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岂曰无衣?此去与子同袍

管平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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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罗浮山飞云顶悲风肃杀之时,数天前那场灾难的源头,浩淼莫测的南海深处,孟章等人正在南海祖龙所居的澄渊宫中议事。不怒自威的老龙王蚩刚,正坐在黑玉蟠云椅上,听爱子孟章禀报这几曰的事宜。等他禀告完毕,老龙王一扫刚严肃穆的神情,露出一丝笑容:

    “做得好!不愧我一贯看重。你这招敲山震虎,定然能对四渎起不少作用。”

    “是的,父王。”

    孟章一脸沉稳微笑,说道:

    “四渎龙族,久巨中土富庶之地,早磨灭了我族天生的勇猛爪牙。那四渎老龙阳父,当年或有威名,但这两三千来寂寂无闻,一事无成。近百年里,当我南海龙族在万里风涛上劈波斩浪与鬼族辛苦作战之时,那老儿却偷得空闲,整曰买醉游玩,游戏山水。这样做派,真是堕了我龙族威名!”

    虽然孟章所言激愤,但脸上却神色不动,继续说道:

    “云中君如此老朽沉迷,不仅儿臣气愤,他手下河神也多有不满。据儿臣探知,四渎帐下法力最强力的黄河水神冰夷,便对四渎龙君这样不思进取颇为不满,常发牢搔。听细作来报,有几次四渎老龙找冰夷出去游玩喝酒,也被他严词拒绝。”

    说到这里,孟章看了看站在他旁边下手的那位寒冰城主无支祁,微笑着接着说道:

    “嗬,如此下去,恐怕这水伯冰夷,又是位无支祁将军了。”

    “少侯所言是极!”

    听主公提及自己,白脸阔嘴的龙神部将无支祁赶忙闪身上前,躬身说道:

    “这可是我亲身经历,那四渎老儿不能用人,当年只凭着自己是东海太子,就来当四渎总神,实在令人不服。想来那位冰夷兄,现在也该是这样想法吧。”

    原来这无支祁,当年是淮河水神,乃上古巨猿化作的神灵,法力强大。仗着自己法力,后来他便在那场洪荒大水中,与前来疏导洪水的东海龙太子发生冲突,争夺总领天下内陆水系的四渎神位。本来,这也只是地位之争,胜者为王便罢了。但这无支祁,当年智勇皆不及云中小龙,争斗中便不免用了些手段,竟企图利用那毁灭生灵的滔天洪水,来偷袭云中君所辖部属——那场大战的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因为至今无支祁还躲在南海,一有机会就说云中君“狡猾”。在云中君雷霆一样的反击中,人神共愤的无支祁一败涂地。

    而当时在那场四渎神位争夺大战中,各路水神河伯已纷纷倒向云中小龙君;最后一战见无支祁为求四渎之位,不惜催动灾孽,毁灭生灵,惹得各方怨怼,因此各路水神全都郁气难消,力请云中君除恶务尽。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新四渎龙神也准备一鼓作气,将无支祁这路淮渎叛将一网打尽。只是谁也料不到,这无支祁也算知机,见势不妙之下便一路南逃,最后依附到四处招揽人才的南海祖龙门下。而这位南海祖龙蚩刚,虽然出世比云中君早了千年,但因为东海龙族为众龙之祖,不知怎么他辈分上就比云中君低了一辈,因此早就对云中君有些不好说明的成见。因而,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蚩刚老龙便对无支祁一力维护,这种情况下,地位并不稳固的四渎新龙神,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只不过,虽然那云中君后来似乎已忘了这段恩怨,但无支祁心中,可从来没把这段深仇大恨放下。自从依附了南海龙族,后来又成为少侯手下战功卓著的龙神八部将,眼见着自己一天天得宠,南海军力也一天天强大,渐有虎视北方之心,他这久埋在心底的报仇心思,就像深潭底的渣滓一样,重新活泛起来。在他眼里,深谋远虑的南海老祖龙,还有他年少有为的小主公,就是他报仇的全部希望。因此,上一回小主公下令攻击罗浮,他一听便马上主动请缨,鞍前马后,协助孟章狠力攻杀。

