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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们问话,与他们隔着数十丈距离的李浩又道:“你们四只恶狗,今天是想做什么来的?”
走在前面的一个长方脸孔面色铁青,喝道:“你两个小鬼,在这装神弄鬼,不要命了,与你们一起的那个老鬼呢?”
李浩嘿嘿的笑道:“本鬼正是要来拿你们这四只恶狗的命,你们还是乖乖的,自己抹脖子罢,免得乱箭穿身,死得惨不堪言啊!”
雪月儿却是抽着那把猎户刀,紧张的挡在李浩前面,以防他们暗器伤人。
长方脸孔脸色阴不定,后面一人道:“大哥,这两只小鬼怕只是装神弄鬼,拖延时间,让那老鬼有空在后面布置。我们不若将他们拿了,正好让他们在前面替咱们开道。”
长方脸孔摇头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只怕这小鬼周近,还真有陷阱!唉,消息不准,被那二虎害死了!”
后面那人又道:“干脆咱们原路返回算了,老三、老六再不救,就真要断气了。”
李浩陡然拉着雪月儿向前急奔,哈哈大笑道:“这时再回头,只怕已经晚了!”
长方脸孔急道:“快追!别让那俩小鬼跑了!”
雪月儿甩手将一把树枝当利箭射来,长方脸孔随手将这些风声虽响,却无甚力道的树枝荡了开去,毫不受阻的向前急掠,疾若奔马。
“嗖嗖嗖”
旁边又是三棵树枝如利箭一般疾射而来,阻住了长方脸孔追人的势头,树林中同时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还是给大爷原路返回吧!”
长方脸孔长剑一抖,激起一片剑花,将面前三枝树枝绞为粉末,怒道:“老鬼你终于亮相了!哼,就凭这么几枝破树枝,也想拦住蓝州六义?”
“失陪了!”
胡老头随手洒了一把树枝,阻住了长方脸孔追向李浩与雪月儿,疾飞无影。
“老鬼休逃!”
长方脸孔想要追向旁边的树林,后面的汉子一把扯住了他,道:“这老鬼滑溜,咱们还是追小鬼。刚刚那俩小鬼踩过这边这么久,肯定没事,咱们往这边追。”
四人小心的又将两人护在中间,呈四方阵型向前飞奔,追向李浩与雪月儿的方向。
“呼”
陡然前面飞来一块巨大的竹钉墙,迎面砸来。
“不好,我们中计了!”
长方脸孔抖手疾挥,又是一阵剑光晃动,“刷刷刷”的迅捷几剑,交织成一片白色的光网,将那张兜头撞来的竹钉墙劈开一个圆形大洞。漫空刹时下起了一片青绿色灰雨,煞是壮观,带着淡淡的竹木清香,很淡雅,很好闻。
左右后三方,三人也晃起了一片刀剑光球,舞得泼水不入,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四人毫不放松的紧盯着周围,手中的刀剑捏得更紧了,豆大的汉珠从额头冒了出来,混着青绿色的竹木粉末,粘了满脸,已然看不清他们暴胀的青筋。
他们曾经听死里逃生的二虎说过,面对这种陷阱,千万不能着急,一定得冷静面对,才有很大机会逃脱。
四人神情紧张的的盯着周围,陡然脚下“喀喀喀”的一阵响动,四人抱起受伤的两人,互勾在一起,腾空跃起,四人四柄刀剑,将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向尽数裹入兵刃的光圈中,除了负责上下两方的,其余每人顾及两方。想必他们上山之时,已经想到这个方法。
刀声霍霍,那片华丽光球在空中飘飞数丈,缓缓下落时,那张带着那个圆形破洞的竹墙,此时才飞抛在四人身后数丈,“砰”的摔落在地。
那张竹墙堪堪砸落在地,刹那间“嗡嗡嗖嗖”之声大作,如蜂群轰鸣,漫天射来密集的箭雨,就连上方也斜斜射下许多箭枝,有如蝗虫蔽空。处在箭雨之中的四人已经看不到天空亮光,只有将刀剑奋力舞到极致。
刹时间,刀剑劈在竹箭上的乒乓之声,与竹箭破空之声混在一起,尖锐刺耳,天空再下起了一场更大的灰雨。
奇怪的是,这次地下并没有射出箭枝,将刀光挡在下面的那位汉子,在即将摔落地下时,摇摇头,松了口气,将刀收了起来,抱住了受伤的义弟站直身子。
长方脸孔的老大陡然喝道:“二弟,不能大意!”
