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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苏留接过了程英小师妹的手绢丝帛,擦拭着手里的血迹,低垂着眼脸,好似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他知道黄蓉是替她的父亲谢自己,但是苏留自己对黄药师却只有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情,根本无需她人道谢。
有些事情,触碰到了底线,那就一定要去做的。
其实有的时候,白玉京给予苏留身份的同时,好像也会给他带来根本无法割舍的情感羁绊,如流星里的周大胡子,霸王枪还静静的躺在空间里,或如桃花岛东邪黄药师,长眠桃花岛,孤歌碧涛间,那未竟的虚实之道,其实就是桃花岛武功往前的路子。
这一步,虽然黄药师终究没有踏出去,却由着苏留完成了,但是苏留心里对黄药师的尊敬却不减反增——黄药师已经知晓虚实之变,只是时运使然,心有旁骛,对武道也失去了初始之时的那种追求,是以力有未逮。
多情犹不能忘情,苏留预感这也可能是将来自己武道前进的一个羁绊隐患。
苏留神情复杂,取出了袖里的竹箫,缓缓的吹了一曲碧海潮生,随着并不算完美但是情感饱和的音律起起伏伏,自己的心情才渐渐的沉定下来,看着程英面无表情,怔怔的看着前方出神沉思,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浅哀伤,一手轻摄,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轻声道;“黄师一辈子都走不出心结,所以带着这一张面具,便叫人看不见他的伤心,你小姑娘家家,养成这闷闷的习惯可不好。”
程英“啊”的惊叫了一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一轻,那一层惟妙惟俏的人皮面具已经到了苏留的手里,又羞又急,嫩白的俏~脸刷的红了,连忙低下头去。
黄蓉瞧着程英羞恼的样子,微微一叹,道:“师弟,你如今的武功,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师父。便是你的郭大哥,怕也多有不如,越是如此,你才越要当心,鞑子高手甚众,极有可能使人围杀你,黑书宗师便是明鉴,到时候却也麻烦。”
黄蓉的关心可不多见,苏留只平淡微笑道:“多谢师姐关心,悟彻了虚实之道,我已立于不败之地,不怕他们派遣高手来刺杀我,怕只怕鞑子不来。”
程英却弱弱道:“师兄,你虚实之道是循着奇门遁甲与先天易数的结合,但是这一门销兵手,却好似是依着先天八卦里的几种变化而来......”
苏留微微诧异,他目光不动,天子望气已经感受到了几人不明觉厉似乎探询的神情,只有程英的真切的看出了些什么。
心里越发笃定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这个小姑娘看的明白,杨过、黄蓉、李莫愁、小龙女、郭襄等人,或许在武功造诣上要胜过她,但是对于奇门遁甲先天易数之道,却拍马也追不上。
陆无双听的头大,完全不解其意,只艳羡道:“苏师兄,你的武功这样的高,不如教我这一门破尽天下万兵的销兵手啊,以后我也好不给桃花岛丢脸。”
小姑娘讨好似的甜甜微笑,苏留也失笑道:“你要学这一门销兵手,那也容易,只要你将门内奇门遁甲之术与先天易数融会贯通,我就教你也无妨,否则也只是看天书一般了。”
一想到那是奇门遁术,五行八卦,陆无双头都大了,面色一苦,秀眉一蹙,瘪了瘪嘴,道:“哎,那也只有表姐与大师姐有资格学这一门武功了,表姐,师姐,你们快些求师兄传这一门武功吧。”
世事之妙,也尽在此,苏留平静的看着脸颊酡~红的程英妹子,平素爽利冷静的姑娘,这时候也说不出话来,陆展元与程英虽然没有什么之间的关系,但是好歹也算是长辈一级的人物了,当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苏留坑死,使得神雕剧情完全的乱套,今日程英就这样俏生生的站在苏留面前,也叫他想起了当年旧事,
其实陆展元这玩弄女人的渣男跟清纯见底的程英两人在人品上可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程英还是个美丽的学霸妹子。
黄蓉倒是知道轻重,轻叱了一句:“无双不要胡闹。”
料想这也不是桃花岛嫡传的武功,是苏留自己领悟的,以此遥敬黄药师,其实不好强求。陆无双讪笑道:“师兄不会归罪我吧。”
苏留摆了摆手,笑道:“师姐不必如此,我这虚实之道,确实是从桃花岛武功里得来的根基底子,当年黄师化剑于掌,创出落英神剑掌。”
“桃花门人皆知,落英神剑掌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然而五虚八虚,全都可变作实招杀伤敌人,其实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粗浅的虚实之道了,只不过我又加入了奇门遁甲要术,使得身法变动,微妙到了极点,瞧起来便似缩地成寸,横空生影一般,至于销兵手,也是依着先天八卦里变化创出的。”
黄蓉也是不明觉厉,她生性聪慧,但是读书颇杂,对于这些旁门之道,也只是涉猎粗通,能知道大概,有了郭靖之后,更是无暇去看这些,也只算是一个桃花岛特产的伪学霸,反不如程英妹子,对其中深层次的种种奇门道理,却还是程英要心无旁骛的深入了解些。
苏留问了几个问题,程英也能一一领会,甚至举一反三的提列出一些关键要点,叫苏留也微微讶异,心道这真是一枚可造之材,原书里没有展露头角,此时却希望站到更大的舞台上去。
两人就这样的交流,听得一众学渣云里雾里,杨过已经打起了哈欠,心里感觉也只有四个字“不明觉厉”!
