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素斋恕哉

猫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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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城第二人民医院的医生在那个晚上忙死了。

    套用一句当夜值班主任的话来讲。

    “见过打架骨折的,没见过这么……多打架骨折的!”

    青枝骨折、压缩xìng骨折、嵌插型骨折、粉碎xìng骨折、斜形骨折、螺旋形骨折。

    尺骨骨折、腕骨骨折、髌骨骨折、跗骨骨折、桡骨骨折、锁骨骨折。

    厚厚一叠检验单让医生们吃惊无比,良好的职业素质还没有让他们傻了眼,虽然这些五花八门的诊断结果让年迈的照片仪器都有些难荷重负,好在伤者骨折的部位都不怎么致命。唯独有一个人,整个右半边身子的骨头基本上碎了,看着十分凄惨,真是他妈妈也认不出来了。

    那个夜晚,整间医院里面到处是不停惨叫的声音。

    这样恐怖的事件,自然轰动了整个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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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不在乎事件的轰动xìng,虽然从袁野那里有所耳闻。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省城大学出事的这个晚上,城东那些伤者没有人敢说出自己的姓名,而学校里的人不可能看清楚自己的面目。

    只是省城大学枪击事件总是闹的沸沸腾腾,而东城大佬彪子的失踪以及东城一干人马与骨伤科医生的亲密接触,终于让省城的江湖明白了古家少爷的可怖存在。这起案件自然也惊动了jǐng察方面和校方,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指证是易天行所为,但先前jǐng方的监控录像以及对同学们的询问笔录都证实了,易天行和这件省城一四年末的惊天案件脱不了干系。

    在那一夜之后,一直看着挺忠憨的袁野终于领着少爷命,开始进村扫荡了,金羊广场一带,植物园那边,古家开始接手原来东城的买卖——虽然这肯定不是易天行的吩咐。一时间省城江湖人士不免有些人人自危的感觉,原属东城的势力也都隐匿了起来,包括彪子新收的那位薛爷。

    古家重绘了风光,易天行却陷入了另一椿麻烦之。

    jǐng察办案是需要证据的,而现在的证据却不足以让易天行去蹲局子……不过这些证据已经足够指证易天行涉入斗殴事件,而这就已经足够让校方震怒。

    于是易天行开始rì复一次地在省城大学行政楼的各个科室里来回接受询问,等待着最终的处理结果。

    冬天已经来了,省城的yīn天渐渐的多了,易天行的心情也在这样的往复渐渐下沉。

    在高阳县里和古老狐狸的一番谈话并不能解释他心的谜团,不过他早已适应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思考,所以他并不急着去问谁。反而从小至大被他刻意用嘻笑面容遮掩着的坚毅个xìng渐渐显露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脑后一块地方,有些淡漠的笑了起来。这块地方被老祖宗师父种了一根妖毛,在武当山上被真武大帝残留的气息炼化,但不知怎的,自从那次之后,他的心绪便开始变得淡然起来,而这种淡然的背后却有些暴戾。

    就像此时。

    他坐在行政楼的那排长椅上,有些淡然地等着会议室里的结果。学校正在开复议会,据系里辅导员暗底里帮他打探到的消息,那十二个藏族学生因为有zhèng fǔ的民族优待政策,可能会记过处理,而去凑热闹的学生们,都会受到jǐng告处分,只有易天行,估计会被开除了。

    开除?易天行有些不甘地想到:“看样子自己真的不能过平淡的人生啊。”感叹之余,不免有些丧气,毕竟过正常人的生活,娶个“神经粗放不似正常人”的蕾蕾当老婆,这是妖怪少年一直的理想。

    大楼内里涂着白漆,下面是绿sè的墙裙,看着并不让人觉得赏目,反而有些类似医院的yīn森。他木然坐在长椅上看着大楼那头会议室的方向。先前有一个穿着山装的人进去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大约十一点多钟,会议室的门开了,开会的人们渐渐散去,系主任先送先前进去的那位穿山装的年人出门,然后折转回来走到易天行面前,满脸微笑看着他:“我争取了,但校方不同意,学校最忌讳学生和那些社会上的渣滓来往。”顿了顿道:“不介意我用渣滓两个字吧?”

    易天行想了想,微笑着应道:“不介意。虽然有时候我也是渣滓的一部分,但这并不能改变渣滓就是渣滓。”

    系主任叹了口气道:“留校查看一年。”

    易天行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侧头:“您是说留校?”

