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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让天津有司躲过一劫。”黄道周有些嘲弄地说着。
李遇知无奈地看着黄道周的插话,但是没办法。人家名望比自己多大了,资历权位都更高。他得忍着。
当然,他也理解。毕竟,作为吏部天官,就是执行考成法的一份子。
考成法留给所有官员的印象大多都是负面的。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反对派而言。几乎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是不希望执行这些改革政令的。可按照考成法,敢不执行,定然有处罚等着他们。
没人希望被处罚,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软性抵抗的力量也失去了。
故而,对于黄道周而言,侯宝森竭力办事,当然不会被处罚。心中一想,也就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此刻,李遇知想到接下来的话,忽然间也是浑身上下都露出了酸溜溜的气息:“但最紧要的……是侯宝森拿到了一等奖金。”
“一等奖金?”黄道周自从在朱慈烺手底下干活以后就天天见到新名词,已经有了些抵抗力。但此刻一听这个涉及钱财的新名词,还是不由精神一振。
“没错!”李遇知酸溜溜地道:“就是给侯宝森此番平叛功成的奖金。”
“平叛了,论功行赏,不很正常?”黄道周虽然感觉酸溜溜的,但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很是不解了李遇知单独领出来提。
李遇知又道:“但若这是常例呢?平叛大功,那等闲是等不到的。可按照考成法,事情办差了,罚。只要办成了,考核过了,那就有赏,有奖金。那侯宝森拿的就是第一等考成奖金,亦不是等闲的论功行赏。是按照规矩,年年都有,月月能盼的考成奖金!这等若是在原有宝钞恢复价值的基础上,有给用心办差的官吏再加了一道俸禄啊!”
黄道周呆了下,扭头一看,发现了李遇知桌案上,厚重的一叠又一叠的奏章。那是各地考成的分册,原本这些分册之事代表一个个处罚。
但现在,却代表一块块银元在闪动。
“天下官吏……尽入吾皇掌中了……”史可法喃喃地说了一句,让黄道周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李遇知的面目。容貌依旧,但内里心思是否还是如过往一样坚定,显然不再是一样了。见此,黄道周明白了。
“那一等奖金的数额,一共三十万元……也就是,相当于三十万两银子。”李遇知迎着黄道周的目光没有动摇,依旧缓慢而坚定地解释着。
按照收税之中执行的兑换率,一个银元就相当于一两银子。宝钞虽然只是一张纸,兑换的汇率也是这个标准。民间虽然对宝钞依旧还有诸多疑虑,但一见收税的时候也是执行这个标准,纷纷也就知晓了这一回事。一些官服执行得力的地方,已然渐渐有了用宝钞的例子。
自然,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三十万元的价值变得明晰,变得诱人。
“这不是什么贪墨的路子,不是豪绅的进献,更不是敲剥民财。如此,堂堂正正,就有了三十万两的奖金。而且是固定的,成例的,只要做成了就有的。这一等奖金,委实诱人啊。天津巡抚衙门、户部分司衙门、新设立的静海县知县,也就是那个附郭知县。这里头,主官才四人,却能分润三成,九万两银子,三人分啊。一人三万两!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若能堂堂正正拿到这朝廷给的赏银,又有谁会去拿那烫手的脏银?”李遇知说罢,也不由眼热了起来。
