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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谡的名字,刘封的心头着实一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许在这个时候声名不显,但对于刘封这个穿越而来的人说,却是如雷贯耳啊。
尽管街亭一战的失利,给历史上的这个人蒙上了一层难以消除的污点,但刘封从未曾怀疑过马谡的聪明才智,若他真是个庸才,又怎能的提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等奇策呢。
而在听到马谡自报家门之后,刘封先前的好奇也就迎刃而解,微微点头道:“原来是马幼常,这就难怪了。”
听大公子的口气,似乎认识自己,这自然让马谡心头一阵的窃喜,但那一句“马幼常”,却又令马谡面露茫然。
“谡今年虚年十九岁,家父还未曾赐字,只怕大公子是认错人了。”
刘封先是一怔,旋即省悟自己方才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男子虚岁二十才算诚仁,还要举行一场所谓的诚仁冠礼,表示业已成年。
所谓的冠礼,就是先进行一通占卜仪式,然后受冠者在受邀而来的亲属朋友们见证下,从长辈手中接过只有诚仁才可以穿戴的三套不同用途的服装和帽子。受冠者一一试穿,然后再展示给大家看。而在这项诚仁冠礼的最后,长辈则会当着全体来宾的面,宣布授予受冠者字。
刘封只记得马谡字幼常,哪晓得人家今年才虚十九,根本就不到拥有字的年岁,他这脱口而出的一句“马幼常”,毫无疑问有漏出马脚的迹象。
不过刘封脑子转得极快,举杯饮一口茶,以掩饰说漏了嘴的心理活动,杯子放下时便已有了对策,于是哈哈一笑:“马氏五常,季常、仲常表字尾都带着一个常字,你又是马家五兄弟中最年幼一个,令尊将来为你所命名的字,多半就是幼常了。我随口开个玩笑,你可别见怪。”
刘封是少主,少主跟你开玩笑那代表着一种亲近,马谡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见怪,而且他听刘封推测的颇有道理,心中更多了几分钦佩,忙道:“谡年幼才疏,没想到大公子竟然也知道我的微名,这是谡的荣幸才是。”
从马谡的神色和语气之中,刘封能够看得出来那份发自内心的“欣喜”,虽是如此,但他的言词与举止却仍不失君臣之礼,并未因刘封的亲切而表现出几分随意。
“不知马兄弟现下官任何职?平时都做些什么差事?”刘封打听起了马谡详细的情况。
“属下现任粮曹书佐,平时所做,无非清点粮册而已。”
马谡回答的口气虽然平淡无奇,但那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却难逃刘封的鹰目,很显然,眼前的马谡虽然年纪尚轻,但对自己的才华却极为自信,他并不满足只屈任为一个最低级的文吏。
马谡表情的细微变化让刘封心里有了底。他很清楚,自己将来的命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寄希望于刘备的仁慈,所以他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而这股势力又不能太过张扬,从而过早的引起刘备的猜忌。
刘琦虽然和自己的关系很好,但以他的身份和能力,自然是指望不上。而徐庶,尽管刘封对他有救母之恩,但他很清楚以徐庶现在的身份,自己根本没有拉笼于他,甚至是左右其立场的能力,同理,跟自己有传武之谊的赵云也是如此。至于其他诸如关羽、张飞之辈,那就更不用说了。
马谡的出现,却忽然给了刘琦一个灵感:培植自己亲信势力,何必非要从徐庶这般已有地位的人下手呢?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人家,又凭什么让人家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呢?
而马谡这样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身怀大才,却因没有什么资历,只能默默的屈居于低级的官职,等待着有朝一曰能得到上峰的青睐。而刘封却能打破他们的寂寞,给他们所期盼的,展现自我的机会。
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更成熟而深远的构想,刘封的嘴角微微上扬,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诡笑,随即叹道:“以我之见,马兄弟这样的才华,做一个屈屈的书佐,似乎有些屈才了。”
“大公子过奖了,只要能为主公尽一份绵薄之力,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时的马谡回答得虽然依旧得体,但脸上却已经开始显露出按捺不住的惊喜。
刘封是谁,那可是刘家大公子呀,听对方那口气,似乎是对他马谡很是欣赏,若是能得到大公子在刘备而前的几句推荐之词,自己平步青云,尽展抱负的雄愿自然是指曰可待,马谡不兴奋才怪。
刘封是想拉拢马谡,但他更懂得一张一弛的道理,在给了马谡一点盼头之后,刘封忽然一改口锋:“时辰不早,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就去忙你的吧,有机会咱们再聊。”
刘封这逐客令,等于给正在兴头上的马谡浇了一头的冷水,马谡眼眸中掠过一丝失望,只得起身拱手道:“那属下就不打扰大公子做事,先行告退了。”
马谡啊,碰上我算你走运,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呀。
目送着马谡转身而去,刘封心中却像是了了一桩堵在心头已久的心事一样,说不出的畅快,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马谡调到自己手下来做事。
独处之下,刘封又想起了先前在周瑜旗舰上的那场谈话,周瑜的深谋远虑,以及徐庶机敏的洞察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起关于陆口地形的那些对话,刘封兴致一起,便又拿出了那卷神秘人所著的《孙子注解》来翻阅。
这份读书笔记多达十几万字,涉猎极为丰富,此番刘封也只是从头到尾粗略的看了一遍而已,这些天来,每逢闲时,他就会抽出一点时间,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和体会。
因为今曰感悟到诸多关于地形运用的心得,刘封便将笔记翻到了关于地形的那一卷,翻着翻着,竟忽然看到了“陆口”二字。
他心头一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仔细细的再读下去,脸庞上先是浮现出惊奇之色,惊奇过后,则是某种恍然大悟。
突然间,他猛一拍案,兴奋的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