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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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九一章 响马

    谁啊?我制止了程初的热血上头行为,按他的意思,卖酒买酒一起拾掇就对了,在我看,这是个错误。不管人家是谁,能抢在我前面去包场子,或许是巧合,但极大可能是事先就接到了禁酒的消息,能第一手接到消息的人,那是打不得的。

    囤酒嘛,很正常,谁家接了这个消息,必定要大量囤积,不弄千八百斤放家里等了增值,那才是傻子。北门上的酒坊正因为和陈家打擂台,筋疲力尽之时,正盼望有个大客户上门,而且酒的质量不错,现在去收购,正是一拍两合的好事。我只好奇是谁包的场子,虽然心里隐隐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点。

    收购行动仍在继续,协调了下王、程、陈三家的收购方向,长安城范围,方圆几百里地上,有杀错,没放过。没了高度酒,一般烧酒咱也就是多一道工序,连乡下的柿子酒、萘果酒都通杀,现在饥不择食,先收回来再说,能不能用也就只能这个样子了,价钱已经不重要,能将作坊保住才是真的。

    程家果然不是盖的,不愧是军队上的素质,彪悍而有效率,天摸了黑还给家里运了好几大车回来,很多派出去的采购员都睡在了酒坊,无功而返会被程初拉出来单练,很危险的事情。

    “怎么样?”回家已经半夜了,王家大半个院子仍旧挂了灯笼照的通明,不时有推了车子送酒进来的各家下人,管家里外的招呼,胡账房则坐在酒窖旁的长桌上挑灯记账。

    “今天也几乎就这么多了。”胡账房不满的摇摇头,“前后拉进来有两千三百斤,蒸过以后,能做花露水的也就不到一千斤地样子。还差了老远。而且质量还参差不齐,有些个能不能用两可之间。”

    “这就不错。”心里虽然不爽,可嘴上依旧要拿稳当,不能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危难上,我得起到主心骨的作用,当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给管家招呼,不论谁家的人,出力就得打赏。名字都记下来,每人十文的辛苦钱,吃喝咱家管饱,程家的管家明天过来送酒,要招待好。”

    “十五文,”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我身后插话道:“按月钱三成打赏,每天十五文。让他们都拿出力气来。”说着将两封红包放了胡账房桌上,“胡先生和钱叔都忙到现在,自家人本不该这么个样子,可大家都有赏钱,唯独漏了二位元老就说不过去了。数目不大。也就是个意思,别推托,快收起来。”

    “谢夫人。”颖这个话说的漂亮,胡账房拿地心安理得。“钱兄还在前院里操劳,在下这就给送过去。”

    “不忙,我亲自送去。”颖笑了笑,扭头朝我道:“夫君忙活一天,后宅里饭菜都预备下了,快去吃过歇歇,明天仍要出力呢。妾身先去钱叔那边了。”说着取了桌上一个红封,盈盈而去。

    “要不怎么说咱家里当差的命好呢。”胡账房朝我拱拱手。不是行礼,是恭喜的意思,好像是在恭喜我有个好婆娘。“出这么大的事情,在下心里着急而已,竟然不慌乱,底气仍旧十足。说来说去还是有小侯爷您和夫人镇着,天大的事也有个安排,当差当到这个份上。是享福啊。”

    “哦。”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胡账房对颖的推崇明显高过我。也难怪,当初王修在外花天酒地的时候,颖就独立挑了王家地家世,和府里上下是患难与共过来的,没颖的操持,这家早就倒台了。想到这,心里稍微平衡些,笑道:“胡先生忙,我进去和她们再商量一下,往后半月里,还有得忙呢。”

    晚饭在程初家吃了些,可能是运动量大了点,见到桌上的饭菜又饿了。我这人没出息,天大的事情都不影响胃口,边吃还边自责,咋就没点危机感呢?“快,都坐下吃点,忙一天都不容易。”老四、二女、颖都陆续进来了,独自一人湖吃海喝地有点不舒服。

    颖笑了笑,坐我身边斟了杯酒递过来,帮我将饭盘朝跟前移了移,“夫君辛苦一天了,三个女人家都没动窝,您吃您的。”说着让二女和老四坐了旁边,扭头问道:“老四,你安置的人最远跑到哪了?”

    “朝南过了长安镇,那边靠了南山,水好,酒坊多些。大部分人都没回来,估计明天就有结果。”老四拿了个本本出来,“给咱家里供酒的一共七个作坊,今天打了招呼过去,他们现在正赶了点地下酒,按平时的价钱加了一成五,营镇那边隔了山路,不过气候好,产量大些,明早我就分派人过去收。”

    “不是办法。”我停了筷子,擦擦嘴,“一趟趟朝回拉费人费力,没效率。周围产酒的地方,咱们一次多过去几个人就在当地扎点收购,囤积多了再朝回拉。禁酒令就是下了,等传过去再实施下去,还有个耽搁,咱时间还多。有北门酒坊的例子,京城附近的风声马上得起来,收不了太多。不在惜跑远路,不在惜钱,就算亏了本钱也得把两年撑过去。”

