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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合室。
“好!这一招五轮返你已经掌握纯熟了, 先休息一会儿, 我再来教你下一式居合!”
和泉守这句话一出, 郁理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了几分,刚要抬手抹掉脸上的汗,一方毛巾已经递到她面前。
“谢谢你, 堀……不, 巴形。”下意识地接过毛巾,郁理惯性开口要喊出胁差少年的名字,但很快意识到不对迅速改口。
淡蓝发的附丧神并不在意主人的这点小尴尬, 在她掩饰性地用毛巾盖住脸擦完汗后, 又很体贴地奉上不凉不热的温水:“您流了很多汗,需要及时补水。”
“哦,好。”郁理呐呐接过,看也没看喝了一口后就迅速纠结了一下眉头, “这是……盐开水?”
“是,这更利于您的身体健康。”对方点头承认,脸上是惯有的面无表情。
“这可真是……”只从外表看, 根本没人相信巴形这样体贴的性格吧, 郁理捧着茶杯向他道谢, “让你费心了。”
“您不用如此,我是您的刀,照顾您是应该的。”对方理所当然道, 随后让开他高大的身躯, “座椅已经为您准备好, 请来这边休息。若还有别的需要,请尽管吩咐我去做。”
“不用不用,已经很好了,就这样吧!”
不远处拿了堀川递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带着不爽表情的和泉守看着郁理慌张不适应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什么情况啊那个新来的?看着真让人不快啊。”
“兼桑,冷静。”堀川苦笑着安抚,“人家事前有打过招呼吧,这样还发脾气就不占理啦。”
提到这个和泉守更加不爽了:“我要是知道是这样子的,绝对不让他进来!”
还记得巴形这货才找来时,那一口一个敬语“先生”“失礼了”“请”,得知他是想过来侍奉审神者并表明不会打扰他们教学,看来是这么有礼貌的新人的份上,和泉守就点头了。哪里想到是这样的局面,除了在道场上他教导主殿的时候能和她交流以外,其余的场外时间全给这货霸占了啊。连国广端茶送水的活计都别想沾到那边去,看着实在让人不快。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人家所做所言全都没有任何出格,说来伺候主殿就是专门伺候的,也从来没有在教习时间做干扰,找茬都没借口,只能憋着。
“别气别气,为这点小事生气可不是武士的肚量啊兼桑……”
忽然就划分出两个阵营的手合室里谁也没注意到,门口有一双眼睛在朝着里面偷偷关注着,煤灰色的发丝露出了一角。
二楼广间。
“江雪,帮我拿一下那边的文书。”在屋里办公的郁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先前狐之助跟我说又有新刀来了,发来的资料还没看,你拿来给我瞧瞧。”
今天担任近侍一职的僧刀低声应是,循着记忆里审神者摆放文件的习惯在书桌上翻找起文件来,很快,那份文件就被找到。江雪将其抽出,转身递向审神者:“主公,您要的文件。”
“唔,谢谢。”趁机拿了块点心塞嘴里的郁理含糊地应了声,眼睛一边盯着电脑一边伸手去接,结果一错手没接住,文件掉在了地上,“呃,嘿嘿,马上捡马上捡!”
江雪叹了口气,正要对审神者这种一心三用的摸鱼习惯开始例行说教时,落在地上的文件被人捡了起来,新来的薙刀附丧神双手捧起资料递给郁理:“主人,这种事放着我来就好。”
“巴形,你什么时候来的?”郁理接过资料,有些意外地看他,“我记得你今天畑当番吧?”
“嗯,已经做完了。顺便还做了丰收的祝仪。”专用于祭祀和典礼的薙刀淡淡点头,回答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耿直,“沐浴换衣之后,想到您可能会有什么需要,就来您这里陪伴了。”
“呃……”脑中已经刷出了一条“江雪还在旁边呢你这样说真的好吗”弹幕,郁理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苦笑,“你关心过度了啦,我这边要是有事还有江雪帮忙,不会忙不过来的。巴形你才做完农活,就不觉得累吗?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比较好哦。”
她不提近侍还好,一提巴形立刻就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江雪,作为薙刀,巴形的身高和岩融一样是整个本丸最高的一批,而且因为是女性都能使用的武器的关系,他的鞋子是高跟长靴,无论出阵服还是内务服都是如此,这样一来这把刀的身高就算是岩融也没办法相比了。
此时他面无表情看向江雪的姿态,偏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江雪左文字,我听说过你。”薙刀看着他道,“你是这座本丸唯一一把从来不出阵的刀。虽说是得到了主人的特许,但是,放弃了作为刀剑最基本准则的你,在忠心侍奉主人一事上不知道有没有尽心尽力?”
