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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狱,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此刻站出来说话的官员,名叫高宏图,他字子狱,现任太仆寺少卿,官职不大不小,是正四品。
“韩大人,下官以为,让福王调换封地,此事绝非小事,现在皇上年幼,太后终究是外姓人,不敢专断,现在定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当如何?咱们只要一起上本提议,说老福王为保洛阳而殉国,而朝廷却在这个时候,将福王的封地远迁,实在令人心寒,令死者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且现任福王并无过失,你不过是想追回自己的土地罢了。虽然他手里的地契已经没了,但是当年神宗皇帝赐他封地之时,户部不还留有副本么,取出来不就知道那些地是他福王的。虽然这些年福王肯定也买了不少地,不止原先封的那么多,可咱们能把他找回来的,也就这些了。”高宏图笑了起来,又道:“只要把原先的土地找回来,岳肃就无话可说,下旨让岳肃把地还给福王,不就行了。”
“子狱,你这话说的虽然不错,可岳肃在奏折上说的明白,那些土地已经分给那些受招安的流寇,如果让他们现在把地腾出来,搞不好会酿成不小的纠纷,一旦再闹起来,那就不好了……”韩爌摇头说道。
“再闹起来不是更好么,岳肃说三年平寇,现在已经过了两年多,眼瞧着只剩下李自成一家,如果不出点岔子,三年内定然平定。可是,如果让他平定了流寇,回到朝廷,那他的气焰岂不是更嚣张,更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们现在,本来就没有什么说话的份,那时更得被他踩死。下官看,让流寇再起来,把岳肃平了,朝政才会重新落入正义之士的手中。有这些正义之士主持朝局,想要把那些流寇剿灭还不容易么。”高宏图微笑地说道。
“嗯……说得有理……”韩爌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明天就一起上这么一道折子,先试探一下太后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一道道本章送进内阁,由内阁转交给司礼监。折子的内容,正如韩爌、高宏图所议,反对让福王迁离封地,在户部有当年神宗皇帝赏给福王封地的副本,取出来瞧瞧,哪里的土地是福王的,现在还给福王也就是了,如果其中有被受招抚流民所占,你岳大人给他们挪一挪不久行了,凭什么让福王迁离。人家福王也没什么过错,即便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你岳肃一个外臣来管,自有皇上决断。
这帮人的折子送到,紧跟着福王参岳肃的折子就来了,内容是岳肃居功自傲,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却取豪夺,霸占他的土地,显然是有不臣之心。这等歼佞,朝廷绝不能再让他带兵,否则长此以往,这大明朝还姓不姓朱。
见到东林党的官员和福王上的折子,岳党的官员岂能坐视,马上动笔,写折子对骂。内容也很是义正辞严,批驳东林官员居心叵测,现在流寇刚刚安抚,朝廷一旦出尔反尔,流寇很有可能再闹起来,甚至不再相信朝廷,与朝廷兵马拼死决战。那个时候,大好局面必然崩溃,民心尽失,古语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去民心,我大明朝危矣。
司礼监的刘名果看到这一道道折子,是一阵苦笑,跟着将所有人的折子,一并搬到慈宁宫,请太后定夺。
最先呈给张嫣的折子,自然是福王的奏折,张嫣看过之后,多少也觉得有些道理。她本来就是疑神疑鬼,即便先前肯定了岳肃,但是现在,也认为岳肃管的实在有点宽了,福王的事,那是皇上的家务事,你一个外臣,官这事做什么。你担心把土地从受抚流民手中索回,令这些流民对朝廷不满,再行作乱,那是不错,你有事说事,提什么让福王迁移封地啊。
跟着,张嫣又看了东林党官员与岳党官员的奏折,身处高位,这种口水战她已经见多了,而且她最烦的就是这档子事。你们都是有学问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咬文嚼字,引经据典,骂人甚至不带脏字。但老这么玩,谁都得了。
