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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府刚进门的侧妃李三妹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中,却意外跌入御花园的莲花池中身亡,据说是被东宫的余侍妾推下去的。李侧妃乃是清王爷的救命恩人,所以清王爷在皇上面前告了一状,于是余侍妾被赐死,太子被禁足,而皇后则被皇上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件事情,似乎就告了一个段落。
李三妹的“后事”办的很隆重,尽管棺材里躺着的是不知姓甚名谁的宫女。
林灵看向身侧的龙钰泽,慢慢说道:“你说皇后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用等几日,东宫马上就会有喜事了。”龙钰泽抹着一把古铜色的宝剑,轻轻地抽了出来,慢慢吟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灵儿,本王明日要下江南,三日内就会回京。不管皇后和太子有什么动作,你都稍安勿躁,一切等本王回来再做决议!”
林灵突然想起,这龙钰泽在江南养了几万的兵力,眼看的中秋将近,怕是要起兵了吧。
越是临近这种时候,越是危险。多少人在夺嫡之争中丧失性命,林灵就算没有学过历史,也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那个皇位,是用鲜血和尸骨堆砌起来的。龙钰泽这一次去江南,怕是危机重重,可能是鼓舞士气,也可能是泄露行踪,被一举歼灭!
想到这里,林灵心口发寒,不由得伸手握住了龙钰泽的手腕:“你究竟有把握吗?如果……可不可以放弃皇位呢?都说高处不胜寒,难道皇位有那么重要吗?”
这是第一次,林灵劝说龙钰泽莫要争夺皇位,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龙钰泽却笑了,放下手中的剑,握住了林灵的手:“小灵儿,你是在害怕吗?你放心,本王一定护你安全。”
林灵沉默,躺在龙钰泽手心里的小手动了动,低低的说道:“因为我是神女,才护我周全的吗?”
“现在神女不是李三妹吗?”龙钰泽嗓音低沉,却散发着一股魅力。
林灵心口一紧,这意思是说,他对她除了神女之意,还有别的,对吗?
“好了,你不要多想了,三日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本王允你共赏江山,如何?”他搂着林灵的肩膀,爽朗的笑着,两人一齐看着远处纷飞的黄叶,仿佛真的在睥睨万里的江山。
林灵也弯起唇笑了,她就等他回来,中秋之日,让他们并肩一齐战斗。
虽然她做不了什么,但是,她能够站在他的身侧,给予他力量。
王府所有事情都是由陈慧娘一手操办,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白事,但她是名义上清王爷的救命恩人,来吊唁的人还真不少。陈慧娘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终于是忙完了。李三妹的白事一做完,龙钰泽就离开王府外出办事了,王府变得冷清起来。
陈慧娘懒懒的躺在矮榻上,思绪慢慢展开,眉目慢慢拧起来。
现在王府里的形势对她实在是大大的不利,王爷与林灵那丫头越走越近,照此下去,她永远也没有得宠的机会。时至今日了,她还未与王爷圆房,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即使是有了掌家之权又如何?王爷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在这王府里,她除了处理家事,没有一点别的用处。
本来以为可以拉拢王爷的救命恩人李三妹与她站成统一战线,没想到这李三妹竟然命丧皇宫了,现在,她只能自己一步步的想办法除掉林灵这个麻烦的丫头。府里侍妾虽多,但没有一个顶用的,能为她挡住皇后压力的琉璃也日渐的不管用。若是她再不出手,不是被皇后的压力给压死,就是被王爷的疏离给冷死。
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小姐,如今王爷不在府内,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红缨在一边低低的说道。
陈慧娘挑眉:“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自然是要给点颜色王妃瞧一瞧,而且得让她吃个哑巴亏,即使王爷回来了,她也没法告状的那种。”红缨阴冷的说道,“小姐可千万不能手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若是当日直接结了王妃,那就没有今日的烦忧了。”
“告状?”陈慧娘冷笑,“我要让她没法告状!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给她翻身的机会。”
夏末初秋,草丛里藏着许多精力旺盛的小虫子,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
青黄的落叶随着微风时不时的飘落在草坪上,林灵蹲下身捡起几片色泽明亮,还未枯黄的叶子,低头嗅了嗅,扭头说道:“这天气真好,要不是你约我出来散心,我真要在王府里闷坏了!”
马小格笑道:“是啊,京郊的景色很美,我之前来过一次才知道,所以特意约你在这儿散散心。”
“我散心?”林灵蹦到马小格面前,“我看需要散心的人是你吧?从我们一见面你就愁眉苦脸着,现在虽然在笑,也比哭难看!既然都约我出来了,赶紧说有什么烦心的事,也好让我替你分担一下!”
