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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平用手帕将脸上的汗珠拭去,这才开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天下间的祸福,本就唇齿相依,恕董某暂且不能实言相告!”说罢,便回头催小二快快上酒菜来。
李浩听到他说的严重,心中也是一阵茫然,但听谢经云说的豪气,顿时也豁然起来,见外面的天色早已云过天晴,便伸手接过小二的酒菜,给董承平斟满了一杯,举起酒樽,饮了下去。
却听崔久保忽然说道:“这还有一位姑娘,董先生还没给卜上一课呢!”董承平便向他座旁看去,却见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姑娘,便放下手中的竹筷,凝视了一会,忽然眼中现出奇特的异彩来,口中喃喃的说道:“怪哉!怪哉!”随即饮了向李浩与谢经云饮了一杯,赞叹道:“真是好酒,好酒啊!”
众人见他说的含含糊糊,正要询问,只听酒馆内一个响雷般的声音爆喝道:“这是他妈什么酒!酸的老子连牙也倒了!”说罢一阵酒器碎裂的声音,似那客人因不满酒菜,正发起脾气来。
李浩向那酒馆的窗棂一侧看去,只见一个白白的胖子,正在座位上大声吼叫,无论那店中的老板如何解释,也是不肯作罢。
谢经云向来行走江湖,最是好锄强扶弱,打抱不平,见那胖子太过无礼,便不顾旁人阻拦,起身向那胖子走了过去,拿起案几上的酒樽尝了一口,大声说道:“这酒实是好酒,你怎么这般挑剔,来难为店家?!”
那胖子白眼一番,随即大声说道:“老子喝酒便是挑剔!与你这莽夫有何干系?快给我闪到一旁去!”
谢经云见这人实在无礼,正要发作,李浩与众人忙过来劝阻。那董承平也举起酒杯,恭敬的对那胖子说道:“有话好说,都是好酒之人,若是扰了您的酒兴,在下给您赔礼了!”说罢饮了进去,继续说道:“若论起酒品,董某实在是有一番高阔之论,我见这位先生也是品酒之人,可否赏光与我们同饮如何?”
那胖子听他说的客气,便马上笑道:“看看,还是这位老哥说话中听,不像那般莽汉,只会来教训人!哼!”
李浩见这白白的胖子性子顽皮,似不像是歹毒之徒,便也躬身向他致歉,随即一同约请到酒桌上共饮。
那胖子身材五短,往那一坐,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向众人说道:“我乃酒仙门的二当家黎长生,生平最怕饮那劣酒,方才惊扰了各位,多有得罪!”随即想自罚一杯,但见桌上也是如方才同样的酒,便闷闷不乐,气鼓鼓的坐在一旁。
大家见他这般模样,心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谢经云平生最是敬服天下豪杰,见他如此豪气,便起身对那胖子黎长生说道:“我那船中倒有好酒,兄长等我取来,与君不醉不归!”说罢便要回去,久保忙将他拦住,建议道:“不如我们将船驶到这酒馆门前,然后将酒菜拿到船中,与船上的大伙一起痛饮,岂不是更好?!”
众人都同声叫好,久保随即出门,将船行过来,装满菜肴,一切收拾停当,大家便离了酒馆,回大船中痛饮去了。
众人回了船舫之上,将酒菜运到船舱之中,吩咐船家向前行驶,便在宽敞明亮的舫中摆起宴席来。
谢经云将黎长生请到船中,为众人一一引见,这白胖子黎长生一见皮横,顿时大声笑道:“原来皮横兄在此!几年不见,当真得好好痛饮一番!”
皮横挤了挤眼睛,尴尬的说道:“小酌几杯尚可,喝多了,只怕又勾起我的酒瘾来,若是回去被师尊惩罚,你便要代受!”
谢经云见这人与皮横居然相识,不禁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来,那黎长生拱手对谢经云说道:“此次我下山,便是受我掌门师兄所托,为了前去伏羲宫中,助那玄乙门一臂之力!不想在此地遇到诸位,方才我黎胖子无礼,给诸位赔罪了!”
谢经云闻听大喜,忙安排众人各自落座,将董承平与黎长生奉为上宾,自己与李浩在一旁相陪。随即对船家高声说道:“船家!暂且将你船中那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拿来,日后我加倍补偿于你!你看可好?”