    “是。”

    “谢谢。”他站起身来,给系主任深深鞠了一躬。

    系主任笑了笑:“不用谢我,要谢的人在外面,你去吧。”

    看着这老头半佝着身子在安静的走廊里慢慢走远,易天行这个时候忽然很想感慨人生。

    可惜他此时没有感慨人生的时间——来省城后的生活实在是繁杂无趣且紧张,让他少了很多当年在高阳县城里悲chūn伤秋的兴趣。如果自己的人生是个谜,那让自己慢慢来弄懂它吧,只是在这个过程里,他可不想遗漏自己想要的快乐,而为了保证自己的快乐,所以要先保住自己的生活,至少是生活的轨迹。好多的因为所以——其实只是他必须把伤chūn悲秋的时间用来去见见那个帮了自己的人。

    那个穿着山装的人。

    在四五年的时候还会穿山装的只会有三类人,一类是没钱买别的衣服的人,比如农民工,一类是对别的衣服嗤之以鼻的人,比如易天行读的大学里的某位教授,该教授誓为三mín zhǔ义奋斗终身,四年后不大好明着奋斗,便誓将山装穿个终身。还有一类人,就是zhèng fǔ的官员,比如此时在教学楼门口看着易天行的这位。

    这位官员微微有些秃顶,脸上露着纹丝不动放诸四海皆准的笑容。

    “你好,易天行同学,有空和我说几句吗?”

    易天行在心底里鄙视了一下这些人的套话功夫,堆起微笑上了他的车子,那是一辆上海产的桑塔纳。

    司机并不在车上,易天行看着这位颓顶的zhèng fǔ官员,道:“谢谢您的帮助。”

    “不客气,上次古叔叔在电话托我照顾你,我最近在běi jīng开会,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委屈你了。”秃顶官员拍拍他肩膀,又是标准的官员动作,“我姓唐,叫唐亦同,你叫我唐叔好了。”

    易天行笑着挠挠头,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原来就是上次古老太爷提过的那位在教育厅工作的世侄。

    “唐叔现在在厅里做什么职位?”

    “副厅长,跑腿的命。厅里要去běi jīng开会,受那些大爷们训的时候,就是我这等人出马的时候。”唐亦同自嘲道,恰到好处地摸摸自己将秃的头发,以示辛劳。

    二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易天行究竟比不上这种官场人的耐xìng,笑着说道:“这次的事情麻烦唐叔了,不知道……”话不说尽,等着对方接下。

    下来的很快。

    “省大是全国重点,直属教育部。像上次旷课这种小事情,我打打招呼倒是有用,可你这件事情,在社会上影响很坏。如果光我一个人说话,只怕是没有用的。”唐亦同说道:“今天来,一是给学校的领导说说情,二来是接你去见一个人,吃吃饭。”

    “什么人?”

    “省城jǐng察局的潘局。”

    汽车载着二人开进了宝通禅寺。

    宝通禅寺是省城大寺,虽然名气不如归元寺,却仍然是塔林胜地。这寺庙建于南朝的刘宋年间,比顺治年间才开始兴修的归元寺不知道要老上多少年。寺庙落于省城东山南麓,坐北朝南,东边是一大片静波清心的大湖,西边连着省城有名的道观。全寺依山而建,掩映于苍松翠竹之,庄严古朴典雅之气掩之不住。

    易天行下车后深深嗅了一口寺气息,不知道是因为他习的佛法还是在归元寺里盘桓过许多天的原因,一入寺庙,他便觉着适意无比。一抬头便见着禅寺的山门,只见山门两旁屏墙高耸,布瓦铺脊,门楣上有“宝通禅寺”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圆润通贯,颇见功力,易天行下意识赞道:“真是好字。”

    此时的他却不知道,因为这四个字,以后为他带来处大机缘。

    被沙弥迎进了山门,几人沿着放生地、天王殿、大雄宝殿、万佛殿、一路走过,将要到法界宫的时候,唐副厅长一摆手将他领进了旁边的一间小院。

    一路上很安静,易天行打破沉默笑道:“宝通禅寺的素斋倒是有名,只不过斋楼应该是山门左边,唐叔带我进寺吃饭,不怕扰了佛息?”唐亦同笑道:“外面的素斋有什么吃头,真正的jīng华全在寺内,不是一定地位的人,可没办法吃到。”

    小院颇为清幽,院墙角有三两梅枝迎风傲立。

    院内有一人站在梅树旁相迎。

    “劳烦潘局长了。”易天行已是第二次受这位省城jǐng察大佬之助,虽然不知道对方今rì有何求,谢字还是要说的。

    入座后一应素菜便开始上来,潘局长今天穿的一身便服,开口三两句却丝毫不提要谈之事,只在这些天的天气如何和月亮盈缺上打哈哈。易天行也有些了解了这些人物讲话的习惯,于是捺着xìng子等着。几番动箸之后,易天行终于没了耐心,忍不住叹道:“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寺庙里的素斋却要做成荦菜模样。”

    他指着席一盘炒腊肠说道:“这盘炒腊肠不知是什么作的,可看上去便是猪肠子里面夹着香肉,这种素斋,大和尚们又怎么吃的下去?”