“我想请你帮个忙,这个忙你一定要帮,要不然就不会有人帮我了。”马小格郑重的望着林灵,慢慢的说道,“秦小侯爷要纳我做妾,至于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要知道的是侯府马上就要迎娶新夫人了,而我也要在这个时候嫁进侯府,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灵握着树叶的手顿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马小格,但只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果决。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就由她去吧,只要她觉得好。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林灵淡淡的说道,“既然秦以岩愿意娶你,而你又愿意嫁,那岂不是正好?找一个黄道吉日把亲事给办了,早些定下来才是正理。”
马小格并不在意林灵突如其来的疏离,叹了一口气说道:“若只是这样简单就好了。关键是薄大小姐不日就要进门了,我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她,要不然以后都要被踩在脚底下。虽然她是薄家的掌上明珠,可我也是我娘的心头肉。小灵,我要小侯爷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我不要就在侯府悄无声息的成为妾室,你要帮我……”
林灵明白马小格的意思,当初若不是马道婆救了她,哪有她今日作为清王妃的风光?虽然马道婆已死,但恩情依旧在,小格求她办事,理所当然,她也必须不遗余力的去做,才算对得起马道婆当年的救命之恩。
“小灵,我要认你做姐姐……”马小格低低的开口。
对于这具身体,林灵不知道真实年龄是多少,总之是与马小格差不多大小。而实际心理年龄的话,她做马小格的姐姐也是绰绰有余,自然是点了点头。细细推敲马小格的话,林灵就不难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伸手握住马小格的手,说道:“在薄小姐嫁进秦侯府的当口你就住到清王府来吧,到时候你就从王府出嫁。以清王妃的妹妹这个身份出嫁,想来薄小姐要为难你的时候多多少少会顾及一下我的,你觉得这样可好?”
“小灵,谢谢你!”马小格回握住林灵的手,低低的说道。
这一步她走的十分艰难,幸而小灵不问,要不然她要怎么说?
说她在秦小侯爷的酒杯里放了醉天香,侯爷不得以才对她负责?
与马小格分开,林灵直接开始逛京城的夜市,好久没逛街了,她有些兴奋。
阿信跟在林灵的身后,提着林灵随手买下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眼里含着笑意。
“阿信,这个你也尝一尝,特别甜!”林灵将一串糖葫芦塞进阿信的嘴里,转过头去,又瞧见了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马上就掏出银子买下,一路上都乐不可支。
因为京城是天子脚下,所以特许有夜市,但时间也不是很久,还未尽兴,很多小摊就准备收拾收拾收摊了。但林灵也十分的满足了,望着阿信手里提着的各类吃食和小玩意,大笑道:“这京城果然比泉州要好玩,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天天出来玩!”
“小姐,你不想回泉州了吗?”阿信突然有些失落,从林灵的语气里,他听得出来,她已经开始喜欢和留恋这个她曾经想要逃离的地方了。如泉州那般悠然自得的样子,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了吧?
林灵顿住了,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摇头道:“有机会的话,当然会回去啦,我还蛮想念德胜寺的主持的呢。阿信,你别问我,上次就跟你提过娶亲的事情,硬是被你把话题转走了。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给你做主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姐,属下原本是秦侯府的一名死士,誓死效忠小侯爷。”阿信慢慢的说道,“后来侯爷给属下下了命令,让属下一辈子保护小姐周全。所以属下绝不成亲,要一辈子在小姐的身边,完成死士的使命!”
“得了得了!”林灵不耐烦的挥挥手,“最讨厌你说这个了!成亲与死士的使命也可以两全的嘛!阿信,这样吧,你与彩霞成亲,你可以继续保护我,她可以继续伺候我,这样不正好?”
林灵一双眼睛期待的望着阿信,他跟了她三年有余,她自然是知道他的死脑筋的。如果她哪一日真的离开了这个时代,那阿信一定以为她出了事,要么是以死谢罪,要么是孤独终老。这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如果他成亲了,有了妻子和孩儿,那就会有新的牵挂,即使她离开了,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阿信不说话,心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
他惟一的祈求,不过是能够在她身边永远守护。
如果看到他成亲生子她会开心,那他就让他开心吧。
于是,阿信点了点头:“只要能继续保护小姐,什么都可以!”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去问问彩霞了?”林灵大笑道,虽然听出了阿信的不情愿,但也只能这样做,要不然她可不忍心看着保护了她三年的人打光棍啊!如果彩霞不愿意,这王府里还有许多能干又漂亮的丫环呢。
一回到王府,林灵就问了彩霞这个问题,彩霞支吾着不说话,只说考虑考虑。
林灵也不在意,蒙着被子睡意袭来。入梦前,突然想到龙钰泽大概明晚或者后日就回府了,这日子也还过得安宁美好,而且也挺快的……没容她多想,就跌入了黑甜的梦乡。
彩霞小心翼翼的吹灭了蜡烛,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在房间门口静立了几秒,果决的拉紧了披风,一路朝王府的东西角而去。这里正是王府的主厨房,在侧边,是长长的厢房,厢房门口都是柴禾之类的东西,彩霞搓了搓手,犹疑的站着不动。
刚好有人经过,彩霞忙唤住道:“大娘,请问罗文杰在吗?”
