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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烈火焚城
可耻的东方猴子竟然在深刻开炮，这是在挑衅。
督军大人马上下令还以颜色。
事实证明，这些东方侏儒很害怕西方的大型火炮，他们根本就不敢象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展开对轰，而是象无胆的老鼠那样以偷袭的方式放了几炮之后，就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先生们，我说的没错吧。”斯捷潘诺夫阁下面对微笑的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些黄皮猴子拿我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们的侏儒火炮根本就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只要我们继续守在这里，等到雅库茨克的援兵到来，他们就只能灰溜溜的撤退，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进行一次愉快的狩猎，象猎杀粗鲁的野兽一样猎杀他们……”
事实证明，督军大人的“坚守待援”战略是极其正确的。虽然东方人的士兵很多，但他们的火炮威力严重不足，最多也就是拔掉外围的那些小型堡垒，却对坚固高大的主堡毫无办法。幸亏当初没有狼狈撤离，富商哥德罗诺夫很是有种庆幸的感觉。
“这当然是因为督军阁下临危不惧指挥有方，但最主要还是上帝的保佑。”布托洛夫斯基修士在胸前划着十字，做出一副很虔诚的嘴脸：“上帝与我们同在，会永远保佑着我们，因父极子及圣神之名，阿门……”
“这当然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一起唱诵上帝的荣光……”
打退了东方人的骚扰性质夜袭之后，督军阁下的心情非常不错，和几个“大股东”一起做出祈祷状，就好像上帝真的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阁下，布托洛夫斯基……”一个低级修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凑到他的耳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布托洛夫斯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督军阁下，我想得离开一下，因为……”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最尊敬的天使阁下？”
“可能是刚才东方人的炮击，点燃了我的一些皮革，我得去看看……”
“皮革？修士阁下，您的皮革难道不应该在库房里边吗？据我所知，我们修建的库房非常坚固，东方人的侏儒火炮不可能打得传我们的库房……”
“是的，库房没有问题，问题是我的皮革不在库房里边……”
“为什么没有入库？”
“那是因为……”
督军阁下稍微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他做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只是点燃了一些皮革，似乎不必尊敬的修士亲自去救火吧？”
“那是上帝的财产，我必须过去看看……”
看着修士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督军阁下对身旁的富商说道：“哥德罗诺夫先生，我总是觉得咱们的这位修士比你更象是一个商人，难道您不这样认为吗？”
哥德罗诺夫用鼻子发出了一个代表着轻蔑的声音：“修道院比商会更懂得如何做生意，修士们比我们这些商人还要贪婪还要吝啬，这好像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吧。除了言必称上帝之外，他们和我们有任何分别吗？”
“好像没有。”
这座大型的主堡是一个永固型的工事，修建的非常坚固，哪怕是最普通的库房都至少有三层防护措施，张三娃的小型火炮虽然有两次命中了库房的屋顶，却不可能直接打穿，而是溅射下来有些微不足道的火星。而这些火星，又很凑巧的落到了外面成堆的皮革之上。
没有经过鞣制的生皮革不能受潮，一般都储存在背阴干燥的库房中，之所以暴露在外完全就是因为布托洛夫斯基修士个人的缘故：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察觉到战事不利之后，修士布托洛夫斯基和富商哥德罗诺夫曾经试图带着自己的搜刮来的货物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最终却没有能够如愿。
这几天的战斗一直都很紧张，曾经搬运出来的货物并没有来得及重新入库，而是暂时堆放在库房之外。这个无意之中造成的疏忽终于引发了巨大的损失。
皮革、毛毡此类物品，本就非常易燃，哪怕仅仅只是溅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火星，也有可能引发熊熊大火！
开始的时候，布托洛夫斯基修士的手下并没有发现被隐然的皮革，因为他们始终在担心今天晚上会爆发一场大战。直到他们确认那仅仅只是东方人骚扰性质的炮击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因为一个非常偶然的原因，发现有隐隐的红光从院子里透露出来，扒着门缝往里边看了一眼之后，才惊讶的发现一堆皮货已经被点燃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因为四周堆放着很多这样的皮货，那些全都是“上帝的财产”，是属于布托洛夫斯基修士的战利品，如果不赶紧救火的话，这些掠夺来的皮革、毛毡就会烧个精光。到时候布托洛夫斯基修士一定会大发雷霆……
