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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乡村野店的一切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
当然,和别处一样也没牛羊猪鸡鸭蛋什么的供应,却能上肉食,而且很快,不止是淡水鱼,还有一盆野兔肉与蔬菜炖的乱炖,闻着味就不错,看来这家的厨子手艺不赖,是个老厨子了,也侧面体现着这家店是有年头的老店了,意味着安全。
迎客的小二听到客人要自己上的水得先喝,菜得先尝,不禁笑着一点头,很痛快地样样试吃了,然后眼里闪着谦卑与理解笑道:“年头不好。世道坏了。客官的心思,小人懂。出门在外的,是得多小心。不过请放心。俺们这不象别处那么乱。镇上管得严。俺们店也是老店,多少年了的信誉,从没出过差子。俺们挣点辛苦钱,凑合活着呗,心里踏实没灾就行。”
段景柱这次没吱声。
石勇嗯了一声道:“这年头能本着良心开店,难得。菜好,重赏。”
小二听到有良心的赞扬很欣慰,感谢一大把铜钱的赏,又热情问是不是来点酒暖和暖和。他会主动试喝,请客人放心。
不料,石勇却摇头道:“酒就不要了。最近喝太多了,身子顶不住了,得歇歇。”
小二略有失望,但热情笑容不变,在一旁殷勤伺候着,只是眼神时不时瞅着兔肉,似乎很眼馋,又似乎有怨念.......
段景柱一行六个人吃喝很快,长年当马贼强盗形成的习惯,现在这速度还是悠然放慢了的,都是大肚汉,吃光了一大盆乱炖和几样配菜,每人都干掉了三碗米饭两玉米豆面大饼子,就这量却也只约二十分钟左右就用餐完毕,然后坐那抿着水消着食和小二随意笑谈乱扯几句......
就在这时,突然地面震颤,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轰鸣声,这瞒不过段景柱六人的耳朵,即使是闷在冬天堵得严实的屋子里,他们也能比较清晰的判断有骑兵来了,而且来的马队应该是二十左右骑。
那小二却是满脸诧异,还嘀咕着:“嘿,今天到是奇了怪了。这一冬天也没个客人经过。今似乎还有贵客到......”随即又有些紧张,嘀咕:“可别是天杀的土匪官兵.......”不过这一声的声音极小,微不可闻,似乎是怕可能是官身背景的段景柱他们听到而怪罪下来。
段景柱、石勇等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瞅着店小二的表现,眼中都闪过一丝冷笑......
他们可是老贼了,在最凶险的北方蛮子地区久经凶险复杂,可称是贼祖宗级的。小二的种种伪装如何能骗得他们。
外面来的骑兵可能是官兵,也可能是别的势力,但共同点是一样的,都必定是这家店偷偷通知来的......
来了,来了,快到院子这了。
段石二人率先起身,哈哈大笑着开门走出店外,径直从马车中把暗藏的刀亮了出来。
钱缸一拍那脸色终于变了的店小二的肩膀,笑道:“真难为你装得这么辛苦了。”
牛进宝则哈哈一笑,“吃了你们原本午饭能享用的兔子。不好意思哈。”
金来顺笑着接话道:“不过,乖儿子孝顺老子娘也是应该的。小二乖儿子,你说是不是?”
