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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囚帐的贺然命人帮助黄婈为五娘治丧,自己则去看望此战中受伤的将士,转了一大圈回來时,五娘的灵堂已设置完毕,简陋是简陋些,但在军中能作到这样已是不错了,将士们因感念五娘之恩,所以布置起來格外用心,
祭拜了亡灵,贺然小声对黄婈道:“此地不能久留,明日大军就要启程,这灵柩是不能停够三天了,我看还是让她的亲随护送回家吧。”
黄婈此际已恢复了寻常的闲静神情,平静道:“我晓得,战阵之上讲究不得许多了,回家我看也不必了,她已是宁家之人,宁家还能认她这媳妇吗,就算认,我想五嫂也不一定愿意在地下还要受他们指责,不如就地安葬吧。”
她这敢拿主意的性情令贺然大为欣赏,点头道:“也好。”
黄婈眼望五娘尸身,喃喃道:“你不要怪我,二嫂能为你作的只有这些了,放心去吧,二嫂不会忘了你,到时会來看你的,等我死后葬于你边上,咱们两个孤魂野鬼也好作个伴。”说着眼中又有了泪光,
这个时代的人是笃信灵魄之事的,死后不容于祖茔可是天大的事,贺然劝慰道:“你不用为此牵挂,等你安定下來,把灵柩再牵过去就是,她于我易国有恩,自然少不了香火,不会委屈了她。”
“多谢。”黄婈垂下头低低道谢,
因第二日大军就要行动,所以当晚子时过后就把五娘入藏了,黄婈率五娘的二十名亲随女兵在墓地守灵,贺然率一众将领在旁作陪,
守灵三刻,略尽心意后,在黄婈的力劝下,许统率众将回去了,
黄婈对贺然道:“军师也回去吧,明日还要行军,万事都要大人打理。”
贺然道:“有大将军呢,我疏懒成性,本就不管什么事的,五娘之死有我疏忽之罪,当时要是派两个人在旁看着点就好了,想來心中生愧,就在此多守一会。”其实他是想借机再劝解一下黄婈,怕她因五娘之死也寻了短见,两个人一起叛降,逆境之下互相支撑着怎么都好说,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种孤单与无助可想而知,不管她看起來有多坚强,现在毕竟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黄婈不再说什么,静静的坐在墓边,贺然陪坐一旁,一众女兵识趣的退开了一段,
黄婈先开口道:“多谢大人了。”
贺然故作不悦道:“怎么还谢起來沒完了,她令我将士少折损了何止千人,就凭这个让我守上一夜也是应该的。”
黄婈声带忸怩道:“不是谢这个,是谢大人在帐中为我分辨的那些话。”
“哦,我也沒说什么呀,何用言谢。”
黄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把头低下,小声道:“大人位高权重,名震天下,却肯自污名声证我清白,纵大人不放在心上,黄婈是不敢不知恩的。”
贺然皱眉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所言,笑了笑道:“夫人言重了,等日后熟识了夫人就知道了,我这人向來不知爱惜声名,类似的话随口就说,比这更甚者多不胜数,再说了,我早已声名狼藉,不在乎多加几盆污水,我还常常以此为乐呢。”
“大人既不愿黄婈感恩,那我铭记在心就是了。”
贺然摇摇头,换了话題道:“夫人明日是随军而行呢还是想清静一段日子,我可派人护送夫人前往鸣钟城,到了那里自会有拙荆妥为安排。”
“竹音公主。”
贺然点头道:“是,她现任中书令,官同辅宰,夫人有何要求尽管跟她讲,为官为富皆如夫人所愿。”
黄婈沉吟了一下,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我先随军征战吧,虽武艺低微帮不上什么忙,但幸可骑驭不至添什么麻烦。”
“夫人若自承武艺低微,那天下谁还能称武艺高强呢,我的武艺是低微到了极致,无丝毫眼光可言,但当日跟随我的大将可是有两下子的,他回來就不住口的称赞夫人。”
黄婈谦逊道:“他这可是过奖了。”
贺然沒话找话道:“夫人这身好武艺是跟谁学來的呢。”
“家父。”黄婈轻声作答,
“哦,能教授夫人这番本领,想來尊严必非常人。”
黄婈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对大人直说无妨,先父就是睿英侯,讳字翦。”
黄翦,贺然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丝毫沒有印象,口中却道:“哦,失敬失敬,原來夫人是侯爷的千金。”
黄婈心肠何等通透,一听便知他对父亲一无所知,转而问道:“传言军师因遇‘天虎’而失忆,果真吗。”
贺然略显尴尬道:“该是如此吧,反正遇‘天虎’之前的事我一概记不得了,所以……对尊严的丰功伟业也无从记起了。”
“无妨。”黄婈扬了扬眉表示并不介意,她并不对父亲的业绩多加解释,反而循着先前的话題好奇的问道:“大人可否向妾讲述一下那‘天虎’是个什么样貌。”
贺然用手比划着道:“就这么大,跟个小狮子相仿,眼睛是丹红的,个头虽小但望之颇有威严,甚有灵性。”接着又胡编乱讲了一通天虎的神奇,就差腾云驾雾了,既然大家把它当神物,他也乐得顺势吹嘘,借以提高自己的身价,
黄婈听得瞪大了美目,其实敬奉“天虎”的原本不过就是方圆数百里的民众,反倒是随着贺然的名扬天下,令“天虎”也广为人知了,黄婈听闻“天虎”之名也是因了贺然的缘故,所以听了他的讲述对“天虎”愈发的敬畏,不胜唏嘘道:“大人能有此奇遇真非凡人,煞星转世只说该也是真的。”
贺然不愿多说这个,敷衍道:“这我可一无所知了,谁知暖玉夫人是哄骗我玩还是确有其事呢,反正后來无论我怎么问,她都说天机不可多言。”
“国师岂会戏言,说起国师我还真是颇为想念,当初居于定阳时,蒙国师不弃,数度赐见,相谈甚觉欢愉,搬离定阳后就无缘相见了,后來听闻她移驾西屏,令我不胜惆怅。”
“夫人不必惆怅,她现居藏贤谷,想见以后随时可见。”
“啊,。”黄婈吃惊非小,“她什么时候到的藏贤谷。”
“说來可就话长了。”贺然指了指燃着的祭香,“三柱了,该添土祭拜了。”频历丧敛,这方面的规矩他真是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