江雪低头,沉默。他知道对面的薙刀并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叙述以及表达自身的疑问。这振没有过去的刀,因为没有前主作为参照,甚至连基本的情感都处于欠缺状态。
可就是这样直白不掺任何情绪的询问,却让江雪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知道,他从显现之后向自己的主人提出了怎样苛刻的要求,虽然主人并不在意,但并不能掩饰他这份愿望的自私。
“当然是很尽心了!”郁理先一步抢答,“江雪虽然不出阵,可是在本丸里却非常勤快的,尤其是一楼那帮家伙很多都非常讨厌的农活,田地的很多工作都是江雪在忙的,简直不要太省心!”
“是吗?”巴形不再看江雪,转头望向自己的主人,“既然您这么说,自然是没错的。”
“没错没错,相信我就对了。”郁理点点头,“巴形啊,要不你去休息吧,天天这么跟着我累也不行啊。”
“我不累。”对方摇头,“比起独自呆在房间里,我更希望能陪伴在您身边。不会打扰到您办公的,我就守在一边,如果您有需要请随时传唤我。”
他说着就找了一处角落端坐下来,脊背挺直,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地看着她。
郁理对这种粘着系的角色简直没辙,心里已经默认让他在这边呆着了,眼睛却还是看了一旁的近侍一眼,发现他依然安静,佛道的不争让这振刀性情大度平和,她松了口气,真该庆幸今天的近侍是江雪,如果是别的刀恐怕已经闹起来了。看来得抽个空跟他好好说道一些事,不然迟早要闹出问题来。
郁理这么盘算着如何给刚出壳的小鸟普及一下人情世故,却没想到有人已经先她一步做了这种事,只是举止粗暴了一些。
长谷部从第一次见到巴形薙刀的时候,心里就冒出了很不好的预感,这把薙刀的身上有他熟悉又很讨厌的气息。等到当天晚上,审神者特地单独召见了他,跟他说了有关这把新刀的事之后,他就明白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长谷部,你是我最器重的刀,所以也不想瞒你什么。这振薙刀的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可能以后他会做出一些让你很看不惯的事,但我希望你对他包容一些。就像以前你和龟甲有时会吵架一样,说实话我并不喜欢看到你们针锋相对的样子,已经有过一次龟甲的情况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再和巴形对上。他的情况特殊,作为总管,你就体谅他一下吧。”
主上不喜欢他们争吵的样子,长谷部自然不会为此惹她不快,直接就答应了,之后但凡有空,就会暗中观察,越是观察越是克制不住的火大。
啪!
四下无人的空屋里,高大的淡蓝色薙刀被人毫不客气地揪住衣领重重地抵在了墙壁上,抓住他的人一脸冷酷,一双淡青紫色的眸子满载着怒意瞪视着他。
“你有什么事吗?”即便是被人这般不客气地对待,戴着单片眼镜的附丧神依旧神色冷淡,低头道出对面人的名字,“压切长谷部,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已经在上一次出阵时都说完了。”
一听到他提起上回出阵的事,长谷部的额头就冒出青筋,这把来历不明的刀仗着自己的特殊竟然敢直接要求把主人让给他,想都别想!
“主上说过,不想看到我和你起争端的样子,那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解决一下吧。”深吸了一口气,长谷部冷冷道,“巴形薙刀,你不觉得自己最近的行为很过分吗?”
“过分?”对方重复了一遍,“你是说,我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的事吗?”
“不只如此!你给主上带来困扰了你没看出来吗?”长谷部大吼出声。
“……你是指什么?”淡蓝色的薙刀表情不变,“我是主人的专属薙刀,跟随在她身边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主上却并不只有你这一振刀!”
“但我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刀。”巴形迅速回应,“就像我上次说过的,我没有故事,只有现在的主人。而你,或者说这座本丸里其他的刀并非如此吧?”
“……!”
“所以说,长谷部,把主人让给……”
“你休想!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长谷部这次直接打断了他,“我才是主上的第一近臣!她最信任最倚赖的刀也是我!”
“那又如何?”巴形一脸淡然,“我只要能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就好。”
对巴形来说,这座本丸也好,这些生活在本丸里的刀也好,都无所谓,他在乎的他看见的,只有召唤出他的审神者一人,仅此而已。
长谷部也看出来了,所以在最初的愤怒之后他很快沉默,已经彻底明了这是一个多么难缠的对手的他松开了一直揪着衣领的手,退后了两步。
“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再这样继续给主上添麻烦,那我就用别的办法让你离开她的身边了。”
知道已经说不通道理,长谷部不再与巴形多言,转身大步走向了门外。
不过是个才来本丸一个月不到的新人,论忠心论能力,长谷部自认这座本丸两项都比得上他的没有几个,他巴形薙刀拿什么跟他争!
