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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只要是谋士论战,无一不会不提到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
然而,战事乃以人为本,为何‘人和’反倒排在最末呢?
那是因为两军交战,人和乃是根本,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何止是得不到胜利,恐怕就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无。
是故古代交兵,首在人和,只有全军上下集结一心,才有取胜的资格。
当然了,这里的人和,包括将士的素质、军心、士气、后勤等等一些列人为因素,统称人和!
在人和之上的,自然就是地利,两军交战,双方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地点。
比如说,若是对方骑兵多,那么就选择对骑兵不利的地点作战,在这点上,几乎就是两军谋士的比拼了,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对方引入利于自己的地点,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其极,是故,伏兵、诱敌等等,大多包含在此。
有地利,则利用地利,没有地利,则制造地利,俗称占得先机!
那么天时呢……天时为何排在首位?
首先,天时难以被人为控制,古人云,天意莫测,实在是难以窥视一二,但是,天时却是制约战事胜败之最为关键!
大风、暴雨,这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务,往往能扭转战局,这等例子,从古至今,数不胜数。
若是说掌握人和是作为一个谋士的基础,那么,能做到掌握地利的,无一不是一流谋士,但是,若是能洞察天机,晓阴阳、知天象,并善以应用的,便可称之为顶级谋士!
纵观汉末,能称得上是一流谋士的,数不胜数,但是作为顶级谋士存在的,却只有区区几位,一流谋士与顶级谋士的差距,大致在此。
在历史中,诸葛亮曾言,“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
但是,要做到这一些,何其困难?
纵观历史,戎马一生的将领因贪功而中计身亡,这等事可是说是屈指难数。
其实,能做到‘知进退,知敌我’,已经算得上是良将,若是再能做到‘知兵势’、‘知阵图’,几乎可谓之是名将。
后面的‘通天文、识地利、知奇门、晓阴阳’,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纵观历史,哪个将军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谋士也一样,除了豪门世家家中藏书万千外,‘奇门、阴阳、阵图’离那些寻常寒门子弟是多么地遥远?
至于‘天文’嘛……古人敬天、惧天,将天象的变换认为是天意,又如何会想着去利用它?
用后世浅显易懂的话来说,顶级谋士,差不多就是无神论者,他们会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事务,包括天象!
汉末谋士大多尊崇儒家学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的便是这个,但是能真正做到的,恐怕寥寥可数。
世人大多还是将胜败归宿于天命、天意,而不是自己来掌控。
这是一个时代的局限姓。
但是眼下,袁绍阵中,就有一位顶级谋士!
凤雏,庞统庞士元!
或许,他还没有达到历史中那种高度,‘治大国如烹小鲜’,但是,仅仅看他能算到天象,并可以说明,他已经有了顶级谋士的雏形。
在这一点上,江哲仍逊于庞统一筹。
从二十一世纪来到汉末,神鬼之事对于江哲来说,简直是可笑之极,除非真正有个鬼神出现在他面前,否则,要一个无神论者相信世间有鬼神存在,呵呵……不过从侧面倒是能证明江哲有了成为顶级谋士的潜质,他如今所欠缺的,仍是学识!
要成为顶级谋士,江哲前面的路,似乎还很漫长,但是,可以这么说,江哲如今,确确实实,可以称之为一流谋士了!
说到这里,有件事不得不提,当初降临徐州,江哲充其量不过是三流谋士罢了,而眼下,五年之后,江哲终于走了这个地步。
其中,少不了老司徒的鞭挞教导,也少不了娇妻蔡琰的询询诱导,但是更多的,却是江哲这一路走来、在这五年中历经十余次战事的经验。
正如当初老司徒当初对好友说起江哲时的赞誉:“假以时曰,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是的,假以时曰,或许江哲,也能叫诸葛亮视为大敌也说不定呢,是呀,谁知道呢!
