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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的话里却又留了一根线头,她固然承诺不会主动出现在三月眼前,可她可以设法让三月主动出现在她眼前啊。
等将来三月大了懂事了,若是平平常常也还罢了,若是有几分体面荣耀,她自然可以设法散出去消息,让三月知道她才是生母,这样三月为了求证,自然会出现。
她的手上,可还保留着证据呢!
范若瑶并没听出来,陈瑟瑟却是笑道:“大家都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将来三月大了,磕来碰去的总能遇到的,妹妹若是见了就躲开,反而让孩子生疑,不若还是大大方方的好,反正殿下一早吩咐在先,范妹妹才是生母。”
她换了个姿势,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对秋水道:“我劝妹妹莫要犯糊涂,三月的身世清清白白是写在了皇家玉牒上的,容不得妹妹在这里头搅风搅雨!”
说到搅风搅雨四个字,陈瑟瑟一字一顿语气森然,秋水竟无端端打了个寒颤。
陈瑟瑟警告完秋水,忽的又是一笑,语气柔和道:“至于妹妹的提议,那真真是极好的,妹妹且先回去,且容我们姐妹商议商议,看看如何递个牌子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好。”
秋水镇定下来,她自然不会被陈瑟瑟这两句话吓倒,心想往后日子长着呢,只要先保证了易少君的地位,将来再说将来的事,且她要是能生下个儿子,三月也就无关紧要了。
因此就轻笑一声,“如此,妹妹就静候佳音了。”
待秋水走了,范若瑶才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道:“若不是姐姐机灵,我险些给她糊弄过去了,这个贱蹄子,竟还不死心呢,就不想想当初她是怎么掐着孩子的脖子,定要弄死她的。”
陈瑟瑟一笑,“这等人,你还指望着她能有什么真感情吗?”
“不过她提议的这件事——”
陈瑟瑟想了想,“这件事倒是大有可为,其实若是王妃有心,她也完全可以递牌子申请去后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只不过我看咱们这位王妃没这种心思罢了。”
范若瑶听了又惊疑不定,“难道真的是她,陷害殿下?”
陈瑟瑟毫不在意的一笑,“你听秋水胡说呢,陷害了殿下,对王妃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她会好端端的放着皇后不当,却愿意当一个劳什子的憋屈王妃吗?”
范若瑶点点头,“姐姐这话很是。”
他们不过都是循常理来推断,以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后位子,却不知上官颜夕这一生却是重活一回,原本就不是循常理而来的。
二人又计较了一回,范若瑶就抱了三月去书房里见易少君,如此这般分说了一番,却把秋水撇开,只说是自己和陈瑟瑟一起想到了这个主意。
易少君原觉得无可无不可,他自己的母亲他自己知道,若是有法子早就开始行动了,到如今都没有动静,想必是那金铭儿又不知进了什么谗言。
他转念又想,让三月进宫也没什么不好,就算不能带来任何好处,可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也就同意了。
谁知这边的牌子还没递出去,宫里却来了人,正是潘妃的心腹,兴庆宫里的首席大太监姚万年。他见了易少君就笑眯眯的行礼,口称,“老奴给安顺王爷请安!”
易少君听到安顺王爷四个字险些气死过去,看着姚万年一脸的假笑恨不得撕了他的面皮,只是却只得忍耐不能轻举妄动,忍着气道:“你来做什么?”
姚万年越发笑得嚣张得意,“回禀安顺王爷,老奴此番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娘娘说上次用着玉梓姑娘做的胭脂非常的好,虽则玉梓姑娘写了方子,却怎么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来,是以想请玉梓姑娘过去再帮着做一些,自然玉梓姑娘一个下人是不能独自入宫的,是以贵妃娘娘还请了安顺王妃一起。”
一番话说下来又把易少君气了个倒仰,又开始怀疑起上官颜夕来,不然何以潘妃竟会请她过去?他才不信什么胭脂不胭脂的呢!
一时咬牙道:“本……王之前听说贵妃给陛下禁足了,怎么现在还能派了你这么狗东西出来,还要见本王的王妃?”
姚万年听易少君骂他心里险些气炸了,但是对方再落魄也还是王爷,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可以公然欺负的,心里只暗道,走着瞧,等我们荣亲王将来当了国主,看你还怎么蹦跶!
面上却又堆出一脸笑来,“哪里是陛下禁我们娘娘的足啊,那都是外头不明真相的人瞎传的。”
一句话,又把易少君归类为外头不明真相的闲散人士,仿佛他跟宫里没什么关系似的。
易少君气得咬牙切齿,只听得姚万年继续道:“我们娘娘原是因为在陛下面前说错了一句话,是以效仿上古贤后脱簪待罪,自个儿禁了自个儿的足,陛下听了倒笑了,直说娘娘懂事知礼,还让娘娘没事多出来走动,别总在屋子里头仔细憋闷坏了。我们娘娘自然谨遵圣旨,这不是就想请了王妃过去说说话儿嘛!”
说着又假意感慨,“倒是昭仪娘娘可怜,这会子还在床上躺着呢,您说这昭仪娘娘不过是个舞女出身,想来没受过什么大教导的,怎么就这么烈性子,居然还自尽以示清白呢!”
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看着易少君。
他这话里头的意思就恶毒得很了。
金铭儿是舞女出身,又没受过什么好教养,反而知道自尽来洗刷自己,他易少君从小被名师教养长大,调戏了自己父亲的妾室,怎么还能苟活呢?
易少君气哼哼的道:“效仿上古贤后脱簪待罪?她一个后宫嫔妃,也得效仿得起!”
后与妃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远,然而姚万年认准了自家主子将来要做皇太后,又看扁了易少君绝不可能会东山再起,是以言辞上就嚣张了一些,反正易少君也拿他没办法。
易少君此时确实是没办法的,只得挥挥手让他去见上官颜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