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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446：双生子
他究竟想要隐藏什么？
或者说，花易繁究竟说了什么，刺激了他，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归根究底，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林正直的存在，触碰到了他的利益，而人在利益面前，是绝对自私的。
“你……”林正直皱皱眉，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再次被林正仇打断。
“你的腿并非我所为，当年也是你有求于我，现在你这是要做什么？陷全聆派于不义，陷我于不义？我自认这些年来，并未亏欠于你，也并未亏欠全聆派，我对得起全聆派帮主这个称号！若不是你悄悄绑架挟持了唐门帮主之女，又怎会有今日这场风波？”
“是，我是有错，我错就错在，不该再次偏袒你，想要维护我的亲哥哥！甚至还……还连累了张堂主！”
林正仇这番话说的激情感慨，甚至几度哽咽，如此坦白的一段话，令闻着同情流泪。
“张堂主？”林正直脸色有些复杂，“张堂主怎么了？”
“死了。”林正仇面无表情，“死在秘址里了。那里被毁，他没能逃出来。”
“胡说！”夏七七按捺不住揭穿他，“明明是你杀了他！”
“呵呵，”林正仇冷笑一番，“我不想再多解释什么，自从这几个唐门人一来，整个全聆派鸡飞狗跳，处处是非。那你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我这个弟弟？”
林正直似乎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此刻全部都憋了回去。
林正仇站在了道德高地，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
他句句属实，可又好像一句都不对。
只是，到了如今，好像没有什么解释的意义。
见林正直黔默不语，唐家三爷皱眉，“既然如此，那林帮主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为何江湖上从来不知，林帮主居然有个同胞哥哥，又是为何要养在秘址里，他又是如何中的毒？”
“五十多年前，双生子是不祥之兆，且我娘在生我们时发生难产，意外去世。所以要破解不详，必须只能留下一个孩子。师父为了瞒过所有人，所以世人只知林正仇，不知林正直。”
林正仇紧紧盯着林正直，一字一句的说，“林正直这辈子都只能是影子，不能见人，是不祥之兆。”
“大哥，我说的对不对？”
林正直在林正仇的咄咄相逼之下面露痛苦，紧紧捂住胸口处，低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林正仇轻笑，“这是我们的命。若你认命，就不会有今日，大哥，你不该这样。”
“对不起……”林正直似乎再也承受不住，砰的一下自轮椅上滑落下来，闭上眼，老泪纵横，“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今时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有错在先。是我不该挟持唐门帮主之女，引起这些事端。我不该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害了张堂主，也害了翠翠。”林正直看向林正仇，颤巍巍的开口，“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唐门无关。你放了他们，我以命谢罪，就让一切都终止在这里。”
“不！主人。不可以！”翠翠强撑起身子，挣扎着跪倒在林正直面前，崩溃的大哭，“主人，求求你不要这样！”
“翠翠，傻丫头，”林正直伸出手擦擦她的眼泪，“你还年幼，我相信林帮主不会为难你的，你以后离开全聆派好好生活。莫要犯傻。”
翠翠拼命的摇头，哭到说不出话来，“不……不要……”
林正直定定的看着林正仇，再次逼问，“你可否答应？”
“大哥，”林正仇紧紧手掌，“你为何要这样，这几个唐门人毁了秘址，势必要为我们全聆派负责，你……你是我大哥，全聆派不会容不下你。”
林正直摇摇头，“做错的人是我，何必让其他人承受结果。”
他苦笑一番，“反正我这样活着，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只希望，待我死后，你能把翠翠送出去，她是个傻姑娘，傻傻的陪了我这么多年。”
夏七七听着这番对话，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无论是林正仇的命运还是林正直的一生，都让人不舒服。
作为大哥的林正直活在影子下一生，而作为弟弟的林正仇，也同样庇护了他一生。
她忍不住开口，“用不着！我唐门还不会软弱到这种地步，需要用你的命来换！”
林正直苦笑着摇摇头，看向唐嫣，“唐姑娘，抱歉。”
唐嫣面露不忍，抓紧了唐家三爷的手臂，咬紧下唇说不出话来。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她确实又恨又怕，可是这会，她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想到这五十多年林正直只能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就觉得心酸。
