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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佾觉得自己听这个不合适,就告退了。
张八年把自己跟在后面看到的说了,最后说道:“他后来回了家,也没把此事告诉家人。”
做了好事不留名,是个好人。
“见了别人遇到了难处肯出手,得知是大麻烦也不退,这便是勇。”
赵祯分析道:“给那女子出主意去北海郡王府,又用高利贷太过分来压制那大汉,后来更是用去开封府来逼迫,这便是谋。有勇有谋,最后还不肯领功,这便是谦逊,沈安……”
沈安听他夸了赵仲鍼一耳朵,心中欢喜之余,脸上的神色就雀跃了些,让赵祯不禁笑了。
“他和你在一起厮混,如今倒是学到了不少,好。”
沈安努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的道:“臣只是尽本分而已,不值当官家的夸赞。”
赵祯唏嘘道;“赵允让整日叫骂不管事,十三郎心中郁郁,也不肯管,我还以为那孩子就被荒废了。如今看来还好,不,是很好。你立功了……别得意,你引发争斗之事我还未和你算账,且小心些,若是功劳不够偿,你便准备去雄州吧。”
沈安心中已经是得意的不行,知道赵仲鍼算是过了这一关,而自己更是得了肯定。
赵祯见他欢喜,就说道:“去吧。”
“跳脱!”
等他走了之后,赵祯问道:“可有疑处?”
张八年摇头道:“没有。”
赵祯欣慰的道:“如此就好,我也算是有了底气,晚上也能安枕了。”
张八年一般不主动说事,但今日却说道:“官家,若是睡不好,可找御医看看。”
赵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睡的还好,只是以前一边想着生个皇子,一边担心生不出来,到时候祖宗社稷没个依托,那我便成了大宋的罪人。如今大事已定,十三郎是个聪慧的,那赵仲鍼也是个大气的,我便安心了。”
张八年点头,然后告退。身后的赵祯喃喃的道:“这北海郡王……这般奢靡吗?”
陈忠珩说道:“官家,要不……臣去一趟?”
“也好。”
……
沈安一路往宫外去,心中在琢磨着赵仲鍼这小子。
有勇有谋吗?
可哥怎么就不信呢?
那个腹黑的小子,怎么会玩英雄救美?
他更喜欢的模式是美女救英雄啊!
难道是没开叫的原因?
可没开叫也会对妹纸感兴趣啊!
这是本能,只要荷尔蒙分泌的数量足够多,只要雄性激素足够多,你就会忍不住对女人感兴趣。
这是上天赐予人类,不,这是上天赐予动物的本能,否则个个心如止水,咋繁衍后代?
春天来了,汴梁城中的街道上多了……
见鬼,现在是初冬!
沈安抛开脑海里那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以及那些发青的斑马角马什么的。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
任守忠鬼鬼祟祟的在往外面去,看那缩头缩脑的模样,分明就是心虚。
这厮是要干坏事?
沈安悄然跟着,陪他出宫的内侍也心领神会的不说话。
任守忠太过跋扈,今日有机会看看他的丑事也好啊!
两人一路跟着,可任守忠最后竟然进了皇城司……
“圣人那边……不能指使皇城司吧?”
沈安有些惊讶,觉得曹皇后那个老娘们怕是得意忘形了。
内侍摇摇头,“这是大忌,不可能。”
皇城司只有官家才能指使,若是皇后或是宰辅也能驱使他们,那官家怕是危险了。
就和后世张居正可以驱使锦衣卫一样的道理,这是犯大忌讳。别看一时爽,最后只能全家……
两人心中纳闷,可沈安却不好在宫中久留,于是就准备出去。
“来了来了!”
内侍心中发痒,就在此时,却看到任守忠又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子。
“咦,这人怎么这般……落魄呢?”
任守忠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身边的几个男子都在嬉笑,有人甚至在讥讽。
内侍看了一眼,说道:“是冰井务的人,任都知怎么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冰井务隶属于皇城司,但却和密探压根不搭干。
所谓冰井务,就是专门为皇室取冰的。汴梁每到夏季炎热,官家和那些女人自然要用冰,于是皇城司就多了个叫做冰井务的部门。
大抵也是担心有人在冰块里下毒弄手脚什么的,所以才把冰井务和皇城司划在了一起。
现在是初冬,金明池的水还未结冰,不过冰井务的人每天都得去查看,等湖面结冰后,就得准备动手了。
任守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
沈安想了想,就走了过去。
“咦!这不是任都知吗?”
任守忠抬头见是沈安,顿时脸就红了。
这厮倒霉了?沈安见他竟然没反驳,不禁大喜,就故作不知的道:“任都知这是要去金明池监督他们取冰?”
任守忠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边上有男子笑道:“任都知……任都知这是来我皇城司取冰呢!圣人说了,今年的第一块冰得让任都知取,并一路送进宫中……”
卧槽!
任守忠这是得罪曹皇后了?
