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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安是魅族人?
他怎么会是魅族人?
谢芳华转头看着秦铮,怔愣片刻,对他道,“你是不是感觉错了?他身上怎么会有与我一样的气息?”
“爷怎么会感觉错?”秦铮看着她,“你身上的气息,我最熟悉不过。”
这本是极其风月的一句话,可是谢芳华此时却脸红不起来,盯着他又确认,“他不是王老将军的三公子吗?当初不是在德慈太后身边教养了多年吗?就算上一世,你没察觉,这一世,他同样在德慈太后身边教养了三年呢,若是他身上有与我一样的气息,那三年,你该察觉才是。”
秦铮摇头,“我也很奇怪,但我确实刚刚才察觉出来,以前真没发现他有你身上一样的气息。”话落,他思索道,“难道这一世,我未与你亲近,以前不了解你的气息,你回京城时,他已经离开京城三年了,我也从未与他像今日这样近身打斗过,所以,才忽略了?不曾察觉?”
谢芳华点头,“兴许是这样。”话落,又对他道,“既然你察觉出他魅术的气息,为何不留住他问问?反而让他就这样走了?”
“若不是察觉出他身上有与你一样的气息,隐隐外显,我就算与他打上一天一夜,也不会就此罢手答应他看你一眼。”秦铮将她抱在怀里,头蹭了蹭他的肩膀,“后来是他不想见你了,既然不想见,就滚远点儿。”
谢芳华闻言沉默,细思前一世的意安,却发现,前世关于他的记忆,只是他安静地待在宫中,陪在德慈太后身边,偶尔她进宫时,他受德慈太后吩咐送她出宫,以及用自己代替她,让云澜哥哥将她救了出去。
她后来问过云澜哥哥,云澜哥哥只说他死了。
秦铮见她半响不说话,用力地揉揉她的头,闷声道,“你不是不想见与他认识碰面吗?我也不想你与他认识碰面。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与你一样的气息是怎么来的,爷也懒得问,图惹麻烦。便放他走了。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谢芳华摇头,“我是不想与他再认识碰面,只是没料到,他身上竟然与我身上有着一样的气息。”话落,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怎么了?”秦铮手臂收紧,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谢芳华心绪起伏了片刻,低声说,“魅术的气息和身体本身的气息是不同的。你仔细想想,我回京时,没恢复记忆前,我没利用自己的血液,修习魅术时,身上的气息可与如今身上的气息相同?”
秦铮一怔。
谢芳华看着他道,“不相同吧?”
秦铮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不同,以前你的身上清清冷冷,如今暖而柔。”话落,他斟酌着用词,“说不出来,反正不一样,魅术之人,身上都有独有的气息,融于自然,水色山青那种。”
谢芳华摇头,“不对的。”
“怎么不对?”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凝重地道,“我修习魅术后身上的气息,与云澜哥哥身上的气息还是不同,与初迟也不同,与赵柯还不同。”
秦铮一怔。
“你想想,是不是?我们身上,可谓是都流着魅族的血脉,但你可感觉到,我们的气息相同了?”谢芳华又道。
秦铮思索片刻,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不同。”
“但你今日,从意安身上却察觉到了与我有着相同的气息,这不是很奇怪吗?”谢芳华瞅着他,“什么样的人,才与我身上,气息相同?”
秦铮闻言也露出凝重的神色,皱眉思索。
谢芳华也沉默下来。
什么样的人,才与她身上气息相同呢?
在魅族里,是否是相同的血脉?还是有着一样的传承?
秦铮思索片刻,低头看谢芳华,见她眉头深锁,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他抬手,揉揉她的眉心,低声说,“别想他了,反正我已经放他走了,他没回青云关,不知要去哪里。魅族有太多难解的秘密,多个一桩两桩,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芳华靠近他怀里,轻轻叹了口气,“魅族的气息,只要不外泄,轻易不会被别人查觉,意安气息外泄,能被你查到,细思之下,有两个原因。一是:在破绝命机关时,你我因为聚灵石,血脉相连在了一起,互通之下,你也有了魅族血脉,能察觉到。二是:他如我一样,受伤极重,与你打斗时,他控制不住气息外泄,被你察觉。”
秦铮凝眉,“那你猜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刚刚我听闻意安临走时,对云柏公说他留在青云关多年,是为王老将军。在他身边尽了该尽的孝道。王老将军为他挡了一掌,他在大牢里为他渡灵数日。”谢芳华轻声说,“王老将军抱病身亡,是因为为意安挡掌风吗?那么,不是有人要杀王老将军而是要杀意安了?”
