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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样说来,就连贤妃也没法子,让周怀安把那祸害送来?”
“娘娘,倘若贤妃和许家有法子,也不至于这样久,还是一点儿动静儿也没有。”
沈玉蓉的眼珠子微微转动着,她缓缓站起了身子,白皙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小腹,对着初夏道;“这个孩子,原先是为了对抗贤妃,如今贤妃手中没了本宫的把柄,那本宫这个肚子,也没必要在留下去。”
初夏心中一惊,道;“那,娘娘是想?”沈玉蓉眼中透着凶光,一字字道;“这些年来,贤妃一次次的坑害本宫,世人皆知本宫与她不合,如今皇上对本宫的身孕深信不疑,宫中除了孙太医,也就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此事,倘若这个孩子莫名其妙的
没了,你说皇上第一个会怀疑谁?”
初夏会意,道;“娘娘是想找个机会,将此事扯在贤妃头上?”
“不错,”沈玉蓉微微一笑,低语出声;“自从本宫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后,贤妃便是视本宫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深怕本宫凭着这个孩子坐上贵妃的宝座,自是要处心积虑的下手了。”
“奴婢明白。”初夏深深俯首。
沈玉蓉吸了口气,凤目中,波光潋滟。
北疆,周家坝。秦小满在路上时,曾以为这周家坝只是个小村落,住着稀稀疏疏的人家。岂止到了后才知道这周家坝里竟是住着百余户人家,此地既然名为周家坝,自是周怀安下令所建,为了稳定军心,周怀安曾下令,
军中百夫长以上的将领,若家眷愿意,就可将其接来,在坝子里住下,待得军中无战事时,这些边将就可回来看望妻儿。
自古,驻守边疆的将士都是常年离乡,心中牵挂妻儿者大有人在,自从这坝子建好,军中士气果然是高涨不少,就连一些底层官兵都是拼命杀敌,只盼着能够早日当上将领,得以将老婆孩子接来。秦小满与沈清瑶住在了坝子最里面,因着北疆地处苦寒之地,坝子里的宅子都是修的十分厚实,秦小满与沈清瑶刚安置下,就有哨兵送来了柴禾,与一应过日子要用到的物事,诸如米面粮油,丝被棉被,
斗篷,大氅,披风,甚至还有汤婆子,与女子梳妆用的妆奁,可谓应有尽有。
沈清瑶看在眼里,惊觉这些东西都是在京中用惯的,她心口微震,向着哨兵看去,“这些东西,是不是我夫君让你们送来的?”
哨兵躬下身子,拱手为礼;“回夫人,这些是大将军吩咐的,大将军说坝子里寒气重,夫人身子不好,务必让我们多多小心,照看夫人周全。”
沈清瑶眼瞳的光暗淡了下去,她垂下眼眸,只低声说了句:“替我多谢叔父。”
“不敢。”哨兵抱了抱拳,又是向着屋外喊进了两个老嬷嬷,对着沈清瑶与秦小满道;“大将军还说,往后两位夫人的衣食住行,便由这两个嬷嬷照料。”
秦小满闻言就是怔住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让人服侍过,刚想开口拒绝,却又猛地想起沈清瑶,沈清瑶自小在京师长大,是用惯了仆人的,如今身旁没个支使的人,也实在是不方便。沈清瑶看了两个嬷嬷一眼,见这两人看起来都是忠厚朴实,手脚麻利的样子,她摇了摇头,对着士兵道;“劳你回去告诉叔父,我与参将夫人自会相互扶持,彼此照料,用不着人服侍。这两位嬷嬷,你们还
是将她们送回去吧。”
“可是……”哨兵有些为难。
“叔父若要怪罪,那就落在我身上。”沈清瑶坚持。
“属下遵命。时候不早了,还请两位夫人早些歇息。”哨兵行下礼后,便是领了那两个嬷嬷,从屋子里退下。
“小满,我将那两个嬷嬷赶了回去,你不会怨我吧?”待哨兵与嬷嬷走后,沈清瑶有些不安,看向了秦小满。
“怎么会,”秦小满摇头,“我自小就没让人服侍过,这突然多了两个人,我还不习惯。”
话虽如此,沈清瑶心里还是有些歉疚,尤其是看着远儿还小,若将那两个嬷嬷留下,定是会让秦小满轻松许多。
“小满,姐姐与你说实话,我这次自作主张的留下来,邵哥本就不高兴,如今,我若是在坝子里这般招摇,还用仆人,只怕邵哥知道后,会生我的气。”
