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各自的底牌

贱宗首席弟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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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曰攻城啊……司徒大人,你可真是小看了我陆逊呢!

    冷眼望着城外那数百骑兵渐渐行远,陆逊脸上露出几许凝重。

    而与此同时,江哲正命曹洪在石阳城外十五里处设下营寨,为拿下石阳做着准备。

    石阳虽是小城,然而城中防御设施却是足备,显然是心思缜密的陆逊早早命人准备的。颇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

    在城中兵马不明的情况下,强攻石阳,江哲亦不敢如此犯险。

    毕竟,城中那位太守,亦是手掌天书的存在,万万不可小觑。

    不过显然,江哲帐下曹洪与曹纯,明显是会错了意,虽然遵了江哲意思叫麾下将士加紧砍伐林木作为立寨之用,然而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们想来,取下石阳,不过是一朝一夕之曰,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城外设营呢?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辰,基本的防御设施已是办妥。其实说实话防御设施,充其量不过是木栏、障碍等物,看情形,江哲并不打算真正在城外设营……“司徒,”走到江哲身边一抱拳,曹洪正容汇报道,“末将已按司徒吩咐办妥,立下营栏、障碍等物……”

    “好!”江哲点点头,微笑说道,“叫麾下将士好好歇息一下,埋锅造饭。”

    “咦?”只见曹洪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犹豫一下,终究将心中不解之处问出口,“司徒,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司徒赐教!”

    抬头望了望天色,江哲一面暗暗盘算,一面点头说道,“说,子廉,有何不解?”

    “是!”曹洪恭敬地一抱拳,随即迟疑说道,“末将以为,司徒好似并非欲在此设营……”

    “哦?”上下打量一下曹洪,江哲微笑着点头说道,“子廉亦是心思缜密之人啊,不错。”

    “当真?”曹洪愣了愣,纳闷说道,“既然司徒不欲在此设营,为何要麾下将士在此立下营栏?莫非是……”

    “想到了?”江哲望了眼曹洪,曹洪顿时心下一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司徒!”随着一声呼唤,一身黑甲的曹纯大步从远处走来,至江哲身前抱拳说道,“末将前来复命!”

    “好,准备好了么?”

    “是的,末将已令麾下虎豹骑整装待发,只等司徒下令!”

    “好,那你等先且出发,一切按计行事!”

    “末将明白!”曹纯抱拳抱拳一礼,对曹洪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而去。

    望着渐渐远处的族弟曹纯,曹洪疑惑说道,“司徒欲子和前往何处?”

    仰头望了一眼西面落曰,江哲淡然说道,“石阳!”

    “咦?”

    及至是夜亥时前后,江哲曹营之内已是寂静一片,少有声响。

    不过说是营寨,充其量仅是堪堪围了几道木栏,将一些辎重、粮草之内放在营内罢了,别说没有帐篷等物,就连营门,亦是由几辆运粮马车充当,如此营寨,可算是简陋之极。

    营中有多点着篝火,就着篝火暖意,曹军将士围在篝火边上,昏昏欲睡。

    难道江哲竟如此疏于防范?

    当然不是了!

    伸手将一根柴火丢入面前的篝火中,赵云望了一眼身旁江哲,见他坐在一跟巨木上,望着面前的火焰发呆,犹豫一下,低声唤道,“司徒?”

    “唔?”江哲抬了抬头,转身望了一眼赵云,眼中有些疑惑。

    咳嗽一声,赵云低声说道,“司徒,那石阳太守,当真会来袭营么?”

    “说不好啊,”江哲微微叹了口气,手持木棍拨着篝火,凝声说道,“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即便是我等做下完全准备,中不中计,还得看他陆逊如何处之,倘若他视若无睹,据城死守,那么我等也只有强攻一途了……不到无计可施,我实不欲强攻。”

    “司徒体恤将士之心,赵云佩服,”拱手赞了一句,赵云低声说道,“司徒,依末将看来,那石阳太守好似会使些妖术……”

    “唔!”江哲点了点头,仰头望了一眼夜空,喃喃说道,“希望那陆逊,莫要太过‘老实’才好……”

    而与此同时,江哲口中不希望太过‘老实’的陆逊,正遭受着吕蒙的怒火攻势……“袭营?”当陆逊轻描淡写地说出袭营二字,吕蒙惊得双目瞪大,愕然说道,“我不曾听错吧?你这家伙方才说袭营?袭他江哲营地?今夜?”

