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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之间。
少女不可抑制的身躯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
她垂着头,怯生生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儿听不明白。”
任以诚呵呵一笑,道:“那我不妨说得再详细些。
你叫花白凤,是魔教四大公主之首,也是魔教教主花重锦的亲生女儿,这回可明白了?”
叶洵等在场的武林人士,此刻俱都已呆若木鸡。
自古美人爱英雄。
他们本以为自己今日见证了一段佳话的诞生,没承想,事情的发展竟急转直下,简直匪夷所思!
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少女陷入了沉默。
须臾后。
她忽地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就见少女爽飒一笑,道:“装得娇滴滴的可真难受,还是这样来得痛快!”
任以诚诧异的看了看少女,一杯酒下肚,对方竟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再不复刚才的纯真与娇俏。
此刻她一身男装,竟也真的透出了几分男儿的英姿豪气!
“公子可愿赏脸,与小女子共酌一杯?”少女又斟了杯酒,放到了对面的位置。
任以诚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欣然入座,端起酒杯道:“先干为敬。”
少女举杯共饮,脸笑意更浓,道:“公子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任以诚眉头一挑,洒然道:“能毒倒我,算你有本事。”
少女抚掌大笑道:“不愧是刀中之神,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道:“敢问公子,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这就坦白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嘴硬下去。”任以诚不禁有些惊讶。
少女无奈摇头道:“你既已生疑,那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再相信我,我又何必再白费力气。”
任以诚哑然失笑,随即伸手拿过酒壶,将两人的酒杯斟满。
“这一杯,敬你的坦率。”
看着面前的酒杯,花白凤不由神色一怔,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颔首道:“能得公子妙口一赞,小女子荣幸之至。”
杯酒入喉,她凝目看着任以诚,道:“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任以诚道:“说起来这只能算公主你倒霉,魔教里我了解的人并不多,但偏巧你就是其中一个,唉……”
他感慨道:“但凡你只要换个名字,我连半点儿都不会怀疑你。”
“原来如此。”
花白凤面露恍然之色,一时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叹息道:“看来当真是天不遂人愿!
不过,这岂非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就是太让人懊恼了些。”
任以诚称赞道:“你这份豁达属实让我惊讶,只是你也别什么黑锅都往老天爷的身扣。”
花白凤愣了愣,眼中透出不解之意。
任以诚目光扫过她胸前被撑起的外袍,道:“怪只怪你的伪装太差劲。
若是你以男儿之身接近我,只凭一个名字,我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猜出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我记得你们魔教有一门‘以牙还牙,神龙无相**’能幻化万千,易容天下无双,难道你不会这门功夫吗?”
花白凤被他看得脸色发红,苦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事已至此,不知公子准备如何处置小女子?”
任以诚脸色忽沉,冷冷道:“我若是要杀了你呢?”
花白凤毫无惧色,淡然笑道:“公子尽管动手便是。”
任以诚道:“你不逃?”
花白凤反问道:“以公子的武功,难道我能逃的掉吗?况且,我也相信公子是不会杀我的。”
任以诚道:“你为何这般确定?”
花白凤道:“我爹身为魔教教主,公子都不曾下杀手,当然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任以诚道:“你早已算准了这点?”
花白凤嫣然道:“公子乃当世豪杰,自然有过人气度。”
任以诚大笑道:“哈哈哈……好个魔教大公主,有胆识,有魄力。”
他右臂一抬,指向饭庄门口,道:“大路朝天,公主只管自便就是,任某恭送公主。”
“刀神万万不可。”
不等花白凤说话,叶洵猛地迈步而出,急声阻拦道:“这魔女花言巧语只为保全性命,刀神切不可当。”
“哦~”
花白凤道:“你说我花言巧语,那便是认为我适才所说的话都是错的。
如此说来,难道在你眼里,刀神不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吗?”
“岂有此理,你……”
叶洵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连忙对任以诚解释道:“刀神见谅,老朽绝无此意。”
任以诚淡淡道:“老人家不必多礼,只是这大公主乃是奔着我来的,连我自己都不介意,依我看,老人家您也就不必操心了。”
“非也!”
叶洵神情一肃,凛然道:“当日花重锦曾发下重誓,在他有生之年,魔教绝不踏入关内一步。”
他冷眼瞪视花白凤,沉声道:“神魔为证,言犹在耳,可你这魔女今日却公然违背誓约,作何解释?莫非令尊已不在人世了么?”
花白凤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老人家放心好了,就算你死了,我爹也不会死。”
叶洵愤然道:“那便是食言而肥,魔教之人果然不能轻信,今日刀神在此,绝不与你这魔女善罢甘休。”
饭庄内的武林人士,当即纷纷出言应和。
花白凤秀眉一挑,问道:“谁说我是魔教中人?”
叶洵厉喝道:“刀神所言,怎会有假?适才你自己也已亲口承认,如此还想狡辩不成?”
花白凤正色道:“我已脱离教门,大公主的身份已成为过去,自然不算违誓。”
叶洵狐疑道:“你说是便是吗?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脱离魔教?”
花白凤望着任以诚,眼波流转,幽幽道:“那当然是为了找他。”
叶洵冷笑道:“简直是笑话,你分明是居心叵测,魔教染指我中原之心不死。”
任以诚有些不耐道:“那老人家你意下如何?”
叶洵大义凛然道:“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唯有杀了这魔女,以绝后患。”
任以诚眉头紧皱,道:“杀人,杀人,你们就知道杀人,敢情不是你们动手是吧?
我是杀过人,非但杀过,还杀了不少,可那都是些死有余辜之辈。”
他看着叶洵,问道:“老人家,你说她有阴谋,证据呢?”
叶洵讷讷道:“这……只是老朽的猜测,但是她毕竟是魔教中人……”
任以诚质问道:“魔教中人便不是人了?他们的生命便不是生命了?
无凭无据的我为什么非要杀了她不可?就因为沾了个魔字?
那我身为魔刀门主,是不是该一刀把我自己也杀了,免得日后危害武林?”
饭庄里再度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片呼吸声此起彼伏。
叶洵慌张道:“这怎相同?他们怎能和刀神相提并论。”
任以诚道:“大家都是人,一鼻子俩眼睛,没什么不一样,是非善恶看得是人心,而不是派别出身。
山间野兽也是为了果腹才去捕杀猎物,我们生而为人,若不问缘由便举刀杀人,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花白凤也在静静的听着,眼中异彩连连。
任以诚道:“大公主,以你的身份,中原并非久留之地,还是尽快回去关外吧。”
花白凤道:“我确实已脱离魔教,公主二字再也休提,况且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若就此离去,岂非白忙一场。”
任以诚道:“你要找我,无非是为了你爹身所中三阴所经手的禁制,以及我所完善的神刀斩刀法。
但你该知道,这两样我一个都不可能交给你。”
花白凤道:“为人子女,我绝不能眼看我爹受苦而无动于衷,我必须得为他做些什么。
所以,我非但不会离开,而且还跟定你了。”
任以诚洒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看你还能不能再找到我。”
“走着……”
‘瞧’字还没出口,花白凤突然发现眼前竟已不见了任以诚的踪影。
身法之快,如鬼似魅!
她忿忿的跺了跺脚,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要咬死他的冲动。
恼怒间,她也身形一闪,向饭庄外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