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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忽发洪涝灾害,州丞治理不当,导致灾民四处逃窜,皇上大怒,下令府丞亲自前去治水,另向京中名士征集治水之法,凡是能提出得当政见之人,皆能进宫面圣。
一时间各大书院的学子都在讨论这治水之方,街上的各大酒楼时常能看到读书人聚集在一起,绞尽脑汁地想替家族赢这治水有功的荣誉。
但据沈婉瑜所知,都这么些天了,还从未有哪个人能真正进宫面圣的。
面圣可不是说,你提出点法子就行的,还要得了各家府衙的首肯,三品以上官员的举荐,最终让朝中官员写成折子的形式,上呈给皇帝,皇帝觉得此法可行,方才会接见。
沈婉瑜并不是怀疑她三弟的聪明才智,提不出治水之法,而是她这三弟做人向来低调,也不爱出风头,即便他真有点子,恐怕也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去跟这些人唇枪舌战的讨论。
一朝有六部,就有六个尚书,隽客说的到底是哪家?
婉瑜问隽客,隽客道:“是户部尚书贺家的少爷。”
户部尚书……那就是戴嘉铭生母的娘家了,难怪会把这样的小事闹到府衙去。
贺尚书生平育有一子一女,两兄妹皆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贺小姐仗着自己有个当辰王的表哥,对京中的闺秀向来不留口德,上回在宫宴上,婉瑜的那两个妹妹,就在贺家小姐手底下吃了亏。
不过她那两个妹妹不敢与贺家小姐理论,只敢背后说道而已。
而这位贺家的少爷,更是京中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常年流连于烟花场所的纨绔公子哥。
说他能想出什么治水的法子来,恐怕谁都不信……又谈何跟三弟起争执。
“人伤得怎么样?”
现在最紧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经过,是有人陷害,还是真是三弟的过失。
若是第一种,那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她得好好看看,这陷害三弟的人,抱了什么心思。
若是第二种,还稍微好办些,凡事都讲求个理字,婉瑜相信,他三弟不会做没道理的事。
隽客见婉瑜不急不缓的模样,显得有些焦急:“奴婢只知道他们说被打的鼻青脸肿,至于有没有伤到要害,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姐……您如今还是快想想,要怎么把三少爷救出来吧。府尹大人他跟贺尚书有姻亲,就算是三少爷有理,恐怕也不会站在我们三少爷这边。”
沈婉瑜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但越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就越不能慌,她得冷静想想,要如何才能不落人话柄地洗脱三弟的罪名。
她站起身,在书房里走了几圈,她一个深闺小姐,任凭她在巧舌如簧,也输在了起跑线上,说的话只怕没多少人会听。
为今之计,是先找个有权势的人,先把顺天府府丞给震慑住,让他们先别盖棺定论。
要不然三弟真要像隽客所说,抓进去还没辩解,就先冤死了。
可是,能震慑住顺天府府尹和户部尚书的人……她父亲安陵侯肯定是不行的,特别是最近出了琪姐儿那样的事,朝中官员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又怎么可能会怕他。
本来辰王戴嘉铭是最好的人选的,但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帮她。
沈婉瑜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辰王的对头,豫王徐墨……可是他已经帮了她这么多次,若这次再去求他,那欠他的人情就太多了,以后恐怕想还都还不清了。
一面是亲弟弟的性命,另一面是还不清的人情……沈婉瑜还是觉得弟弟的性命重要!
婉瑜高声朝外面喊:“白芷,给我准备笔墨!”
白芷很快进来了,婉瑜俯身在书案前,写了封信,交给白芷:“让清客送到豫王府去,一定要快。”
白芷点头应是,婉瑜忽然想到了郭姨娘,忙问隽客:“郭姨娘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三弟出了事,她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隽客摇头说:“郭姨娘这些天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连房门都少出,奴婢估计是不知道的。”
沈婉瑜放下笔,拧了一下眉心,忽然道:“你设法把消息透露给郭姨娘,看她有什么反应。”
三弟虽然不是郭姨娘亲生的,但到底是养了这么些年的孩子……不对!她刚威胁郭姨娘,没几天三弟就出了事!
这难道跟郭姨娘有关!
沈婉瑜想到这,就忍不住背脊发凉,若真是跟郭姨娘有关,那郭姨娘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动她的亲弟弟,还真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最好别让婉瑜发现,这事跟她有关,要不然,郭姨娘您恐怕就不能留在侯府了!
“隽客,你待会把消息告诉郭姨娘的时候,记得把她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隽客很是疑惑,小姐这是要试探郭姨娘?郭姨娘还会害三少爷?
但隽客不敢多问,点头应是,很快就退了出去。
沈婉瑜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坐上了去府衙的马车。
三弟在家里,在二房没什么地位,她就算把这事告诉二叔父,二叔父也未必肯帮忙,说不好,二叔父还会为了撇清关系,不认他这个儿子。
另一边,清客兜着婉瑜的信去敲豫王府的大门,豫王府的小厮把门打开之后,看到是瘦瘦小小的小丫鬟,顿时就没什么好气。
“这儿是豫王府,你是不要命了不成,竟然敢敲豫王府的大门。”
谁不知道这儿是被外头誉为阎王殿的地方,向来进得去出不来的,这小丫鬟胆子还真是大。
面对小厮的恶语相向,清客脸上却没露出害怕,只面带焦急地道:“我是安陵侯府大小姐派来的,我有事要找豫王殿下,想请小哥行个好,放我进去。”
“安陵侯府?”小厮在琢磨她话中的真实性,犹豫着要不要放人进去,身后豫王却带着小厮吟风走了出来,他忙低头行礼,“殿下。”
徐墨瞥了门口瘦瘦弱弱地丫鬟一眼,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小厮忙恭敬地答道:“这位小丫鬟说自己是安陵侯府的人,来找殿下……”有事……下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豫王可是随随便便一个婢女都能找的,他忙改口,“奴才这就把人赶走。”
“安陵侯府?”徐墨咀嚼着这几个字。
清客忙点头,上前一步道:“见过殿下,奴婢是安陵侯府大小姐身边的婢女,我家小姐遣奴婢来给豫王殿下送信。”
她双手举高,将怀里的信捧到了徐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