    “是这个道理。”颖点点头,“夫君这话透彻,既然开了作坊,做买卖没有不经风浪的。赏钱不打了手,不怕他们不出死力!”扭头对二女道:“明天起,你别瞎忙活,这边吃紧也不能耽搁了素蛋作坊的生意,老四就操心了酒,你给咱把素蛋作坊料理利索。”

    二女点头,爬颖身上嘀咕几句。说的小声,我伸长耳朵都没听清楚,老四也好奇地抻了脑袋听。

    “这到是个办法。”颖听完后,拍拍二女脑袋,扭头问老四道:“花露水和酒是个什么换法?咱家里蒸酒作坊因为麦收的事情没了工匠耽搁了生产,所以给人家顾客的订量没了交代,只好拿花露水过去赔罪,叫人家把这挡子事情撂过去,成不?”

    “成!”老四眼睛一亮。嫉妒的推了二女一把,“除了几个大酒楼的订单不能下,别的高门大户一定能支应过去,明天我就挨家挨户地转圈上门赔礼,可不就给原料保住了!”说着兴奋的拍拍炕沿,“还有,从明天往后半个月里,拿酒上门交换花露水地客户先拿货。花露水作坊地章程我去改,派专人去各大客户那边把消息都传达到,不怕没原料!”说着也不管我在跟前,脱了鞋就爬到炕桌上抄了算盘开始计算酒与花露水之间的兑换比例。

    二女,这丫头。我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下,立了大功。颖也给二女抱怀里一个劲地亲昵,爱的不行。群策群力,聪明人聚到一起。只要不窝里闹,那厉害大了。这世间本就不乏聪明强干的人,心思只要用对了地方,攻无不克。

    这办法果然奏效,老四跑了一趟。什么事情都解决了。订货地客户拿了花露水后,很体谅蒸酒作坊因为麦收没劳力上工的难处,不但不与追究,好些人家就连推的定金都坚持不收。权当是订了花露水,并希望以后能长期与陈家打交道,素蛋什么的,多多益善。

    为花露水作坊开业不到三周年搞的酬宾庆贺活动得到了大部分老客户的支持拥戴,老四在酒与花露水的兑换上故意放底了门槛,让利大酬宾嘛,不参与是瓜子。新酿也罢,陈酿也好。来了都得过蒸馏这个工序,都换!大大激励了客户们的积极性,都是商人,谁家还没几个买酒地渠道,消息传出去第二天,作坊前就大车小车各种各样酒拉了一长摆子,蒸酒作坊日夜不停点的赶工,麦收没过。人手紧张。庄子上大价钱雇劳力,男女不限!

    “怎么样?”现在是全府总动员。手上没活的下人就去蒸酒作坊里当劳力,挣工钱,外面扎点收购酒的人该分派都分派了,满院子没几个人。现在酒窖的半成品都搬到蒸酒作坊里加工,窖里只存高度酒,胡账房干脆就在酒窖边地小院子里安家了,来一车记一车,还兼带半个出纳,打赏是现把现结,不拖欠。

    “紧张,赶半月时间怕是紧张。”胡账房翻过账本,指给我看,“从昨天开始,作坊就没停过点,原酒现在能供上,产量还有亏欠。”

    “差多少?”现在能到这一步就不错了,我不敢在奢求能满打满算出来。“七千斤的保底,半月里有没有希望?”

    “难。”胡账房摇头,“五千斤上下的样子,一天四百斤已经极限了,还不到四百。前头还荒废了几天筹原料,五千斤是个顶。”随手翻了帐页,迟疑的问道:“若有个二十来天地时间就成,咱家是蒸酒的,不是酿酒的,他朝廷再禁酒,能不能给咱家有个说道?”

    “不会,”我摇头,“按理说让咱囤积就已经是开了后门,大明大亮的蒸酒,稍微有点坏心思的人就能让咱家吃大亏。能不逾越的地方,尽量守规矩,不可造次。”

    “再想想办法,”胡账房无奈的合了账本,“北门那边的作坊呢?听说那边酿酒地作坊也不小,他若不是和咱一样的没白没黑,兴许有点门道。”

    “什么意思?他干白天,咱干晚上?”这明显不行,先不说酒不一样,就光这个交班上都难分派,人家是连酿带蒸,工序也不同。“这个没可能吧。”

    “可能。”胡账房拿起毛笔,思索了片刻,“告他去。就状告他偷陈家的秘法酿酒,虽说吃官司他顶多陪礼道歉,可声誉一砸,再就没关内混的地方。之前就给他撂话下去,要不就租赁作坊,要不就上堂评理。”

    “是个办法,”我点点头。如今这个地步,顾不上悲天悯人了,自家最大。老远见了颖也走过来,对胡账房道:“事不宜迟,就这么干。”拉过颖,让她赶紧给老四叫过来通个气。

    胡帐房计划得到了一致认可,颖和老四对这家酒坊本就没姑息的意思,立马让胡账房写了状书,借了陈家的名义。老四带了二娘子一干的打手亲自出马,名义上是讨公道,架势上是打劫。