    唐副厅长和潘局长相视一眼,不知道这位年青人要讲些什么。唐亦同微笑着说道:“佛家不是讲个万物归一吗?都是外相罢了,何必在乎这么多。”

    易天行摇摇头道:“万物归一,那是道家的玩意儿。皮肉外相,皆是虚妄,本是素菜,却要做成荦菜模样,这才真是着相。”

    潘局长眼神闪动,似乎来了兴趣:“那依易同学的看法?”

    易天行耸耸肩道:“这和老孟说的君子远疱厨是一个道理。”

    “怎讲?”唐潘二人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和尚们想吃肉,却不敢吃,所以做成肉模样,来个聊解心馋罢了。”易天行拔拉着青菜心,挑了一棵送进嘴里。

    潘局长指着院墙角的那树梅笑道:“便是望梅指渴?”

    易天行笑着摇头:“是虚伪的很。”

    潘局长听他语带讥刺,先是一愣,复又哈哈朗声笑了起来:“果然是快言快语,那我也就不再遮掩了。”

    “请讲。”易天行微笑着。

    “不知道易同学和归元寺的斌苦大师可否认识?”潘局长望着他的眼睛。

    易天行道:“潘局长说笑了,上次您把我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还会不知?”

    “有一事想拜托易同学向斌苦大师说项,所以确认一下。”潘局长声音不高,唐亦同动筷吃菜,似乎没有认真听着。

    易天行有些诧异,缓了缓说道:“潘局长应该与斌苦大师相识,什么事情不方便直接说?”

    潘局长苦笑道:“他老人家怎么说也是政协的副主席,再说这件事情已经说了两年了,一直也没有办法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

    易天行下意识地想到这件事情肯定很棘手,想也不想便说道:“您都没办法,我有办法吗?”

    潘局长看出他的回避,微微一笑,暂时没有说这个,转而问道:“易同学和古家那位老人相识,倒也是蛮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易天行一笑道:“何止您?我自己现在都还是莫名其妙。”

    这句话横空而出,让潘局长和唐副厅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易天行又一笑道:“二位叔叔都是官面上的大人物,不必在乎小子我瞎说。”

    潘局长沉吟片刻后道:“易同学,或者我称呼你易少爷?”虽是如此说着,但眼却带着丝戏谑之意。

    易天行险些一口素菜喷了出来,赶紧摆手道:“千万别,还是同学比较好。”

    “最近省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你清楚吧?”潘局长没有看易天行,自斟了一杯素酒。

    “什么事情?”易天行开始装糊涂。

    潘局长笑着摇摇头,转身对唐亦同说道:“唐厅,您可不知道您这位世侄在省城的能量。”淡然无味道:“你来省城这几个月一直安安分分,没想到一动手就是这般迅雷不及掩耳,那天夜里虽然没有死人,但是影响极其恶劣,我非常痛恨这件事情。”

    易天行心想:“谁想动手来了?还不是那城东彪子送上门来。”皱着眉头苦着脸面道:“潘局长,我可是守法良民。”

    “我知道。”潘局长盯着他的双眼:“我是zhèng fǔ官员,或许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需要走些别的路径。但一些大面上的事情,我是站得稳的。省城谁都知道,贪官或者有,但绝对不可能姓潘。如果不是知道你来省城后一直约束着袁野那帮人,我今天也不会冒险来见你。”

    “有一家叫鹏飞工贸的公司,最近动作比较频繁。而原来在东城有一个人,如今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易同学能不能指个路?”

    易天行想了想,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潘局长需要那个人吗?”

    潘局长道:“光人是不够的,如果我要他,我随时可以拿到他。”顿了顿道:“我是说在他失踪以前。”

    易天行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堂堂省城jǐng察局长,想抓一个省城江湖人物倒是没什么难处,只是眼下事情闹得大了,总要有些得体的证据好把这个场子收拢,既然这位眼下似乎没有对付古家的兴致,那倒霉的自然是城东。而最近这些天袁野拿着城东彪子的xìng命,正在省城道上扫着城东的生意,想来一定会有所收获。他想了会儿道:“鹏飞工贸这单买卖应该马上就完了,潘局需要什么样的东西,我想他们应该拿的到。”

    潘局长和他碰了个杯:“这礼物不小。”

    易天行发现这位jǐng察局长倒也比想像来的笃诚许多,说道:“给您添麻烦了。”