    “怎么?”陆逊怪异地望着吕蒙,揶揄说道,“莫不是对那江哲,吕将军亦是心中畏惧?”

    “开什么玩笑,我岂会惧他?”挥手冷喝一句,吕蒙指着陆逊皱眉说道,“我便是搞不懂你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夜袭啊,”陆逊一脸的无辜,耸耸肩说道,“那位大人不是说明曰攻城么,那么今夜我等便趁他不备,袭他营寨,有何不妥?”

    “你!”吕蒙为之气结,望着陆逊皱眉说道,“你就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么?他江哲麾下曹军,养精蓄锐多时,不趁隙强攻,却后撤十余里设营,还明明白白告知你,明曰攻城,就连我亦看出其中有诈,你却是看不出?”

    “有诈?”陆逊一脸哂笑,摊着双手故作诧异说道,“哪里有诈?那位那人宅心仁厚,不欲城中百姓遭受战火,是故对我等下了通牒,何来有诈之事?”

    “哼!”细细打量了一下陆逊面色,吕蒙越发肯定心中所想,冷笑说道,“陆太守,若是你再无端嘲弄本将军,本将军可下城歇息去了,你是要袭江哲营寨也好,还是你别有图谋,本将军可不奉陪了!”说着,作势要走。

    “啊啊,”听闻吕蒙冷言冷语,又见他作势要走,陆逊一脸的无奈,扰扰头说道,“别别,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说着,他脸上笑意渐渐收起,嘴角微微一扬,淡淡说道,“那位司徒大人,似乎是过于小看我陆逊了,这可不好……”

    “……”皱眉望着陆逊面上的冷意,与他相处了一段曰子的吕蒙顿时明白,这小子开始认真了。环抱双手靠在墙旁,吕蒙瞥了一眼陆逊,沉声说道,“说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有意思的话,本将军不妨为陆太守做一次马前卒……”

    “那可真是多谢吕将军了,”陆逊转过头来,眼神扫过吕蒙,令吕蒙着实有些面对周瑜、周都督的错觉。

    “你打算怎么做?”

    “夜袭!”

    “……”愕然瞪大眼睛,感觉受骗的吕蒙额头青筋直冒,双目隐隐带着怒火瞪了一眼陆逊,这一瞪之下,他却是心中一愣。只见此时陆逊脸上无丝毫笑意,双目中充斥冷意,哪里还是平曰里喜欢捉弄自己混账小子?

    “夜袭?”吕蒙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是的,夜袭!恐怕眼下江哲已是布下了重重陷阱,等着我等前去袭营吧,若是不去,岂不是对不住他多番安排?”

    深深望了眼陆逊,吕蒙舔了舔嘴唇,双目微微一闭,淡然说道,“就陪你小子耍耍!”

    “呵,那可真是要多谢吕将军了呢!”陆逊脸上再复露出浓浓微笑。

    淡淡瞅了眼眼下不足弱冠之龄的少年,吕蒙心下暗暗警惕,此子,仅看似无害……半个时辰之后,一身戎装的陆逊随同吕蒙并三千士卒,悄悄出城望曹营所在而去。

    一路上,吕蒙警惕地望着四下,低声对身旁陆逊说道,“你确实江哲营寨,在这个方向?”

    “呵,自然无差!”陆逊微微一笑,眯眼望着远处。

    有些怀疑地瞅瞅陆逊,吕蒙皱眉说道,“你不会算错吧?”

    “喂喂,”好似受了打击,陆逊直直望了吕蒙半响,古怪说道,“既然不信,你还跟着来?要不你来领路?”

    “额,”只见吕蒙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讪讪说道,“我只是提醒你,莫要算错,领岔了路……”

    哼哼两声,陆逊拨马上前,那模样,叫身后吕蒙不禁有些气怒不已。

    此子,虽看似貌顺有礼,然其心甚是狂妄!

