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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媚被田畹扇了一个耳光后,捂着脸,垂着头,再不敢吭声。
袁晨见状,忙拿出一副要把卧底工作做好的态度道:“田大人,您想如何处置那个马湘兰呢?以她那样的姓格,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从的。”
田畹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她是什么姓格,也没指望她能从了我。”
那你还要她干吗?”顾媚突然没好气地抢白了一句。
田畹瞪了她一眼,顾媚吓得赶紧缩头躲在一旁。田畹才说:“你们也能看出来,这个马湘兰比起你们几个,姿色平平,年龄又大。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会嘀咕,为什么我会将她和你们并为一起。其实她不适合做肉记,而更适合为艺记。你们俩可能不知道,她能诗善画,还通音律,其中尤以画兰为妙。现在她的画大都为江南文人墨客所藏,其中很多人听说她在藏春阁,还慕名而来,风头甚至盖过了你们其他所有人。不过文人也是人,弹琴作画后,也需要肉体上的交流,所以我才有了培养她肉艺双馨的想法。谁知道她还真是顽固,总是不从,常弄得那些文人悻悻而归,我也很没面子。不过说实话,我真是爱她的才气呀……”
田畹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顾媚揉着脸听着,表情带有些许不满。袁晨听后,心里却暗暗悲伤。虽然她和顾媚是以亲信为名被叫来谈话,而且田畹也确信她们是自己安插在众女子中的卧底,可是袁晨却不愿意这么做。她表面上处处凸显一副积极的态度,可在心底,她却十分同情这些女子,因为她也是其中一员。而在田畹对马湘兰的态度上,她也终于知道了田畹是何种想法,肉艺均收,真是打得一副如意算盘。虽然看似叹气爱才,但是袁晨知道,这是在演戏给她和顾媚看,其实他的叹惜更多的是来自刚才薛大夫告知马湘兰的去曰。她刚才已经偷听到了。
田畹又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以后这样的谈话还少不了,你们也要在每次谈话中告知我那些女子的动态,我也好做出应对。”
“我能不能先说一句!”顾媚突然道。
田畹一愣,纳闷道:“你要说什么?”
“那个叫董小宛的,很是嚣张,总对我大呼小叫的!”顾媚气愤地告状道。
“还说人家嚣张?我看你也够嚣张的!”田畹瞪了她一眼,训斥道。顾媚听后,不服气地低下了头。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下次就该收拾她了。”田畹说完,冷笑了一下。
袁晨的心又紧了起来。
谈话后,田畹并没和二人一同回顶楼,而是任由她们自己回去。回去的路上,二人也特意走得慢了些,也好说说话。
顾媚上下打量着袁晨道:“没想到你也是田大人的人,原以为你也在处处和我作对,原来是角色不同啊。不过还别说,你长得可真标致。”
袁晨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说:“还是姐姐您雍容华贵,我这样的粗俗之人可比不了。”
“哎呦!”顾媚捂着嘴笑道,“楼上那几个才是粗俗之人,以为会画几幅画就高雅起来了?比起我们姐妹,她们可差远了。就对付男人的心思上,楼上那六个加起来,还赶不上我这一根小指头!”说着,她伸出小手指。
袁晨笑了笑,没有接话。
顾媚仍说:“圆圆妹妹,以后在屋子里再有顶撞,你可要帮着我啦,尤其是董小宛那个小妮子,我肯定饶不了她。”
袁晨想了一下,笑道:“媚姐姐,你没听田大人说吗?每个人的动态我们都要告知他,由他来做应对。像你之前推搡寇白门,幸好她伤得不重,又没向田大人告发你,田大人虽看到她有伤,却以为其是自己先前所为,所以也没追究。不过,如果我们继续这样擅自动作的话,被田大人知道这些靠脸蛋为生的女子为我们所伤,对你会怎么样呢?”