马得财笑着最后总结道:“小二,你演技真不错,可惜,和你爷爷俺们比却还差点火候。”
说话间,一口尖刀猛插进小二的胸膛。
小二背后握着正准备偷袭的尖刀当啷落地,双眼圆睁,嘴蠕动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扑通软倒在地,身躯猛烈抽搐几下脖子一歪就不动了。
四个人又扑杀了正想越窗逃走的厨子,烧火汉子果然不在,他们立即出了屋子,车中取了朴刀,一齐隐在马车后。
几乎眨眼间,不算高的院墙处露出一行骑马者来,马蹄轰鸣,很快涌入院子里,果然是二十骑......不是官兵。
先头的两壮汉无疑是头领,不说那当老大的牛逼气势,只穿着就比其他汉子气派很多,全一身皮毛......隐在马车后的段景柱等人瞅着这两壮汉那精湛的马术和控马习惯,再瞅瞅其相貌神态打扮,都不禁眉头一皱,脸露诧异之色。
尽管这两壮汉戴着皮帽子把脑袋遮得严实,别人看不到他们脑袋的情况,无法从发式上区别人种,但段景柱他们六个仍然一眼就判断出这两壮汉必定是在北方成长起来的异族——九成九是野人女真。
宋国人看不出本国人和黄种女真的区别,就象看不出后世汉、满的人种细微区别,即便是曾经见识过,可是,段景柱他们却如洞中观火一样一目了然。
他们太久游荡在北方,太了解北方杂七杂八多达上百种的胡族,其中包括女真,就算是一样的汉人发式和打扮,只看下意识的动作习惯,也能清晰准确区分。就算都干干净净打扮得一模一样并且站着一动不动,他们也能从细微的神情气质和相貌的细微差别上认出。
同族,人和人还不一样呢,何况是相距遥远没有接触的两个种族的人。
北方胡人的生活与习惯与南部汉人差别太大了。
“这是宋国内地深处了,怎么会有女真?”
六人诧异间,来人已经有数骑喜洋洋地径直来到马车这,纷纷翻身下马,无疑是急于查看车中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个个是很习惯很轻松很强横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伙骑士无疑是来杀人抢劫的.....坐地惯匪强者,和这家客栈有密切关系,双方必定是配合很久了,很默契.....即使是汉人惯匪,也骑术都不错,而且个个身手矫健,显然武艺都不算差。
那两女真头子却似乎察觉了有什么不对头的,目光警惕地盯向马车这,张嘴想喊点什么提醒到马车边的部下小心。段景柱六人却已经果断出手了,静声一齐杀出,特制的锋利长柄朴刀如冰寒闪电猛杀向马车边的几人......刀出,血光起,惨叫暴发.....这几人即使身手高强,在如此近的迅猛打击下猝不及防也照样得中刀,当场死没死,伤得重不重的区别而已。
转瞬料理了这几个最轻狂找死的,段景柱六人仍然默不作声一齐主动扑向马队这边。
骑兵困在院子里作战,战马跑不起来,骑手不赶紧下马步战就是在马上被动挨打等死。
段景柱和石勇扑击的正是那两女真。
杀了这两比汉人凶悍顽强太多的异族,斩其首,剩下的骑贼就好对付多了。
有信心全歼这伙敢来发外财的嚣张者。
往常在辽国,在大草原,在东北.......他们六个在盗宝马和马7种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类似这样的围捕追杀,太有经验了,配合太默契了,个个极其自信.......连照顾和看守严密的金国几个王子的宝马都能盗出来并能逃脱追杀,传闻满万不可敌的女真的最强的太子们的勇士卫队都无法留下他们的命,宋地这的区区二十骑歹徒,六人又岂会放在眼里.......
两疑似是女真的壮汉果然与汉匪就是不同,反应奇快,在其它骑士还在遭遇猛烈意外打击的惊骇中难免慌乱时,他们已经下了马,舞刀凶狂迎了上来,女真特有的野兽气息顿时沛然暴露无疑,还喊了一声,下令,女真语,果然是女真。
汉人骑士竟然全都听得懂这声女真语命令,直接做出一致反应,都下马咆哮着包抄过来......
显然这个团伙的组建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汉人早知道这两壮汉的女真底细,早就熟悉了女真话或命令,在宋国汉地本土被愚昧异族蛮子驱使却不觉羞耻......
这伙人的问题不小啊!
此地怕是隐藏着什么秘密,问题怕是很大......