取冰可不是简单的事儿,你得沿着四周凿,不小心会掉冰窟窿里去。
凿好了冰之后你还得搬运,听这个意思,到时候这些人不许帮忙。
这货倒霉了。
沈安心中大乐,就拱手道:“取冰多重大的事,圣人能想到任都知,可见任都知在她老人家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恭喜恭喜。”
重要个屁!
取冰就是个苦力活!
任守忠心中羞恼,知道自己当时向官家表忠心是吃里扒外,可某是无意的啊!
溜须拍马这是某的本能,只是一时说错了人,圣人你怎么能下这等狠手呢?
而且还遇到了沈安这个对头,当真是羞不可当,难堪之极。
“任都知慢慢凿冰,某回家去弄个火锅吃吃。这天气冷嗖嗖的,家里架个火锅,放些羊肉进去,再弄个蘸水……对了,还得来些好酒,那滋味……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沈安大笑而去,几个冰井务的人都舔舔嘴唇,“那沈安乃是厨神转世,他家的火锅定然鲜美异常,真想去吃一顿!”
一阵冷风吹过,任守忠不禁打个寒颤,然后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很是难受。
若是来一个火锅多好啊!
他吸吸鼻子,哀怨的回身看看宫中,只祈求皇后早日想起自己来,然后把自己召回去。
刚出了皇城没多远,后面就来了几骑。
“这不是任都知吗?罕见啊!”
陈忠珩勒住自己的马,回身看着任守忠,诧异的道:“这是去凿冰?圣人果然是仁慈……”
他神色严肃,说道:“官家时常说人要忠心,可有的人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心只想攀高枝,可这人他得有这命才行啊!否则……沈安那话咋说的?”
他身后有内侍就说道:“好像是什么……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这做官和做人一样,要平常心,别到处钻营,省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忠珩赞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才子的话,多贴切啊!以后你等都要记牢了,少去谄媚别人,否则某打折你们的腿!”
“是,都知放心,我等效忠官家,却不肯去迎奉旁人……”
“这就好,别学了有些人……走!”
任守忠呆在那里,那几个冰井务的人觉得这人可怜,但也只是唏嘘一下而已。
在宫中的都是可怜虫,任守忠还是位高权重,只是自家胡乱钻营被责罚了而已,以后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
赵允良父子在家中眼巴巴的等着消息,而他们派出去的人手也给力,不断把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郡王,国舅出宫了,看着好似欢喜。”
“没被处罚?”
赵宗绛皱眉道:“官家对外戚看的紧,曹佾此次动手堪称是丧心病狂,官家竟然放过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允良抚须微笑道:“围堵欧阳修家本是在触犯官家,曹佾有功无过。”
幕僚一脸纠结的进来了:“那沈安还没出来。”
“这是好事,说不定正在被呵斥呢。”
赵宗绛心中欢喜,幕僚摸摸肚子,犹豫了一下,“郡王,某却是饿的不行了。”
赵允良说修道要虔诚,最近把郡王府里的下人都拉进来一起辟谷,结果饿跑了不少。
若非现在是冬天不好找活,幕僚都想跑路了。
赵宗绛看了自家老爹一眼,说道:“爹爹,要不……咱们吃点?”
他也饿的不行了。
赵允良想了想,说道:“最近很是虔诚,所以才有了福报。罢了,都喝点粥吧。”
“多谢郡王!”
幕僚如蒙大赦,出去就喊道:“郡王有令,喝粥,喝粥了!”
死气沉沉的郡王府瞬间就动了起来,许多仆役从房间里出来,面带菜色的看着幕僚。
“真的?”
幕僚眼中含泪,“真的,郡王说了,阖府上下……都喝粥!”
那些木然的脸上多了欢喜,有人欢呼道;“郡王英明!”
“郡王英明,喝粥了!”
“喝粥了!”
郡王府里的欢呼声传到外面,有路人讶然道:“这郡王府是怎么回事?喝粥……喝粥都这般欢喜?”
同伴笑道:“你不知道吧,这华原郡王府乃是汴梁赫赫有名的辟谷之地,那郡王父子一心修道,为此隔三差五的辟谷……”
“可他府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都跟着辟谷呢!”
“都跟着辟谷?难道他们的道心这般虔诚?”
“虔诚个屁,是被逼的,所以喝粥都跟过年似的,欢喜的不知所以了。”
“喝粥了!”
郡王府里欢呼声一片,接着有炊烟渺渺升起。
就在大家蹲守在厨房外等候救命粮时,一个仆役飞快的冲进了府里。
“郡王,那沈安得了夸赞,说他把赵仲鍼带的极好……”
郡王府里的气温瞬间下降,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那边。
良久,就听赵允良唏嘘道:“这还是道心不坚固的缘故……今日阖府……辟谷半日……”
“喝粥,我等要喝粥啊!”
希望变成了绝望,那些下人真的是想跑了。
可他们大多有契约在身,你能跑哪去?
炊烟散去,厨子在吃着半生不熟的米,那些人察觉后就蜂拥而至……
“还没熟!”
“等熟了某也饿死了,吃了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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