其实纵然不解其中玄妙,苏留的虚实之道变幻厉害到神乎其神,众人也是知道的,销兵手更是直接破了黑水宗师萧千绝的天物刃,叫他含恨而死。
听得半响,都觉得枯燥,也好生无趣,只剩下苏留跟目光闪亮的程英还是在细细的说些什么。只言不提郭靖的事情,只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郭靖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杨过终于挨不住了,匆匆的告辞离去,眼下的局势,他也并不是闲的没有事情做,樊城一破,城里的百姓死伤无算,更多的是仓皇还是奔逃到襄阳城的民众,对他们而言,家园已经沦为地狱,这里也已经是人间最后的净土,只是一下子多出来不知道多少张嘴,也是麻烦。
......
樊城遭屠,鬼嚎神哭。
襄阳神鹰门的靳飞这个时候一点也没有昔日大侠的豪烈风采了,无论是谁,兵败被逐,都是这样的难堪的处境。
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了起码九成,靳飞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几个鞑子,双肩好像要跟自己的身子分裂开来,背后神鹰门仅存的兄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人身披数箭,重伤者三人,每个人都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支撑他们往南奔逃的已经是一种强烈的求生信念,此时众人坐在地上喘息,就想要睡着。
背后的蒙古鞑子追的极紧,杀声震动,大宋的马军跟蒙古骑兵简直是天差地别,连番久战,给追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想来的这般的快,他心里幽幽一叹,再给他半个时辰,就能将兄弟还有自己的孩子带回襄阳。
只是天不假时,驱马亡命的奔逃,前边已经是一个村庄了,正要踏入村庄的前一刻,靳飞心底突然生起一股寒气。
唏律律!
村口一声骏马嘶鸣之声,接着拔马出来一溜的黑甲铁骑,身着鞑子衣甲,不是蒙元铁骑,更是何人?
“今日唯死而已!”
前后各有狼虎,靳飞强行运起真气,不顾自己经脉好似要撕裂一样的那种痛楚,怒喝一声“杀!”
整个个如飞鹰扑击,连杀数个鞑子悍卒,鞑子呼啸狼嚎,前后呼应,足有数百人,终于将靳飞围住,两边杀作了一团。
乱战之中,真气终于难以为继,神鹰靳飞断了一只羽翼,被鞑子一刀砍断了右臂,鞑子哈哈狂笑,靳飞却是血流如柱,翻身滚落在地,他九岁的儿子靳文打小跟他习武,惊呼一声:“爹!”
情急之下,倒是从马背上腾起,这孩子神鹰门的武功已经小有所成,神鹰门镇派神功鹰魂八大式之神妙,纵然是一个稚~嫩少年使来,威力也非同小可,这凌厉一爪,直接扣掉了那张牙舞刀的鞑子两颗眼珠子。
“好小子,英雄了得!”
靳飞大笑,伸出自己仅剩的左手封住了穴~道,却突然觉得右足一痛,原来是一个鞑子将领似的人物,挽弓开箭,一箭透骨而入,将他钉在了原地。
兵破被俘。
靳飞被装在囚笼的时候,耳边好像响起了自己儿子靳文在喃喃呓语,“爹...”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那一对眼珠子也给那遭靳文扣掉的鞑子偏将剐去,两只眼眶里只有血黑色的空洞,惨笑道:“文儿,你怕了?”
