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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公寓保安兼房东贾禹先生这几天没睡好觉,清晨看报纸时眼皮一直在跳,心想莫非事有蹊跷,目光望向迎面走来的廷尉郭胤明,思绪回溯至两天前。
那夜寒风呼啸,街上静寂无声,一般这时候房客都已尽数归宅,正当他执灯披袄,关门之际,四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其中三位异乡人刚入住不久,分别是白发高冷男、憨憨肌肉男和怯懦的少年,这便是登记住户信息前给他的第一印象,至于“鸱尤”、“貔宸”、“睚崖”,真搞不懂为啥要取那么生僻的名字,故意为难乡下人。
贾禹不认识那个被白发高冷男和憨憨肌肉男搀扶的男人,那人左肩溢血,双眸紧闭,似乎受了重伤。
但睚崖却说朋友喝醉酒,跟人打了一架,试图搪塞过去。
……
“如此荒唐的理由,你居然相信了?”郭胤明叫身边的役卫停止笔录,望向跟他一起来的江刃飞,“我想请教一下先生,看下你的推理是否与我相同。“
“我早就不是搜查官了,要不是你强迫我协助查案,我已现身展览会场了。“江刃飞顺着窗户望向公寓三楼,”在我的伙伴洗清嫌疑之前,还请大人保持克制。“
“先生的朋友亦是郭某的朋友,只要他能提供线索,我不会为难。”说罢,郭胤明吩咐手下三十人包围了整栋公寓,向贾禹问出三位异乡人居住的房间,严令禁止任何身份不明之人进出公寓。
就在郭胤明正式下达抓捕命令时,三楼第二间阳台有一个人迅速拉上窗帘,正是脑子冒出三个疑问的王昭林。
这是哪儿?根源之厄在哪?楚俞珩的尸体为何会重新出现?
他望着床上染血的绷带,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但刚要出门,一位绿衫少年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这位大叔,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下床。”
王昭林拿起枕边的空渊剑,狐疑地打量着少年和桌上的药汤。
少年自称睚崖,与两位兄长鸱尤和貔宸从僭龙城远道而来,目的是拜尹彦为师,向贵国学习水利方面的知识。
“你不知道吗?尹彦将要治理郫泽水患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我们三兄弟想跟他干一番大事业。”
“但是……这跟你们救我有什么关系?”王昭林把药汤一饮而尽,盘腿坐起身道。
“我们从《帕尔兰日报》得知了这个消息,当晚在酒吧内庆祝,直至深夜归宿,被巷尾传来一阵打斗声所吸引,由于我们醉意正浓,不便耗损灵力,只好等到声音渐止,才上前一探究竟。”
“于是你们把我捡回来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你还得感谢哥!“随着一阵推门声,一个健硕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唉,你们既然救了我,那就帮个帮到底。“王昭林打断貔宸作自我介绍,拨开窗帘,指着楼下,“那些侍卫就是冲我来的,快想办法让我逃出去。”
“街上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我很好奇你犯了什么罪?”貔宸刚想回答,外出归来的鸱尤放下购物袋,靠着门扉,向王昭林发问。
“此事确实与我有关,但我有口难言。“王昭林沉声道,”你们想知道的话,陪我一起去找尹彦。”
“好说,想不到我们目标挺一致的。”貔宸伸出右手。
相较于笑容亲切的貔宸,鸱尤却是非常警惕,死死盯住王昭林,任凭门外敲门声连连,依然不搭理,此举惹得郭胤明有些不耐烦了,遂令手下抄家伙,强行破门而入。
只听“嘭”的一声,睚崖微笑开门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帕西街疑尸案的负责人,房东先生跟我们反映,你们涉嫌包庇嫌犯。”郭胤明挺直身子,亮出证件,一脸庄严道,“现在对你的住所进行全面搜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可是……”
“我们住的地方连一百平米都不到,要是你认为这都能藏人的话,尽管查!”鸱尤把欲言又止的睚崖拉到身旁,冷讽道,“这个国家的人要是都像你们一样排斥异乡人,往后谁还愿意来?”
郭胤明身后一众役卫遂在他的授意下,翻遍了客厅和起居室,最后来到貔宸的卧室。
“跟你说多少遍了,注意呼吸!推起时吸气,还原时呼气,你要再错了,多罚一百个!”貔宸转头瞅了郭胤明一眼,“看什么呀?我在指导学员做卧推呐!”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学员有点老。”郭胤明显然未能认出乔装打扮的王昭林。
“老就对了,说明健身能够让人延年益寿,想保持身材的话我可以教你。”貔宸拉住郭胤明的手,放在王昭林的胳膊上,满脸陶醉,“你看这块肱二头肌多结实,有没有感到怦然心动,还不赶快拿起笔签字报名?”