段景柱和石勇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手上不敢怠慢,迎着两女真的渗人野兽凶威猛冲上去,丝毫不惧。
两女直在这使用的自然不是胡人弯刀,是宋国朴刀,也是长柄的,而且是特制的重刀,用的不是女真惯用的武器却照样使得好,打小起就在白山黑水中渔猎,长年射虎搏熊杀狼练出来的强悍身手保障了厮杀威力。两柄朴刀卷着漫天的风雪凶威劈来,速度奇快,声势骇人.......这就是小小女真就是能杀得庞大骄横的契丹大军一次次惨败甚至全军覆没的原因。
只这威势就足够吓倒人的,别说是习惯了温柔安全的宋人,就是同样肮脏野蛮的契丹勇士也会畏惧。
段景柱和石勇却仿佛视而不见,感而不受,早熟悉习惯了,朴刀更凶狠地反劈上去。
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双方的刀都猛烈崩了回来。
两凶狂女真骇然变色,
不是发现自己的刀出现了深深缺口的惊骇,而是惊骇如此猛烈一拼,对手都仅仅是退了一步,身子稍晃了晃,而自己却收不住脚连退数步,双手发麻,胳膊肌肉痉挛,自己自负的力量居然不敌对手,勇武凶悍可怕居然也比不上,这打击......
他们偷入宋国潜伏在此已经有日子了,
在渤海人造反,辽东契丹军民集体仓皇逃离辽东时就趁机伪装着辽国人随混乱的辽国人潮一路杀人抢掠着轻松南下,到了莫州,又轻松从把守简直形同虚设的沧州边境进入宋国,来到了此地落脚.....
在宋国这么久的日子,他们见多了宋人的虚荣虚伪自大却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无耻,即使是此地所谓的宋军大将,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弱鸡,随手可杀的荒唐废物小丑。
手下这些汉人中不乏宋国武术名门的高手......武艺也确实好,但照样是他们眼中随手可杀的废物,搏命时,只气势上吓也能吓倒这些所谓的宋人高手......什么胆子比天大嗜血如命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好汉,什么凶残邪恶之极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江湖败类,都一样是不堪杀的,而他们俩还仅仅是女真军中的小兵,只不过是比寻常小兵勇武能打的,但仍然只是战士.......
他们从金国来这之前就听闻过宋人富裕之极却懦弱不堪,钱粮那么多,人口更多,却打不过辽国,上百年来被辽国玩弄着,靠不要脸的花钱买平安年年大量好东西上贡辽国才能立国,来这后亲眼见识到这的繁华富裕及废物,他们更瞧不起宋人了。如果说辽国人是病狼是牛羊,那么宋人在他们眼里就是鸡免之辈,天生好欺负好抢的国家,天生的亡国奴隶群.....
手下这些宋人好汉,比狗还听话,毫无尊严骨气,杀害同族却凶残有计胆大骁勇无比,满眼只有那点利益好处.......
怪不得完颜大王说了,灭了辽国,整个天下就是我们金国的......
宋人确实不行。辽国一倒,大金国没了阻碍,能南下,宋国即亡.....
在宋国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这些来宋负责提前布局的人就是这么看宋国宋人的,并且越来越瞧不起......越来越自信,自豪......利用和这个一样性质的数个周边客栈不知杀了多少过客,太好杀了,常常喊一声,刀都没亮,就吓倒了,弄了很多好处,捡一样,都轻松习惯了,谁知今天却碰到了根本不被我大女真英雄威势所慑,而且凶威武力能压过我大女真的过客.......
两蛮子在后退中不仅稍惊骇失神。
段景柱和石勇丝毫不停,顿脚止住地滑后退,立即发力纵身又扑上来,决不能让这两蛮子适应了反应过来,必须凶恶气势上压倒对方,一鼓作气杀掉才是克制包括女真在内的所有蛮子的最佳方式。
两蛮子还在雪中身不由己后退后滑,无法力从地起反击,自知顶不住更凶猛这一刀,却狡诈娴熟地一个就势躺倒,刀凶狠斩向对方的腿,另一个则一脚挑起一大蓬雪迷漫对手眼睛,刀趁机捅向对方肚腹,可惜对手似乎和他们一样精通雪战,丝毫不慌乱,娴熟一刀都劈开了袭击,反手如电,一个扎一个捅。两女真这次再也反应不及,全部血溅白雪......
几乎一个照面,两女直就完了。
其它宋人败类骑士惊恐骇叫......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女直人简直是猛虎,不,是魔鬼,凶残强大不可战胜.....他们无论是怎样自负在宋国江湖、绿林、社会团伙中曾经的身份地位,对领导自己的女直却都是一样的敬畏甚至恐惧,这样的强者却就这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