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萧廷琛,会死的哦

风吹小白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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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大书房。

    初冬之夜寒凉如水,窗格外的婆娑树影倒映在房中,更显书房寂寥。

    陆懿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充满压迫感的诡异寂静,咬牙问道:“他,当真是昭德太子之后?”

    昭德太子是萧廷琛为元徽追封的谥号。

    “是。”司空辰非常平静,“二十二年前国公爷没能挽救昭德太子,当初报效家国的热血,不知还在否?”

    二十二年前,陆懿亦是效忠元徽的。

    或者说,他效忠秩序。

    元徽乃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元啸去继承。

    可元啸发动宫变时,陆懿恰在边疆打仗,所以才错过了那场宫变。

    陆懿两撇大胡子垂落着,可窥犹豫之色。

    良久,他认真道:“有什么能够证明?”

    “太后娘娘。”司空辰眉眼如山,“当时国公爷在边疆打仗,对长安城的复杂情况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怀上昭德太子的骨肉,唯恐被奸人所害,所以并未告诉任何人,而是偷偷生下那个孩子,在大难来临前送去一户农家避难。之后她被元啸掳去,才怀上一对双胞胎。双胞胎中的哥哥生下后就夭折了,而弟弟却活得好好的,甚至还在多年后继承了皇位。”

    陆懿神情复杂。

    他并不会去怀疑司空辰话中的真假。

    因为司空辰是大名鼎鼎的帝师,辅佐多位帝王,赤胆忠心,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大齐的事。

    如果说除了皇族之外,还有谁能代表大齐,那么只可能是这位赫赫有名的帝师!

    事关正统,帝师必定一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

    蜡泪滚落,逐渐在银盏上堆积成小山。

    不知多了多久,陆懿猛然捏起老拳,“当年之错,我悔恨至今!以致这些年在元啸的朝堂上,始终不能释怀。如今有帝师牵头,我自然紧随帝师的步伐!帝师有什么指示,只管说出来!”

    司空辰捻须而笑,“萧廷琛生来敏锐,如果咱们拖延的时间太长,他必定有所察觉。依我之见,不如今夜逼宫,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国公爷手掌神武营二十万兵马,可尽快控制整座长安城,严守各道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咱们必须斩断他东山再起的所有可能,将他的亲信一网打尽!”

    陆懿起身,朝司空辰肃然拱手:“但凭帝师做主!”

    司空辰虚扶一把。

    苍老的眸子酝酿着血色,他悄然瞥向窗外。

    窗下躲着个黑影。

    陆存微浑身发抖,紧紧捂住嘴巴才抑制住喊叫的冲动。

    他听说过帝师的大名,大齐原本只是个小国,就是在帝师的主持下,才逐渐扩张强大。

    帝师在大齐的威望非常非常高,是受所有人敬仰的存在。

    虽然说帝师绝不会做错事,但是……

    但是,尽管萧廷琛的继位可能名不正言不顺,但他毕竟对他有恩。

    他曾把他从泥淖里捞出来,父亲怎么能为了所谓的“名正言顺”,就做出背叛皇上的事呢?

    更何况皇上还是他亲妹夫呢!

    陆存微额角冒出冷汗,手脚并用地跑向马厩。

    他必须向皇上通风报信!

    他顾不上礼节,用世子爷的身份逼着禁卫军打开宫门,一骑快马迅速穿过长长的宫巷,直奔乾和宫。

    谁知到了乾和宫,却不见萧廷琛的踪影。

    吴嵩立在檐下,听他气喘吁吁说了来意,阴柔白皙的面庞上神情莫辨。

    陆存微急得不行,“吴大人,皇上到底去哪里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吴嵩不声不响,望向夜穹。

    乌云汇聚,星辰陨落。

    月色黯淡,刮起的寒风格外刺骨。

    “吴大人,”陆存微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寻思着,不如赶紧通知皇上出城避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吴嵩悠悠然,“今日之果,皆他咎由自取。皇后娘娘劝过他,咱家也曾劝过他,可他不听,能怪谁呢?”

    陆存微错愕,“吴大人?!”

    他不敢置信,如吴嵩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竟然连招架都不肯,直接选择了放弃!

    吴嵩信步走下台阶,“咱家没本事救他……谁也没本事救他。大难临头,不如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陆存微眼睁睁看着他在苍茫夜色中走远。

    他又气又急,只得问小宫女们打听萧廷琛的去向。

    被他记挂的男人,正在御花园莲心湖藕香小筑。

    风雅的木雕镂花两层小楼,檐下宫灯轻曳。

    萧廷琛穿一袭玄色绣金盘龙纹常服,眯着桃花眼坐在窗畔摇椅上,慢吞吞往上空抛起一粒花生米,再用嘴..接住。

    珠帘后,花月姬轻抚长筝。

    她生得美艳动人,胭脂红轻纱罗裙曳地,鸦青长发随意挽起,衬得她肤白胜雪、倾国倾城。

    筝音入耳,不疾不徐,可见弹琴人心境淡然。

    萧廷琛嚼碎花生米,瞥她一眼。

    年少时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远在金陵城时却也生出倾慕。

    如今他位高权重唾手可得,却又生不出兴趣,反而想念那个傻兮兮的苏小酒。

    也不知小姑娘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

    他品了会儿花月姬的筝音,薄唇轻勾,“原以为这等寒夜,相思人只有朕一个,如今听来,你心中似乎亦有良人。”

    花月姬神情依旧漫不经心。

    纤纤玉指拂过琴弦,她嗓音如水:“姻缘犹如一场镜花水月的热闹,到头来不过曲终人散……比起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花家更在意实际利益。”

    “实际利益?”

    萧廷琛品着这个词儿。

    恰此时,未央宫的宫女神色匆忙地闯进来,泫然欲泣地朝萧廷琛行礼,“皇上,太后娘娘她……她……她突然吐血,御医说情况很不妙!”

    萧廷琛扔花生米的动作顿住。

    片刻后,他起身。

    刚要往外走,花月姬指尖弹出一声格外刺耳的筝音。

    他侧眸,少女眉目含笑,“会死的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萧廷琛毫不在意地离开。

    寒风吹灭了几盏宫灯,藕香小筑光影昏惑。

    花月姬起身,捡起几粒被萧廷琛扔在地上的花生壳,似是稚童嬉戏般随手一抛。

    花生壳落地,在少女眼中勾勒成的异样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