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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侗的姬妾与幕僚偷情后双双逃跑,刘侗大怒,令满城搜拿。折腾了数日,没抓到赵涂马氏,倒是抓到了不少偷情的。马管事恐怕刘侗过了两日后悔轻易放过自己、将绿帽子之火迁怒到自己头上来,忙不迭的去外地寻美女赎罪去了。刘侗日日在府中大发雷霆,闹得阖府鸡犬不宁。他越这么着,少将军刘戍心中越是暗暗高兴,有两回竟险些在他老子跟前露了痕迹,吓得刘夫人赶紧命他多出去逛逛、少在府里晃悠。
刘戍遂每日出去闲逛、看兵卒挨家挨户搜查,乐不可支。他因想起柳骞来。此人年轻,又是个忠良,不如趁他父亲没心思在旁的上头、先去跟此人近乎近乎。柳骞这会子虽满口说“立长立嫡”,万一不留神让老二拉拢了呢?这日中午,刘戍遂往柳骞平素吃饭的小店而去。
到了那二楼一瞧,倒有不少人往柳骞那头张望。柳骞往日皆是一个人吃饭,今儿他那桌上却坐满了四个人。柳骞在主位,上首是一位年轻的白衣儒生,形容雅致、羽扇纶巾;下首为一玄衣少年,腰悬宝剑、手捻蔷薇;对座是个少年胖子,穿得花花绿绿的,手上套着好几个粗金戒指,仿佛出身商贾人家;这胖子身旁还站了个俏丽丫头。
刘戍不禁起了好奇之心,走过去拱手道:“柳先生。”
柳骞忙站了起来:“少将军。”遂向席间众人介绍说,“这便是我们鲁国的少将军刘戍。”
那几位也都站起来有抱拳的拱手的。原来那白衣儒生姓朱,单名一个桐字,长安人氏,出来游学的;玄衣少年因是绿林中人,不肯通名姓,只说叫阿黑;那俗不可耐的小胖子名叫周冀,金陵人氏,家中是做古董生意的,来鲁国瞧瞧可有好的古董没有。刘戍再没眼光也看得出来,这一桌子人连同周小胖皆非等闲之辈,自然不肯走,便说:“这些日子家父心中郁郁,我饭都不敢回家吃了。既然遇上便是缘分,我与诸位年岁相仿,就做个东道,请各位小酌一回,如何?”
那三个人都面露犹豫之色,倒是柳骞笑道:“原本说好了晚生请客;既这么着,晚生就省些银两。只是桌子太小坐不下。”刘戍赶忙顺杆子爬,让店小二换个大桌。那三位见状也不便推脱,说“恭敬不如从命”。
一时酒菜上席,刘戍赞道:“好酒。”
柳骞道:“晚生便是瞧中了他们家的酒,实在难得。”
阿黑道:“菜倒是也不错。”
周冀道:“横竖旁人给钱的酒菜我都爱。”众人笑起来。
偏这会子外头又闹哄哄的,有兵士在搜人,周冀便道:“刘将军实在犯不着抓那两个人的。”刘戍问何故,他道,“俗话说,男子有德便是才。那个赵涂连主公的女人都偷,显见是个没德的。偏他还有才。这等人到了别处,必然也会引得新主公爱才如渴。他既无德,早晚祸害新主公。给别家送去一个祸害岂不比杀了他更好些?”
刘戍拍掌道:“周公子言之有理。”
阿黑接着说:“那个马氏,得刘将军这般宠爱还要跟人私通,且她还特特挑了刘将军要紧的幕僚。与赵涂一样,也是个祸害。”
周冀道:“马氏心气儿高,瞧不上赵涂的。她勾搭赵涂不过是因着他年轻罢了。若是少将军糊涂些,她只怕最盼着勾搭少将军。”说得刘戍脸一红。“来日赵涂投了新主,她少不得又得勾搭旁人;偏赵涂还一片痴情,想不热闹都难。如此祸害杀了多可惜,买一送一就让别人得了去,岂不好?”
刘戍笑道:“委实如此。只是这会子我若劝我老子,他也听不进去。”
周冀道:“为将者心在沙场,刘将军不如还是去东瀛打仗去,让他上外族人头上把这股怒火撒了吧。那两位听闻都是狡猾如狐之人,若能抓到早抓到了。”
刘戍思忖道:“倒也是。”乃叹道,“眼下我们府里有些乱。实不相瞒,赵涂有过目不忘之能。他一个人少说抵得了三个。如今没了他,就如没了主心骨似的。”
一直在旁不言语的朱桐皱眉道:“你们府中的运营机制必然不妥。哪有离了某个人就做不成事的?”