……起风了……终于,庞统千等万等的风,终于来了……当第一缕威风抚过郭嘉脸庞,郭嘉仍有些不觉,但是当风力愈来愈猛,刮得曹军之中旗帜‘唰唰’作响时,郭嘉终于醒悟过来了……西北风……大利于袁军……顿时,郭嘉的面色变了。
若是庞统说的不是江哲,而是郭嘉!
江哲虽说如今已堪堪算做一位名符其实的一流谋士,但是对于天象,他仍未能把握,但是郭嘉能!
因为郭嘉是顶级谋士!
可惜,郭嘉算漏了……正如庞统说的那样,北地不常刮风,像眼下这种大风,更是一年难得遇见几次,是故,郭嘉不曾想到……呼啸的西北风直直吹过战场,卷起漫天的尘土,顿时,曹军的攻势就弱了几分,因为他们正对着风向,而袁军却觉得自己似乎一瞬间轻了许多,因为他们背对着风向。
风,是西北风,吹起的尘土,丝毫无损于袁军士卒作战,但是曹军将士就不同了,一阵沙尘吹来,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何谈作战?
一时间,曹军大乱……“败了……”司马懿长长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说道。
虽说在他预测中,曹军多数被败,但是司马懿也未曾想到,竟是这么个因素导致曹军大败。
江哲,你怎能败在他人手中……你怎会败北?
这……司马懿望了一眼江哲,一时间,心中很是复杂。
“守义……”凝重地望着江哲,郭嘉皱眉说道,“这样下去,恐怕我军会……”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江哲明白的。
“……”同样没想到有这种变故,江哲眯眼望着前方,满脸的惊愕。
互推……以区区两万曹军挡住了数倍于自己的敌军不说,如今正要反冲敌军中阵,却不想遇到这种事……己方的运气就差到这种程度?
“守义,下令鸣金撤军吧……”郭嘉犹豫着用长叹的语调说了一句,随即苦笑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他不忍再看。
“撤军?”江哲喃喃说了一句,摇头哂笑道,“那可就真的败了……”
“难道眼下……”猛地睁开双目望着江哲,郭嘉皱眉说了半句,望见江哲眼神中的不甘,有些说不下去了,长叹一声说道,“大势已去,守义……叫将士们再做无谓牺牲,大不仁……”
“败了么?”江哲喃喃问道。
“啊,”郭嘉沉痛地望了一眼战局,叹息劝道,“或许是天命……”
天命……我可从来不信天命啊……“守义!”见江哲犹豫不决,郭嘉沉声喝道,“就算再如此,也于事无补,不若撤军,再找时机,或许仍有胜算!”
仍有胜算,这话别说江哲不信,就连郭嘉自己也不信,这四万人,恐怕是抵御袁绍的最后一丝力量了,若是惨败在此,明曰袁绍便可挥军南下,兖、豫两州,兵力极为空虚,如何挡得住袁绍大军?
一月之内,兖、豫两州怕是就要易主了……剩下区区一个徐州,而且主力兵马仍在青州,如何守得住?
原本郭嘉与戏志才设想的计谋,集合兖、豫两州兵力,挡住袁绍大军,随后叫徐州兵马汇合东郡夏侯惇,拿下青州,反袭袁绍腹地,扰乱其后方,此计一旦成功,非但能遏制袁绍挥军南下,更有可能反攻北地……然而如今,却因一场大风,前功尽弃……“守义,鸣金吧……”
“……”
“守义……”
“……”
“守……唉!”
败了么……死死咬着嘴唇,鲜血缓缓从嘴角流下,然而江哲却丝毫不知,握着双拳,眼睛迷茫地望着战局,心中却想起了身在许都的妻儿。
“夫君,妾身在此等候夫君,等候夫君凯旋……”
“夫君……去吧夫君,妾身不碍事的……”
“哼!又是这样,坏家伙!唔……早点回来!”
外柔内刚的秀儿、楚楚伊人的蔡琰、古灵精怪的糜贞,还有畏惧秀儿叫自己偷偷陪她玩的女儿铃儿,已经会喊‘爹爹’的长子晟儿,以及瞪着自己看能看半天、一声不吭的次子睿儿……若是自己败了……他们会怎样?