这个时候的火势还不算很大，完全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虽然他们很想过去救火，但却无能为力：因为院门是锁着的，钥匙被修士阁下随身携带。
或者他们可以直接越过并不算很高的院墙，但却没有人敢于那么做：里边全都是“上帝的财产”，万一出现了损失，到底是被烧毁还是被盗窃，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为了避免盗窃财物的嫌疑，谁也没有进去救火，而是在原地等待的同时，派遣一个人去给布托洛夫斯基修士报信，让他赶紧过来，当着他的面儿救火才行。
“我的上帝呀！你们为什么不救火？”布托洛夫斯基修士跑的跌跌撞撞，长长的修士袍好几次把他绊倒。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高喊着：“快救火，那是上帝的财富，绝对不能有任何损失……”
眼看着一堆皮货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相邻的两堆也在冒烟，颤抖着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院门，修士大人象女人那样尖着嗓子高声叫喊：“蠢货，快去打水来，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着点吧……”
仓房重地，防火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大家都知道仓库后面就有个不小的储水池，纷纷冲进来拎起水桶朝着储水池跑了过去，但却很快就又拿着空桶跑了回来。
“蠢猪，你们在干些什么？水呢？”
“报告修士大人，冻住了，都冻住了……没有水，只有冰……”
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季节，连滔滔江河都已彻底封冻，小小的储水池就更加的不用提起，早已冻结成为一坨了。
布托洛夫斯基修士顿时面如死灰，气急败坏的大叫着：“猪猡，快把那些皮子都搬走，搬到远处去，上帝呀，那是莫斯科的贵人订购的货物，我会破产的……”
虽然已经有三个皮货垛子燃烧起来，但还有更多是完好无损的。既然不能救火，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完好的皮货、毛毡等物全都搬走，搬到距离火源更远的地方去，只有如此才能避免全部所有的货物全都化为灰烬。
素来就把搬运视为粗活的修士大人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高贵身份，亲自下场搬起一捆皮革转身就跑。他的手下纷纷动作，纷纷把一捆又一捆的货物搬到了远处。
人多手稠干活快，片刻之间距离起火点最近的那一大堆货物就搬的差不多了，这让布托洛夫斯基修士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损失了三垛货物，终究还是保存下来很大一部分，就算是有所损失也不是很大。
只要搬开了这一垛货物，火势就会暂时不会蔓延起来了……
他的手下刚刚搬起一捆货物，忽然感到眼前的世界陡然之间大放光明，就好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夜突然升起了一百个太阳，视野范围之内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起来，还不等他明白过来，就已经被突然喷涌而出的大火吞没了。
七八个手下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看到一团瞬间亮起的光芒，就好像上帝他老人家瞬间降临到了这个寒冷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耀眼，还没有明白过来整个人就已经飞了起来，象长了翅膀的天使一样“飞翔”着，转瞬之间就又重重的摔落回了地面。一团强烈耀眼的光芒闪过之后，被耀花了的眼睛才逐渐恢复了视力。眼前的一切全都蒙上了一层璀璨夺目的光泽，却又好似幻想一般微微的扭曲着，四面八方全都充满了亮光，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圣光降临了。
这些人被摔的不轻，手上、脸上全都是血，却一点都不觉得疼，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幅“美轮美奂”的景象：五颜六色的火焰疯狂喷吐着，在视野范围之内化为一条条或者平行或者交叉的彩色火线。灼热而又可怕的温度让一切都扭曲起来，虽然每一个人的身影都清晰可见，但却在暗红色的透明火光中微微抖动，就好像是沉浸在温水中那样轻轻的波动着，荡漾着……
和现在的火势相比，刚才的大火就好像微风拂面一样轻柔，猛然出现的大火比刚才强烈了一百倍都不止，就好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
这样的火势才配得上“熊熊烈烈”这样的形容词，在漆黑的夜里，愈发显得雄伟壮观。
大火是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从库房里边！