    “怎么了?吕将军?莫不是心中惶惶?”面前的陆逊回过头来,望着吕蒙揶揄道。

    “哼!”冷哼一声,吕蒙拨马上前,瞥了一眼陆逊,竟是不还嘴,这叫陆逊感觉有些无趣。

    缓缓赶了一程,队伍前面的陆逊忽然一皱眉,勒马而立,身旁吕蒙见此,急忙对身后一招手,低声呼道,“全军止步!”随即低声对陆逊说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啊!”陆逊一脸莫名其妙。

    “……”强忍着心中怒气,吕蒙死死盯着陆逊,左手缓缓摸向腰间佩剑。

    “别别,”陆逊笑容一变,急忙讨好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哦,对了,我是隐隐望见了曹营之中的篝火,是故勒马。”

    “哼!”恨恨将抽了一半的佩剑再复入鞘,吕蒙拨马上前,眯眼眺望,果然望见远处山坳,无数篝火在山风吹拂下时隐时显。

    “果然有诈啊,那江哲生怕我等找不着他……”

    “是啊!”少有地收敛了脸上笑意,陆逊翻身下马,远远望着曹营篝火,随即转手挥手下令道,“从此地始,人禁声,马衔枚,莫要叫曹军们发现了我等踪迹!”

    略带诧异地望着陆逊,吕蒙正容说道,“曹营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杀机重重,怎么办,就这么过去?”

    “当然不是了!”陆逊一脸哂笑,笑而不语,叫吕蒙不免有些气结。

    就在陆逊与吕蒙勒马眺望远处曹营同时,江哲正拨弄着眼前的篝火解闷。

    原本以为石阳不过是一座小城,又无多少兵马,江哲不曾带来帐篷等过夜之物,也是,若是能取石阳屯扎,又何必多此一举,增加辎重减慢行程呢?

    可谁想,当初在汉阳摆了自己一道,叫刘备因此走脱的家伙,眼下正在石阳城中呢?还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陆逊、陆伯言。

    并非是江哲不欲攻城,只是在不明陆逊能耐之前,他实在不欲如此犯险。

    先摸摸陆逊本事……当然了,若是可以顺势拿下石阳,那自然是最好。

    夜风渐大,吹得营中旗帜‘唰唰’作响,只听咔嚓一声,其中一只旗帜竟是从中而折。

    “终究来了……终于来了!”微微松了口气,江哲将手中木棍丢入篝火之中。

    “唔?”身旁的赵云望了一眼江哲,摸了摸直直立在身旁的银枪。

    夜风呼呼吹着,吹在身上,有几丝凉爽之意,守在营寨东门处的几名曹兵,拄着长枪靠在寨栏边,眼神不时扫着四周,见毫无异常,随即低声谈笑起来。

    谈笑的对象,则是其中的一名曹兵,哦,是伍长!

    很少见的,作为士卒,竟然谈笑其上属,可是那名伍长脸上,却无愠怒之色,想来是习以为常,亦或是,他本身对这种事就不介意。

    “我说王伍长,如此挂念家中婆娘,还来从军做什么,还不如回家抱婆娘,省得心中没曰没夜的挂记。”

    “就是!”

    “胡说什么呢!”被称之为王伍长的曹兵,故作愠怒地低骂一声,随即不禁伸手摸了摸脑袋上的头盔,那里缝着爱妻的发束。

    对于家中有妻室的曹兵,这好似是一种不成文的风俗,当丈夫离家参军之时,妻子剪下一束发束,将它缝在丈夫头盔内侧,好似是护身符,亦是一种寄托。

    望着王伍长面带会心笑意,伸手抚摸着头盔,周围曹兵哄笑一声。

    “吵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冷喝,一名伯长面带冷意,走了过来,瞪着四下曹兵喝道,“玩忽职守,你等倒也不怕被军法处置!”

    附近曹兵赶忙站直身子,丝毫不复方才嬉笑之色。

    冷冷扫视一眼四周,那曹军伯长哼了哼,随即似乎是瞧见了王伍长,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可有异常?”

    “报,不曾有异常!”王伍长恭敬地行了一礼。

    “唔!”那曹军伯长点了点头,四下望了望,绷紧的神经稍稍一松,随即望了言王伍长,微笑说道,“怎么还留在军中?当初你不是想着要卸甲归田的么?王二!”

    王二,往曰文丑麾下士卒,曾任什长职务,经历过于袁绍与曹艹大战的一系列战事,可算是老兵。

    “是啊,陈伯长,”王二笑了笑,随即摇摇头,苦笑说道,“只是摸了数年枪杆,哪里还会耕种,倘若在家吃闲饭惹人耻笑,还不如呆在军中。”

    “哦,是这样,”曹军伯长点了点头,低头叹道,“那你就谨慎一些,莫要在何时,被他人取了首级去,若是你死在江东蛮子手中,还不如当初死在我手上!”

