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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狐朵朵第一次带我见广告导演,就反复给我洗脑。
虽说社会上的人本就势利,但混娱乐圈的大多能再势利上10倍。因为这就是个疯狂追逐名利的圈子,每个人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让自己博出位的机会和人脉。
你当前所拥有的资本和资源,就决定人家看你的目光和对待你的态度。所以她劝我与业内人士打交道尽量别提及学校名,也不要明说自己是大山里出来的农家孩子,更不要交浅言深,动不动就跟人家诚坦相见。
我知道这句句都是朵朵磕撞出来的辛酸经验。她把我当闺蜜才悉数分享,就怕我这个傻白甜被人家下了套还送上门去求抽。
可这会儿,像许鞍山这样身份的前辈问起,到底该不该照实说?
其实我更介意王维成的态度……被他知道我只是一个三流艺校里的大专生,会不会就懒得睬我了呢?
唉。
稍作纠结,我咬咬牙还是恭敬地大声回答:“许老师,我来自瑶江市影视艺术学院专科表演系,今年大二。您叫我妙妙吧?大家都这么叫。”
许鞍山笑着点头:“不错啊,教出来的学生这么努力,是个好学校。”他看上去没什么想法,还温和地赞扬了一句。
我突然高兴得心脏都要跳起来。不管人家是不是客套话,反正就是好开心,好像自己当头突然被贴上一块金光闪闪的大招牌!
偷眼看看王维成,他只是跟着许鞍山笑着连连点头,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
突然感觉好温暖,嘤嘤嘤!
“想跟我这老头儿聊聊吗?”可能看出我晶亮小眼神里的期待,许鞍山拍拍身边的空位,又指了指我手里捏得皱巴巴的台词本。
当然要!听说他是上戏的客座教授,平日里可是一课值千金。
我以平地捡到金元宝的兴奋劲,噔噔噔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拖到许鞍、呃、老师身边。
王维成也激动地地端起凳子蹭过来,双手托下巴,一幅乖乖旁听生的模样。
这画面简直太美妙。
许老师接过我手里的台词本翻了几下,让我先讲对“古凤”这个角色的想法。
我硬着头皮把自己这几天琢磨的那一堆巴拉巴拉地讲了个遍,还自作聪明地对她所处的年代和遭遇做了一番点评。
许老师微笑听完,然后就严肃地摇头。
我顿时像被拿针扎过的皮球,泄得差点直接跌下凳子。
“想得倒挺多,但没有到点子上。”许老师拍了拍本子,“刚才看你演了那么多次,要说技巧倒并不算太缺,但有一个大问题。你根本没有沉浸到角色里去,就会表演有点‘装’。”
我心头掠过一阵羞愧。
表演有点“装”,这可是大忌,尤其以林导这种喜欢西方表演风格的国际型导演来说。被他看到这毛病,准是会往死里骂。而我又是拍那种特别需要“装腔作势”的小广告出身,习惯成自然,表演风格恐怕是我要努力克服的第一道障碍。
“不是这个意思,妙妙。”许老师听完我解释,不客气地立即否定,“夸张有夸张的演法。‘装’跟‘夸张演绎’不是一回事。你演得‘装’了,就会让观众看起来不舒服,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会让看的人‘犯尴尬癌’。有水平的夸张演绎是让观众跟着演员的表演而感同身受强烈的情绪,不管是搞笑还是悲伤,但不会让看的人出戏,不会让他们有种‘演得也太假了吧’的审视感。”
我愣愣地听,再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那几段,始终能从王维成的眼神里看出“审视”的感觉。也就是说,他根本沉浸不到我的表演里去。
无法让观众沉浸到自己的表演里去,那就是个不合格的演员。
听许老师这么一解释,我……更沮丧了。如果脑袋上有兔耳朵的话,恐怕早已耷拉到屁股上去了。
“别灰心啊,”许老师看我的样子,啜口茶又笑眯眯地安慰,“知道问题,才能有改善的机会嘛。”
三天不到时间,病入膏肓的人还能抢救一下吗?
我捧着台词本,忍不住又想呜呜呜。
“对了,你不是跟着白越的吗?可以先让他给你解读一下剧本和角色。”许老师的手抬了抬,指着不远处跟我建议。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原来白越回来了,大概看到我在跟许鞍山说话就没过来,站在场景楼外的空地上跟筱恬在聊,不停地笑眯眯,看起来聊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对啊,白越不但是这部电影的编剧,还是个很有实力的演员,为什么我总想不到要跟他讨教?
大概平时和他能聊上的,都跟拍戏没有关系的见鬼事件吧。我不就是因为遇到南城九倾那只老鬼怪,才会招来白越这只老尸怪的吗?