那船家也甚是豪爽,闻声便提了两坛美酒过来,对谢经云说道:“少侠哪里的话,俗话说美酒当赠豪杰,你们喝的高兴,老儿我看着也痛快!今日便将这几坛酒,都送与诸位品尝吧!”谢经云忙起身拜谢船家,那船家将酒坛放下,出去掌舵去了。
谢经云指着李浩,向黎长生与董承平说道:“这是我谢经云的师弟李浩,师从我师叔白发道人,此次西华山一役,全凭李浩力挽狂澜,我等才得以脱险至此。”
那黎胖子见李浩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本领,便拱手说道:“我姓黎的平生最钦佩有本领的豪侠,今日得见李浩兄弟,实是三生有幸,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李浩见他豪气干云,也是心中欢喜,忙抱拳说道:“能得见师兄,才是我玄乙门之幸事,今日我一定陪哥哥好好的痛饮一番!”众人各自斟酒,一同饮了一杯。谢经云问道:“黎大哥,此酒如何!”黎长生点头称赞,挤着自己的小眼睛不住的说好。
黎长生向那董承平说道:“董老哥方才在那酒馆中,说是有一番高论,能否让我们饱饱耳福啊!?”
董承平也不谦虚,举起酒樽说道:“当今天下,若说论酒,还有谁人能出其你酒仙门的左右?不过董某品酒,自有心得高论。列位不妨先听我啰嗦啰嗦。”
说着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徐徐的说道:“世间有几人不喜好这人间美味,上品甘馐。但若论此物出处,不过是那梁糠稻谷,糟曲麸秣;此物咸成,黄白红紫,不尽于斯。李太白斗酒诗百,钟鼓馔玉不足为贵;飞将军畅罢醇醪,能凝神聚力引弓入石。佳人悟道,红袖生香素脂添姿;乞儿沽毕,醉卧市井徜徉天地;豪兴饕杯,胜却人间无数;龙涎小啖,岂让仙家尊宿?无为至此,试问天下,几人能入此饮中三味!?”
众人听他娓娓道来,颇有兴致,整句中却并不见一“酒”字,都拍手叫起好来。黎长生笑道:“我那酒仙门的掌门,应该让董先生来做。便是我那师兄,若闻了先生这般高论,也自愧让贤了!”
谢经云举起酒杯,大声说道:“我谢经云是个粗人,虽是不懂,但也觉先生此言实是道出我们好酒之人的豪情来,凭此一论,当共进一杯!”
众人饮了多时,不觉酩酊起来,李浩本来便不胜酒力,只小饮了几杯,便到船舱中放风去。谢经云也正好出来解酒,见李浩独自站在船头眺望,便笑着坐到他的身边,开口叹道:“此次若不是师弟,恐怕我们早已葬身那西华山中了。”
李浩回头向谢经云笑道:“师兄已经说了多次了,我们都是玄乙门中的人,以后这样见外的事情,师兄休要再提起。”说罢俯身坐到谢经云的身边,二人聊了起来。
谢经云望着远方的江水,悠然的说道:“那时董先生在酒馆之中,没有道破玄乙门与离天宗诸派争斗之事,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些年来,师尊他老人家越发的嫉恶如仇,便是这样,江湖中许多门派都离我们玄乙门远去。一是忌惮我师尊的威严,也实是他老人家近年来脾气太过火爆的缘由。如今强敌当前,而前来相助的玄门剑派却只有区区十几个。他们虽说与玄乙门交好,但毕竟都是道法微弱的门派,人数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李浩沉吟了一会,淡淡的说道:“师兄不必悲观,那明王府与离天宗人,我都已领教过,我门人虽少,但占尽天理公道,不怕那些妖人狼狈为奸。”
谢经云笑道:“多年前,你与我那宗平师弟也曾提及天理公道之事,若是他如今在此处,一定仍然会笑你迂腐。”
李浩说道:“自从离别我宗平师兄,多年来甚是想念他们,也不知他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想是功法一定是比我强上百倍。”
谢经云说道:“你回宫之时,他早已在外办事,虽说没有你这般进步,但也比谢某高强许多,真是惭愧啊!”
李浩答道:“师兄过誉了,此次去西华山,若是没有那个中年男子,我早已葬身那三身童子之手。哪里还能如此逍遥的与师兄们在这船中饮酒作兴。”
谢经云闻听大奇,便仔细的询问那人的相貌风骨,李浩如实的告之了。谢经云闻罢大惊,眼中闪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李浩见他神色奇怪,却见谢经云鹊跃的起身,扶着李浩的肩膀大声说道:“你遇见之人,正是我玄乙门的大师兄陆星羽呀!”
