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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啊!关门啊!”
在乔以莎咆哮中, 邬索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把后面拥堵的人轰走,关上门。
“你们没事吧?”
乔以莎迅速穿好衣服, 邬索走到床边,一把抓住那只在半空摩挲的手,用力一拧, 手臂跟饼干一样,嘎嘣一下就断了。她从鲜血中将手臂扯出, 甩到一旁,断肢散发一股腐烂的臭味,熏得邬索脸色极为难看。
乔以莎紧紧鼻子, 说:“是召唤物。”
这东西跟她当初在洪佑森家弄的装饰品本质上是一样的, 不过她当初召唤的只是些柔和的自然元素, 没有进攻性。
“我们已经派人去周围调查了。”邬索临危不乱,淡淡道:“我们这很久没有来过血族了,难得热闹一回。你们不用担心, 要不……”邬索歪头看看床上被黑烟裹着的人。“你们继续?”
乔以莎心说我这心得多大被这么吓一轮哪还有心思搞这些,她捡起洪佑森的衣服, 一边将那黑烟散去, 说:“他们来这是为了抓他的, 我们得做好准备,我先给他穿衣服, 你们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点, 让——”
她话说一半, 忽然停住了。
黑烟变回长裙,盖在一个白花花的物体上。
乔以莎拿开裙子,见一头纯白的巨狼躺在床上。
乔以莎:“?????”
她曾经见过一次洪佑森的全狼形态,在他们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但那时他身上还有些深色的杂毛,现在则完全成熟了,浑身全无杂质,那毛柔顺得像飘在水里一样,白得发光。他的体格也比当初强壮了,毛发下的肌肉即便是松弛状态也浑然有力,前肢微微打弯,脚下的肉垫干干净净。
“哎呦?”
女人对毛茸茸的东西缺乏抵抗力,乔以莎没忍住,扑过去摸了两把,撸撸脑门,捏捏耳朵,又掐了掐后颈。
又软又热,简直爱不释手。
呵!
她埋头在他的背毛里,暖烘烘的毛发掩盖了那枯手的腥臭。
“这个……”
乔以莎回头看邬索。
“这原型在你们这是什么水平?”
邬索很给面子:“他是最好的。”
乔以莎心满意足,抱着洪佑森的脖子使劲蹭了蹭,狼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有自然的清香,还带着点奶臭。
乔以莎陶醉道:“这要是带出去遛得多拉风!”
在她沉浸在遛狼王的幻想中时,邬索耳朵动了动,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眉头忽然一紧。“先起来。”她走过去,抓住乔以莎的手臂。与此同时,屋外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
邬索朝外面吼了一句:“怎么回事?!”
一个狼人推门而入,叽里咕噜说了点什么,乔以莎也没听懂,但她看到屋外情形了。
月光照耀下,干涸的土地上一点点渗出血液,慢慢铺平整个部落。
乔以莎自己也会召唤咒语,但这么大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名狼人站在血水中,踩了两脚,无事发生。
乔以莎站在围栏处向下看,说:“没用的,得抓住施法的人才行。”
血液慢慢铺满地面,从里面伸出无数腐烂的手臂,它们像在血池中游泳一样,朝着小楼一点点划过来。
血水里散发着一股尸臭味,乔以莎都受不了,更别说嗅觉超强的狼人们。他们暴跳如雷,纷纷变身。那些召唤的手臂在狼爪下脆得如同饼干,他们拔萝卜一样从血水里扯出手臂,甩得漫天残肢飞舞。
乔以莎捂住口鼻,这召唤咒语攻击力并不是很强,但胜在安全,只要抓不住施法者,就能无休无止的恶心人。
成千上万的枯手游到小楼下,像有生命一般,相互抓着手腕向上爬。狼人也聚集起来,他们力大无穷,但架不住手臂数量太多,很快将一楼全部填满了。
乔以莎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景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不行,得把人抓住。”
邬索:“首领已经带人出去了。”说着叹了口气,“可惜部落祭祀这几天不在,不然会找得更快。”
“我也可以找到……”乔以莎低声说,“巫族对咒术很敏感,但是……”她有些犹豫地回头看看。
邬索:“你在这里陪他。”一条胳膊飞过来,邬索一把抓住,骨节用力,胳膊被抓得稀烂。“这些臭虫,敢来就别想回去了。”
有狼人拿来火把,烧下面的手,邬索说:“小心一点,别把房子点了。”她给乔以莎推进屋。“你去里面等着。”
屋里一片漆黑,乔以莎回到床上,坐在巨狼身旁看它。
看了一会没忍住,又开始揉它。
没啥反应。
乔以莎向前探身,原本想探探它的鼻息,但因为触感过于优越,干脆直接趴在了狼身上。
“你不会掉毛吧,我这衣服黑的呢……”她又开始神游物外了。
它柔软的毛发和弹性的肌肉让她发出舒适的呼声。“你怎么这么好用的……”她拿脸在上面蹭了又蹭,最后下巴停在它两个耳朵中间。
“别睡了吧。”
没人回应。
她伸手捏住他的狼嘴,上面的短小的绒毛像小毛毯一样。她拍他的鼻头。“爽完就睡也太不靠谱了吧?”内容像在训斥,但语气毫无力度。她再拍:“柳河都没你这么渣!”