秦小满哄着孩子,见沈清瑶落落寡欢,有心想说个两句,却见两个老妈子从屋外走了进来,对着她们行礼道;“老奴见过宣威夫人,参将夫人。”
“你们是?”秦小满一怔,不知这二人是谁。
“回夫人的话,老奴是大将军指派过来,服侍两位夫人的。”
秦小满看着沈清瑶清丽如画的面容,见她这般在乎周邵,心里有些不忍,只点头道;“姐姐放心,我都明白的。”
沈清瑶这才柔婉一笑,上前将谢远从秦小满的怀中抱在了自己怀里,温声道;“往后,就让我帮你照料远儿,你也不用这样辛苦了。”
秦小满知道沈清瑶是当真喜欢孩子,就如此时,她抱着谢远便是舍不得撒手,那一双星眼软的仿似能滴下水来,透着满满的怜爱。
眨眼,沈清瑶与秦小满便在周家坝里住了数日,从哨兵的口中,两人得知周怀安已是领兵向着大燕发起了攻势,此战,亦是能决出胜败的一战。
秦小满哄睡孩子,刚从屋子里出来,就见沈清瑶正坐在烛灯下,细细的缝制着一份护手。
秦小满只以为她又是做给周邵,便是劝了几句;“姐姐,这几天你一直在给宣威将军做冬衣,也要仔细自己的眼睛。”
沈清瑶柔柔一笑,抬起头来,“这个可不是给邵哥绣的,这是做给叔父的。”
“给大将军?”秦小满怔然。
“嗯,”沈清瑶点点头,从篮子里取出了另一份护手,道;“这一个是做给婶母的,我手里的这个,是叔父的。”
秦小满将那一双护手接过,忍不住赞道;“姐姐的女红做的真好。”
沈清瑶被夸赞的有些羞赧,笑道;“叔父和婶母没有女儿,子墨又是个顽皮的性子,眼下一天比一天冷,我就想着做一双护手,等叔父打好了仗,送给他和婶母。”
“姐姐心是细的。”秦小满在沈清瑶的身边坐下。沈清瑶搁下了针线,轻声道;“小满,我公公和婆婆走的早,邵哥自小是跟着叔父长大的。叔父其实也只比邵哥大了八岁,但却一直照料他,将他抚养长大。就连之后叔父娶了妻子,也还是将邵哥带在身边
,我和邵哥成亲后,也是住在将军府,叔父对我们的这份恩情,我和邵哥都该记着的。”
听沈清瑶这般说起,秦小满轻言道;“大将军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其实是个好人。”
沈清瑶含笑点头,又从篮子里取出了一顶虎头帽,送到了秦小满手里,“这是我这几日抽空给远儿做的,你瞧瞧合不合适?”
“前两天姐姐才给远儿做了双虎头鞋,怎么又做了帽子?”秦小满有些心疼,就听沈清瑶道:“在这里闲着没事,就想做点针线,你可别嫌弃。”
两人这般说着,就见哨兵拎来了食盒,对着两人微微行礼,“夫人,该用膳了。”
秦小满与沈清瑶在坝子里住的这些日子,每日的饭食皆是由哨兵所送,虽说此地荒凉,两人的饭食却也还是有荤有素,有汤有水。
“有劳了。”沈清瑶接过食盒,见着哨兵退下,才掀开盒盖,将里面的饭菜一样样的拿了出来。
端起一盘清蒸鲤鱼时,刚闻到那股腥味,沈清瑶便觉得一阵反胃,赶忙将鱼搁下,转身作呕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秦小满连忙上前为她拍着后背,过了好一会儿,沈清瑶才慢慢舒了口气,她站起身子,看向了秦小满的眼睛,低低的问她,“小满你当时怀着远儿时,也像我这样吗?”
“姐姐是有身子了?”秦小满惊诧。
沈清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过了十多天还没来,我这几日,也总觉得嘴巴里没胃口,沾不得荤腥,就想吃点酸的。”
“这样说,姐姐的身子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秦小满笑了起来,轻轻握住了沈清瑶的手,“我当初怀着远儿时,也与姐姐一样,闻到肉味就要作呕。”
沈清瑶心头“砰砰”跳着,嫁给周邵三年,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她的肚子从没有过消息,难道真有这般巧合的事,她这次来了北疆,也就只有丈夫同房了一次,就那一次,真的就将孩子给怀上了?
当下,秦小满为沈清瑶唤来了哨兵,劳他去请军医来为沈清瑶诊脉,军医在路上耽搁了一宿,到了周家坝时,已是第二日午后。而当军医为沈清瑶把完脉,果真是告诉了女子,她的的确确是怀上了孩子,已经一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