既然堆砌在库房旁边的物品已经烧成了灰，里边肯定早就点着了，只是因为进出口出于封闭状态，空气不得流通，所以才没有燃烧起来，而是处于一种缺氧的“闷烧”状态，这种现状和中原地区的“闷窑”是同样的道理，家家户户都会用到的无烟碳就是这么烧制出来的。
若是仓库是纯粹的木质结构，大火早就起来了，恰恰是因为使用了多层结构，实在是太坚固了，所以才一直处于“闷烧”状态，连一点点火苗都看不到。
一旦“堵”在窗口位置上的货物被搬，空气瞬间涌入，立刻就形成了“风洞效应”，“爆燃”现象随之出现。
所谓的“爆燃”顾名思义，就是爆炸性的剧烈燃烧。
剧烈的爆燃一瞬间抽干了四周的空气，先是极度内敛，然后瞬间释放能量，就算不是爆炸也和爆炸差不多了。
强大的冲击波破坏力惊人，夹杂着火焰喷涌出来……不，那不是喷涌，而是喷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强力喷射。
一瞬间，偌大的仓库顿时成为喷发的火山，所有的出口全都喷射着暗红色的火焰，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传说中的灼热地狱。
滚烫的冲击波夹杂千千万万个细碎的火星子，喷溅到布托洛夫斯基修士的身上，仿佛魔鬼的吐息，登时就把他“推”倒在地。
这个时候的修士阁下，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全身无力四肢酥软，就好像是喝了太多的伏特加之后又睡了一觉的那种感觉。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很多手下人正在地上疯狂翻滚。
自己的手下全都穿着厚重的皮毛衣物，活像是一群毛茸茸的巨熊，这是极北之地最典型的装束，虽然可以抵御严寒却非常不利于防火，被火舌一舔顿时就满身是火，活像是一个个人形火炬……
布托洛夫斯基修士大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夹杂着火星子的空气好像是在他的喉咙内部燃烧，连一个有意义的音节都发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好像是吸进了大团的烈火，正在胸中剧烈燃烧。
修士阁下弯着腰身，剧烈的咳嗽着，他只能看到手下大张着嘴巴在干嚎，却听不到任何内容，只能听到烈焰呼呼燃烧的背景音……
“我的上帝呀……”在这如同末日审判般的烈焰面前，布托洛夫斯基修士早已经傻了。
救火？
如此的滚滚烈焰，虽然仅仅只是局限于仓库，但灼热的气浪却辐射出很远的范围，即便是站在修士身旁，也好像是被点着了一样。不要说储水池的水早已经冻结，就算是没有冻结也根本无法靠近。
在这种情况下去救火，只怕会把自己先点着了呢。
再也顾不得“上帝的财产”，甚至好不理会那些正在拍打身上火焰的手下，修士以前所未有的果断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跑！
就算是上帝他老人家本人亲自降临下来，修士阁下也不会停留片刻，他直接转身就跑，而且跑的比兔子还快……
与此同时，督军斯捷潘诺夫还在主堡的制高点上做进一步的部署，他试图调整几门副炮的方位，以防止东方人的下一次骚扰。但是，随着一声沉闷如同牛吼一般的轰鸣，把这位踌躇满志的督军阁下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
主堡之内已经腾起一大片火光，连漆黑如墨的夜空都被浸染上一层暗红色的光晕。
虽然早就知道库房那边起火了，但却没有想到火势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
看着已经蹿升起来的红光，还有那照亮了半边夜空的火焰，督军阁下猛然大叫起来：“该死的，弹药库……”
库房重地，而弹药库则是重中之重。
弹药库和物资仓库并不相连，但却距离很近，虽然绝对坚固厚实，但这样的冲天大火，再怎么坚固的库房都并不比一层窗户纸更有效果。
督军大人斯捷潘诺夫好像发了疯一样的大叫着：“集合，马上集合，去救火，快去救火，要是弹药库被点燃，连上帝都救不了我们，快去……”
他手下的士兵全都呆呆的看着暗红色的天空，看着被火光驱散的沉沉夜色，还在不明所以的嘟囔着：“修士阁下不是已经去救火了吗？为什么火势好像越来越大了呢？”
“布托洛夫斯基就是一头蠢猪，除了装模作样的打着上帝的幌子赚钱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快去把哥德罗诺夫那个猪猡喊过来，让他的人去和我们一起去救火，快去，你这个笨蛋！”
在督军大人的心目当中，富商哥德罗诺夫并不比打着上帝的旗号抢掠的修士更加精明，他就是一头肥胖的蠢猪，但是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就算是一头猪也比什么都没有更好一点。
如果仅仅只是布托洛夫斯基的那些货物起火了，确实算不了什么，他甚至乐于看这个神棍的笑话。但是，从现在的火势来看，被点着的绝不仅仅只是他放在外面的那几垛皮革，而是整个仓库。
仓库里边储存着几乎所有掠夺来的物资，不仅有更多的皮革、毛毡，还有支撑整个军队的营帐、被服等物，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粮食全都在那里放着。
足够所有人吃半年的粮食，还有士兵们最喜欢的烈酒和熏肉，以及保养火器必备的油脂和食用油脂，那些东西一点就着。
如果这些东西全都被点燃了，不远处的弹药库必然无法幸免，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就算大火最终没有波及到弹药库，没有了粮食的话，坚守待援的计划马上就会破产。
“马上去救火，快去……”督军大人的嗓音已经变了，就好像是一只被扭住了脖子的野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