    “备马,我一同跟了过去。”不出面归不出面,可小姨子的场面得撑圆活了,一旦发生龌龊,我朝后面一站,他一个卖酒地。打死都不敢有顶撞。

    老四是个麻利人,豪华大马车绝对排场,朝北门酒作坊门口一停,铺面都挡了半边下去,人还没下车,二娘子带了俩人就杀了进去,看来酒楼零售生意还真地停了,牌匾翻了过来。打佯地架势。我没下马,就在老四马车旁边停着,直等二娘子带人犯了。

    老板看起来比以前光鲜了许多,就是脸上带了点伤,不用问。程初派人买酒那天留地纪念。见这么大排场,老板面露惧色,小心的来到马车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估计是认出来了,低了个头,不敢吭声。

    “认识字不?”老四车里没露面,车帘子开了个小缝将状纸递给车旁的胡先生,“若认识字就给他看,不认识的话,给他念!”

    老板孤零零站了一圈壮汉中间。可怜巴巴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是文盲。店里的伙计老远看着,也不敢上前,被老四排场地马车镇住了。胡先生先文绉绉的念了一遍,不但老板没懂,我也一脸迷茫。

    “知道你没听懂,本就不是给你看的东西,是过堂给官家的状纸。”胡先生将状纸小心的折叠起来。捏在手上。“本来呢,你这门面开到这里就是个假货。知道车里谁不?陈家的四小姐!记得不?在花露水作坊你肯定见过,工钱没有少给你吧?”

    老板终于知道这些人来意了,正主找到门上,那还有好果子吃?承认就是关门,不承认就是上堂评理,没一样他愿意的。惊慌失措的退了一步,正贴到二娘子身上,被二娘子又推搡一把,趔趄两下才站住。

    胡先生很满意这个效果,咳嗽两声,厉声道:“上不上堂,看你地意思了。”指了指店铺,放缓了语气,拉家常一般,“生意不错啊,连散卖的都停了,看来前后赚不少钱,光看你一身行头,也不是一般开酒坊能穿起的。家里也妻妾成群了吧?儿女呢,应该也有了。他们往后长大了,一辈子顶了别人的唾沫星子,也不太合适。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掌柜抬头看看胡账房,想点头,硬是忍住了。

    “看,都是过来人,我不说,你也懂。”胡账房笑了笑,轻声道:“你做你的生意,陈四小姐就不追究了,毕竟起个家业也不容易,谁忍心弄地别人妻离子散的,又不是非打擂台不可。说实话,真打擂台,也不到你这里来了,光过堂,只怕就能让你身败名裂,体谅你呢。”

    “哦?”掌柜的听了这话,好像又燃起了希望,头稍微抬了抬,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

    “没别地,最近呢,花露水作坊蒸酒的师傅们回去收麦子的多,就你以前干过的那作坊。别的就不追究了,就是打算和你合作几天,前后就七八天的功夫,知道你最近酒卖的好,不敢耽误你生意,你该怎么还怎么,我们只借你蒸酒的家具。”

    “行!”那老板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忽然想起什么,又丧气道:“订单大,七八天功夫当不起,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说着颓丧地蹲了下去,头深深埋了下去。

    “哦,呵呵。”胡掌柜将老板掺扶起来,“别丧气,咱有办法解决。你不是连酿带蒸吗?蒸酒能蒸多久?还不是出了酒糟才开一次炉?我这里只蒸,而且是全天不歇息,很快就完事了。一旦和你蒸酒的日子碰头了,就紧了你先用,我们是客,这点本分还是守的。”

    老板不知道说什么好,被胡账房说的有点迷糊,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哦,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放心,不白用你家具,”说着从怀里掏了一袋子钱塞了老板手上,“先给你租赁的钱,用完还有这么多,陈家的生意,从不亏待人的。”在老板肩头拍了拍,“说定了,用完后,咱两家扯平,往后不亏欠谁,你看。”将状纸打开在老板面前晃了晃,然后轻轻撕扯成几片,“一笔勾销,再没人追究这事,老婆娃活的踏实,做人堂堂正正地,多好。我都替你高兴!”说着招呼了个老远担心地酒坊伙计过来,拍了拍伙计肩膀,“这小伙,壮实的。”指了指二娘子等人,“去,给这几个带到蒸酒那边去,我同你掌柜是朋友,长时间不见面,今喝上一杯。还楞了干啥?去!”给二娘子打了个眼色,“跟这小哥过去,听人家地吩咐。”

    二娘子几个人推搡了伙计朝后面去了,胡账房反客为主的拉了掌柜的喝酒,缠的紧紧不松。老四是个机灵人,马上派人回报,赶紧伙计和原料都源源朝过开,只要人手一来占了操作的地方,那就是自家的天下了。

    嘿嘿,胡账房,文绉绉的响马,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