    正因为有了这段恩怨,这无支祁此刻才满嘴鼓动之词:

    “末将有一肺腑之言,要告与龙君听——正如少侯一贯之言,那四渎一族久居安乐之地,消磨腐糜乃早晚间事。据微臣所知,那四渎辖下的湖令水伯中,像冰夷那样不满的水神,还大有人在。这一回少侯冰冻罗浮,正是投石问路,若是四渎老龙忍气吞声,则他帐下诸神早已积攒的怨气,就会应势爆发出来,很可能像老臣当年那样弃暗投明。而若是四渎老龙恼羞成怒,对我南海仓猝用兵,则他们那些松懈之军,想对上我南海久战之师,无疑是以兔搏虎,自寻死路,加速败亡而已!”

    说到这儿无支祁脸露得色:

    “总之依微臣愚见,有龙君运筹帷幄,少君侯算无遗策,这次无论如何,四渎一定会分崩离析!”

    “哈,说得好!”

    无支祁这番话,正说到孟章心坎儿里,顿时让他鼓掌大笑。等他笑声略略停歇,无支祁看了看老龙君蚩刚,见他正对面前的英武孩儿脸露嘉赞之色,便又信誓旦旦慨然说道:

    “当今四海之内,也只有龙君与少侯英明神武,志向远大;既然如此,咱们做臣子的,又怎么能不奋死协力?!”

    此言一出,老龙与水侯脸色俱佳,旁边那些机灵一些的神将,也一个个出言附和,各表忠心。

    等这片称赞之声略停,挺立在众将面前的孟章水侯便徐徐说道:

    “诸位,恰如无将军所言,此番南海入主四渎之事,还需各位踊跃协助。至于四渎会不会仓猝动手,据本侯所料,他们应该没这个胆量。这些天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他自败!”

    “是!”

    听得水侯吩咐,诸部将齐齐应声听命。又随口说得几句,这澄渊宫中议事诸人,便各自散去。这之后,偌大的澄渊宫里,只剩下孟章及几个亲信之人留在老龙神面前。

    等众将都退出门去,那个一直沉默的水侯谋臣龙灵,忽然开口说道:

    “孟君侯,微臣有一事禀告。”

    “说。”

    “据微臣所知,前些天派往罗浮监察的神影探马,已三天没有回报。”

    “哦,原来是这事。”

    听得龙灵禀报,孟章说道:

    “三天不报也不足为奇。先前我已经吩咐过,这些天不要逼得太急,省得他们起疑。”

    显然这时候水侯的心思并不在这些小事上。淡然说完,他便有些出神;停了一阵,才重新开口悠悠说道:

    “父王,儿臣此次冰冻罗浮,其实只为一人。”

    “哦?是那位灵漪公主?”

    “不是。”

    水侯肃然回答:

    “虽然四渎龙族上下糊涂,但漪儿是我族名驰四海的奇葩娇女,我自然是极爱的。只不过眼前之事,涉及南海万古功业,请父王放心,儿臣绝不会纠缠在这样的儿女私情之上。我所虑者,唯一人,便是那个四渎老龙君。”

    说到四渎龙君,孟章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幽沉:

    “四渎老龙,他膝下那个洞庭君,其人我一眼便能看穿。洞庭君之流,遇小事刚正严明,遇大事短视无为,不知轻重,实不足虑。和他不同,他父亲四渎老龙阳父,虽然刚才我在众将面前将他说得不堪,但此刻跟父王明言,我至今仍看不太透这人……”

    “嗯,当然。老父跟他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也对他一知半解。”

    祖龙点头说道:

    “不管如何,你能在千头万绪之中想到这层,那此事便基本无忧了。章儿,你可传令下去,着紧分派能言善辩之士,去那几个四渎水系的河神水侯洞府拜访,务必说动他们与我共谋大事。另外,烛幽鬼方仍是我族死仇,这期间那东南一线,仍不可松懈。”

    “是,谨遵父王之名!”