秦铮眯起眼睛。
谢芳华又道,“数日前,我和李沐清,寻着齐云雪的媚术气息,找到了一具头骨,复原之后,发现是赵柯的头骨,他是云澜哥哥身边最亲近的医者,却被人杀了,弃尸乱葬岗,而郑孝扬追踪有人威胁我的信函,追到东隐寺,却发现了云澜哥哥的踪迹,他将人给杀了。与此同时,青云关的王老将军抱病身亡了。若意安也是魅族之人的话,那么,王老将军是为他而死的话。是否,我们可以这样猜测,有人要诛尽魅族之人?”
秦铮脸色微沉,闻言沉思不语。
谢芳华低声道,“看来前世,意安和云澜哥哥联手救我,也不只是因为他时常送我出宫,有些情分。怕是还另有隐情。”话落,她有些后悔,“是我错了,不该躲着他,我以为,让他简单过一辈子,不与我牵扯,才是最好,却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与我相同的气息,若是真因为受伤的话,才泄露气息,那么,他怕是早就牵扯在这里面了。我们不该避开,应该去解开原因。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下毒手?是北齐王?还是玉家?还是魅族之人?还是南秦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铮闻言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这些个事情,我都不管,我只想护着你,护着我们的孩子。无论是谢云澜,还是王意安,无论是北齐王,还是玉家,或者是魅族、南秦,都没你重要。我让他离开时,虽然没想到这么多,但察觉出他与你有一样的气息时,痛快地让他走,就是不想再图惹麻烦。”
谢芳华能理解秦铮的心情,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怕再惹麻烦,怕我有危险,怕我们的孩子陷入危险。”
秦铮点头,“你不是想哥哥和姑姑了吗?我们赶到北齐,就能见到他们了。北齐大军压境,我们没那么多的时间耽搁。”
谢芳华闻言放开不解的愁绪,因为想太多而紧绷的心思慢慢地放开,身子软软地靠着秦铮,有些疲惫地道,“你说得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该后悔自责。意安离开,不见,对他身上的秘密不解,也不见得不好。我们如今惹不起麻烦。”
“你能想通就好。”秦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说,“累了吧?躺下来吧。”
谢芳华点头。
秦铮将她放在车上,随着她躺了下来,谢芳华枕在他的胳膊上,又伸手拿过他的另一只手臂,环在她腰间,让他的手臂将她圈在怀里,让他的气息将她笼罩,他的怀里,就是她心底最安宁的地方。
这样的闭上眼睛,才觉得一切的烦扰思虑麻烦都淡去了。
她所求不多,只求与秦铮白首到老,便知足了。
北齐、南秦、魅族、隐山隐卫,以及还有什么背后的手,在这一刻,她都不想去管去想了。
马车缓缓前行。
车中二人相拥,分外静谧。
不多时,谢芳华就睡着了,她自从怀有身孕后,十分的倦睡。
秦铮见她睡着,对外面轻喊,“来人。”
“小王爷。”有人立即应了一声。
“暗中折回青云关查查,王老将军到底是如何死的,王意安怎么被关入天牢的,关入天牢后,他都做了什么?全部都查清楚后报我。”秦铮吩咐。
“是。”那人立即应声折回青云关去了。
接下来的路程,十分的顺利,每行走两日,就住宿休息一夜。
谢芳华虽然倦睡,但身体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不适。
五日后,来到了漠北。
距离漠北军营还有十里路时,便闻到空气中从西北方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小橙子跑去前面打探了一圈,回来禀告,“小王爷,小王妃,前面在打仗,两军交战呢。”
秦铮也料到了,“嗯”了一声。
谢芳华挑开帘幕,向前去看,隔得毕竟远,什么也看不到,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却是极其强烈。她想着,两国交战,会有多少人死在这战场上?多少人无家可回,多少人妻离子散。但这一仗又不能不打,她暗暗叹了口气。
她看了片刻,忽然感觉腹中一阵翻涌,顿时扶着车辕干呕起来。
秦铮一惊,连忙吩咐,“停车。”
车夫立即将车停稳。
谢芳华再也受不住,哇地一口,将午时吃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秦铮的脸立即白了,紧张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话落,他大喊,“快,来人。”
侍画、侍墨连忙跑了过来,但看着谢芳华也是手足无措。
小橙子跑了过来,见此,连忙说道,“小王爷,小王妃这是受不了血腥味,孕吐了吧?”
