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推波助澜

般般如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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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婠把头别了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高潜不但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微微一愣,笑得前仰后合。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半真半假。

    “梁婠,我是不是可以将你的拒绝,当成更愿与我同生共死?”

    梁婠失笑。

    高潜拍拍她的背,自说自话:“既然如此,那我便允了。”

    梁婠闭起眼,咽下一口怒气,半句话都不想再说。

    倘若高潜去涂阳真有个好歹,那这辈子她也的确算是活到头了。

    是时候送曦儿离开了。

    高潜见她沉默,也不再说话,更没有胡来。

    然而,她就这么结结实实被捆了一晚上。

    碍于高潜的疯劲儿,梁婠不敢睡,生生睁着眼熬了大半宿,直到最后实在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至于究竟是何时睡着的,她也不确定。

    总之,等她再醒来,手脚早被放开,身侧早就没有高潜的鬼影子。

    梁婠忍着身上的僵疼,简单帮高昕料理丧事。

    二皇子夭折之事,别说前朝无人关心,就连后宫也无人问津,远不如几日后皇帝亲征更来得吸引人眼球。

    梁婠就在这悄无声息中送走了高昕。

    本以为一夜捆绑是高潜心血来潮,谁想次日夜里她原已睡下,结果硬是被人从衾被里拽起来,又捆了她一晚。

    第三日清晨,梁婠顶着两个黑眼圈被湘兰从睡梦中唤醒。

    她揉着眼睛坐在床上,望着满当当一屋子宫人内侍发愣。

    平日侍候的人不少,不稀奇,可真正叫她吃惊的是他们手中瑶盘里呈上的凤冠祎衣,以及所有唯有皇后可用的首饰假髻、步摇、十二钿,八雀九华……

    梁婠怔怔瞧着,实在搞不懂高潜又在发什么疯。

    湘兰见梁婠一直沉默,恭敬上前,声音里难掩激动。

    “娘娘,您梳妆更衣后,需同主上一起参加册封仪式。”

    梁婠猛吸口气,咬唇不语,在人群里搜寻沐宴的影子,可惜无果。

    湘兰见梁婠不作声,亦不再多说,只带着阖宫上下的人拜行大礼。

    梁婠脑子里乱糟糟的,胳膊腿儿上的疼痛也不能叫她很快理清头绪,木偶似的由着他们给她梳妆打扮。

    她原以为是高潜临时起兴,可这祎衣、鞋袜,完全是按照她的尺寸提前制好的。

    朝堂上是有人提过立她为后,但也是高潜提前授意,一度遭到宗室反对,尤其是以尚书令大宗正等一众的极力反对,何况,太后也不允许。

    可现在又为何……

    梁婠沉着眉。

    今日这册封来得实在突然,毫无预兆不说,还十分古怪,她几乎要以为这一切都是高潜自己搞出来的一场闹剧。

    他不是明日就该去涂阳了吗?

    这两日,她的所有心思与注意力,都放在了高昕与曦儿身上,朝堂之事问得甚少,但也不该是不见半点风声。

    这里面到底有何阴谋?

    梁婠低下头,理了理心绪,现在箭在弦上,逼得她不得不发。

    也罢,她倒要看看高潜究竟在搞什么鬼。

    本以为不过是暮春时节里极为普通的一天,不想却变成仓促的封后之日。

    梁婠本就浑身都疼,再加上沉甸的假髻凤冠、繁复华丽的祎衣,几乎累得她迈不开步子。

    梳妆时,沅芷送来了仪式流程。

    梁婠大致浏览一遍,册封仪式原是极为繁琐冗长的,看得出来,这是精简过的。

    高潜立她为后的意图是什么?

    在他走之前,给予足够的权力?以备不时之需?

    那太后与皇室宗亲们为何会同意?

    梁婠凝眸瞧着烫金字,委实想不通。

    待收拾妥当,湘兰小心扶着她往太极殿前殿去。

    梁婠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可直至见到头戴冕冠、身着冕服的高潜,也未有解释清的机会。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方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隔着玉帘,高潜递过来一个眼神,是让她规矩行事,不要胡来的意思。

    当着文武百官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胡来?

    呵,她还不想那么快死。

    梁婠垂下眼,她的名字就这么添入名册,并祭告宗庙?

    春日的阳光甚好,可她心里一阵阵泛潮,手脚也是冰的,疼痛的双脚双腿在华丽裙摆的掩盖下,不由自主想逃离。

    耳边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嘶声力竭喊着,让她拆掉头上的发髻、脱掉身上的祎衣,头也不回地朝阊阖门跑,那声音不停地告诉她只要出了阊阖门,就能出了这皇宫。

    梁婠看不清高台之下叩拜的人都有谁,也听不清他们口中在说什么,胸口传来的窒息与痛感,亦叫她分不清究竟来自于谁的。

    她偏过头,正正迎上高潜那双漆黑而又氤氲的眼,挡在他们之间的玉帘像弥漫缭绕在山峦中的云雾之气。

    饶是如此,梁婠还是清楚看到,高潜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薄唇无声地动了动。

    “只要你乖乖受完礼,往后我都由着你。”

    梁婠暗暗讽笑,想抽出胳膊,想挣脱束缚,可衣袖底下的手被他死死扣着。

    她恨得直咬牙:“你是死了也要让我埋你边上吗?”

    高潜眯起眼,扬唇笑了笑,声音低不可闻。

    “你杀了皇后,不该赔一个给我?”

    他不再看她。

    “梁婠,我也就逼你这一次。”

    一日将尽,夕阳残照。

    等梁婠再回到含光殿,浑身上下几乎要散架了,走起路来腿脚都不像是自己的。

    她揉着后颈疲乏地迈进院子,就看到辛嬷嬷抱着曦儿,还有沐宴,全须全尾的等在门口,其余人则跪地迎接。

    梁婠清楚,高潜若真想杀他们,早就动手了,这般让人将他们关在太极殿,无非是逼她就范。

    然关乎曦儿,她不敢赌,只怕那万分之一。

    也是她私心,一直将曦儿留在这儿。

    梁婠微微一叹,免了一众的礼,从辛嬷嬷怀里小心接过曦儿,小家伙睡得正酣。

    她忍不住往白嫩嫩的小脸上亲啄一口,心里酸酸涩涩的,待明日高潜一走,她便会送曦儿出宫。

    梁婠换上皇后的常服,活动一下手腕,这两日的捆缚,她腕上的皮肤虽没淤青,却仍有些泛红。

    为了防止高潜出发前再捆她,她已做好完全的准备。

    “表嫂——”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梁婠倒吸口气,陆晚迎又来了,她无奈放下袖子,盖住手腕。

    “妾特来拜见皇后娘娘。”陆晚迎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梁婠皮笑肉不笑,她可没忘,陆晚迎说要跟她做交换的。

    莫非立后一事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