“哟,是王妃身边的彩霞姑娘?”那大娘笑道,放下手中忙活的事物,说道,“这文杰年轻力壮,这么晚了也还没睡,在厨房里忙活着明早的点心呢。彩霞姑娘就在此候着,我这就唤他出来。”
彩霞点点头,往后退了一部,将自己隐藏在了大树的阴影下。
前些日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今日,她却再次站在了此处。心中惶惶不安,找不到落脚点,虽然已下定决心来到这里,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的恐慌?彩霞伸手搓了搓略带僵硬的脸颊,如果罗文杰不愿意为她留下来,那么,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彩霞姑娘,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罗文杰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血迹斑斑,还有鱼鳞和动物的毛发。彩霞皱了皱眉,似乎每次来,罗文杰都是这身打扮,好似他无论何时都在忙碌。
彩霞期期的看着罗文杰:“我来,自然是找你有事情了。”
罗文杰低头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道:“什么事情?”
彩霞忍不住苦笑,他难道不知道她一心一意都是他么?竟然问什么事?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她与他之间的事情么?从看到这像土包子一样的男人开始,她的视线就总绕着他,喜欢看他出丑尴尬,然后上前教他,不知不觉,竟然就心里有了他。
“罗文杰,你不用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彩霞压低声音说道,“我的情意你是知道的,我对你如何你也清清楚楚。我听王妃说中秋节之后你就要离开京城回黑森林去,可,我不想你走,你会为了我留下吗?”
罗文杰面上淡淡的:“彩霞姑娘,之前我就说过,黑森林是我的故乡,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那里,并且会在那里生活一辈子。”
“我知道了。刚才王妃做主替我说了一门亲事,你喝完喜酒再走如何?”彩霞低低的问道。
罗文杰一愣,他的眸子如夜色一样深沉浓郁,随即笑道:“这样挺不错,京城总比黑森林要好。”
“你!你好!你真好!”彩霞仰头大笑,一步一后退,一脚踩到了横亘在地上的柴禾,踉跄的跌倒在地,罗文杰要来扶,她一手推开,“我没必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从此,后会无期!”
望着彩霞踉跄的身影越走越远,罗文杰突然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他在黑森林第一眼见到林灵,那是惊艳,并非感情。
而在王府里彩霞对他诸多照顾,很有好感,是感情吗?
但是,不管这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情,他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黑森林。
林灵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彩霞非常的不对劲,平时彩霞都会麻利干劲的为她梳头穿衣洗漱,今日却明显动作很慢,有时候还卡着思索着什么。看她眼睛下面一圈乌青,在联想昨日的事情,林灵不由得自责起来,不会是真的是她乱拉红线瞎凑鸳鸯导致的吧?
“那个彩霞……要是你不愿意接受阿信的话,就直说,别顾忌我王妃的身份啊!”林灵干笑着说道,“你也伺候我那么久了,我肯定是希望你也幸福的。”
彩霞强扯起笑脸,说道:“不,王妃……昨夜屋外有一只野猫在奴婢的窗台上叫唤,所以没有睡好……只要是王妃的安排奴婢都能够接受。”
古代的宫女丫环,只要没有心上人,一般主子给她们配人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异议。林灵瞧彩霞的样子,虽然好似不太情愿,但她平时接触最多的貌似也就是阿信了。可能是真的昨晚有野猫没有睡好吧,林灵点点头笑道:“既如此,那就早些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嗯,中秋节之前就办了如何,也好让我早日放心!”
中秋节前后将会有一场大的战乱,林灵不想让这件事被无情地一直后推,当场就跟彩霞把日子定了下来,就在薄府和秦府联姻的后三日。跟阿信说了此事,他也不甚在意。好似从头至尾就林灵一个人在瞎闹腾,她不由得有些讪讪,但能够让两个全心伺候她的人成为夫妻,想一想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