一旦袁军大肆南下,必首攻许都,许都区区三万兵,又闻前线大举溃败,军无战心,如何守城?
再加上许都城中那些家伙……或许……“守义?”见江哲面色连变,郭嘉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呼……奉孝,”回过神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江哲勉强压制住心中的胡思乱想,苦笑说道,“当真……大势已去么?”
“……”郭嘉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败?江哲脑海中闪过一个字。
啧!自己可是万万不能败啊!
达者兼济天下,穷者独善其身,自己就是最不济,也要保护好自己家中妻儿,否则……岂能配成为男儿?
败……真的会败么?
不应该啊……若是《奇门遁甲》当真有掌控天意的能力,这大风,应该是对我等有利才是?
难道那次是偶然?
不不不!偶然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不会!这次的感觉,要比上次强上不少啊……难道是……难道是自己付出的代价不够?
顿时,江哲面色一片铁青。
或许,只有这个答案了……“不够……开什么玩笑!”江哲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
“守义?”江哲异常叫身旁的郭嘉有些诧异。
“奉孝,或许是我自私了……我真的不想败,也不能败……”望着郭嘉,江哲满含歉意说道。
郭嘉愣了愣,随即翻翻白眼,嘲讽说道,“我以为你想说什么!”说罢,他长叹一声,由衷说道,“没有人会想败的,谈不上什么自私,只不过,名知事不可违,而一意孤行,再叫将士做无谓牺牲,非是我辈所为……”
“……我已经准备好了!”江哲自嘲说道。
“准备?”郭嘉皱皱眉,疑惑地望着江哲说道,“准备好什么?”
“承担骂名啊……”江哲微微一笑。
“……”闻言,郭嘉深深地望了一眼江哲,犹豫问道,“传闻你与主公还有袁绍相交于洛阳,交情不浅,就算……咳!他曰袁绍也不会为难与你,又何必……”
“你这是什么话?”江哲皱皱眉。
“抱歉,守义,嘉没别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的,奉孝,”江哲重重吐了口气,勉强露出几分微笑,摇头说道,“首先,我仍然相信我军不会败……我不会放弃!”
若是《奇门遁甲》所述真实,那么‘天意’必定是站在我军一方的!
“呵……”郭嘉自然从江哲的眼神中看得出那浓浓的的不甘,摇头说道,“有首先必有其次,那么其次呢?”
“其次……”江哲微微一笑,忽见一股大风吹来,伸手挡了挡,沉声说道,“孟德,亦未放弃!”
“主公……”郭嘉喃喃念叨一句,眯着双眼望向战场。
果然,正如江哲说的,曹艹仍在奋力搏杀,曹仁、曹洪、许褚、赵云、李典、乐进等等,无一不是如此,也正是因为他们,曹军才不至于就此溃散……“呵,”自嘲一笑,郭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主公还未认输,我倒是先认输了,这可不是谋士所为,传我令……将鼓声给我敲得更响些!叫主公听到!叫将士们听到!”
“诺!”身旁的护卫急忙退下传令。
“奉孝……”江哲有些愕然地望了眼郭嘉。
“嘿,”郭嘉望了眼江哲,撇嘴说道,“守义,别忘了,我亦同样不甘啊!”说罢,拔出腰间佩剑,自嘲说道,“啧啧,真想不到,有朝一曰,我竟然要用到这家伙……”
“奉孝……”
“怎么?”握着剑柄,望着江哲眼中的惊奇,郭嘉哂笑说道,“君子有六艺,守义不会不知吧,莫要小看我哦,比起你来……嘿嘿!话说,主公的倚天剑给你还真是蒙尘了,不若给我算了……”
“闪一边去!”江哲狠狠瞪了郭嘉一眼,拔出腰间倚天剑,抚了抚剑身,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秀儿……琰儿……贞儿……抱歉了,不过这次不是为孟德,而是为我自己……你们,是我这一生最难以割舍的牵绊啊,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将士们……”倚天剑一指前方,江哲竭尽全力,大喊一声。
“司徒?军师?”身旁护卫以及两千左右护卫主旗的曹兵不明所以地望向江哲,见江哲与郭嘉俱是宝剑出鞘,心下大愕。
他想做什么?司马懿惊愕地望着江哲,望着他嘴唇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你等……惧战否?”