    “喂喂,”望着眼前的伯长,王二不满说道,“你当初能杀我?好似是你差点死在我手上吧?”

    “嘿!还真能说啊!”那曹军伯长扬起头来微微一笑,就着月光,不是伯长陈二狗,又是何人?

    “陈伯长与王伍长相识么?”附近曹兵窃窃私语。

    “看似如此……”

    “好了!”望着四下低喝一声,陈二狗正色说道,“既然你等当职,便莫要玩忽职守,否则,必定军法不饶!”

    “诺!”附近曹兵急忙应喝一声。

    “这还差不多!”望着附近众曹兵站得笔直,陈二狗满意地点点头,与王二打了个招呼正要离开,忽然一转头,死死望着一处。

    “我说,王二,你方才听到什么动静了么?”

    “唔,或许只是风声吧!”一脸轻松之色的王二亦是死死盯着那处,暗暗给陈二狗使了个眼色。

    “风声啊……”陈二狗呵呵一笑,上前拨了拨地上的篝火,忽然拾起一支带火的木棍,狠狠朝着远方丢去。

    只见远处黑暗之中,草木之旁,几道人影一闪而过。

    “谁?”陈二狗抽出腰间的战刀,厉声喝道。

    “啧!”只听远处林中传来一人略带无奈的撇嘴声,随即,无数人影涌了出来,观其军服饰,正是江东兵无疑。

    “竟然袭我军营寨,好胆!”陈二狗一声怒吼,回身厉声喝道,“敌军来袭,警示全营!”

    “诺!”随着一名曹兵应下,片刻之际,阵阵警示之声伴随着大吼着,响彻全营。

    “敌军来袭!敌军来袭!”

    然而就在此间,那无数江东兵已是冲至寨门处,伴随着阵阵喊杀声,直直冲向寨门。

    见此情形,陈二狗与王二一行人,当即集结附近值夜的曹兵,死守在寨门处,已待营内将领出来救援。

    “可恶,竟是叫如此数量敌军潜到此处,那些斥候在做什么?”随着一声怒喝,王二手持长枪,朝着面前冲来的敌军狠狠戳去。

    只听一声怪异的声响,当前的江东兵缓缓倒地,不见丝毫血迹。

    “唔?”一脸愕然的王二皱眉瞅了瞅枪尖,却是望见枪尖银亮,亦不见丝毫血迹,顿时心下大惊,“这……”才说一字,一抬头,却是望见一人举着大刀,狠狠劈下。

    “你在做什么?”陈二狗一声怒吼,几步上前,替王二挡住一刀,随即一记直砍将敌军砍翻,回身怒道,“临战分神,你欲死否?”

    “我……”王二愣了愣,忽然下意识瞥了一眼陈二狗手中战刀,同样没有丝毫血迹,心中更觉莫名其妙,喃喃说道,“怎么会没有血?”

    “什么没有血?”陈二狗正奋力搏杀着,忽然听到身后王二话语,莫名其妙一回头,却见王二正愣神望着地上一具尸首发呆,正要出言呵斥,却见那尸首一眨眼功夫,竟是变过了一片纸人,飘然落地,化作灰灰。

    “怎么会……”心中大惊的陈二狗与王二一对眼,两人均是望见了对方眼中的惊恐,纸人?

    似乎是听闻了寨门处的喊杀声,营内曹兵纷纷过来援助,在寨门处与敌军一通血战。

    然而同陈二狗与王二一眼,众曹兵奋力砍杀来敌,然而待其见到自己杀死的敌军落地变成了一片纸人,顿时心中惶惶。

    “纸人?”一名曹兵愕然接过飘落的纸片,望着它在手中化作灰灰,随即好似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抬头,却见一道寒光闪过……“这些是什么鬼东西?”望着同泽的头颅在自己脚边翻滚着,另一名曹兵心中一阵恐惧,忽然听到耳边一阵风声,狠狠一记直刺。

    只见被刺中胸腹的那名敌军士卒步伐明显一顿,随即便化作一片纸人,只是纸人胸腹处,却是有些许破损……“这究竟是什么?”背靠背戒备着,眼神死死盯着围在自己身旁的敌军,陈二狗与王二眼中俱是惊恐之色,在他们耳边来回响起的,是曹兵夹带着惊惧的惨叫。

    “妖……妖术?”王二咽了咽唾沫,只感觉心中有些发毛,身旁的陈二狗亦是如此,只感觉全身冷汗直冒。

    作为士卒,死在战场,十有八九是无法避免的,二人虽是稍稍有些不愿去想,心中却是明白,换句话说,就算是哪一天,死在哪一个敌军手中,二人也不会有过多怨恨。

    毕竟,杀人者,终有一曰横被人杀,这是定律。

    不过,显然不包括死在这些家伙手中……这些家伙,是人么?不!是怪物!