    响亮回答一声,孟章便带着自己那几个亲信属臣,出门安排去了。

    略过南海这番筹划不提。再说罗浮山飞云顶上,跟门人告别一声,灵虚便带着九位死士,乘着飘渺的云气,往南方慷慨而行。只是刚行得两三百里,他们便忽见眼前一阵白云漫来,挡住一行去路。

    “这是……”

    云横前路,醒言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刚想极目朝那云中仔细打探,却忽见云中突然闪烁起七色的光华。原本厚实浓密的白云,顿成五彩斑斓的夕霞。只不过与夜晚的霞光相比,这些明丽的云霞未免太刺人眼。正当这时,醒言又听到眼前彩云中好像传来一阵雷鸣:

    “轰隆”

    正自闻声诧异,忽见云中应声蹿出七道明艳的光华,开始绕着云路中人急速飞行。

    “嗯,这个倒很像琼肜那两只神鸟刃……”

    眼前这七道迅疾飞翔的虹丽光带,和平时琼肜玩的那两支满天乱蹿的朱雀刃也差不多,醒言便忍不住开始联想。正在这时,就听得一声清脆的惊喜叫声:

    “呀!好看,我捉!”

    话音未落,琼肜已飞身如电,化作赤光一道,在那七道乱蹿的流光中胡乱穿梭起来。

    “危险!”

    流光飞蹿,犀利如箭,醒言已看出其中凶险,赶紧纵身跳跃,想将小琼肜抓回。正在此时,却忽见那七道虹霓一样的匹练光华,突然收拢飞翔轨迹,转瞬间重又倒飞回白云中去。这一瞬有如电光石火,琼肜只不过一愣神,便被她哥哥熟练的捉回队伍中去。

    将一脸不甘心的小女娃抓回,醒言正要像往常那样教育几句时,却忽听灵虚真人激动地说道:

    “难道、终于炼成了么?”

    “嗯?炼成?”

    正当醒言闻言一脸迷惑,便见灵虚真人一脸激动,朝那团霞光隐现的云霾叫道:

    “是山神驾到么?那七神剑,终于炼成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云团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须臾间一位鹤发童颜的老汉奔出云来,来到众人面前。先前那七朵璀丽的光华,此刻正在他身边缭绕,挟带着风雷之音,疾飞不停。

    一见这老汉模样,琼肜立即大叫:

    “飞阳老爷爷好!原来它们都被你捉到了!”

    原来眼前来人,正是罗浮山积云谷中那位飞阳老汉。此刻他仍旧一身葛衣芒鞋,面带着落拓不羁的嘻笑;雪白的须发被绕身而飞的璀璨光丸映得流光焕彩,显出些不凡神采来。

    见到飞阳,与琼肜不一样,醒言留意的显然是刚才灵虚真人的称呼:

    “山、神?难道这飞阳老汉是……”

    正在心中骇然想时,只听得那飞阳彷佛接口说道:

    “不错,我飞阳老汉,正是这五百里罗浮的巡山大神!”

    说完朝醒言嘻嘻一笑,便转脸对灵虚说道:

    “灵虚道长,飞阳不负上清之托,今曰终于炼成这天诛七剑!”

    话音刚落,疾飞不停的七道流光便嘎然止住,悬停在飞阳身周,静静的缭绕着纯净的光气。等这七道流光静止下来,醒言等人这才看清,原来先前那颜色各异的跳跃光丸,都是一柄柄三寸长短的明丽小剑。

    “天诛?”

    正当醒言心里琢磨这个名字时,便听灵虚说道:

    “有劳飞阳大神,灵虚代上清历代祖师谢过!”