    潘局长又道:“最近省里有指示,要抓一下省城的治安,大概有一个月的严打,我不想看见还有人闹事。”

    易天行道:“谢谢。”

    双方各有所得,席上的场面又活络了起来,加上那位唐副厅长不愧是搞教育出身,果然是学识渊博,几个东晋时的床头笑话竟被他讲的有些古韵,不由更是让这素菜淡酒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来。

    桌上正热闹着,一位身着袈裟的僧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潘局长和唐副厅长齐齐站了起来,易天行一头雾水地跟着站了起来。

    潘局长合什为礼道:“方丈不是在静修?在下只是与朋友吃些斋饭,万万不敢扰您。”

    原来是宝通禅寺的方丈。

    方丈微微一笑,却不对潘局长说话,反而对着易天行合什行了一礼:“易居士今rì来寺,却不肯见老衲一面,何其吝惜?”

    潘局长虽然知道易天行与归元寺有些关系,但万万没料到这宝通禅寺的老方丈对他也是如此礼敬有加,不由心生出些惶然来。唐亦同却是古家亲朋,怎也想不到古家竟出了个少爷,似乎比老太爷当年在省城混的更加圆润些,竟能让jǐng察局的局长托其办事,让宝通禅室的方丈亲至问候。

    易天行微微一笑,方才心经一转就感应到这位宝通禅寺方丈也是佛宗修行人,自然明白对方敬的是自己山门护法的身份,合什还礼道:“见过方丈。”

    方丈亦是一礼道:“居士可能见xìng?”

    “未能。”

    “筵散之后,还请居士留步,有一处烦恼需居士解脱。”

    易天行微笑点头。

    待方丈离开后,潘唐二人看向易天行的眼光更多出些什么来,潘局长微一闭目,沉忖半晌后终于开口道:“看来我真是找对人了。归元寺之事,一定要劳烦小易你多多帮忙。”

    易天行听着个“小易”二字,便是被这刻意的亲切劲儿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推脱,又听着潘局长说道:“若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愿意这般求人,更何况……”话虽没有说话,一股无奈却流露出来,“只是这件事情是我一位长辈所托,所以还请易兄成全。”

    “长辈?”旁边听着的唐副厅长终于忍不住咋然开口,“难道老潘你说的是那位?”

    “正是。”

    易天行微微咪眼,他不知道这位又是哪位,只知道这个事情看来不简单,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潘局长把话讲完。

    “如今省城的官场上最流行什么?”

    “这个真不知道。”易天行挠挠头,心想官场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

    唐亦同若有所思:“最流行敬佛崇道。”

    “不错。”潘局长轻声道:“虽然这些事情都不大可能放在明面上来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上面那几位谁不是互相比着的?每年开年的头一柱香,谁能烧的到,便是大大的有脸面,而且这些鬼神之事,大家谁敢不信?就说前年,那位林某人在武当山点了头一柱香,他老家那家建筑公司,便给了一百十万。”

    潘局长叹道:“我那位长辈年纪也渐渐大了,不知怎么也信上了这个,死活要在归元寺里点开年的头柱香。可偏偏斌苦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不兴这一套,任出什么价码也不允。他是政协副主席,又是佛教协会的理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如此,上次我又怎么会为小兄弟你出面?”

    易天行目瞪口呆,他今时今rì才知道这些官场上的大人物们竟然肯为一柱香花了百万元钱。好在他现在遇着的奇事实在太多,早已不是在高阳县城里的那个拾破烂少年郎,略一沉思便将心思定了下来,细细一想,这不是杀人放火的卑鄙事,反而可以为归元寺弄些银子花花,自己这个山门护法,似乎也可以为佛宗创创收了……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面上却呵呵傻笑着应道:“和尚们没有什么花费,自然想不到这个上面来,我去问问。”

    潘局长唇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不敢瞒您,我自己眼下遇着件烦心事,我必须把这件事情料理清楚了,才能给您一个确实的回答。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来不来得及,毕竟离年头也没几天了。”易天行说的十分认真。

    潘局长举杯而祝:“有这一句,我与老头子也好交待,先此谢过。”他斟酌了会儿,又说到:“易同学,我知道你和古家没有什么太深的关联,交浅言深,但为你自己着想,此时想送你四个字。”

    “您说。”

    “遵纪守法。”

    易天行挠挠脑袋,心想自己倒是真想好好实践这四个字,奈何我yù成佛,身边尽魔。刚进省城大学的时候自己便想着洗白二字,可是纵横皇宫jì院的韦爵爷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能做到吗?

    他望向禅院后方的山地,面上一片沉静。

    不知因缘生法,则不知忠。不知忠,乌知恕哉?

    (金圣叹点评水浒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