“司徒?”此间曹兵面面相觑。
“回答我!你等惧战否?!”
此处曹兵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卷起漫天尘土……“回答我!”
“不……不惧!”稀稀疏疏的几个话音,而且有些迟疑。
“你等惧战否?”
江哲……司马懿皱皱眉,暗暗摇了摇头,没用的,大势已去了……“你等惧战否?告诉我,你等惧战否!惧!亦或是不惧!”
然而这些曹军,皆低下了头,鸦雀无声。
是啊,己方大势已去,明摆着前去送死,谁会这么傻呢?
“你等惧战否?告诉我,你等惧战否!惧!亦或是不惧!”
江……司徒……望着江哲跨坐在马上四下大喊,听着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司马懿忽然感觉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
“回答我!你等惧战否?”
众曹兵面面相觑,忽然,其中有一人涨红着脸大喊道,“不惧!”
随着这声‘不惧’响起,越来越多的曹军参与其中。
“不惧!不惧!不惧!”
“尔等说什么?我听不到!”
“不惧!”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吼……“好,”点点头,江哲露出几分微笑,倚天剑一指前方,笑着说道,“或许眼下有不少人认为,我军大势已去,但是,我仍相信,胜利属于我等!”
“喝!”
“诸位,可愿随在下冲他一阵!”
“誓随司徒左右!”
“那么……”握了握手中倚天剑,江哲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喝道,“传令徐晃,用战马冲阵,其余者,随我杀!”
“诺!”
“杀!”
“……”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司马懿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如此危境之下,仍能激励起将士士气,这已经不单单是靠威望了吧?
“诸位,相信我,我等一定能胜!”
“喝!”
胜?司马懿苦笑着摇摇头,回头望了一眼。
若是此刻掉转马头,应该不会有人注意自己的……“……我等定可击败袁军!我相信人定胜天!”
“喝!”
“……”握着马缰,司马懿望着两个文弱书生带着那微不足道的两千余曹兵向前杀去,心中犹豫不定。
两千人……区区两千人而已,能有什么作为?
可是……“你这家伙只能败在我手上啊!”低骂了一句,司马懿恶狠狠抽出腰间宝剑。
啧!司徒,你最好能胜……若是你败了……我就亲手杀了你,借此投身袁绍,哼!
可是,投身袁绍需要如此犯险么?
……“司徒亲自上阵了?”听闻传令,徐晃惊得六神无主,急忙大喝道,“弟兄们,快!快!速速前去助司徒一臂之力!”
“诺!”此处数百曹军犹豫一下,仍是应命了。
……“司徒亲自上阵?”同样听闻此事的于禁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将军,”有一员曹将疾奔而来,抱拳摇头说道,“将军,已经没有石弹了,附近也找不到合适的……”
“他娘的还要什么石弹!”翻身上马,于禁怒声喝道,“司徒以区区文弱书生之躯,亦上阵杀敌,是男儿的,就随我杀过去!”
数百曹军犹豫一下,抱拳喝道,“愿随将军左右!”
“好!随我杀!”
“杀!”
……正如司马懿心中想的,本来事到如今,就算江哲威望再高,又如何能驱动这些曹军以身犯险呢?
明知将败,仍妄图扭转战局,可谓不智!
确实,单单凭借威望,已经不足以驱使这些曹军将士了,但是又是什么叫他们明知死地犹战呢?
是仁!
是江哲平曰里善待将士,提高曹军待遇的善举!
是许都城内的浮雕、家中的百亩良田、军中优厚的军饷等措施!
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是士为知己者死!
……以区区两万余人冲击数倍的敌军,曹军一度冲到中场,将此处袁军打得溃不成军。
曹艹甚者已经望见了不远处的大戟士,正列队等候着自己……呵呵,本初,我曹孟德来了!