袁晨这招很是厉害,因为八个女子只有顾媚没有服药,而其他女子都因被田畹骗的服了药而浑身绵软。如果顾媚还照之前的态势挨个欺负的话,难免会令谁受伤。所以她抬出了田畹,看似为顾媚着想,其实也是来吓唬她,从而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顾媚听后,着实吓得不轻,连连说道:“多亏圆圆妹妹提醒,多亏圆圆妹妹提醒……”
“还有,”袁晨又继续道,“刚才田大人说了,对之前我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甚为满意。所以依我看,我们以后还应该这么装下去。”
“哦,对对,对。”顾媚又连连点头称是。
这样自己以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关心那些可怜的女子了。袁晨心里暗笑,这个顾媚,真是个典型的胸大无脑的女人。
二人说着,回到了顶楼屋门前,看门大汉将门锁打开,又将二人关了进去。
袁晨一进屋,就发觉屋内氛围十分凝重——每个人都倚或躺在床铺上,没有一丝活力。顾媚轻轻冷笑了一声,自顾自回到床前,袁晨却走到马湘兰身边,只见她正正襟端坐,闭目养神,气息已然均匀,脸色微微红润,浑身上下散发着刚洗过澡后透出的余香。袁晨生怕打扰到她,没有说话,悄声走开。
“太热了!”顾媚突然说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却像响了个炸雷一般。
众女子白了她一眼,不予理睬。
“我说太热了,你们难道不热?”顾媚环视四周,又说道。
“热你就把衣服都脱了!谁也没拦你!”董小宛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顾媚刚要发怒,却突然想起袁晨的话,偷眼看了袁晨一眼,强压下了火。
“我什么我?”董小宛却仍嘲讽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们几个当中,就你最解风情,脱光了不正好勾引男人吗?”
“你放……”顾媚刚要骂她放屁,却又觉得粗俗,立刻改口道,“放什么厥词?我这样风度典雅的女人,怎么能和你这种接了无数个瓢客的贱货相比?”
“你放屁!”董小宛却将她要骂的话骂了出来,“我们都是被强迫的,比起从思想上就腌臜无耻的你来说,我们要干净多了。”
“哈!”顾媚冷笑道,“我什么想法,你怎么会知道?一个接了无数客的肉记和我谈干净,哈哈,真是搞笑。你先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裆里留了多少人的口水再谈吧!”
“你……”董小宛气得面色通红,无言以对。其他女子听了顾媚的肮脏之词,也都羞得无地自容。
顾媚自觉在争吵中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地站起身起来,在屋内绕了一圈,路过每个人的面前时,都耻笑地看着她们的脸。女子们自知羞愧,都不敢相向,唯独寇白门眼含泪水,哀怨地看着顾媚。
“你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顾媚冷笑道。
寇白门没有说话,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哦,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顾媚笑道,“我忘了,你应该是我们这里接客最多的啦,哈哈!”
寇白门的泪水湿了衣衫,紧握着拳头,浑身发着抖,对顾媚怒目而视。
顾媚有些自觉理亏,忙说:“好了,好了,你可别这么看我了。算我没说……”说完,走离开来。
太阳终于落下山去,透过细小的窗缝,可以看到一弯月牙在仍未完全黑暗的天空中显现出来。可女子们却无心情欣赏这镀金笼子外的景致。除了左边首床仍然端坐的马湘兰和右边尾床默默抽泣的寇白门,其他女子都各自躺倒在床上,忍着酷暑,各怀心事。虽然顾媚言语恶毒,可她毕竟是个古代女子,还怀着特有的矜持,不愿因酷热而除去衣物。其他几名女子更是如此,即使被重重包裹,也要咬牙忍耐。
这就是古代女子的可悲,袁晨想。如果在现代,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么热的天气,早就洗了澡裸着身子吹着空调和小女警享用美味的冰激凌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十分想念袁莫晴。在她的记忆中,袁莫晴似乎已经完全代替小女警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她和柳明的爱情进展如何。而自己的爱——吴若杰,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在这个年代步履维艰呢?他能不能和自己一样一着不慎导致身处险境呢?吴若杰和自己分开的时候,身上没有防身的武器,自己好歹还有一把枪,帮着自己解开了许多困局。可吴若杰如果遇到困难,他将会如何应对呢?想到这儿,袁晨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到那把枪了,应该是田畹灌醉自己后将枪拿走了。他会把枪藏在哪儿呢?如果拿回枪,自己是不是会占据一丝主动呢?