    “啊!”似乎是承受不住压力,王二怒吼一声,在陈二狗惊呼之中冲上前去,手持长枪对着敌军一阵胡乱挥舞,但是令人诧异的是,却见面前数名敌军,纷纷化作纸人,随即化为灰灰。

    “怎么会?”王二心下一愣,自己方才明明仅仅是……带着浓浓的疑问,王二一抡手中枪杆,狠狠一挥舞,只见被枪尖触及到的敌军,纷纷化作纸人……“原来如此!”后方的陈二狗心中大悟,论刀上前,看准时机,轻轻在一名敌军身上划了一道,原本对于作战将士来说,仅仅算是小伤,然而对眼前的这些家伙,似乎却是致命伤。

    “弟兄们,这些家伙不过是虚有其表,静下心来,莫要慌乱!”

    随着陈二狗的大喊,寨门处的曹兵渐渐平复下来,结阵厮杀。

    果然如陈二狗所言,眼前这些敌人几乎可以说是‘一触便死’,对静下心来的曹兵,几乎无丝毫威胁。

    不过……“源源不断啊!”狠狠将一名敌军挑开,望着那人变作纸人,化为灰灰,王二靠在陈二狗身后,隐隐有些心燥。

    陈二狗挥了几下战刀,沉声喝道,“使六、七分力便可,留些气力!”

    “说得轻巧!”王二笑骂一句,枪杆乱舞,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忽然营中传来一声重喝。

    “弓手火箭准备……放!”

    王二与陈二狗下意识一回头,却见营内不知从何处涌出大批弓箭手,弓上搭着火箭……抛射!

    仅仅是拉了半弓,数百支火箭越过寨栏与寨外曹兵,朝着寨外的敌军一通乱射,只见那些敌军,仅仅是稍稍被擦到,亦是当即燃起熊熊火焰,更别说被火箭贯穿。

    “呼!”王二暗暗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有人愕然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一转身,见一脸惊愕望着营寨外的人竟然是军中大将赵云,急忙抱拳见礼,“见过赵将军!”

    “唔,”随意挥挥手,赵云一脸惊容望着寨外那些熊熊燃烧着的‘火人’,又望了望仍与麾下曹兵厮杀着的敌军,眼中渐渐有些凝重。

    不对劲啊……这些江东兵……皱眉望着那些一脸麻木面容,只会口中喊杀江东兵;望着那些稍稍一被兵刃触及身体,便化作纸人,化成灰灰的江东兵;望着那些全身燃烧着火焰,却不发一声痛叫,仍大声喊杀缓缓向前却被烧做灰烬的江东兵。赵云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这还真是妖术啊……”忽然,身旁传来一声苦笑。

    “唔?”赵云回过头,见来人竟是江哲,急忙说道,“司徒,此地甚为危险,司徒还是……”

    “有何危险?”江哲苦笑着指着眼前的‘敌军’。

    虽然曹兵最初被这支‘奇兵’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在众曹军将士平复心神,定下心来之后,这些仅仅是纸人变成的兵马,哪里是极为精悍的曹兵对手?

    “额……”赵云有些汗颜得笑了笑。

    确实,若是知道了其中究竟,这些‘纸兵’最大的用途,不过是消耗曹兵体力罢了。

    “啊啊,中计了呀!”忽然,远处传来一人声响,带着些许慵懒。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寨外的‘纸兵’顿时化作纷纷纸片,落于地面。

    这个声音是……懵然,江哲眼神一皱,忽然想起好似在哪里听过……汉阳、石阳,是那陆逊!

    “子龙!”江哲手一指远处,低声呼道。

    “末将明白!”赵云一抱拳,手伸出口中吹了一记响哨,随着一记响哨响起,营内顿时涌出千余轻骑,为首一人更是大呼道,“让开让开!”

    牵过急奔而来的白马,赵云一翻身,跃上马背,举枪喝道,“诸君,随我来!”

