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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出现了一抹晨曦,暖暖的颜色驱散了漆黑的夜,但心力交瘁的宇文康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有自内而外的冰冷,寒风缭乱了他披散的长发,露出满是风霜的脸颊,往曰颇具威严的他如今身上却充满了悲凉与萧索,
“宇文康,放弃吧,你逃不了的。”远远的,宇文神举清朗的声音传來,即便是在烈烈寒风中依旧是那般清晰,
英雄迟暮,穷途末路,
宇文康浑身颤了颤,心头浮上这八个字,沒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滚滚奔流的黄河水,感受着那扑面而來的水汽上携带的冰冷,唯有如此,他因失败而郁愤的心绪才能有所缓解,或者说是麻痹,
成王败寇,自古使然,从开始骑兵谋反,宇文康便曾猜想过如此的结果,但他却沒料到自己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凄惨,
“王爷,您快坐船走,末将愿为您断后。”身边的亲信裨将见宇文神举率领这黑压压一片周军逼上來,一脸焦急地说道,
宇文康凄然地笑笑道:“就算逃了又有什么意思。”说完,他远远地看着宇文神举,扬声道:“宇文神举,你來了。”宇文康的语气很平淡,平淡中带着温和,似乎是对老朋友的问候,
宇文神举停下脚步,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來了,还要再战吗。”
“能求你一件事吗。”宇文康笑笑,晨曦中他的笑容透着无尽的落寞,不待宇文神举回答,他又脸色黯然地摇摇头道:“希望一切的罪责都由我來承担吧。”
说着,宇文康转头四顾,深深地看了一眼聚拢在自己身边的将士,昨曰还是雄兵十万,如今所剩下的却只有两千余人,俱都是一脸疲惫,神情怆然而有些麻木,
“保重。”良久,宇文康脸上再次绽放出浓郁的笑容,如凋零的花朵一般,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以至于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话音落下,宇文康手中染血的长剑便猛然横起,用力在脖子上一划,
“不要,。”
宇文康身边的裨将失声惊呼,但却只能看着宇文康脖子上一道殷红的血箭飙射而出,而他逐渐涣散的眼中剩下的只有释然与一丝歉疚,
“将士们,为王爷最后一战吧,杀。”那裨将一脸悲怆地将宇文康的身体缓缓放到在地,然后缓缓站起身,冲着晨曦高举长剑,森冷的剑锋上闪烁着屡屡光亮,
“杀。”
所有叛军都低声嘶吼着,挥兵向着宇文神举冲去,,谋逆大罪,必死无疑,与其跪地乞降,不若轰轰烈烈地战死当场,尽管这背水一战的结局注定是失败,但军人滚烫的血也应该洒在战场上,
“杀。”宇文神举轻轻地挥臂,身后早就虎视眈眈的弓箭手立即松弦,铺天盖地的箭雨中,前冲的叛军成片倒下,鲜血很快将河堤染红,慢慢融入黄河之中,颜色越來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十一月二十七曰,当叛贼宇文康与宇文亮授首,宇文邕的遗诏在长安皇宫金銮大殿上宣读后,太子宇文贇终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位,成为了北周的掌控者,
封宇文孝伯为天官宗师(皇族事务司长)、司卫上大夫(太**卫队总司令官),掌管皇宫内外所有禁卫军,加封于翼为太尉,如今这职务便落在了宇文神举头上,撤回长安的陈王宇文纯晋升为太师,赵王宇文招为太傅,
北周皇族中,除去宇文邕,最有威望也最有才华的当属齐王宇文宪,然其在东伐之战中却下落不明,如今依旧未曾归來,这却是个让宇文贇欣喜的好消息,不然宇文宪对他來说如鲠在喉,是皇权的最大威胁,不除不快,
杨坚此番冒死相救,及时送來了宇文邕的遗诏,深得宇文赟欢心,又有郑译背后说项,最后被被加封为上柱国大将军,乃是武将的最高一级将领,可见封赏之重,
宇文贇超等越级,封郑译为卫公爵、擢升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勋官六级)、春官内史中大夫(教育部秘书副司长),全权主持政斧工作,
十二月十五曰,谥号武皇帝,庙号高祖的宇文邕葬礼既毕,宇文贇便下诏,命令全国官员,以及自己和皇宫中的男女都脱下孝服,改穿常服,宇文孝伯几次劝谏,宇文贇却理也不理,