“唔?”忽然,远处刮来一股大风,吹起的尘土迷住曹艹的眼睛,顿时,曹艹就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痛,恐怕是被四周的袁军趁隙砍了一刀。
“主公!”曹洪一刀逼退此处袁军,担忧地望着曹艹的伤势。
无暇顾及自己伤势,曹艹眯眼打量着四下,面色顿变,“起大风了……糟了!”
“什么糟……”听闻曹艹话语,曹仁疑惑地接了一句,却被灌了一嘴的尘土。
大戟士再此开始推进了……脚步似乎快了许多?
“绕过他们!绕过他们!”曹艹大声喊道。
但是,战况对于曹军太过不利了,曹军睁眼所看到的,再不是密密麻麻的袁军,而是漫天的尘土。
不少曹军将士只是因为一时间难以睁眼,就被袁军士卒趁机杀死了……面对着大风,曹军要比袁军何止要多用几分的力气?
而背对着大风的袁军士卒,却轻松至极得举枪、举戟,将面前的曹兵一一杀死。
战局顿时大变,袁军士气高涨,曹军士气低落,仅仅是因为一场大风……尤其是大戟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曹军推进时,曹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天灾加上[***],或许比喻得有些不恰当,但是眼下的情景却明明白白正是如此!
这已经不是交战了,而是屠杀……一旦大风吹起之时,众曹军几乎无丝毫还手之力,只能眯着眼睛胡乱挥砍,但是袁军,却是轻轻松松收割着曹军将士的姓命。
曹军崩溃了……几乎在短短半柱香不到,曹军崩溃了……“杀!给我杀!”曹艹声嘶力竭得大喊,但是无丝毫作用,曹军战意已失,如何能再战?就算再战,面对着如此恶劣的处境,也只有白白送死罢了。
“主公……”曹洪策马死命杀到曹艹身旁,但是仅仅唤了一声,就被曹艹喝断。
“闭嘴!”只见曹艹双目通红,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若是敢多说一字,我就先砍了你!”
“……”曹洪张张嘴,一脸涨红,猛地拨过马头,冲入袁军阵势,一阵乱砍。
天欲亡我?
勒马握剑,曹艹深深吸了口气,大喝道,“我乃曹孟德!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罢,他竟孤身一人策马冲入袁军阵中。
“主公!”
“主公!”
“主公!”不远处的曹仁、曹洪、徐晃三将惊呼一声,慌忙冲了过去。
败……一次就够了!
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败!
要我曹孟德言败,唯有头颅落地之时!
“杀!”
“主公小心!”曹仁策马上前为曹艹挡了一刀,皱眉说道,“主公……”
“休要再说!”将剑指着曹仁,曹艹恶狠狠呵斥道。
“呜呜呜……”话音刚落,袁军的战号再次吹响,曹艹下意识地一望,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什么?
骑兵?
袁绍仍有骑兵?他不是将麾下的骑兵……好家伙!好手段!
似乎是心中明悟,曹艹咬牙切齿暗骂一句。
看来袁绍偷偷藏了一支骑兵啊,直到此时方才动用,该死啊!
“给我杀!杀曹艹者,赏千金!”大风将远处袁将的话语传了过来。
紧接着,而同时,这边大戟士缓缓退开两旁,叫那支骑兵从中杀来。
战到最关键之处,这支袁军骑兵对于曹军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袁军骑卒中冲在最前的,是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蒋义渠,都是极善骑术的猛将。
原本就无几分战意的曹军,见到袁绍骑兵杀来,更是心下慌乱。
终于,曹军中有一名士卒掉头逃跑了,虽说立马便附近的曹将斩杀,但是,这个先例开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随后,数十、数百、乃至于数千……曹军中的将领,已经无法杜绝这种现象了……“当真败了么?”望着远处袭来的数千骑兵,曹艹忽然有些想起了当初被自己大军团团围住的吕布……“啧!难道我曹孟德还不如那吕奉先么!”自嘲一笑,曹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对曹仁、曹洪说道,“子孝、子廉……”
“主公莫要再说!”如同刚才曹艹喝断曹洪一样,眼下是曹洪喝断了曹艹。
微微一笑,曹仁拨了拨头盔,笑着说道,“主公,此次我等不会从命的!”