“三十万元,这一道封赏下去,恐怕明年天津的秋税也能跟着如顺天府一样翻倍了。”黄道周冷哼一声。
三十万元看着诱人,但按照基本的经济规律。除非朝廷收上来价值三十万两的税赋,要不然这发出去的三十万元宝钞就是废纸。再加上过往积存在民间的宝钞,这个三十万两的数字还要扩大。
故而,这虽然是一道奖励,也是一个鱼饵。
“然则,这两者没有区别。恒信已经带头承兑了五百万元的宝钞。”史可法又丢出了一个重磅新闻。
“恒信?恒信商行那个恒信?皇……”黄道周惊讶地出声,但很快就收住了口。
对于朝中真正的核心官员而言,恒信可以说是一个流传在小范围里的秘密。黄道周与史可法能知道,还是因为恒信商行多次捐助学校,让朝廷国库免于囊中羞涩之苦。
史可法缓缓点头,眼里一阵光芒闪动。
听此,黄道周不由顿住了:“五百万两……好大的手笔……”
“恒信钱庄在天下各省省城,主要的府城,重点的县城宣布开办了恒信钱庄与帝国中央银行一起承兑宝钞兑换事宜。尤其是南方沿海地区,恒信钱庄的开办更是迅速。这就意味着,全国积存的宝钞就此可以消化五百万元的面额。有些地方,甚至发生了挤兑的事情。如此一来,可以说等于是将此前各地积存的旧式宝钞全都消耗一空,等新式宝钞开始流通,也就没有旧式宝钞的事情了。”李遇知说着自己听闻到的事情,也是不由接连感慨。
当然,还有些话他也没说。比如,恒信钱庄就没有按照帝国中央银行的兑换汇率执行。人家是随行就市,挤兑的多了,直接就将旧式宝钞真正打压成了废纸价。饶是如此,也依旧是让民间持有宝钞之人排队抢兑,一直到朝廷发布了可以用宝钞交纳此次官绅优免的田赋以后,这才让这抢兑的风波戛然而止。不仅如此,后续还有不少大户捶胸叹气,高呼吃亏。因为,此刻恒信的汇率一下子猛涨,让那些试图用便宜宝钞缴税的大户们只能闷声吃亏,趁着还算便宜兑换了一批宝钞。
就这么一进一出,恒信反而还赚钱了。
黄道周不知道这一节,他是被震住了。也不由地再三感叹了几句,到最后,想要再说什么,一时间反而开不了口了。
从私德来讲,这的确是无愧于人,更是让人羞煞的。
恒信最终的确是通过挤兑赚了一笔,但在此之前,又有谁知道,朝廷会在取消官绅优免田赋上赢到最后?
“也许,考成法的确是一个良法吧。”黄道周低声地说着。
在过去,考成法之所以大明帝国的官员们心中畏惧,便在于考成法一旦事情不成,则要收到处罚。
尤其为了申明考成法之厉害,自然少不了借汝人头一用的故事。这能够让人明白厉害,却多了许多畏惧之心。此前迫于张居正权柄,众人无法抗拒,也只能被动接受。
一旦张居正失势,便剧烈反弹,以至于考成法无以为继。一道良法就此烟消云散。
后来清丈田亩之中虽然有许多官吏因为清丈田亩得力,推行一条鞭法得利而升官提拔,但却不免有张居正任用私人的嫌疑。
而今,朱慈烺将考成法重新提出来,却又配套了相应的奖金,这就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了。
显然,朱慈烺也不希望官员们只能死守着一点固定工资,没个盼头。尤其是对于一地主官,若是没有个激励的法子,也无法让他们在本职之上有所作为。
至于给全国官员普涨工资,朝廷就算是税赋翻倍也给不起。而且,光是涨工资也只能一时有所作用。除非发生恶性通货膨胀,不然光靠涨工资,边际效益递减的规律下,朝廷会格外亏本,得不偿失。
……
枢密院里,残存的鞭炮声示意着这里刚刚过了一个新年。
倪元璐进了署衙,却见里头早已经人来人往,许多枢密院官吏竟是早早就来了衙署干活。
要知道,朱慈烺登记以后可是宣布延长了春节假期。在往年,朝廷就是过个春节也是只有三天时间休假的。但朱慈烺一挥手,便宣布了十日的长假。有些年纪大,资历高的,甚至还有年假。比如倪元璐,身为朝廷一品大员,便有带薪年假十五日。任官超过一年的,基本上都有最短五天的年假。
许多官员得知这个消息,便急忙就用掉了。
他们可是盼着假期盼了许久。
没想到,倪元璐一进来就发现许多告假的官吏此刻竟是也早早来了。
见倪元璐进来,枢密院内的官员们便纷纷招呼着行礼:“倪相新年好呀。”
“倪相新春吉祥!”