还是毫无反应。
乔以莎放弃了,翻了个身,平躺在他身上。
他呼吸很慢,一起一伏,像在坐船游湖。
“就是味道太臭了……”她双手垫在脑后,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幽幽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把人抓到。”
…
部落向北三十里,一片山脉,平均高度超过五千,终年积雪。
在这片山脉再向北十公里,再向上五千米,一家私人飞机平稳飞行。
飞机内部正在爆发激烈争吵。
“我他妈不跳!不跳!草!不跳——!”
闻薄天死死扣着座椅背,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修大手捏着他的脖子。
“是你自己说要跟来的。”
“我是说要来,但我没说要跳飞机!我不跳!这么高下去要死人的!”
米依在旁说:“你还没有适应血族的身份,我们没有那么容易死。”
闻薄天:“那也不跳!连个降落伞都没有!跳个屁啊!”
米依说:“血蝙蝠会接住你,它们比降落伞管用。”
闻薄天咬死了就是不跳。“你们跳!我在飞机上等!”
“不行。”修否决了。“既然来了你就必须跟我们一起行动。”
莫兰从前舱走来,一身休闲装,头发轻松地扎在脑后。他身后跟着两位罗辛,他们的打扮跟第一次一样,肃杀的黑衣,腕子和脚踝牢牢扎紧,腰间别着细长的唐刀,红眸如珠。
在罗辛身后,是敦实的皮翰。
莫兰问道:“确定是前面?”
皮翰说:“有人在召唤异界元素,我已经定位了,你们跳下去蝙蝠会指引方向。”
莫兰点点头,拨了拨手里的宽檐帽,淡淡道:“准备走了。”
修手下一用力,闻薄天像个小鸡子一样被拎了过来。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皮翰疑惑道,“这种召唤咒很初级,召唤出的东西战斗力非常低下,不可能击败狼人。波吉亚家族不可能就这点本事……”
莫兰:“确实,我们要谨慎行事。”他无奈一叹,“这伙人的道德品质实在低下。”
皮翰又提醒道:“跟着他们家族的巫师应该是阿方索,这一族很善于控制人的心神,你们要小心。”
莫兰打了个指响,飞机舱门打开,万米高空的狂风瞬间鼓入,莫兰半长的白发随风狂舞。
闻薄天长长一声嚎叫,米依笑着说:“听这动静我还以为飞机上有狼了。”
莫兰扯扯嘴角。
“走了。”
他轻飘飘地迈下飞机,眨眼消失。
接下来是两位罗辛,米依……
修拎着闻薄天往前走,闻薄天哭天抢地指着皮翰:“他——!他——!他怎么可以不去!我也要留在飞机上!”
修冷冷道:“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还没有。”
闻薄天:“我能干什么——!”
