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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分析会,吉时获知了更多的案件信息。
这次的死者名叫苗睿,男性,18岁,私立高中学生,本应是住校,但是因为不习惯集体生活,家里有钱,父母为他租了一个高中附近的房子,平时母亲会在这里陪读。
昨晚,苗睿18岁生日,他特意让母亲回家,说是要请朋友们在出租房里狂欢庆祝生日,然后大家就留宿于此。
如果没有那张动物卡片,这次的案子很大概率被定性成意外,因为案发时间内,苗睿的家里只有他跟六个朋友,大家全都喝大了,有一个沉沉睡去,有一个唱歌,有一个打游戏,有两个相互聊天的,还有一个跟楼下邻居在门口吵架的。
他们都浑浑噩噩的,也没注意时间,也没注意其他人在做什么,也都没听到苗睿坠地发出的声响。
如果没有卡片,那就是苗睿酒后意外坠楼;有了那张足以跟两年前案件并案的卡片,这就一定是他杀,而既然案发时间段房间里只有七个人,除去死者只有六个,那么凶手就在这六个人之中。
易文翰身为会议主持,也是两年前案件侦破的参与者,负责为大家介绍案情。
准确来说,是一年零11个月之前,刚刚跟父母一起在饭店过完18岁生日的尹萌萌跟父母一起步行回家。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就餐的饭店就在小区对面,步行回家只需要不到十分钟。
晚上9点,三口人信步回家,刚过了马路,只要往左拐走个十几米就能进小区。可是尹萌萌却往右拐,她说让父母先回家,她的一个朋友说好今天晚上9点跟她约在了街边见面,朋友会来给她送上生日礼物。
父母一听,猜到了女儿可能是早恋了。但是今天毕竟是女儿生日,他们不愿意扫了女儿的兴致,再说了孩子都18岁成人了,他们认为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影响明年的高考,也不是多大罪过。
父母商量好,一起躲在不远处拐角,想要偷偷看看女儿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男孩,稍后再找机会跟女儿谈这件事。
他们只看见尹萌萌特意站在一家打烊的花店前,背对花店,朝远处的天空看。如果是等人,干嘛往天上看?
当时这对儿夫妻还不以为意,打趣说这个小男友该不会是要放烟花吧?可是尚城市是禁止烟花爆竹的啊。
就在两人正面对面猜测闲聊的时候,只听突来一声巨响,等他们再去抬头望向尹萌萌的时候,那个站立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是从天而降坠落的广告牌,平摊在地上,变形,中间有些凸起。
那块广告牌是金属材质的,足有两米乘一米那么大,重量在100斤左右,坠落高度有5米。这么一块广告牌斜斜地砸下来,背对广告牌的尹萌萌根本逃不过。
总结来说,就是只要尹萌萌站在广告牌下一定范围内,背对广告牌,丝毫没有警惕,危险瞬间来临,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尹萌萌的母亲当场晕过去,尹萌萌的父亲发狂一般地大叫,冲过去,想要搬开沉重的广告牌,寻找他的独生爱女。
易文翰操作幻灯片,展示出一张动物卡片,看大小样式,那张卡片跟今天发现的卡片是出自同一套幼儿启蒙卡片。只不过那张卡片上是一只乌龟。
“不用尹萌萌的父母强调,当时专案组也认定了,那是一场有计划的蓄意谋杀。凶手正是尹萌萌的男友,或者说,是尹萌萌以为的男友。”易文翰总结,“这张乌龟的卡片,就是李法医在尹萌萌衣服口袋里发现的。当年我们就查过卡片的出处,但是这种东西太普遍了,到处都有的卖。”
“可是,”高朗是一年前才来市局任职的,对尹萌萌的案子只是听说,他也是刚刚听易文翰讲述才知道这些细节,“凶手是什么时候往尹萌萌的衣服口袋里塞了这么一张卡片的呢?”
另一名也是新人的侦查员也跟着问:“对呀,凶手当时应该是早就潜伏在花店上方,在广告牌后面等待尹萌萌出现在指定地点,他没有直接接触尹萌萌啊。卡片要是跟广告牌一起落下去,散落在尸体周围,还好解释,是凶手丢的。可问题是,卡片在死者衣服口袋里!”
“这也是当初我们的疑虑之一,我们认为关于这点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早在尹萌萌和父母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趁尹萌萌不注意,偷偷把卡片塞进她的口袋,也就是说,这个凶手跟尹萌萌其实并没有见过面,是在网上交往的虚拟男友。”易文翰解释,随即又转折,“但是,我们查过尹萌萌的各种社交软件,根本没发现这么一号人物。况且如果尹萌萌在出事之前发现自己口袋里有来路不明的一张破卡片,大概率会丢掉。”
高朗恍然,抢答发言,“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个凶手是正大光明地给了尹萌萌这张卡片,并且尹萌萌也把卡片当宝贝,随身携带。再结合尹萌萌的社交软件上没有找到网络男友,也就是说,尹萌萌是见过凶手的,他们真的在暗中交往!”
一名侦查员兴奋地说:“这么说来,咱们只要坚持不懈深挖,总能把这个男友给挖出来!”