“合家欢悦!”
“都好都好!新年快乐啊。”倪元璐笑着一路回应着,扯住一个关系亲近一些的书吏问道:“小春啊,你不是也请了年假?怎么今日一大早就看见你也来了衙署啊。”
“天津平叛的事情早就传回京了,大家就都知道,这枢密院啊,有的忙活喽。此前大家都碎碎念着咱们枢密院好惹事,能闯祸,都说这一回闹出来的乱子都是枢密院这整军惹得……”说着,这被昵称为小春的书吏也是不由挠头了起来,说到最后,又是不由嘿笑一声,低声道:“倪相公,当然也不满您。还有一桩事,大家知晓以后更加在乎呢。那一等奖金……啧啧。哎呀,谁听了不眼红?这不,大家都想早点干活,将那考成法的册子交上去。听闻啊,只要好好办差,那最低要求达到了就能有奖金!”
“没错。”倪元璐拍拍肩,道:“好好干,在京师买房娶妻生子,都是等闲能办得到的事情!”
“哎!”书吏应了下来,斗志满满地干活了下来。
倪元璐这一走,原本都在装作各自忙各自事情的人纷纷都簇拥到了小春身前。所有人都禁不住议论了这考成法的事情。
走了没几步的倪元璐回望一眼,不由轻笑了一声。他提步进了杨文岳的办公房,果然也见杨文岳一大早也来了。
“杨相,新年好呀。”倪元璐招呼着。
杨文岳抬头,见是倪元璐来了,连忙招呼着落座,笑道:“新年好,新年好啊。咱们这个新年,可真是比往常好多喽。”
“是啊,天津平叛的事情一出,大家都松了口气。这取消田赋优免的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咱们的军费,也终于可以解决了。”倪元璐不由接连感慨了起来。
“此前犹如在风口浪尖一般,现在,也终于消停许多了。怎么样,从山西回来,情况如何?”杨文岳目光落在倪元璐的身上,目光灼灼。
金吾军驻扎在京畿,枢密院咫尺可见,军事改革最为顺利,各项支持最能抵达。虽然朝廷风波闹得颇为大,但也没有影响到金吾军的改革。故而,这是全军之中改革最为顺利的一部分。
至于那第二顺利的,那就是驻扎在山西的第一军了。
第一军军长为原金吾团朗将陈永福少将。首席军师夏晨。第一团与宣府、大同以及山西三镇合并为陆军第一军。其中,第一师师长周遇吉,首席军师齐贤,第二师师长猛如虎,首席军师杨甲一。兵源从原来的山西镇、宣府镇以及大同镇中抽取。同时打散原来山西镇、大同镇以及宣府镇三镇的人员结构,包括所有将官。
这山西三镇都是与李自成作战第一线前沿的边军,折损惨重,亦是因为获鹿镇大胜的缘故较为服气近卫军团的接管。
只不过,山西距离京畿毕竟遥远,尤其道路艰难,又因为朝廷内部纷争,让第一军的改革进展缓慢,以至于去年十月的时候倪元璐亲自出马,协助第一军的合并重建。
“还算顺利吧。”倪元璐重重吐出这几个字:“要做事,的确千难万难。但若是乘风而上,却也是简单容易。有吾皇应允,杀了些人,也就顺利了。”
“看来还是有些边将心思顽固啊。我军中要行军法,可不是他们将买卖论斤两的地方。杀得好!”杨文岳先是赞扬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什么,饶有兴趣地问道:“听说,介休的八大晋商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杀了自然是干干净净,叛国还不止,他们那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真正正的卖,卖国啊!”说起这事,倪元璐便咬牙切齿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