转身离去的长谷部并没有看到,在他走后巴形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时,顺带低头深思的表情:“给主人……添了困扰吗?”
这点插曲,郁理是不知道的,只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有些头疼巴形那过分的黏着状态忽然慢慢缓解了不少,让她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意外。想要问问最近咋不粘了又觉得太耻,干脆乐得糊涂了。
虽然有跟长谷部打过招呼算是上了层保险,但这种考验人情绪的事郁理自己心里也打鼓,原本还担心他们会闹,结果除了碰面时气氛有点压抑以外一切照常,观察了一阵子没出事的郁理这才放松了一些。
“主人大人在想什么,似乎有点高兴的样子。”今天担任近侍的龟甲贞宗看见郁理的笑容不禁道。
“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的部下比我想象中的要优秀,所以很高兴而已。”郁理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道,“本来还怕长谷部会看不惯巴形的一些行为两人迟早杠上,现在看来他们比我想的要通情达理,让我这个之前为此担心的主人都有些羞愧了。”
龟甲听完郁理的话,一直保持微笑的唇角弧度微微变得诡异了一些,又听自家主人接着说道。
“最让我吃惊的还是龟甲你呢,本来还觉得你可能也会掺一脚,现在发现全是我想多了啊。”她捶了捶额头,语气释然,一脸“还是龟甲你最懂事”。
“原来主人大人之前是这么想我的啊,这可真是让我吃了一惊。”走到郁理背后,粉发的俊秀青年一边叹着一边自然地伸手给主人按摩肩膀,“主人大人以前最讨厌的就是我和长谷部吵架,这样的错我怎么可能会再犯一次呢?给您添堵的事我可不会做。”
这番漂亮话自然又得到了主人的一通夸奖,龟甲面上全都笑着应下了,心里却又是另一回事。
掺和进去?呵呵呵,这种蠢事他怎么会做呢?
那两个人只是表面和睦而已,实际上早就在主人看不见的地方斗上了。打吧打吧,最好越斗越激烈,让主人全厌了他们。那个时候,主人就会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了。
看似和睦的水面底下实则暗潮汹涌,可惜,在一片粉饰的太平下包括郁理在内很多刀都蒙在鼓里没发现。
当郁理终于把目光从长谷部三刃身上放回别处时,那边大包平传来了噩耗。
大包平抱着他心爱的巧克力手办……呸,食雕惨叫着找过来时,郁理正坐在大广间里享用畑当番后的小短刀们送过来的水萝卜,已经拿着刀在削皮准备切几段分给正太们一起吃,大包平“咚”的一声把东西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我的……我的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放在玻璃罩里被精心护着的等比大包平巧克力雕像,此时再也不复当初的威风凛凛,原本色泽漂亮的黑巧克力表面出现了一层白霜,仿佛变质了一样。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大包平惊恐的是巧克力变软,他的发丝五官甚至是手里的刀都开始溶化变塌了!
糊了。
郁理一点也不意外,很淡定地指了指外面的阳春三月:“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天了?早就跟你说过快点吃掉,你偏不听,变成这样不是很正常么?”
“我有放冰箱的啊!”大包平不死心。
“越是放冰箱越是容易起白霜啊。”郁理回答道,“而且你这样冻一会儿拿出来冻一会儿拿出来的玩,撑这么久已经挺了不起了。哦,这层白霜不是变质,是巧克力里面的糖霜,现在吃应该还能吃,不过口感没有新出炉的好就是了。”
一听口感不太好,原本围在旁边还想尝尝的正太们顿时没了心思,他们现在的嘴可刁了。
“别开玩笑了!”大包平一捶桌子,指着自己糊掉的巧克力像一脸悲愤,“这样形状的怎么能吃啊!换成你能吃得下吗?”
“为什么不能啊?”做过的食雕虽然没数过但绝对上五位数的郁理那是眼都不眨地举起了手里的手掌长的萝卜,拿着小刀刷刷几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雕出了一个Q版的人像。
“好可爱!”秋田惊喜的叫起来,“是鹤丸大人的样子呢!白颜色好相配!”
“你……难道……”大包平脸上滴汗地看着她。
“是啊,吃起来就是这么简单。”郁理抬手一口咬了下去,Q版鹤半个身子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广间的门口突然响起了真鹤丸凄厉的惨叫。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某只白色的附丧神呈重伤状态朝着他们的方向趴倒在地,然后颤巍巍地向郁理伸出手,语气悲切:“主公,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咔”,回应他的是郁理冷酷无情的第二口。
#吃个萝卜而已,哪来那么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