儿子靳飞道:“爹,我不怕,就是好冷,好想睡觉,还想吃糖葫芦。”
靳飞空洞的眼里流出了血泪,他声音也有些颤抖,“还记得爹曾跟你记住的那一首诗么。“
“记得的。”
儿子靳文开始低吟:“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声音稚~嫩,但是靳飞听得心情莫名的安定下来,放声大笑起来。
这也引来了那个虬须元将的不满,他按马不前,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便有一个汉人给他翻译,解释说:“是岳武穆的满江红。”
岳武穆之名,谁人不知,这元将却是怒上心头,这汉狗反了天去!
啪!
一马鞭抽在了那个翻译的汉人脸上,翻身下马,脸色阴沉行至靳飞的囚笼周边,用一种野兽一样凶性的目光盯着他。
“痛快,够胆就杀了我。”
靳飞虽然瞧不见,但是耳朵还是能听声辨物的,长笑一声,倏地吐了一口血沫,正中这元将脸上,元将眼睛一眯,也不去抹,露出一个森然危险的笑意,道:“杀你便宜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儿子这般俊俏,献给皇族里作为娈童,也是大功一件!”
那蒙元将领用蒙古语说着恶毒的言语,周遭围着的蒙元悍卒各自抱肩冷笑,瞧着那元将露出危险至极的微笑,亲手折断了靳飞的仅存的双足单臂。
一声凄厉却不屈的惨笑回荡天际: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李志常双足踏在这一片腥气的土地上,嗅到了一种的渐渐淡去的气味。
那是血气。
这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小村庄,相距樊城不远,他与苏留在乱军之中失散,无意游荡,也不知所去,惘然顿足到了此处,这里也好,李志常自哂一笑,较之三十万凶煞恶鬼一样的鞑子铁骑并立的中心战场,这里倒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此时也是春分时节,正农忙之时,他从田埂走来,迎着微冷腥气的风,却没有见着一个人在操~弄农活,心里也奇。
等他走进村子里的时候,日已将暮,田埂松软的泥地上也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村子里却跟这田地里的闲淡截然相反,李志常终于知道了空气里浮现血气的由来,饶是他心性修为超绝,心底也是蓦地腾起一股凉气,自心里冥冥而起,直冲天柱玉枕,浑身凉了个透。
遍地尸首。
鞑子还未远去,夜色将临,他们就地在村庄里放起了火,有急不可耐的便拉着村里妇女去发泄兽~欲。
他们是人么?
李志常静静的站在夜色里,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遇着了一群禽兽。
对待禽兽自然要不能温柔。
李志常甚至不曾拔剑,双掌随意挥洒,自有剑气****,如风雷迸射,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终于杀散了鞑子军队,那领头的虬须蒙元将领肝胆俱裂,还以为遇着了神仙妖魔,疯狂逃窜而去。
柳树青翠,柳树下的尸堆里,有个虚弱的声音在说:“在下神鹰门靳飞,敢问阁下是哪路英雄?”
李志常本想说“贫道全真李志常”,然而一想到自己已然入世,我已非我,终南全真有李志常李真人,到了山下,却不该再叫李志常道长了。
于是幽幽轻叹一声,没有回答,他已经听出了这个靳飞将死不远,一个人四肢尽折,元气丧尽,还能凭不屈的意志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都要死了,还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血肉模糊,却豪声笑道:“看不见尊驾杀鞑子的英雄风采,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李志常面色平淡,一如这空气静谧哀伤。
“爹,你别死,我好想吃一口襄阳城门下张老公公卖的糖葫芦啊......”
靳飞怀里的那一个稚~嫩的声音微弱颤抖,里面却含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好像在这一瞬间碎裂。
靳飞大笑一声,道:“好儿子,爹不成了。你先送爹一程,这一遭杀了多少鞑子,早就回够了本,爹马上投胎,咱爷两来世英雄再见,还去杀鞑子!”
靳飞血泪横流,四肢折断,双目血洞,儿子靳文声音颤抖着、喃喃道:
“来世英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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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谁能猜中下一章的转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