刘戍正巴不得他们顺着这话说呢,忙问:“何谓运营机制?”
朱桐道:“就是做事的规矩。战场上一应军需,不论刀枪粮草火器,何时供给多少、谁去算谁去买谁去运,一步步的都有规矩。”
刘戍抱拳道:“愿闻其详!”
朱桐道:“今以千人为例……”遂从从容容说开去。只是他说的词儿刘戍多半听不懂,却显见是个内政行家。
柳骞与阿黑都在旁认真听着,唯有周冀懒洋洋托着腮帮子,半日嘀咕一句:“不明觉厉。”
刘戍问道:“这话又是何意?”
周冀解释道:“虽听不明白朱桐先生说什么,只觉得他很厉害的样子。”
刘戍连连点头:“委实如此。”
周冀晃了晃脖子:“起.点拿个罐头来吃。”
那丫头应了一声,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圆柱状物。柳骞问道:“这就是罐头么?”
周冀道:“这是牛肉罐头,我竟觉得比寻常的牛肉还好吃些。”阿黑取随身匕首撬开罐头,众人分而食之,个个称好。
刘戍忙问:“这是何物?”
周冀道:“南边有海岛,岛上多有台风,食物不好贮藏,岛民遂想了这个法子。这牛肉听闻是七八个月前放入罐头中的,现在吃着仍好。他们还做了许多果子罐头,也好吃。我因这趟出来要走许多地方,恐怕途中饮食不便,遂买了些带着身边。”
刘戍是个武将子弟,登时明白此物于军中有何等大用,惊得站了起来:“什么岛?”
周冀道:“我也是从海商手上买的,忘记那岛叫什么。”
刘戍忙抱拳道:“请问周公子在哪里买到的此物?”
周冀道:“就是平安州商业区那个叫红骨记的,平素买火器,也卖些旁的物件。”
刘戍登时坐不住了,便要告辞;又问他们住在何处,改日拜访。柳骞使了个眼色道:“眼下都在我那儿住着呢。”刘戍登时放下心来。
不多时,刘府便使了人去请柳骞。柳骞笑向刘侗拱手道:“主公,晚生偶遇了几位大才!”
刘侗问道:“他们是何人?可能投我否?”
柳骞道:“这三位当中唯有那位朱先生乃是晚生的同乡好友。此人虽不大爱说话,然才学惊人。因这会子正在四处游学,经过鲁国来看看我。其余两位是朱桐在半道上偶遇的。那位叫阿黑的因身在绿林、不爱拘束,想必难留。那周公子奉了其父之命来鲁国买古董,见识广博,只是早晚必回南边去。唯有朱桐先生,保不齐肯留在鲁国。依我看,此三人当中也是他最为高才。”
刘侗问道:“比赵涂如何?”
柳骞道:“远胜赵涂。”
刘侗大喜:“好!明日请他们来府中饮酒!”
柳骞赶忙答应。他离府之时,刘戍亲送他出去。柳骞趁势低声说了一句:“若是将军去东瀛,少将军可多与朱桐往来。”刘戍心中大喜,回府便与他母亲商议;母子二人遂一力撺掇刘侗快走。
到了次日,柳骞果然领着那三位来刘府,刘侗设宴招待。眼见人才可得,刘侗那被人戴了绿帽子之郁怒也略淡了些。因知道朱桐不大爱说话,刘侗遂特引着他说话,果然见此人有内秀。倒是那个周冀最呱噪,开了口便滔滔不绝;偏他说的有趣,旁人都爱听。阿黑活不多,多为点睛之笔。刘侗趁势请他们留在鲁国帮衬自己。
阿黑先说:“我是绿林中人,在某处呆不长久。想到什么事儿拿起脚来就走。”
周冀想了想,轻叹一声:“实不相瞒,在下是很想帮着刘将军的。无他,因为将军这会子正在打倭寇老巢。我一个族姐家中便遭了倭寇,旁人都死净了。只是老父在堂,晃悠一阵子便得回去。”
唯有朱桐道:“若将军不嫌晚生愚笨,愿效犬马之劳。”
刘侗大喜:“多谢先生!”他二人遂礼来礼去了一阵子。
周冀在旁忽然问道:“听闻刘将军打倭寇去了,怎么回来了?”
刘侗道:“家中有些琐事回来处置,这会子正预备再回东瀛去。”
周冀立时挥了挥拳头道:“你只管去!杀尽倭寇替我姐姐的亲眷……额,额死在倭寇手中的百姓报仇。横竖我们不着急走,帮你在后头处置,管保你的仗打得舒服顺畅!”