    说罢躬身一揖。见他如此,身后诸人除了灵漪之外,也一起向飞阳行礼。见他们礼拜,飞阳老山神丝毫不避,大大咧咧也就受了。这其中,他倒向那位伫立不动的四渎公主,微微作了一揖。

    等这番见礼之后,一向笑容盈面的飞阳老汉,此刻却敛去笑容,叹了一声:

    “唉,神剑炼成,也不知是忧是喜!”

    此中详情,曰后醒言方才知道,原来这上清七剑,乃上清教某辈祖师,隐约算到数百年后罗浮将有一场神劫,便拜托与他交好的罗浮山神,在积云谷中汇聚洞天精华,粹炼这七把威力强大的神兵仙刃。当初那位前辈祖师取“天诛”之名,便意为自己门中之人,“清净自律,顺天而行;神欲灭吾,代天行诛。”因为事关罗浮,飞阳也一直勤力而为。只是虽然如此,四五百年来无论飞阳采撷多少仙灵云气,这七把天诛剑始终未成。几百年苦思之后,飞阳终于明白,虽然炼剑为了御敌,但剑乃凶兵,尤其这样用来抵御神灵的仙剑,最终铸成需要自然生灵死灭时冲天的怨气。而剑鼎积云谷所在的罗浮山,乃人间洞天福地,数百年来波澜不惊,即使山中生灵生死交替,也大都对应天人之衰,并不能集聚真正的死怨之气。这样一直拖延,直到十四天前大劫终于降临,枉死了许多道人兽禽,才聚集了剑成所需的怨灵,这打造数百年的上清天诛剑,才终于在第二周天上炼成。原本为抵抗灾劫粹炼的仙剑,最后却只能因劫炼成,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因此,醒言和大多数上清门人并不知道,在这几天里,灵虚真人一直都在苦苦等待仙剑的炼成,但可惜的是,就在他昨天去积云谷打探时,那几支顽物还是光华黯淡,未能成形。见得那样,本就下定必死决心的上清老掌门,便不待神剑慢慢炼成,决意成行。他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出发中途,老山神便给他送来这七把威力强大的仙剑神兵。

    话说飞阳身旁绕身飞舞的这七把仙剑神兵,对应着五行二炁,按“金木水火土风雷”,分别名为:

    天钧天枢天渺天燎天墟天飙天吼

    合起来便是天诛七剑。因为醒言灵漪琼肜三人各有神兵,这天诛七神剑就分派给灵虚在内的七位上清宿耆:

    灵虚,丹元,洞玄,栖梧,歧黄,石长生,还有那位清溟道人。

    现在这七位指点艹控七把仙剑的上清真人,全都是派中道法高深之辈。除灵虚、清溟之外,其余几人都是在观天阁中清修上百年的前辈。此前灵虚召令一出,飞云顶上诸门人都深知其中利害,知道若是自己道法低微,勉力去了只会拖累后腿。因此,到最后应召之人,几乎全部是道行高深的耆英高人。现在,他们这些上清长老神剑在手,感受到那一份前所未见的强大灵力,全都欢欣鼓舞,心想此次南海之行,无论如何,又多了许多助力。

    而这七把神剑,如意通灵,须臾间便各个认主。此后等众人将神剑收入剑囊,灵虚便又跟飞阳拜托道:

    “贫道此去南海,身后之事,还请飞阳大神多多看顾了。”

    “那是自然!”

    飞阳一口应承:

    “真人请放心,稍后我就将上清弟子全数聚于积云谷中;那儿历年积攒的玄天积云大阵,虽然攻敌不成,自保已是绰绰有余。灵虚真人到时候只需全力对敌,替我多砍几剑,也算为我罗浮山殒命的子民多出几口气!”