修:“涨经验。”说完,不等闻薄天有所准备,直接带他跳了下去。
空中传来杀猪一样的喊声。
这一次出行,莫兰将所有饲养的血蝙蝠全部带出来了,在他们跳下来的瞬间,下方跟随的蝙蝠群开始向内汇聚,天空中好像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远方的雪山顶,另一伙漠然站着,他们面前一位老巫师正在念咒,老巫师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的面容,通红的眼珠,双手卡在腰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们大概十几个人,均披着黑色的斗篷,被山顶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蓦然间,那位老巫师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方向,嘀咕了几句。
年轻女子看向黑斗篷中的一人,那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转过身来。
天空中的黑色漩涡越来越近,忽然间,从中坠落两个流星般的急影。
凛冽的风撕扯着罗辛的白发,他们的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红眸收缩成震颤的宝石,他们的右手放在刀把上,在快要撞到冰山之际,眼睛豁然睁大,猛地抽刀——!
电光火石间,剧烈碰撞,好像陨石砸落平静的湖,猛烈的威压溅起无数积雪!
漫天的雪雾缓缓落下,两位罗辛的刀分别被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接住,他们两方用的兵器种类不同,一边是狭直横刀,一边是西洋骑士剑。横刀长柄,双手持,骑士剑短柄,单手持。
力量悬殊,眨眼功夫剑碎了。
两个护卫啐了一声,扔了断剑,向后退两步,挡在后面那名黑斗篷男子面前。
男子的斗篷帽子被风掀开,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风雪中,金发红眼,西洋面孔,石膏雕塑般的脸颊,苍白深邃。
两位罗辛收起刀,一左一右立在雪中。
他们身后,莫兰理了理衣服,扣上帽子,展示标志性的礼貌微笑。
“Gaspar.”
那名金发男子说了句什么,莫兰笑道:“懂点规矩,在谁的地盘,说谁的语言。我去意大利的时候跟你讲中文了?”
加斯帕冷漠地勾勾嘴角。
下方传来叫嚷声:“你别碰我!我自己走!”
原来是修和闻薄天,因为闻少爷在空中的不配合,两人坠落地点偏了一点,修提着闻薄天爬上山顶。
闻薄天唧唧歪歪地甩开修,在狂风中抹了一把脸,一转头,被峰顶的气势震慑。他扫视一圈,看到加斯帕,仔细打量了两眼,皱起眉头。
“老哥你这是打了多少发蜡啊,这么大风头发一丝儿都不动啊,你喷成头盔了啊……”可能被自己幽默到了,说完还哈哈大笑了两声。
在老巫师身边的那名金发女人尖牙一露就要过来算账,被加斯帕拦下。
“莫兰。”他开始讲中文了,“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莫兰淡淡道:“好久不见。”
加斯帕:“最近怎么样?”
莫兰:“还不错。”
加斯帕神色悠然,在冰天雪地里环视半圈,意味深长道:“有什么想跟我聊聊的?”
莫兰想了想,说:“有。”
加斯帕静待。
莫兰说:“咱们找地方聊聊《丽达与天鹅》吧。”
加斯帕扬眉,下颌抬得更高了。
静默五秒,两人开始对着假笑。
“不要开玩笑了。”加斯帕收敛笑意,“图安的事情交给我们,东方人做事过于优柔寡断,毫无效率。”
莫兰:“有准确率就可以了。”
老巫师站起身,对加斯帕说:“已经差不多了。”
加斯帕说:“卡拉。”
之前那名金发女人走到阿方索身旁,阿方索左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低声说:“我已经确定了位置,他一直没有动地方。”他给她一瓶空药瓶,又说:“进去之后摔开,这是高浓度的抑狼气体。你的动作要快,通道最多只能维持一分钟。”
卡拉点头。
莫兰说:“你们想干什么?”
加斯帕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自然是抓住时机。”
阿方索在雪地上画了个符号,口中默念咒语,符号旋转,慢慢形成一个空洞,卡拉一脚踏入,身体没入洞口。
…
与此同时,部落的小楼下方,在被枯手层层围住的一层地底,卡拉的脚伸了出来。她勾住地面,一个翻身,潜入一层。
那些枯手早就把房子团团围住,遮挡了她的身型,而那股恶臭也成功盖住了血族独有的气味。
卡拉用力一跃,扒住顶棚横梁,翻脚踹开木制天棚。
某人正在屋里哼着曲给白狼梳小辫呢,地板突然碎了,蹿出个黑影来。
乔以莎吓得胸口一抽。
“嗝!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