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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当事人,严崇礼,这一刻也面色极度的阴沉。他昨晚去拜会晋王,却只得了个闭门羹!他又去拜会两位平时极其恭敬伺候的阁老,同样的,也没有进得了门。无奈之下,他又去见了几个平时结交较好的宗室,虽然进去了,却也是顾左右而言他,闪烁言辞!
这一晚上,严崇礼跑的地方不少,却压根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宫里的太监们似乎也在刻意避在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如今,他忽然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在巨浪里颠簸的小船,随时都会倾覆!
他眼神厉芒闪烁着,目光阴冷的扫视着那淡白色帷幔,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怨毒。
“既然你们都不仁,休怪我无义!”
严崇礼胸口剧烈起伏,拳头紧握,脸庞轻轻抽搐着似自言自语的低吼了一声,然后目光又转向对面的帷幔内,他似乎能看到周绮那如花似玉的俏脸,正在眉目如春的讨好着傅明正。
严崇礼双目圆睁,眼角轻轻抽搐,牙齿咬得格格响,声音嘶哑的低声道“我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你们!”
卫樵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目光凛然的看着下面的严松,心里却时刻的准备着应付两边人的发难。他知道,今天的关键不在于如何审案,而是在于如何应对两边的人。皇帝虽然推动了这场风波,目的也许是清洗朝堂,但也不排除在考验他。
余光瞥了一圈,王元会神色淡淡,嘴角带着冷笑,仲启神色肃严,端坐不动,严崇礼双目阴冷,神色怨毒,至于秦匀等人,脸上纷纷带着不约而同的忧虑之色。
卫樵没有去追究他们心里的忧虑是什么,目光又落在严松身上,道:“严松,你可知罪?”
今天要审的没一个简单,这严松是长公主的女儿,长公主是皇帝的亲生女儿,而且与傅明正关系暧昧。偏偏皇帝,傅明正与卫樵关系千丝万缕,恩比天高!
严松身体一颤,连忙哭腔道:“知罪,知罪,我都知罪,还请大人饶命,饶命啊……”
——他被吓到了。
他想起了前几年一个郡王被杀的事情,那可是郡王啊,皇帝的亲侄子,比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外孙可高贵多了,说杀就杀了!
卫樵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道:“好,来人,带傅炀,傅青瑶!”
“带傅炀傅青瑶……”
堂外一阵大声回响,屋里却忽然间静了下来。这种静不是刚才表面的那种静,现在的这种,是所有人心里的静。本来就冷气四溢的大堂,这一刻,愈发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很快,傅炀与傅青瑶便被带了上来。两人俱是一脸怒容,身上还捆的紧紧的。
两人一现身,屋里紧张的气氛就更加的冷冽了。
谁都知道,好戏现在才是正式开锣。
傅沥慢慢睁开眼,看向傅炀与傅青瑶,苍老的稀松的双目猛然一睁,盯着两人,缓缓的坐直了身体。
几乎所有人这一刻都在盯着傅沥,如今一见他坐直了身体,所有人心里都是纷纷一跳。傅沥养望二十多载,在朝堂上,那是一言九鼎杀伐果断的人物。如今儿子妹妹当着他的面被人绑上了大堂,这一巴掌,甩的可真是生辣响亮!
高崎与封城对视一眼,脸色凝重的微微皱眉。两人的存在,扮演的都是制衡傅沥的角色,如今这个局面,却是让他们都觉得有些棘手了。
而于东成这个时候满头大汗,口干舌燥,心里一阵恐慌。他知道,现在谁也保不了他了,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周绮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皇帝的金色帷幔内,泪眼汪汪的看着周彦昭,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无助模样。
周彦昭双目盯着大堂,盯着捆绑的两人,眼神里厉芒骤然浓烈,但旋即微微皱眉又立即退去,目光转向傅沥,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皇后看了眼周绮,目光也看向周彦昭,带着询问。
周彦昭摆了摆手,有些不悦道:“先看看。”
皇后点了点头,眼神在堂下一扫,又看向卫樵,眼神里也带着一丝好奇。
卫樵看着走进来的两人,淡淡道“你们二人不便可以不跪,本官问你们,可认识堂下的人?”
两人已经知道情况,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傅炀虽然极力装作淡然,可双腿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打颤,看着卫樵嘴角若有若无的淡笑,耿着脖子,硬硬的点了点头。
傅炀虽然矜持紧张,但小辣椒就另一回事了。一看畏畏缩缩的严松,小辣椒小蛮靴蹬蹬蹬当即走了过去,俏脸满是怒容,走到严松面前,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咬牙切齿道“这个银贼,要不是云崖拉着我,我早就阉了他!”
傅青瑶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嘴角微微一抽。要是皇帝的外孙被人给去势了,那皇家可就丢大脸了。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那金黄色帷幔,谁都可以想见,帘幔里的皇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果然,周绮一听,泪眼更加婆娑,坐在皇后身边,无声胜有声的啜啜欲泣。
皇后微微皱眉,虽然周绮不是她所生,但是她膝下无子,因此对于皇帝的几个孩子格外的宠爱,看着周绮如此模样,听着傅青瑶的话,面色也有了一丝不悦。
“皇上。”皇后微微皱眉,向着皇帝轻声道。
傅青瑶这句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不是故意给皇家难看吗?