“闹死心了,这才消停了几天,又整出这么多事来。刘名果,哀家看,就按照你昨天说的办吧。让福王继续留在洛阳,神宗皇帝不是赐给福王两万倾土地么,把地契副本交给岳肃,如果已经分给百姓的,就不用索回了,如果没分给百姓的,就还给福王。然后,让他再从别的地方,划点土地,给福王补上,也就行了。”张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奴婢遵旨。”刘名果连忙躬身应道。
“好了,将这些折子都拿回去吧,留在这里,让哀家看着心烦。”说完,张嫣摆了摆手,示意刘名果下去。
“是,奴婢告退。”
刘名果赶紧让手下的小太监将一堆堆奏折带走,离开慈宁宫。
出得慈宁宫,刘名果的脸上不禁洋溢出笑容,回到司礼监,就按照太后的意思拟旨,然后交给内阁,最后发给岳肃。
这道旨意一下来,东林党人高兴起来,这次和岳肃交手,是自己取得了胜利。看来太后也不是对岳肃言听计从,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飘香院,京城有名的青楼之一。在燕京城内的达官贵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在他们眼中,去泡青楼,属于一种风流韵事。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姓一向自命风流,所以特别喜欢这种风花之所,而飘香院,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只不过,他去泡青楼的时候,总喜欢一身文人打扮,让人瞧不出他是一介武夫。
以他的身份,正常来说,肯定是要进楼上包厢的,可骆养姓有一个爱好,这可能当特务当久了,养成的习惯。但凡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喜欢先过去坐一会,听听别人都在谈什么,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然后再进包厢。
今天也不例外,捡了个人多的地方,选了张桌子坐下。先是点了些干果茶水什么的,然后叫了两个姑娘,算是打茶围。在骆养姓身边,跟着两个锦衣卫的小旗,也是他的保镖,骆养姓让他俩在一边坐着。
这功夫,他突然听到相邻的桌子那里,传来嬉笑的声音,两个青年文士正在和两个姑娘在调侃。
“你刚刚说京城有四大惹不起,还有四大熊蛋包,这四大惹不起已经说完了,该说这四大熊蛋包了。我们姐妹好想知道,这京城内谁最熊呀。”一个姑娘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
“这四大熊蛋包么,说之前你得先让我亲一下。”青年文士调笑地说道。
“你可真坏……总是想着占人家便宜,不过谁叫我想知道呢……那就只能从你了,不过你亲了人家之后,可不许再卖关子……”姑娘说着,故作娇羞地闭上眼睛。
“当然、当然……品了杏儿的香唇,岂能再食言而肥……”青年文士搂过边上的姑娘,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坏笑地说道:“好香、好香……”
杏儿仍故作娇羞,嗲声嗲气地说道:“亲也亲过了,你现在能说谁是京城的四大熊蛋包了吧。”
“好、好……我现在就说……”青年文士笑呵呵地说道:“这京城第一个熊蛋包,自然非锦衣卫指挥使骆养姓莫属了……”
这话刚一落定,坐在骆养姓身边的两个小旗登时就火了,说话间就要站起来。骆养姓看在眼里,赶紧递给二人一个眼色,示意二人不要妄动。
跟着,就听叫杏儿的少女用不信的语气说道:“你就会说笑,这锦衣卫指挥使可是天子近臣,燕京城内,何人敢得罪他呀?虽说和你适才说的‘四大惹不起’相比,略显逊色,但在燕京城内,也是跺一脚乱颤的人物了。”
“这你可别不信,为何说他是第一熊蛋包,我可是有根有据。这个骆养姓,他有一个大舅子,原先任四川总兵,你说这样的人物,可有人敢得罪?”青年文士笑呵呵地说道。
“这谁敢得罪呀?且不说有锦衣卫指挥使在背后撑腰,光是总兵这么大的官,也是只有人奉承,没人敢去惹呀……”杏儿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正常说是这样,可是,这位总兵大人,在四川上任之时,却被人家给一刀砍了。这若是请旨杀的,倒还罢了,可是,人家连旨意都没请,就直接把人给杀了。有句话叫打狗还看主人呢,一个总兵或许不算什么,可锦衣卫指挥使,用你的话说,那是天子的近臣,人家照样不给情面,你说这锦衣卫指挥使当的憋屈不憋屈呀?”青年文士再次笑着说道。
“若是这么说,确实有些憋屈了,只是不知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直接把一个总兵给‘咔嚓’了呀。我听说,二品以上的官员,以便有尚方宝剑,也不能先斩后奏呀。”杏儿纳闷地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