易文翰点头,但还是补充,“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第一种,也许尹萌萌有我们查不到的小号,以他人身份注册的,用隐秘的手机登陆的小号。”
说完,易文翰特意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吉时,奇怪这小子今天怎么心不在焉。
“凶手当时一定就在上方,广告牌的后面,当时尹萌萌的父亲没有注意到吗?广告牌上没有什么线索吗?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没有录到凶手离开吗?”高朗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们在三楼天台发现了疑似凶手的脚印,42码的男式球鞋花纹。广告牌被人破坏,而是是利用工具长期破坏,最后一次,凶手可以很轻易地让广告牌坠落。除此之外,没有找到任何他遗留的线索,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分子,至于说尹萌萌的父亲,他当时近乎于疯狂,根本想不到去楼上堵截逃跑的凶手。”易文翰解释完后,又看了吉时一眼。
一名侦查员说:“如果只有一次,可以解释为凑巧,可是两起案件,凶手都选在死者18岁生日当天下手,这绝对是故意为之。”
“是的,我猜想,当然,只是猜想,”易文翰把自己刚刚产生出的想法拿出来分享,“凶手有个原则,不杀孩子。”
高朗摆手,“我觉得不是,凶手如果只是不杀孩子,也不必要非得杀刚满18周岁的人。我觉得,他是对能够活到成年的人有一种偏执的憎恨。会不会,凶手的孩子就没能活到18岁?或者死在了18岁生日当天?”
易文翰嫌弃地瞪着高朗,“高朗,你得了失忆症了?”
“啊?没有啊。”高朗不明所以。
“为人父的大叔,能够当18岁尹萌萌的男朋友?”易文翰无力地问。
“那不一定,有些女孩子就喜欢大叔。”高朗不服气。
“好吧,那么苗睿的那六个朋友,也就是眼下案件的六个嫌疑人,其中三个是男的,你看哪个像是当爹的?”
高朗挠头,回忆了一下,自己嘀咕:“我记得他们三个分别是17岁,18岁和20岁,要说能当爹……不对,两年前当爹的话,就分别是15岁,16岁和18岁……”
易文翰无奈地闭眼休息几秒钟,等待高朗自己想明白。
“对了,应该是凶手18岁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对这一天情有独钟。”高朗对这个猜想非常有自信。
“现在猜测这些没有意义,接下来我们的排查分三条线,一方面,排查苗睿那六个朋友的背景以及跟苗睿的关系;另一方面,查苗睿和尹萌萌之间的交集;最后,重启尹萌萌的案子,查她的男友。”
“我懂啦,”高朗的思路也很快跟过来,“如果两个死者的交集就是那六个人其中之一,那么他就是凶手!或者说尹萌萌的秘密男友就是那六个人其中之一,那他就是凶手!”
易文翰苦笑,真要这么简单还好了呢。但警察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凶手隐藏得很深,搞不好根本不在那六人之中,这一次,他又是遥控杀人。
可是用什么方法能够不在现场遥控苗睿自己坠楼呢?易文翰自认为自己想不到什么方法。
而且动物卡片也是案件中极为关键的一点。易文翰刚刚查过,类似的动物卡片一套从十几个到几十个不等,要是这个凶手真是个随机选择目标的变态,莫非他要齐集一整套卡片?
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身上塞动物卡片?凶手为什么要选在被害者18岁生日那天杀人?凶手是随机选择18岁的目标还是针对尹萌萌和苗睿?凶手下次犯案会间隔多久?
一切都是谜。
“吉老师,”易文翰眼神飘过吉时,见他还在出神,便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不满地问,“你上课的时候有学生溜号,感觉如何?”
吉时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易队,我没溜号。”
“是吗?那你说说,我刚刚布置的三个侦查方向是什么。”易文翰很享受这种教育老师的感觉,相信在座各位也同样乐在其中。
吉时脸色一沉,心虚地尬笑。
“还说没溜号?”易文翰板着脸。
吉时清了清喉咙,难掩兴奋,“我刚刚,好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哦?愿闻其详。”易文翰没有展现出多少兴趣,仿佛面对的真是一个要转移矛盾点的顽劣学生。
吉时自信一笑,面向大家,声音铿锵有力,“根据我的推理,凶手还会第三次犯案。”
“多新鲜啊,连环凶手,如果不被抓到,大概率会继续犯案。”一名侦查员不屑地说。
“我的意思是,这个凶手的目标只有三个,现在他已经杀死了两个,只剩最后一个。”吉时补充说明。
易文翰问:“你的意思是说,两年前我们没能捉住他,他才犯下这苗睿的案子,如果这次再让他逃脱,那么他就会再杀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目标。如果我们还是没能逮到他,他就会偃旗息鼓,自此不再杀人,永远逍遥法外?”
吉时还是摇头,“不是。”
“不是?”易文翰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还可以啊。
“我大胆预测,但是也是很有把握的预测,凶手在杀完第三个人之后,就会主动露出马脚,或者主动投案。”吉时笃定地说。
“不是,吉老师,你何出此言啊?”高朗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最大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