周彦昭看向傅青瑶的眼神同样有些不善,淡淡道:“不用担心。”
周绮一听,泪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皇帝这句话,就是严松基本无事了。
武清宁一身白衣,清冷的坐在一边,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皇帝皇后,似乎有些不了解他们的对话。
卫樵眼神笑意一闪,眼神严厉的盯着傅青瑶,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傅青瑶,这里是金陵府大堂,休得放肆!”
傅青瑶还没来得及说话,两边的衙役立即大敲棍木,大声吼道“……威……武……”
傅青瑶被吓了一跳,傅炀乘机踢了她一脚,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傅青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丝毫不将两边的衙役恐吓放心上,气鼓鼓道:“我说错了吗,这种人,活着就是祸害!”
傅炀脸色苦笑,他一向不是傅青瑶的对手,被她一抢白,还真不好辩驳。
众人的目光,现在都停在卫樵身上。
如果现在金陵府大堂上上演一出皇帝外孙调戏首辅妹妹或者首辅妹妹阉割皇帝外孙的戏码,那估计会让天下人跌碎一地眼珠子。
卫樵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案子本来就不好处理,这位姑奶奶再这么一闹,不用别人下手自己就已经完蛋了。
卫樵面无表情的看着傅青瑶,道:“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本官就将你赶出大堂!”
傅青瑶一听,俏目怒瞪向上,银牙紧咬,被捆着的手一动,似乎习惯姓的想要甩刀子,不过,现在被绑着,只能一副咬牙切齿模样的怒视着卫樵,如同发怒的小豹子,颇有些张牙舞爪。
傅炀连忙又悄悄踢了她一脚,傅青瑶胸脯起伏,卫樵又居高临下,只好恨恨的转头瞪了眼傅炀,愤愤的别过头,昂着小脑袋,俏目喷火。将满堂的大人们,视如空气。
卫樵见小辣椒不说话了,嘴角笑意一闪,总算压服她一次了。
拿起惊堂木,刚要向傅炀发问,忽然大门口人影攒动,他手一停,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抱拳道:“启禀大人,周泰带到!”
卫樵淡淡点头,道:“带上来。”
“是!”那衙役转身离去。
坐在两边椅子上的人,目光纷纷一阵闪烁,然后对视暗示点头,一系列的谋划,在几个呼吸间便完成了。而卫樵也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风暴来临前的静寂,充斥着危机感。
周泰迈步走进金陵府大堂,如果是平时,他自然不将金陵府放在眼里,但今天不同,他入眼之处,便是那金黄色的帷幔。大齐能有资格用这种颜色的,只要一位!而边上,俱是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员,他们身后更是帘幔遮挡,人影静坐!
周泰心里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头上细汗悄悄冒了出来。不过想起洛彤的话,心里又是稍稍一定。在他看来,他的母妃还没有一次说话不算话。
周泰眼皮跳个不停,神色却从容有度的向着大堂漫步走来。
众人一看,纷纷暗自点头,皇室子弟果然不一样,单着风度就足让人高看一筹。
卫樵也看着周泰,心里淡淡一笑。这周泰虽然肚里草莽,但多年的熏陶,气度上还是比市井之人强上不少。
“周泰见过大人。”周泰手持折扇,对着卫樵抱拳道。虽然对卫樵心里恨极,但面色还是从容淡然。
卫樵点头,道:“周泰,本官问你,你可曾与严松在莫愁湖边就一酒楼内女子打赌?”
周泰瞥了眼严松,心里犹豫。他们这些人,这些小手段,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为了乐趣没有点破而已。
看着严松的模样,周泰犹豫一阵,道:“是的大人。”
卫樵看了眼严松,又道“你的目的,可是恶意挑唆严松针对鸿泰楼的掌柜与其姑姑?”实则,他心里也知道,周泰的目的,是针对他的,但在这里,这种话不能点明。
周泰脸色微变,抬头看了卫樵一眼,见卫樵神色淡淡中透着冷清,心里微微发抖。他跟卫樵恩怨复杂,他担心卫樵借机落井下石!紧拧着眉头,眼神一阵散乱,余光开始慢慢寻找起来。
在左边的帷幔内,一身黑色长裙的洛彤微微皱眉,想着卫樵的承诺又瞥了眼那金色帷幔,对着周泰轻轻点了点头。
周泰一见,心里大石头一落,连忙道:“是,我与鸿泰楼有些恩怨,是以想给他们找些麻烦。”
卫樵点头,看向严松,道:“严松,周泰说的可是属实,你可有要补充的?”
严松看向周泰,没想到他如此义气,竟然将责任都抗了过去,当即觉得自己交对了朋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向卫樵道:“大人,属实,属实,没有补充的。”
卫樵点头,道:“那好,本官对周泰宣判!”