刘侗因方才与他们说了许多话,知道这朱桐能补上赵涂那块、只怕本事还高些,心里头已答应了一大半。
次日朱桐便到了衙门,随手接过赵涂原先那一摊子事物。起先旁人还有些疑心,终究过目不忘者难得,许多数目都记在赵涂心中、比旁人快许多。那朱桐算盘珠子一打,并写了许多旁人看不懂的符号,整理起来飞快,没多久便理顺了。众人立时都服了他。
刘侗听说后欢喜得了不得,拍案道:“谁少了谁过不得?区区一个赵涂罢了。”又恨没抓到他,想着还不定多少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心中烦郁。遂命人收拾东西,他要回东瀛去。
那小胖子周冀平素只满大街闲逛、四处找好吃的,也不给朱桐帮忙;听说刘侗要走了,倒是过来求见。刘侗知道他有见识,也觉得他言语不俗偏整日穿得像个暴发户、颇有狂生之态,忙请他进去。
周冀那胖脸上一扫平日嬉皮笑脸,正色道:“在下今日来,只带了一袋子米。”
刘侗问道:“这米可有什么不寻常么?”
周冀摇头:“没有,出门时向柳先生借的,回头用完了我还得还他。不能送给刘将军,请见谅。”
刘侗笑道:“回头我送他十袋子便是。”
周冀遂打开了米袋子,取出一粒来搁在案上,又在下头搁了四粒,再十六粒、三十二粒往下排,不一会儿便排满了整整一行。他乃指着米粒向刘侗道:“刘大人,这米就是人口。一人生四子,每子又生四孙。但凡食物足够,人口繁殖起来比兔子还快,眨眼就能是一大堆。”
刘侗奇道:“先生这是何意?”
周冀道:“粮食没了可以再种、也可以吃鱼虾之类的;人口没了可以再生;唯有土地是固定的,增减不了。这些日子,在下听说有许多人向将军谏言,东瀛的人口可拿来采矿、种田。又听闻屠了东瀛人迁移些鲁国人过去乃是那个马氏的主意,将军如今已不想用了。”刘侗脸色微微难看了些。周冀正色道,“还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马氏虽是个贱人,此计仍是好计。何苦为了一个贱人浪费一个好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瀛有山有水,是很好养人口的。纵然鲁王是将军的女婿,也终究是女婿。将军若当真杀了鲁王自立,只怕齐国便有借口了。”
刘侗登时皱起眉头,半晌才说:“我也知道马氏那主意不错。只是东瀛委实得有人采矿。”
周冀道:“依我看,眼下将军最要紧的就是地盘,其次是火器和大海船,采矿实在不着急。因为,”他抬手哗啦啦将一桌子的米拂到地下,问道,“敢问将军,这些米比起方才的可少了?”
刘侗道:“不过是拂去地上罢了,何尝会少?”
周冀点头道:“将军挖或者不挖,矿就在那里,不曾不减。这是一个大抢劫时代。将军若将心思花在挖矿上,人家是不会等将军的。人家都直开船打劫去了。您以为南安郡王霍晟不知道东瀛有矿么?他打东瀛的主意已经好几年了,什么都摸清楚了。”
刘侗忙问:“他是什么心思?”
周冀道:“他没空挖矿,抢一票就走,拿抢来的钱买火器海船,这会子已去南洋了。横竖他已有了琼州,并不缺地盘。将军但凡占了东瀛的地盘,迁移些人口过去,既然矿是你的,难道会插翅飞走不成?这会子人家都去打劫、你却挖矿;待你挖完了矿人家已经抢完了。何不先把矿存着?”
“嘶……”刘侗吸了口气,半晌才说,“先生所言倒也有理。”
周冀微笑道:“实在我只是因族中与倭寇有仇,巴不得将军多杀些东瀛人替我族人报仇、特来撺掇将军的。不知可撺掇动了?”
刘侗点头道:“委实撺掇动了。”
周冀又说:“方才将军答应了送柳先生米的?那我就不扫地下这些了。”
刘侗哈哈一笑:“我送他米。”
周冀向他一躬到地,告辞而去。
回到柳家,周冀告诉他自己方才做什么去了,柳骞皱眉道:“何苦来,挑唆他造杀孽。”
周冀道:“刘侗如今已占了东瀛一小半。东瀛是个国家,但凡有一拨人不下狠手就杀不完。西洋人灭美洲人也灭了许久。”他苦笑道,“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是怕。”
柳骞奇道:“三爷也有怕的时候?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周冀茫然道:“我怕历史的惯性。怕自己白忙一场。东瀛不灭,我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