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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任您宰割,决无二话。
这十六个字,就是代表段家恭迎沈司令驾临的应对方案。
尤其那满脸的笑啊,真挚的让沈国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倒是想见段老,讨个说法。
段二代的回答,同样是让他无话可说:“家父年龄大了,又是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正在安睡。当然了,如果沈司令觉得,必须家父才能回答您的某些问题,那我现在就把他叫起来。”
京华沈家的地位在华夏,虽说是超然般的存在。
可段老终究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除非是沈老亲自赶来,沈国康还没有资格,敢打搅段老的睡眠。
至于他悻悻地讨要说法,段二代则是一推四五六,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段香凝身上。
还满脸恨铁不成钢样子的说什么,等不知道被军方带到哪儿去的段香凝回来后,段家一定会好好惩罚她乱抢人老公的不法行为。
至于李南方——
段二代则满脸的茫然,说他子夜时分他就走了啊。
去哪里?
段家上下都为段香凝涉嫌泄露绝密军情,而人人自危,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老公去哪儿。
看着段二代那张近乎于谄媚的脸,沈国康再次生起了要把这张脸给打烂的冲动。
依旧不敢。
唯有心中叹气:“唉。谁说段二代不堪大用,就是个躺在祖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
“您的手机。”
就在沈国康看着段二代,颇有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无奈时,警卫悄声提醒他来电话了。
也没理睬段二代,老沈正生气呢不是?
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沈国康快步走到了旁边。
就在电话刚接通的那一刹那,老沈依然满脸都是呵护的笑容:“夜神,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却给叔叔打电话,是有什么——”
老沈刚说到这儿,就被花夜神冷冷地打断:“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叔叔了?”
“早晚,嘿嘿,早晚的事。”
老沈讪讪地笑着,微微弯腰的样子,让站在不远处暗中观察他的警卫,心中有些吃惊:“这是谁在给司令打电话啊?我可从没看他有过这态度。哪怕是老爷子,他也是很严肃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在讨好那个人啊。嗯,得牢牢记住这个叫小花的手机号。”
花夜神也没再和老沈计较该不该叫他叔叔,开始说正事:“你去大理了?”
“我能不来吗?”
沈国康的腰板,一下子挺直了,杀气腾腾地说:“段家简直是太欺负人了,竟然敢抢我的侄女女婿。哼,当我们沈家好欺负吗?”
花夜神这次没有否认老沈对李南方的称呼,沉默很久后才说:“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要管!”
沈国康斩钉截铁的说:“如果我不够资格来管,那就让你大伯出马。实在不行,老爷子也是可以——”
“算了吧。”
花夜神打断了他的话,幽幽地说:“沈家对我的态度,我已经深切感受到了。所以,就没必要再表现了。”
沈国康的眼神,黯然了下来。
别看他在岳梓童面前气汹汹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花夜神是不能和李南方在一起的。
和李南方在一起的人,只能是岳梓童。
他明明知道这些,却依旧星夜赶来大理,就是要向花夜神表个态度:“你是沈家的人,谁敢欺负你,我们就扁他!”
花夜神又说话了:“我不会改性沈的。”
“夜神——”
老沈的声音有些发颤。
花夜神又说:“但我却很清楚,我骨子里却流淌着沈家的血脉,并为之自豪的。”
“夜神。”
老沈的鼻子,开始有些发酸:“沈家,对不起你。也,也对不起你父母。”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就是花夜神对老沈的回答。
沈国康怅然若失,抬头看着天,过了很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唉,走吧。”
前来找茬的人要走了,段二代当然要欢送了。
陪着老沈走到车前时,二代一招手,马上就有人捧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走了过来。
老沈眉头皱了下,没说话。
“沈司令您别误会,这里面是一身女式套装。”
段二代微笑着解释道:“我想,您应该能用得着。”
想到岳梓童要想回到路上,就必须得淌过稻田,把衣服弄脏,沈国康就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大理段家可谓是顺风耳,千里眼。沈某佩服。”
“也不是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就是恰好有人自那边路过,刚好看到。一切,还请您在岳家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就说段家上下人心惶惶,朝不保夕的,实在不能恭迎她的大驾光临。”
段二代当然不会承认,老沈和岳梓童的行踪,都在段家的暗中监控下。
委托老沈带话给岳梓童后,段二代脸上的笑容收敛,低声说:“这次,段家从中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家父在痛定思痛下,重新规划了段家未来的发展大计。”
大理段氏自从数年前,就初露了权力北渡的野心。
沈国康当然知道。
可现在段二代却又说,段老在痛定思痛下,重新规划段家以后的发展大计,那么当然是要收敛野心,继续韬光隐晦,呆在大理了。
老沈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却没说什么,抬手给他敬了个军礼后,转身跳上了车子。
雪亮的车灯,自段家山庄那边疾驰而来时,稻田里的那俩警卫,正在斗殴。
就像两个泥人那样,嘶声高喊着,搂抱成了一团,全力痛扁战友啊,兄弟。
不这样做不行。
岳梓童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呢,还不时的鼓掌,娇声叫好。
如果能放声痛哭的话,这俩哥们肯定会这样做。
他们活这么大了,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更没见过这般小心眼的大人物。
让俩人相互痛扁、绝不能留情,务必得把对方揍的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不说,还得按照她的命令,玩着花的揍。
要不然,岳家主就会打电话,说她遭到了沈国康身边警卫的严重非礼,身子都脏了——
谁从稻田里走一趟,谁的身子不脏啊?