“什么叫孕吐?”秦铮立即问。
小橙子一噎,想着小王爷是急糊涂了,连孕吐也不知道了。立即说,“孕吐就是,小王妃因为怀有身孕,受不得强烈的刺激气味,才导致胃部不适。”
“那怎么办?”秦铮看着他,立即拿他当救命的菩萨了。
小橙子摇头,“没办法,吐完了就好了。”
秦铮的脸顿时黑了,“怎么就没办法?不能吃药吗?吃什么药会好?”
小橙子无奈地叹气,解释道,“小王爷,女人怀孕,孕吐是正常的,奴才曾经见过宫里的妃子怀孕,从怀孕到生,都一直吐个不停的。小王妃这些天与寻常人别无二样,今日受不住这血腥才呕吐,已然是极好的了。”
秦铮眉头皱紧,“真没办法?”
“没有,不闻这血腥味应该就好了。小王妃这一路上不都没事儿吗?”小橙子连忙道,“这血腥味的确是太浓了,也难怪小王妃受不住。”
秦铮向前方看了一眼,吩咐道,“队伍后撤五里。”
小橙子一怔。
谢芳华吐了一阵,直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净,只剩下苦水,才作罢,这时听到秦铮的吩咐,吓了一跳,立即摇头,“你干什么?”
秦铮皱眉说,“你闻不了这血腥味,我们避开些。”
“那也不能后退啊。好不容易走的。”谢芳华握住他的手,摇头,“我没事儿,不用后退,我受得住。”
秦铮顿时急了,“你这叫受得住?你看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子了?”
谢芳华依旧摇头,口气软了些,“真的受得住,不用后退。”
秦铮不停她的,立即说,“乖,听话。”话落,吩咐,“后退,没听到爷说的话吗?”
谢芳华眼看着快到漠北军营了,这一退,又远了些,她立即摇头,“不准后退。”
众人看着二人,不知道该听谁的,一时都没动作。
秦铮对谢芳华瞪眼,“你不要命了吗?都这副样子了,还强撑什么?反正已经快到了,不在乎这多一刻少一刻的。”
谢芳华也瞪着他,“我没有强撑,吐出来好受多了,真没事儿。”
“不行。”秦铮态度强硬,清喝,“都是死人吗?给爷后撤。”
谢芳华顿时生气,眼眶忍不住立时酸了,瞪着秦铮,眼看就要哭。
秦铮一下子傻了,哪里见过她这副样子,像是被气急了,连忙伸手抱住她,态度一下子就软了,连忙哄道,“好华儿,你别生气,不后退就不后退,你别哭。”
小橙子等人对看一眼,都默默地垂下了头,当没看见。
谢芳华本来胃里翻腾了一阵,呕吐了半天,被折腾得难受,秦铮虽然是为了她好,让队伍后退,可是好不容易走的,再倒回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准许的。此时见他态度软下来,抱着她急着哄他,本来应该满意才是,可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往外掉。
这种委屈来得莫名,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秦铮一下子更急了,慌乱地说,“华儿,你别哭啊,是我不对,我不是对你发火,真不是。你说不后退,就不后退。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谢芳华听他这样说,一下子哭得更凶了。
其实她也不想哭,但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娇气,这眼泪从心里直往外流,怎么都收不回去,就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有多少要倒出多少的势头。
秦铮感觉胸前很快就被浸湿了一大片,这眼泪太汹涌,快要将他整个人给淹没了。他又急又慌,几乎口不择言了,抱着她说,“你打我好了,我混蛋,混账,不该气你,你本来就难受,我实在是该死……”
谢芳华忽然捂住他的嘴。
秦铮声音戛然而止。
谢芳华伸手抹抹眼泪,摇头,哽着声说,“你没错,我不是为这个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哭。”
秦铮见她终于说话了,松了一口气,吓傻了的魂儿往回收了收,小声哄她,“既然想哭,那就哭吧,把爷给用泪水泡了也没关系。”
谢芳华闻言顿时破涕而笑。
秦铮看着她,又傻了傻。他也不明白女人怀孕后怎么会这样的神奇,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女人怀孕后变成的这种动物,着实令人吃不消。
他有些担心地拿眼风去扫她的肚子,小声说,“华儿,你肚子里怀的……不会是个妖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