想想正是这场离奇的际遇,才能让我一个三流十八线坐在这里跟许老师这样的老戏骨讨教,福祸相依的老话简直是比银行里的金子还真的真理。
我摸了摸头,决定得赶快向白越开口这事,否则本渣一到镜头前就会变成全剧组人民的笑料。
跟许老师又讨教了半个多小时,实在不好意思再占用人家的休息时间,拉着王维成灰溜溜地躲一边继续练摊。
不过经过指点后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王维成可怜巴巴的为难脸越来越少,偶尔还能被我唬到一两次。看他惊叹“古凤真可怜的时候”,我总算尝到点成就感。
更开心的是,这样背台词好顺利,很快我发现自己把好几页的台词都流利地背了下来,完全能应付完至少四天的任务。
等到暮色降下,王维成被叫去帮忙换场景之时,我已经开始能摸到这个“古凤”到底该怎么演的脉络,对于许老师说的那堆问题勉强能理出个该怎么克服的头绪来。
这一天果然没白白浪费,嘿嘿!
我禁不住咧开嘴。
“哟,跟小情郎在一起果然不一样,瞧你乐得跟朵喇叭花似的。”白越这货终于插着裤兜踱过来,似笑非笑地冲我喷烟圈。
虽然他的烟很闻,但这腔调不敢恭维。对着一个女孩喷烟像什么话,真不怕周围有人照下来po微博黑他啊?!
“喂喂,还好意思说我?大美女晚上就来主动敲你的门了,要乐成一朵大菊花的人是你吧?”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坏坏地呲牙笑,“是不是今晚上佳人有约了啊?”
白越一愣,咬着烟皱起眉:“昨天晚上,你说谁来敲门?”
“装什么装?刚才还跟人家凑一块说话呢!筱小姐不至于跟你玩保密吧?我还见她当场给你发短信呢!”
演技果然好,临到这会儿还装得这么像,可是有必要吗?本姑娘又不是狗仔。
“不可能。昨夜筱恬跟……”蓦地闭上了嘴,满脸疑惑的确不像是装的。
他突然回头向刚才所站的地方望去。但接下来几组镜头都有筱恬的戏,她已经回到场子里面去了。
“走吧,陪我去换衣服。”白越悻悻然吩咐一句,伸过手把我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我还是有点好奇他只说了半句的后话是什么,难道昨夜站在猫眼另一头并不是筱恬?这不可能,我还没有眼瞎到这种程度。
虽然筱恬卸妆后相貌略路人,但一股子属于当红明星才有的自信和气势是很难认错的。
不过白越现在不想提,我自然也不好多问,因为问了多半也没什么用。
白越有夜戏,所以得换妆还得换行头。
我无聊地继续跟着他在各个大棚里转悠,折腾完妆容就帮他又穿起一身雪白柔软的……内衫内裤?
我黑线:“看这样子,晚上不会是床戏吧?”
“是啊!”他挑了挑眉头,还很专业地把袖管按老式的做法轻轻圈起,又抬手将发型师给他揉出“凌乱”感的发型再抓了又抓。
一个刚被“蹂躏”过的小男人形象呼之欲出。
我惊了一下,连忙翻看自己手里的剧本。
麻蛋,古凤这角色也有不少……kiss戏?还有被XXOO的戏??
靠靠靠,我有点无语了。记得老师说过,一般遇到敏感剧情,导演会先跟演员打过招呼的吗?还会签什么什么协议书之类。
怎么本姑娘就没收到过任何形式的所谓“招呼”啊?
我颇有点不爽。
“你同意演这个?”
“为什么不同意啊?”白越一脸莫名其妙,还在努力抓乱他的头发,似乎还觉得不够像被XXOO过的。
诶对啊,他一个男的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我不会演这种。”我吧嗒吧嗒地狂捏手里的剧本,气哼哼地表示。
白越用一种“你是不是蛇精病又发作啦”的眼光睨我。
“柳小姐,这是表演又不是真的。你在矜持个毛线啊?!不想演啊,好啊,外面一大堆颜好身材正的影校毕业生候着呢,你要不要出去表示一下让贤的决心啊?”
一听到这个,我立即泄没了骨气。
“怕什么,就借位拍几个镜头意思意思而已,我才不想碰你这个残花败柳的柴禾妞!”
这家伙的嘴真是贱到没底线。
不过……等、等一下!
“怎么是你?!”
我尖叫一声翻开剧本又看了看,跟古凤玩亲亲的明明是三少爷啊?!
白越翻了白眼:“你到底有没有看明白剧本啊?!周二少爷和周三少爷是孪生兄弟,你让导演哪里再去找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演员出来?当然是让我一人饰两角喽!反正周三少爷的戏不多,累不到哪里去。”
尼玛,怪不得先前怎么也翻不到演周三少爷的名字,原来就是这货。
我扔下剧本,眯缝起眼瞪着他。
“你是不是故意来让我演这个古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