林正直定定的看向林正仇，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看进心里去，看着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仅剩的同胞弟弟。
蓦然一笑，整个人歪了头，一股黑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唐家三爷连忙上前查看，不由摇摇头，“他在牙齿里藏了毒药。”
林正仇久久未语。
周围的全聆派弟子都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还没从帮主多了个哥哥，且自杀了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良久良久，林正仇才微微叹了口气，挪开了目光，“你们放心，我定会信守承诺。来人，送唐门人出去。”
那声音带着丝暗哑微颤，一继而一并隐没。
这闹剧般的一幕让夏七七有些唏嘘。
直到离开全聆派，她还尚有些迷糊。
“三爷，那林正直带你们躲起来的时候，可有说什么？怎么就突然想不开自杀了呢？”
唐家三爷摇摇头，“他不过是情绪过激的逼迫我为他解毒罢了。只是我瞧着他所中之毒年数过久，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的，而去需要的几味药只有唐门才有，他若是想解毒，就必须跟我回唐门。”
“然后就感觉到山洞坍塌，就走密道逃了出来。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夏七七挠挠后脑勺，“这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就连林正仇也是。明明前一天还愿意为了林正直让自己的徒弟顶罪，怎么着就突然要发狂毁了秘址，还想杀了我们呢？”
要知道，以唐家三爷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是死在全聆派，可是会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的。
林正仇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后果，又怎么会如此冲动呢？
他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又将全聆派打理的井井有条，绝对不是鲁莽少年，做事不过大脑。
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执突然停下脚步，“或许……”
夏七七好奇的看向他，“或许什么？”
墨执眼眸深邃，回头望向全聆派，“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
是夜，林家墓地又添了新坟。
林正直坐于坟前，默默的饮着手中的一壶酒。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已泛花白的胡子上，徒增了几份沧桑和悲凉。
半响，他低低的笑了笑，那声音带着丝得意，带着丝凄楚，带着丝泪意……
“我们这一辈子，还真是可笑。你说，如果当年，爹选择救娘，而不是救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极其可笑，他又摇了摇头，饮了一口酒。
秋风肃肃，吹在身上已是极凉，如同这酒一般，直凉到心底。
安静的墓地传来簌簌的声音，林正仇当即脸色一变，“谁？”
来人轻笑走出，“真不愧是林帮主。”
借着月光，林正仇看清来人，冷哼一声，“是你？怎么，还想来送死？”
来人耸耸肩，“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想和林帮主闲聊一番罢了。”
林正仇重新坐下，“本帮主没心情和你闲聊，赶紧滚。”
来人笑着坐在一旁，“怎么？这会倒是兄弟情深了？”
见林正仇一怒，来人连忙道，“先别急着发火，听我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嘛，时间点有些长，发生在五年多年前。
五十年多前，大哥和小弟出生了，他们是双胞胎。那个时候，双生子是不祥之兆，且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因为父亲选择了保小，所以他们失去了娘亲。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中必须要有一个人要被处死。
父亲自然不舍得，便将后出生的小弟送给了至交认养，并且永远只能活在暗处。
而大哥也同样拜入了至交门下，成为关门弟子。
自此，大哥是众人敬仰的大弟子，未来的掌门继承人，而小弟，则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偷偷的临摹，注视着大哥的一举一动。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大哥顺利成为掌门，而小弟依旧无人知晓的苟且偷生。
但人生也许是公平的，在一次大败邪教时，大哥中了奇毒，导致功力尽失，双腿无力，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样的他，是没法再胜任掌门人的。
于是，一直躲在暗处的小弟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猜这个主意是什么？
没错，李代桃僵。
他们兄弟二人生的一模一样，他又自小模仿他，做梦都想拥有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