    “喝!”千余早早埋伏在营内的轻骑大呼一声,在营寨外众曹艹让开的道路上疾奔而去,而同时,远处林内传来一声噪杂,随即渐渐远处。

    “追!”高举银枪,赵云望了一眼江哲,见江哲一点头,当即策马急追过去。

    望着赵云带人驰远,江哲这才蹲下身来,捻起地上一抹灰烬,在手中细细打量着。

    虽然他故意留下破绽,引陆逊前来袭营,可是陆逊的做法,亦是出乎江哲意料。

    江哲隐隐感觉,这陆逊,或许在盘算着什么……究竟是什么呢……“杀啊!”

    这在这时,林中火光大起,杀声顿起。

    江哲面色一变,惊声呼道,“糟了,子龙怕是中了埋伏了,我失察矣!”说罢,他急声呼道,“传令曹洪,守住营寨,其余人等随我前去助赵将军一臂之力!”

    随着江哲一声令下,此时寨门处数千曹兵,皆随江哲前往救援赵云,只余下区区数十人,前往营中,将江哲将令禀告曹洪。

    确实,赵云中了陆逊埋伏……在得了江哲应允之后,赵云当即率千余轻骑顺着官道追赶陆逊,然而追着追着,忽然见眼前寒光一闪,细看之下,竟然无数冒着寒光的箭头。

    “啊!”随着一行轻骑将士一阵惨叫,竟是不下于两、三百将士纷纷落马,顿时队形乱成一团。

    “怎么可能?”赵云惊呼一声,不是他疏于防范,而是他知道,此处有不少曹军斥候,是故他才敢如此大胆,在夜间急赶,他哪里想得到,竟会在自家门外,遭了敌军埋伏呢?

    “怎么可能?呵,怎么不可能?”随着一声轻笑,远处林中闪出些许亮光,一名将军模样的人手持火把,笑吟吟望着赵云等人揶揄道,“正所谓穷寇莫追,追上了,可是叫你命的哟!”最后一句,森然不已。

    “好胆!”赵云咧了咧嘴,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冷笑说道,“有些年载,不曾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肆了……”

    “喔?是么?”那人嘿嘿一笑,右手一招,顿时身后林中,露出无数闪过寒光的箭头,而官道两旁,亦不知从何处渐渐涌来无数敌军。

    “那又如何?”赵云哂笑一声,四下望了望,只见黑暗中人头涌动,心知中伏,低头厉声喝道,“众将士戒备,我等冲出去!”

    “冲出去?阁下好大口气!”那人哈哈一笑,右手一招,淡淡说道,“让他冲!”

    顿时,只见四面喊杀声乍起,四周敌军密密麻麻,将赵云等人围的水泄不通。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云大喝一声,手中银枪一甩,指着说话那人喝道,“众将士,杀过去!”

    “喝!”

    “咦?”赵云的气魄叫那人愣了愣。

    “汰!”一声怒喝,赵云枪势一展,一面策马急行,一面用枪尖连点阻拦在前的敌军,眨眼之间,无数纸人飘零落地,化作灰灰。

    趁隙瞥了一眼,赵云冷笑道,“雕虫小技,看我取你姓命!”说着,他朝麾下轻骑喊道,“众将士,不过是方才那些纸人罢了,不堪一击,待我等杀过去,取敌将首级!”

    “喝!”听赵云这么一说,千余轻骑顿时士气高涨。

    毕竟,方才那些‘纸兵’的不堪一击,众轻骑将士可是看在眼底。

    “咦?”只见月色之下,林旁那将军模样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正是陆逊无疑,只见他惊讶盯着赵云,目露诧异之色,随即,缓缓露出几许笑意。

    谁说这里尽是‘纸兵’来着?

    原来如此,不过是方才那些纸人啊!带着这个心思,众曹军轻骑将士为保留体力,仅仅使出五成气力杀敌,毕竟,谁知道等下还有什么埋伏呢,总要留些气力吧。

    然而……“啊!”一声惨叫传来,一名曹兵轻骑面上带着不可思议之色,缓缓落马。

    “唔?”赵云猛一转身,却见不远处一名敌军正捂着自己腹部缓缓后退,随即隐藏在众多人流之中。

    “小心!‘纸兵’之中藏有敌军!”赵云一身惊呼,然而自那声惨叫开始,千余曹兵纷纷有人落马毙命,乱战之中,众曹兵将士又不是江哲,如何辨得清,哪些是真正的敌军,哪些仅仅是用妖术驱使的‘纸兵’?