可这个脏,和那个脏,完全不一个性质啊。
就算是千刀万剐了这俩警卫,他们也不敢让人误以为是那种性质的。
所以唯有满肚子英雄泪的,不把战友啊兄弟打出英雄血来,是绝不能罢休的。
直到司令的车子吱嘎一声停在路边后,俩兄弟才放开对方,跪倒在稻田里,欲哭无泪的看着路上。
沈国康下车时,岳梓童站起来撇撇嘴:“都说你们不要因为撞了我的车子,就相互指责,非得替我教训对方而大打出手了。可你们就是不听。唉,真不知道你们长官是怎么选拔你们这种榆木脑袋当警卫的。除非,你们长官也是榆木脑袋。”
那俩警卫,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
就没见过这种颠倒黑白的主。
被指桑骂槐的老沈,也是脸色铁青,把段二代送的那身衣服仍在地上,又喝令手下留下一辆车算是给岳梓童赔礼后,就跳上车子跑了。
开车的警卫提醒他:“司令,您还没有对她转告段家委托您说的那些话呢。”
沈国康冷冷地说:“放心,她看到我们铩羽而归后,是肯定不会登门自讨没趣了。”
“哦。”
警卫这才恍然,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这是在委婉的请示司令,要不要去大理军区,找刘司令索要段香凝。
沈国康又是一声冷哼:“哼。荆红命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他既然提走了段香凝,当然不会让我们找到她了。算了,去机场,返京。”
警卫在问老大这个问题时,王阳也正在问刚在车里换上衣服的岳梓童,同样的问题。
“返京吧。唉,这次算是无功而返。”
岳梓童叹了口气,对守在稻田里车子边的那两个警卫,挥挥手表示再见后,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她有种清晰的预感。
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又在推着李南方去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了。
没谁能阻止那只大手的行动。
岳梓童也不行。
她当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返京等候李南方的消息。
至于他失忆了这件事——后悔的不止是岳梓童,花夜神应该比她更后悔。
迄今为止,花夜神都不敢相信,她的自污会导致李南方失忆。
她已经明明做好被李南方发现后,点着她鼻子痛骂,或者给她几个耳光,再把孙羽撕成碎片的准备了,但为什么他却什么都没做,笑了笑转身离开后,就走了呢?
这是唯有伤心透顶,才会有的状态。
更证明,他爱她爱的,是那样夸张。
短短的数天工夫,花夜神就憔悴了很多。
一天二十四小时中,至少得有十八个小时,她是盯着窗外发呆的。
现在东边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花夜神还保持着和沈国康通话完后的姿势,右手抱着屈起的左腿,下巴放在膝盖上。
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看护她的孙羽,躺在旁边的床上,发出了均与的轻鼾声。
每次发呆,花夜神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是单纯的发呆。
却能清晰感受到,生命好像自手指缝里漏下的细沙那样,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可李南方的样子,却越来越清晰。
“我要死了。”
终于,花夜神从看似空白的脑海中,捕捉到了一条信息后,喃喃地读了出来。
“你死不了。也不能死。”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花夜神怵然一惊,刚要回头,一只手指纤长、皮肤白腻却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下。你要是死了,李南方就永远去不了烈焰谷了。”
花夜神慢慢地回头,看到了身穿白色大褂的杨逍。
如果世界上有最帅男医生这个奖项,假扮医生的杨逍,估计就是瞎上一只眼,也能轻松夺冠的。
花夜神又看向了孙羽。
她还在睡熟着,胸口缓缓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