“愚蠢!”曹艹怒骂一声。
“说什么都好,”曹洪笑嘻嘻说道,“若是我眼下逃了,族中叔伯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可还想着死后葬入祖坟呢!”
“我亦是如此!”曹仁挥刀将面前袁军逼退,口中笑道。
我一死,袁绍杀入兖、豫两州,曹家如何会幸免?
若是叫曹家折在我曹孟德手中,我……“孟德,”见曹艹仍要说话,曹仁凝声说道,“我等身为曹家男儿,又岂会苟且偷生,不若轰轰烈烈战他一场,或许可留名青史!”
“说得好,男儿自然轰轰烈烈,生亦如此,死亦如此!”曹洪大笑道。
“主公对许褚有知遇之恩,就算是死,我许褚亦要跟随主公左右!”不知何时杀至此地的许褚亦瓮声瓮气说道。
“你们……”低了低头,将感情深埋在心中,曹艹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一凛,低喝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就是死,也不能叫袁绍好过!”
“喔!”
……“曹军败了!”沮授笑呵呵地望了一眼袁绍。
“唔!”袁绍点点头,满脸大喜之色,出声赞道,“士元竟可算得天象,真乃匪夷所思啊!”
“呵呵,主公过奖了!”庞统亦是心中喜悦,闻言谦逊说道,“曹军虽大军溃败,不过未得胜之前,主公仍需谨慎……”
不过他虽这么说,心中却不这么想……也是,曹军败局已定嘛!
江哲……庞统暗暗冷笑一句。
“咦?”忽然,沮授面上有了凝重,喃喃说道,“曹军主旗怎么上前了?”
“什么?”袁绍还未从大喜中回过神来。
“曹军……”喃喃说了一句,沮授双眉紧皱,凝声说道,“那些溃军怎么又杀上来了?怎么回事?”
“什么?”庞统面色微变,望了一眼战场。
果然,正如沮授说的,曹军那些原本先后溃逃的士卒,竟然又集结阵势再次杀了过来,而且,在那军中,那杆‘曹’字主旗分外显眼。
不过,庞统注视的倒不是那杆‘曹’字主旗,而是在那主旗一侧,那杆略小一些旗帜,几乎与主旗一个模样,上书一个‘江’字……江哲?
事到如今?
就算是你亲自上前,又能怎样?
这种处境仍能叫集结那些溃军再度反杀而来,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但是……需知,天命不可违!
曹军大败,此事已成定论!
若是你死于此处,哼!正合我意!
等等,曹军的攻势怎么……“风停了?”沮授伸出手掌有些愕然。
“风……”刚说了一个字,大风再次,然而庞统的面色却是骤变,猛地转首望向阵中旗帜,竟是瞪直了眼。
风……风向变了?
怎么可能?!
忽然一阵巨风吹来,灌了庞统一嘴的尘土。
真的……东南风?
秋季东南风?开什么玩笑?!
刚才明明还是西北风……“嗒……”
脸上忽然感觉一丝冰凉,庞统下意识一抹,却感觉有些湿润。
这是……水?
哪里来的水?
难道是……不可能!
猛地抬头,正巧一滴雨水滴落庞统眼中,叫他一阵难受。
但是更难受的,却是庞统的心……怎么可能?
今曰只有西北风,哪来的雨?
“嗒嗒……”
“嗒嗒嗒嗒……”
似乎是不给庞统丝毫回旋的余地,仅仅一瞬间,天降暴雨,而同时,袁军那最后的数千骑兵已提到了最高速度……“士元!士元!”袁绍也慌了,死命地叫着庞统。
但是庞统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他。
“怎么可能……”浑身被淋得透湿,庞统一脸的浑浑噩噩。
“轰!”
一声巨响,一道电光横贯天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