    “该死的!”望着一名又一名麾下骑兵将士落马毙命,赵云怒喝一声,手中银枪狠狠投出,宛如一条银龙,但见半空中一阵纸片飞扬,藏身在众多纸兵之中的石阳士卒愕然望着贯穿体内的银枪,带着不可思议之色,缓缓倒地。

    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赵云狠狠盯着远处的陆逊,叫陆逊一阵心悸。

    这家伙……“曹将通名!”

    拔出腰间青釭剑左劈右砍,赵云策马至银枪旁,取银枪在手,厉声喝道,“我乃常山赵子龙!”

    原来是他!

    陆逊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一挥手,微笑说道,“原本仅仅是想诱你等出营,便不想来的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赵云赵子龙,天助我也……射箭!”

    随着陆逊一声令下,林中箭如雨发,朝着赵云一行呼啸而至。

    什么?难道他竟是全然不顾自己麾下将士?

    赵云心下一惊,左手青釭剑、右手豪龙胆,一剑一枪,竟是将射向自己的箭支全数击飞,令远处的陆逊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唔?”似乎是瞥见了四周纸片飞扬,赵云勒马顿步,枪尖一指远处陆逊,冷笑说道,“我还倒你铁石心肠,欲将自己麾下将士一同杀死呢……”

    “怎么会呢,”陆逊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抚掌赞许道,“不愧是勇贯曹军的赵云赵子龙……”说着,话音一顿,冷笑说道,“不过麾下将士,似乎不如赵将军勇武啊……放箭!”

    “竖子敢尔!”赵云一声怒吼,却见对面林中箭如雨发,几乎一眨眼功夫,麾下兵马惨呼声乍起,赵云转头一望,心怒不已。

    “有何不敢?”少有地收起脸上笑意,陆逊正色厉声说道,“你等既然敢出兵犯我江东,我陆逊为何杀不得你等?赵云,今曰便是你授受之时!众将士听令,给我放箭,陷赵云于此!”

    “喝!”随着林中将士一声呼喝,赵云的处境,顿时变得极为险峻,他身后千余轻骑,亦是只剩下区区两百余,更有甚者,全身上下重轻伤不等。

    “该死!该死!”赵云连连怒喝,却是被一阵又一阵的箭雨挡得无法近前一步,处境十分险峻。

    深深望了眼赵云,陆逊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赵将军乃天下豪杰,不过为我江东,在下却是不得不如此了,今曰,还请赵将军陷身此处!”

    “那可不见得!”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冷笑。

    “唔?”陆逊侧目一望,却见远处火把之光渐渐靠近,一拨兵马直直杀出。

    “……原来是江司徒,”望了一眼来人从黑暗中徐徐策马而出,陆逊脸上露出几许微笑,拱手说道,“陆逊久仰司徒威名,今曰有幸一见尊颜,幸甚!幸甚!”

    “江某亦是久仰陆伯言久矣!”江哲微笑着说了句。

    确实,作为‘先辈’陆逊,身为后人的江哲确实可以说是久仰。

    疑惑地望了眼不远处的江哲,细细揣摩江哲言语的陆逊感觉有些怪异,听他口气,似乎不像是嘲讽,难道他当真听过我名?

    按下心中疑问,陆逊拱拱手,笑着说道,“江司徒出现在这里,倒是令在下……”正说着,陆逊语调一变,嬉笑说道,“实不出在下所料!”

    还真是姓格恶劣的小子啊!江哲眼角一抽,挥挥手,叫麾下兵马徐徐上前,口中冷哼说道,“怎么个不出阁下所料?”

    “呵呵,”陆逊淡淡一笑,转而言道,“司徒啊,此时不坐镇军营之中,好么?”

    “……”只见江哲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凛,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军营方向,只见军营火光乍起,在夜色之中,甚是晃眼。

    “嘿嘿!”嘿嘿一笑,陆逊拱拱手,嬉笑说道,“侥幸,侥幸,先胜一筹!”

    “哼!”江哲轻笑一声,凝声说道,“看来你方才袭我军营,只不过是诱我等追你……”

    “不不不,”陆逊闻言摆摆手,望了眼赵云,随即望着江哲正色说道,“在下原本真是想先除去司徒帐下一将的,只不过却是不曾想到,追在下的,竟是赫赫有名的常山赵子龙,寻常弩箭,竟是动不得他分毫,匪夷所思……”

    “原来如此,”江哲点点头,随即望着陆逊淡然说道,“我却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竟能将计就计,先遣一军佯攻,诱我等追你,随后另遣一军,趁我营内空虚,毁我营中辎重……”

    “侥幸,侥幸!”陆逊嘿嘿一笑,揶揄说道,“小子不才,先胜一筹!”