大堂内的众人一听,纷纷一阵错愕。这案子不都是审完了再判吗?怎么刚开始就判了?
“周泰听判!”卫樵一拍惊堂木,沉声道。
“……威……武……”
“慢着!”
两边衙役动作刚开始,一个声音忽然在大堂里响了起来。
众人俱是心神一怔,目光看向说话的人。
卫樵嘴角微微翘起,终于还是来了。
在右边靠后的位置,一个人影缓缓站了起来。
皇帝皇后,傅沥洛彤,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站起来的人。这个人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所有人都明白,热闹要开始了。
卫樵抬头看去,淡淡道“哦,袁大人有何话要讲?”
——站起的人,正是大理寺卿,袁哲。
袁哲从容不迫的站在大堂里,对于那些似有似无的目光完全无视,淡淡道:“卫大人,袁某有个疑问,为何案子还未审清就急着宣判?”
他是大理寺卿,是审案的专家。他问的话也简单明了,没有丝毫的含沙射影,就如同一个执着的审案高手,公正平和的质询,完全出于对案子的本身上,没有任何找麻烦的意思。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左右凑近低语,遥遥对视,眼神里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笑意。
王元会微微扬头,看着卫樵嘴角冷笑一闪,袁哲的问话是恰如其分的,谁也挑不出个不是来!如今,就看卫樵如何应对了,只要有一点破绽,众人便会群起而攻之!
‘哎,还是太年轻,尽管表面从容,其实心里肯定是紧张无比的,哎,还是急躁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古话果然诚不我欺,这卫樵才二十出头,如何懂得审案?”
‘袁大人这么一问,这卫樵定然无言以对,哎,傅阁老又看错人了……’
‘嘿,袁哲还算好对付的,我倒是希望这卫樵能够扛过去……’
金色帷幔内,淡白色帷幔内,柱子两边的桌椅上,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卫樵,眼神里期待,冷屑,从容不迫,幸灾乐祸不一而足,都在想着卫樵会如何应对。
卫樵淡淡一笑,目光扫了一圈,看着袁哲疑惑道:“袁大人,是否天下审案,都必须跟大理寺一样?在下奉圣旨审案,自然不会拘泥于俗套。如果大人觉得下官审案有问题,下官退位让贤如何?”
袁哲一怔,眼神里怒色一闪。卫樵的话虽然说的漂亮,但话里却隐隐的暗示他指责皇帝识人不明!
袁哲悄悄瞥了眼毫无动静的金黄色帷幔,微微皱眉,旋即从容道:“卫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只是本分的问一句,绝无其他想法。每位大人审案的方式各有不同不假,但条陈在那里,那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数百年出得出,其中的道理自不用我说,相信卫大人也能明白。”
袁哲也是老宦海,岂会被卫樵一句话弄的手足无措,当即一句话又还了回来,连打带消,将卫樵的话堵的一干二净而且又反击了一句!而这一句,却还是颇为致命!
各个衙门都有办事的程序,这些程序早已经深入人心,就好似规则一般。无论谁想要打破,都得面对这些规则中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卫樵,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谁都想看看卫樵如何应对?
卫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在下是明白,不过我也希望袁大人明白,在下奉旨审案,首先想的是不负皇恩,至于条陈,那是我的参考之物,却不是必须依循,这一点,还望袁大人能够明白!”
袁哲一听,顿时一窒。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可以搬条陈压卫樵,但皇帝却是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他心里一下子转了十七八个弯,却没有找到一点主意。
两边的众人也一阵无语,卫樵的话虽然看似取巧狡辩,但偏偏就是反驳不得。只要反驳一句,卫樵定然一个大帽子盖下来,即便当堂拿下,估计也没有谁愿意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相救!
金色帷幔内的皇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与皇后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卫樵扫了眼两边的人,手持惊堂木,追问道“袁大人可还有见教?”
袁哲微微皱眉,有些不甘道:“没有了,卫大人请继续。”说完,脸色阴沉的退了回来。
卫樵目光看向周泰,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周泰听判!”
周泰身体一抖,咽了口唾沫,躬身道“周泰在。”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卫樵。可以想见,不管卫樵判的如何,只要卫樵话音一落,众人就会如毒蛇一般拐弯抹角的涌来,漫天的喷洒毒水。
卫樵暗吸一口气,脸色凛然道:“周泰!你本存有恶意,挑唆严松故意闹事,导致了鸿泰楼发生一系列事情,损失巨大!现在,本官宣判,判罚你鸿泰楼损失的五倍罚银,两倍补偿鸿泰楼,三倍充公,你可有异议?!”
倒也不是卫樵不想好好教训周泰,只不过周泰在这件事里的作用也就起了开头的作用,后面一系列事情,基本与他无关,而且周泰关系特殊,不能关不能打,这么判,也算是个折中之法。
“我反对!”
“我反对!”
“我反对!”
卫樵话音一落,忽然间,接二连三的响起了三声反对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