还多次和虞进作对,这虞进有左都御史的贴身玉佩,还称左都御史是老师,那岂不是和左都御史作对?
和左都御史作对,那岂不是和都察院作对?
天啊,还有活路吗?
此时虞进自言自语地说:“虞某真替那些官员的家眷担心啊,要是出了事,官员轻则流放,重则斩首,就是那些家眷也遭殃,啧啧,全部打入奴籍,男的为奴,女的为娼,别人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哎哟,就是想想都觉得可怜。”
说罢,又轻轻摇了摇头:“看我这嘴,说话就是收不住嘴,钱少爷,不好意思,我这就滚。”
虞进刚转身,那钱如山一下子跪下来抱着虞进的脚,涕泪双流地说:“虞兄,饶命啊。”
做梦也不想到,自己在余姚这个小地方,竟然碰上这样的大人物,而自己还和他争女人?
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钱如山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知道自家老子手腿不干净,绝对是一查一个准,其实就是没事,得罪这样的人,哪里还有好日过?当他听虞进说打入奴籍,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全身有如糠抖。
打入奴籍,那就永世不能翻身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虞进和吴萱的事,两个当事人都保密,余姚没什么人知道,钱如山也不知这事,自然也就没有关注虞进,直至看到令他绝望的玉佩和令牌。
“钱少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虞进佯作惊讶地说。
“虞公子,你就是别取笑小的了”钱如山哭丧着脸说:“小的有眼无珠,得罪虞公子,事前更不知虞公子对吴小姐也有意,要不然打死小的也不敢跑到这里丢人现眼,求虞公子放小的一马,要打要剐,小的也甘心受罚,只要,只要不累及家人。”
官场有多黑,钱如山可以说门儿清,今天能让你能享荣华富贵,明天就能把你打入牢狱,现在这形势,钱如山知道,自己那是栽了。
哪里还管什么脸面,还是小命重要。
至于女人,有银子还怕没女人?
这个钱如山,还算识时务,虞进嘴边露出一丝冷笑:“想把这事抹了也行,就看你会不会做了。”
“会,会,虞公子只管吩咐。”
......
此时,大厅内的吴大夫正对着吴夫人说:“夫人,看到没有,这钱少爷多好啊,家境好、学识渊博、说话风趣,办事慎密,那个败家子有什么好,做事吊儿郎当,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那你想怎么样?”吴夫人有些疑惑地说。
吴大夫陪着笑脸说:“夫人,为了女儿的幸福,你多劝劝萱儿,虞进那小子,除了油腔滑调就没别的,还是钱少爷好,嫁入钱家,嘿嘿,咱们也能跟着享福。”
“我不管”吴夫人霸气地说:“女儿不仅要嫁得好,还要开开心心地出嫁,有一样做不到,你这老不羞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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