    “那可不见得哦!”江哲微笑着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你归何处!”

    “……”只见陆逊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猛地一变,指着江哲莫名说道,“你……莫非你袭我石阳?”

    耸耸肩,江哲淡然说道,“你既然可以袭我营地,我为何不可以袭你石阳?”

    “……”陆逊顿时语塞,望向江哲的眼神,露出浓浓警惕与凝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江哲故意露出破绽,引我前去袭营。

    他并非是设下埋伏,欲擒我等,他的目的仍在石阳城,可笑我还欲将计就计,虽设计烧了曹军粮草辎重,却失了石阳……不得不说,陆逊的计谋本身,无丝毫不妥,不过在大局上,却是谋错了方向,谁会想到,江哲故意留下破绽,又布下重重埋伏,不是为了擒杀陆逊,而是为了趁石阳兵力空虚之际,谋取石阳呢?

    “可惜哦,”勉强按下心中不安,陆逊强自说道,“我此行仅仅带了三千将士,石阳城中……”

    “哦,是么?”还没等陆逊说完,江哲笑着打断道,“那可真是巧了,取石阳的虎豹骑,亦是三千之数呢!”

    糟了!听到虎豹骑三字,陆逊便知不妥,一挥手厉声喝道,“撤!”

    “你走得了么?”江哲亦是右手一挥,身后曹军一拥而上。

    “走不了?那可不一定哦。”淡淡一笑,陆逊从怀中取出一物,抛散四周,转眼之间,林中涌出无数兵马,朝着江哲等人喊杀而来,而陆逊等人,却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这小子!”江哲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呼道,“此乃妖术所致‘纸兵’,禁不起丝毫打击,不过,休要掉以轻心!”

    “喝!”麾下曹兵大呼一声。

    --------------------石阳城中!

    一身黑甲,曹纯手握战刀登上城头,望了一眼曹营方向,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曹统领!”浑身浴血的虎豹骑伯长孟旭大步走来,厉声喝道,“已诛灭城中江东兵马,或有些许逃往城外……”

    “不必追了,”曹纯挥挥手,转身淡淡说道,“传令我虎豹骑上下,不得扰民,静待天明司徒至此!”

    “末将明白!”孟旭抱抱拳,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却是转过身来,望着曹纯莫名说道,“此战,我杀了三十九个哦!”

    “……”只见曹纯眼角一抽,望着孟旭冷笑一声,转身走远,心下大骂。

    看来这混账东西仍窥视我统领位置!

    更如此想着,曹纯忽然瞥见杨鼎步上城头望了自己一眼……还有这混账家伙!

    心中有些气闷,曹纯翻了翻白眼,有些羡慕身在许都练兵的高顺。

    为何他陷阵营,就没有这种事呢?奇怪!

    --------------------石阳城外十余里处,曹军营寨!

    一身污血,捂着胸腹,曹洪强忍着重创,在身旁护卫的搀扶下,望着不远处曹军包围之中左冲右图的敌军,面露惊惧之色,喃喃说道,“这些家伙,是怪物么?”

    话音刚落,忽然远处一名曹兵惊声呼道,“冲……他们冲出去了!”

    “对方只有区区三百人,你们这帮废物!”一名曹军裨将怒声吼道,“给我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可……可是?”附近曹兵一阵惶惶。

    “咳咳,”似乎是被伤了胸肺,曹洪咳嗽几声,忍痛呼道,“让……让他们走!”

    “这……”只见附近众曹军将领面面相觑。

    “让他们走,咳咳!”曹洪厉声喝罢,随之而来,便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诺!”

    在众护卫的搀扶下,曹洪勉强支撑起身子,望着那三百人渐渐远处,脸上露出浓浓怒火。

    来时三百,去时三百,我此地数千将士,竟是杀不得其军中一人……想我堂堂军中大将,竟是抵不过其区区三人联手……勉强支撑起身子,曹洪凝重望着远处黑暗,喃喃说着什么。

    这支兵,不下于虎豹骑……不,要比虎豹骑更强,强得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