“唔——我不感兴趣!”郭胤明奋力挣脱貔宸的手,从衣兜中掏出一块手绢,使劲抹掉手腕上的红印。
“看来廷尉大人对这块肌肉不太满意呐!要不你摸摸我的。”貔宸说着,向郭胤明做了一个“招财猫”动作,把他吓得不清,完全顾不上形象,只想尽快远离这个肌肉疯子。
结果一无所获,郭胤明下令收队,他瞥见江刃飞嘴角微微上扬,顿时恍然大悟,但已经太晚了。
江刃飞故意看破不说破,给了王昭林充分准备时间,郭胤明刚回过头,就被王昭林用藏在杠铃杆内的空渊剑抵住了脖颈。
“别动——让你的人退下,放我们走!”
“好你个王昭林,竟敢挟持本廷尉,不怕蹲牢狱耗尽你下半辈子吗?”郭胤明语气丝毫不惧,怒向江刃飞,“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这个杀人犯吗?”
“廷尉大人,事情还未查清楚,我们不能妄下结论。”江刃飞冷言相劝。
“那就帮我把他抓去廷刑府,让证人当场指认。”
“不必了——他叫楚俞珩,是一名葬剑山庄弟子。”
“这么说,你承认了?”郭胤明大声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动手!”
埋伏在门外的役卫得令,纷纷举起火枪对准王昭林,怕被误伤的睚崖和鸱尤也装模作样举起双手。
貔宸却是不演了,双腿积蓄力量,直接一记飞冲肩把拿手铐一名役卫撞倒,然后抓住对方腰带翻摔砸向门外那群役卫。
随着一阵惨叫,睚崖和鸱尤同时转身,向仍未倒地的役卫出手,给王昭林清出一条过道。
睚崖先是利用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躲过几发子弹,绕到一名役卫身侧将其绊倒,再施以右拳重创。
另一名役卫为保护同伴,持刀砍向睚崖,但被鸱尤空手接白刃,还以一记肘击的同时,向睚崖讪笑道:“螭央三令五申,此次下界历练须低调行事,当前遇到大麻烦了,我们该如何收场?”
“如果他被定罪的话,我们都脱不了干系。”睚崖将试图靠近他们的役卫尽数击倒,直到王昭林挟持郭胤明至公寓楼下,期间江刃飞在一旁淡定观战,并未出手。
“好啦!快说条件,你要怎样才能把廷尉大人放了。”待王昭林来到值班室前,与贾禹面面相觑,江刃飞终于开口。
“保证我的安全,还有……”王昭林沉眉思考了一阵,缓缓道,“告诉我尹彦先生身在何处?我找他有要事商量。”
“他回帕尔村征地修渠了,怎么?你还想对他下手?”郭胤明怒斥道。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其余闲事不用你管。”王昭林放下空渊剑,揪住郭胤明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声道,“楚俞珩的死确实与我有关,但死亡地点却不在此处,而且他原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不过是某人用来调虎离山的工具罢了。”
语罢,突然天降大雨,王昭林在郭胤明后腰上用力一推,转身拉上兜帽,往街道深处走去,同样去找尹彦的貔宸、睚崖、鸱尤三人亦跟了过去。
只剩下还在雨中凌乱的郭胤明,他怒不可遏,刚要下令却被江刃飞拦住制止:“大人,别追了!”
“怎么可能不追?让嫌犯在眼皮子底下逃脱,是我为官二十多年天大的耻辱!”郭胤明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曾经身为着名搜查官的荣誉去了哪里?到时你要我怎么跟总政官大人解释?”
“我不过是你请来的临时工,大不了把烂摊子留给你,回浪天冒险团。”江刃飞抱着双手,调侃道,“那些人仅用体术就能对付经过严格训练的役卫,可见修为高深莫测,况且大人在他们手上,我很难发挥全力与其一较高下。”
“算了,我不追究你与王昭林的昔日情谊了。”郭胤明揉了揉酸涨的腰部,“为今之计,我还要再去拜访一下验尸官,彻查楚俞珩的真正死因。”
郭胤明正要动身,一声马嘶刺破雨夜,来者乃一名负责传令的役卫,凑到郭胤明身前密语了几句,引得他脸色大变,立即走上马车。
“出什么事了?”郭胤明的转变让江刃飞始料未及,拉下车窗发问。
但郭胤明一言不发,以手势下令所有役卫施展闪空步,往王昭林离开的反方向飞奔而去。
待江刃飞在马车上坐稳,一脸严峻的郭胤明解答了他的疑惑:“还真让王昭林给说中,帕兰博物馆失窃了!”见江刃飞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他又补充了一句,“到底是谁会有如此能耐?连你们副团长亲自看管都能得手。”
“呵呵!他的本事和手段远超你们所有人!”江刃飞眼神中充满非同寻常的仰慕,为自己的失言笑了笑,“别误会,我值的是邵嫣。”
郭胤明向着窗外的天空望去,惊讶于一片跟前天见到没什么区别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