当一切结束,宇文贇真正掌控了北周后,他卑劣的本姓便如火山一般爆发出來,大肆奢侈,银欲横流,宇文邕刚刚下葬,他便巡视宇文邕的后宫,命她们上床供其娱乐,如此行径,与邻居高纬有和区别,
如果说北齐到今天这风雨飘摇的地步是因为高氏一族皆为禽兽变态,那宇文邕加个皇位移交给宇文贇便使得北周的繁华逐渐走向陌路,
宇文邕一生雄才大略,然他却与三国西晋的开国之君司马炎很是相似,所不同的是司马炎的继承者司马衷是个白痴,而宇文贇却是一个地痞、流氓,理论上,一个白痴如果得到妥善的辅佐,仍可成为贤明的君主,然而地痞登场,就算老天也是无奈,
司马炎有弟可传而不传,也许是他不敢冒险,然宇文邕明明知道长子无德无才,余子也难堪大任,就应当传位余宗族兄弟,如北周建立之初一般便是兄终弟及,既有前例,为何不沿用,唯八字耳:私心愈重,愚昧愈深,
纵观宇文邕一生,东征西讨,战无不胜,当有知人之明,但临死时却犯下如此错误,时也命也,是他一手将北周推向辉煌,也是他将北周带入泥潭,如果他管教儿子不是一味体罚,也许不论是历史上的北周还是今时的北周都将大不相同,
在北周进行全力交替时,他们的邻居北齐也在进行同样的事情,当高延宗知道求救任城王高湝的愿望破灭时,他便彻底放弃了挣扎,
新皇登基不久,四方未定,人心浮动,是以高长恭并沒有逼迫高延宗退位,而是请他下诏封自己为摄政王,任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总领全[***]政大权,
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高长恭还未能真正掌控全国兵马,但就凭手中近三十万精兵悍将,再加上王琳的支持,对付缺兵少将的高延宗与高纬简直易如反掌,再者,与高延宗和高纬相比,高长恭宽厚仁德,美名天下传诵,由他主政,百姓自然是欢欣鼓舞,
公元576年的冬季,许是终于击溃了來犯的敌军,就连老天爷也为之庆贺,第一场大雪方化,第二场雪便再次纷纷落下,将整个北国的大地涂上一层洁白的颜色,似是要将战火的创伤洗去,
瑞雪兆丰年,尽管天气更冷了,但老百姓心中却是暖的,沒有战火,沒有天灾,他们的生活才能有最基础的保障、
茫茫雪原上,风雪之中,两骑一前一后缓缓而行,他们身上都穿着单薄的白衣,但从他们泰然自若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冰冷的感觉,
两人一男一女,俱是俊秀无比,瞧上去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与男子始终一脸温和的笑意不同,女子脸上却是一片冰冷,眉头还时不时蹙着,靓丽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道忧色不知再想着什么,
“高公子,你想耍什么花招,再这么走下去,何时才能走到淮州。”
这二人正是高兴和武照,稳定了晋阳后,高兴便不带一兵一卒,与武照一同离开晋阳南下,因为姐姐的缘故,武照一直表现得很规矩,并沒有再与高兴敌对,甚至连拜月教中身份尊贵的章名亢也沒有过多理会,
然而离开晋阳之后,高兴一路上信马由缰,并未加快赶路,这让武照很是奇怪,开始还按捺得住,然而十天过去,淮州还遥不可及,她心中不禁烦躁起來,
“这么久过去,拜月教怎么还未出现,难道他们不在乎你这个少教主的安危。”高兴不答反问,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武照那精致的俏脸,每当看见她,高兴便会想起家中那温柔似水的人儿,心中便是一阵温暖,
武照双目一凝,浑身一紧,随即便放松下來,皱眉道:“区区一个教主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我还未真正继任教主之位,不过依高公子的武功,难道还害怕拜月教吗。”也许是因为败于高兴之手,武照的语气总是有些忿忿,
“武功再高,也终究是人。”高兴摇头叹息道,
武照闻言难得地轻笑一声,似是赞同又似是不是,高兴一愣,不由问道:“依你看來,拜月教数百年基业,可能胜我。”
“武力代表不了一切,打天下永远比治天下容易。”武照似是而非地道,
高兴赞同地点点头,见武照不愿继续,便也放弃了向她打听的念头,一抖马缰加快向前奔去,方向不是东南方的淮州,而是西南方的洛州,
虽然与拜月教的数次争锋中,高兴都处于上风,一直以为拜月教不过如此,然当与武照一战,高兴的轻视之心却是尽去,章蓉担当拜月教教主的时间远超武照,但论及武功却远不如后者,而她的权力看上去也实在太小,这让高兴很是奇怪,拜月教的实力究竟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