李浩闻听,顿时一怔,随即问道:“即是陆师兄至此,那为何不实言相告,却要隐蔽行事呢?”
谢经云微笑着说道:“自从陆师兄独自离开伏羲宫下山后,我几年前也曾在江湖中遇到过他,那时我与他提及你的事情,他也是赞许非常。原以为他早已弃师门而去,目前看来,他还是一直暗中的保护我玄乙门人啊。”
随即对李浩说道:“不过若是回到了伏羲宫中,你万万不能将他的出现与我师尊提起,一是在隐藏在暗中,对我门中有利,而且我怕师傅大发雷霆。你还是暂且将此功揽到身上吧。”李浩闻听,只好答应下来。
大船在江中行了几日,这一天,来到一处州府岸边,那董承平负笈上岸,向众人告别辞行。谢经云拱手挽留道:“董前辈如此神通,不如一同到我伏羲宫中相聚,也好见见家师,不枉了这多日的同船之宜。”
董承平仍是扛着那写着“天下第一相师”的卦幡,摆手说道:“因缘际会,终有相逢离别,日后若是有缘,那董某一定会与各位再见面,就此别过,请回吧!请回吧!”说着转身对李浩说道:“李兄弟,董某临行要付你一言,他日若是遭有阻难,切莫遂去志愿。你命宫犯煞,注定一生要经历许多磨难。望他日能多行仁善,以延福德。”随即转身离去。
众人拜别了董承平回到船上,李浩呆呆的望向董承平远去之处出神,心下恋慕这方士闲云野鹤的自由之躯,船舫又渐渐的离开岸边,向江中驶去。忽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人拍打,便回头观看,却见落雨微笑着看他。
落雨说道:“李少侠在思忖何事啊?莫非想与那术士游戏江湖去么?”李浩微笑的说道:“我却有此意,但又舍不得离开。既登了这贼船,便只能跟着做贼了,呵呵。”
落雨从身后拿出一件事物,递给李浩说道:“瞧瞧这是什么?”李浩接过那物,原来是一件新缝制的长衫,看那针脚甚是工整秀丽,显然出自落雨之手。
李浩欣喜的问道:“莫非是姐姐亲手为我做的?”落雨含笑点了点头,脸上漾出一丝红晕来,李浩看她娇艳无比,心中泛起了涟漪,忍不住将她挽在怀中,二人四目相对,有说不出的情愫在里面。
忽然听到一声娇吒,李浩忙松开手臂,回头看去,原来却是陵娲不知何时,冷冷的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落雨见她眉眼愤怒,似有嗔意,便淡淡的说道:“原来是陵娲妹妹,我还以为是谁。”
陵娲走到落雨身边,伸手便给落雨一个巴掌打将过来,落雨忙闪到一旁,竖眉喝道:“你怎么如此无礼!我又何时惹到你了”
陵娲冷冷的说道:“若是你将李浩哥哥从我身边抢走,我一定让你死的好看!”落雨怒道:“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随即出手向陵娲攻去。
李浩见二人又因自己生出是非来,心下着恼,急忙过去劝阻开来。回头对落雨说道:“姐姐切莫生气,她只是一时冲动,你比她年长几岁,就不要与她计较了吧。”说着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目光来。
落雨见他说的可怜,又不忍李浩为二人之事烦恼,便微笑说道:“即使这样,那我听你的罢...”蓦地觉得背后一凉,只见陵娲那条花斑大蟒不知何时已经盘绕到自己身后,那巨蟒张开毒齿,在落雨身后猛地噬了下去,落雨毫无防备,被这蟒蛇一噬中地,顿时昏厥了过去。
李浩万万没有料到陵娲能下此毒手,飞速的抽出紫霓剑来,向那蟒蛇斩去。却见那蟒蛇倏地恢复了细小的身体,被陵娲收了回去。
李浩扶起落雨,大声叫嚷,谢经云等人忙到船头观看,却见落雨面色发黑,毒气游走在身周之内,若不施救,即刻便没了性命。李浩一时慌乱,连丹药也忘了给她服用。皮横忙将囊中所带的丹药拿出,撬开落雨的嘴巴,灌了下去。虽说不能解毒,但也能缓得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