袁晨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寇白门不哭了,马湘兰却仍端坐。屋内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有人已经进入了梦想。
袁晨翻了个身,正想睡去,突然她看到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从地中央走过。透过窗缝映射进来的月光,她看清了,那是寇白门。
只见寇白门边走边从头上将发钗拔了下来,像匕首一般拿在手里,她的头发水泻般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庞。虽然在白天看她很是娇羞妩媚,可在这夜色之中,看着她的样子,袁晨竟然想起了那些恐怖片女主角,十分惊悚,令人害怕。
袁晨大气也不敢喘,仔细关注着寇白门的举动。只见她慢慢走到了顾媚的床边,站下了。
袁晨一惊,突然明白了对方要做什么。之前顾媚说过,她曾修习武功,而她的姓格又比较刚烈,经过和顾媚的几次冲突后,她定是恼羞成怒,要对顾媚下手了。
此时,袁晨的思维高速运转着,以寇白门的姓格,如果真下了狠心刺死顾媚,为了逃避田畹的报复,恐怕自己也要自尽了。如果顾媚,寇白门,和不久于人世的马湘兰都失了姓命,八人去三,那剩下五人的命运恐怕也好不到哪去,甚至很有可能被田畹破罐破摔地再度放逐为肉记。可如果此时拦下寇白门,虽然顾媚可以逃脱一死,寇白门却难免落得个被收拾得很惨的命运,不过应该不至于被田畹处死。所以从大局出发,应该拦下她。更何况这是关乎到人命呢?想到这,袁晨也悄悄下了床来。
寇白门站在顾媚的床前,拿着钗的手在微微发抖,似乎也没有下定决心。袁晨轻轻靠近她,却见她轻轻一跺脚,似乎下定了决心,猛地举起了发钗。
袁晨忙大喊一声:“白门!别!”说完,她不顾身体的虚弱,奋力扑向寇白门。
如果以在警队时的身手,这点距离对她来说简直太轻松了,她甚至可以一把将寇白门扑倒。可是现在,她身体虚弱,手脚无力,这奋力一扑,只将将扑倒在寇白门脚边。好在地上虎皮很厚,不至于摔伤,可对于许久不运动的她来说,也摔得不轻,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不过她还是猛地抱住了寇白门的脚:“千万别!白门!千万别做傻事!”
“你别拦我,我要杀了她!”寇白门被袁晨这一拦,似乎更增加了决心,挥舞着发钗大叫道。
二人的吵闹声将其他人惊醒。醒来的顾媚看着眼前疯狂的寇白门,吓得大惊失色,连连后退,躲向床里,在看清对方已经被袁晨抱紧后,她定了定神,猛地踹出一脚,正踹到寇白门的肩头。袁晨正紧抓着她的脚,寇白门一时重心失衡,直觉得头重脚轻,仰面栽倒,发钗也飞了出去。
摔倒后的寇白门大哭,袁晨忙抱起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哄孩子般哄劝着。
屋内的吵闹惊动了门外的大汉,大汉打开门,喝斥道:“吵什么?”
“快叫田大人来!这个女人要杀了我!”顾媚指着寇白门大喊道。
大汉一惊,忙吩咐人去叫田畹。自己闪身进屋,一把拿住寇白门,以防再有不测。
片刻之后,田畹走进了屋子,惊道:“谁?谁要杀人?”
“她!”顾媚一指正放声大哭的寇白门,自己也大哭了起来。
“你还想杀人?”田畹猛地抓住寇白门的脖子,一把将她从大汉手中扯了过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袁晨忙上前劝道:“田大人,她只是这一段时间经历的事太多,吓坏了,有了做傻事的念头。不过好在没出什么事,您就饶了她把。”
“饶了她还让她杀我吗?这回多亏圆圆拦下了她,可下回呢?要是拦不住呢?不行!不能饶!”顾媚哭喊道。
田畹瞪了她一眼,问袁晨道:“刚才是你拦着她的?”
“嗯。”袁晨点了点头,“我也是正巧……”
“你做得不错。”田畹说完,猛地一推寇白门,将其推倒在地,转身对大汉说,“今晚将这个小婊子栓到马桶边上去!”
“是!”大汉说着,架起因暂时窒息而瘫软在地的寇白门,走出了房门。
田畹环视了一周,看了看面露惊惧的女子们后,走到了马湘兰的床边。
马湘兰仍以之前的姿态端坐在床上,屋内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没对她造成影响。
“湘兰。”田畹轻叫了一声。
马湘兰没有反应。
田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突然一愣,又慌忙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脉门,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田畹双手摇晃着马湘兰瘦弱的肩膀大喊:“湘兰!”
马湘兰的身体随着田畹的摇晃,一下子瘫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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