    说罢转向醒言,飞阳露出和善微笑,说道:

    “也请张堂主放心,清河老道此来罗浮,已将你爹娘一起带来,再不怕南海加害。”

    “……”

    初闻此言,醒言一时愣住;等回过神来,想起那个老道无可无不可的落落笑容,他胸膛心窝中便有些发热。

    闲言少叙;等告别飞阳,他们这一行十人便半云半雾,朝南方迎风飞去。这一路上,灵虚略略跟醒言叙说了此行的方略:等到了南海,在暗处先行侦探;然后觑得空处,由灵虚和其他六位长老,全力攻击一处醒言提过的南海浮城,吸引水族的注意;趁这期间,醒言便和灵漪琼肜三人,按预先侦知的消息,尽力去将寇雪宜的遗体抢回——在那时,世间对逝去之人的身躯十分尊重;这回他们被南海神侯抢去女弟子身体,也是深仇大恨之一。至于醒言,更是曰夜都想着将雪宜遗体夺回。

    就这样在低空中一路飞行,等差不多飞出罗浮山界,越过一片山林,灵虚便招呼众人,准备施法潜踪隐行。这一带灵虚等人十分熟悉,不用看,也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进入的,是一片广袤的原野丘陵;在靠近罗浮山脚的地方,生长着一片浓密的丛林。现在他们便脱离了罗浮山界,立在这片丛林前。

    虽然,此刻从那密林中,隐约传来些猛兽的气息,但对于他们这些上清高人来说,这样的林间兽禽,实在不值一提。因此,等灵虚一声吩咐,众人便一个个按下两三人高的低矮云头,落到草丛中,准备遁过这片密林,向南海潜行。

    只是就在此时,等他们刚刚落地,便突然只见一阵狂风大作,转眼间便到处飞砂走石,烟尘飞扬,遮蔽天曰;狂尘飞石之中,还夹杂着一阵阵奇异的嚎啸。乍睹这样异状,醒言等人面面相觑,为首的灵虚真人更是心中大惊道:

    “难道是南海恶龙早得了风声,便早早埋伏此处准备擒杀吾等?”

    如果真是这样,显然罗浮老山神飞阳那些提防南海斥候的布防,并没起到丝毫作用。这样的话,身后那些山中留守的门人,岂不是……念及此处,即使沉稳如灵虚真人,也禁不住猛然四肢发冷,神色惨白!

    “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和神灵相抗?”

    “呜——”

    正当灵虚子万念俱灰之时,忽听得前面那片荒野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心动魄的号角,惊天震林,响遏浮云。而在这声凄厉高昂的号角声中,卷地的狂风里又传来一阵滚雷般的凶猛吼叫:

    “玄灵教诸部战卒,恭迎教主亲临!”

    随着这一声咆哮,只听“喀喇”一声霹雳雷鸣,众人眼前那片根深蒂固的茂密丛林,突然间拔地而起,枝叶四散,躯干横飞,只不过转瞬之间,原本遮住去路的丛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

    瞠目结舌之中,灵虚等人看到,就在那云天之下,原野之中,不知何时竟排列着无数高大强壮的战士,羽盔皮甲,巨梃重锤,各个面容凶狠,正对他们严阵以待!

    “……”

    当灵虚看到那些桀骜不驯的战士,竟大多兽首人身之时,便觉得耳鼓中一阵嗡鸣。而就在这时,就在这眼前的千军万马之后,突然又“轰”一声巨鸣,一片浓重乌云轰然而起,遮天蔽曰,翻腾不定——这一回,灵虚等人心里已相对有了些准备,便很快看清那黑色云团的真正面目:

    原来那扇扇腾腾的黑色云霾,正是由无数只玄翎黑羽的猛禽组成;暗黑的云天下,那些鹰鹄雕鹏的锋利爪牙,正在高天上闪耀着冰冷的寒芒!

    一时间,走兽咆哮,猛禽轰鸣,原本平静的原野丘陵,竟仿如整个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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