“嗖嗖嗖……”
地下陡然密集射出了许多箭枝,慌乱不及的老二已然无法挥刀,腿风扫动,荡开了一些地下钻出来的箭枝,却有更多的箭枝射了上去,将六人每人身上都插上了几枝,本来是各防一方,人又凑在一起,陡起变故,更加闪避不及,全部都中箭。
这时,天空飞的,不只有箭,有青绿色的粉尘,还有鲜红的热血;响的,也不再是乒乓、嗡嗡、嗖嗖之声,还有凄厉的惨嚎,野兽一般,更还有大笑的声音。
这大笑的声音自然是胡老头的,乘着四人忙乱不堪,胡老头大笑道:“就让胖子再送你们一程吧,免的你们叫得胖子耳朵难受。”
他站在一棵大树上,一双肥手乱挥,将数块大石块向那片光网中心砸落。
四个能动的大活人被地上长箭射得鲜血淋漓,总算将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荡开了去,还来不及喘气,胡老头势大力沉的石头就砸落下来,震得他们手臂发麻。
“啊……”
又是数声更为凄惨的嚎叫响起,尖锐绵长,在这大白天里,听来还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胆小的怕是直接得吓昏。
数百丈远处的李浩挖了挖耳朵,喃喃的咒骂道:“几只死狗,死也不安分一些!”
雪月儿早在第一声惨叫声起时,就已经转过了身,捂住了耳朵。
只见地上陡然多出数张巨大的竹钉墙,与先前那张迎面撞来的那张一般模样。那四人此时就踩在这张巨大的竹钉墙上,竹钉入腿数尺,鲜血如注。如若不是胡老头在上面死命的砸石头,他们当在竹锋刺入鞋底的第一瞬间就翻身而起,此时被石头的力道,加上本身的力道,简直就是跳上竹钉墙一般,想不穿腿数尺都难。
胡老头见四个能溜的已经被钉在竹桩上,哈哈大笑的跳了下来,双手抱胸,悠然自得的道:“蓝州六狗,这滋味可好受?唉,这狗猫一窝,就是闻不得腥,不知道这三十万两银子可好拿?”
长方脸孔哼道:“使这下三滥的勾当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干脆给老子一个痛快的!”
一个方脸肥耳的却忍着痛楚,连连作揖道:“咱们六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多多海涵,不与我们一般见识。”
长方脸孔喝道:“二弟,大丈夫死则死耳,何苦再低三下四的去求他。”
四人虽然被竹钉钉在地上,手上托着两位受伤的兄弟却是不曾放下,除了刚刚又从地上射上来的箭枝,暂时免了万钉穿身之苦。
胡老头嘿嘿的冷笑连声,道:“胖子从来就不充什么英雄好汉,自认痿琐至极,与侠义道不沾边儿。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们招惹到了胖子我的头上,就得好生让你享受一番,以免别人还敢再打胖子的主意。所以这饶,是绝对不饶的了,杀么,嘿嘿,胖子此时却还懒得动手。”
四人见胡胖子不动手,各挥刀剑将腿边的竹箭都扫荡一空,以免站着都累。
“慢着,小爷还没有发话,四只恶狗岂能妄动?”
李浩此时已经急掠而来,站在了胡老头身边,后面紧跟着的是低着头,不大敢看这血腥场面的雪月儿。
长方脸孔恨极了他,手上长剑一掷,“呼”的疾射向李浩的头颅,李浩吓得矮头一缩身,狼狈万分的躲过这穿头一剑,其余三人刀剑也是一甩,齐射向李浩,临死拉个垫背的。
“古弟小心!”
雪月儿慌忙疾冲一步,将手中猎户刀劈向砸来的另外三柄刀剑。
“乒”一阵火花耀空,雪月儿手中的猎户刀与一柄射向李浩心脏的大刀相撞,“乓啷”声响,同时掉在地上,雪月儿的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流了出来。
眼看另外两柄长剑李浩再也躲不开来,胡老头手向前一伸,带起一片圆弧,轻巧的将两柄长剑带在手上,以手指挟着剑刃。
四人见有胡老头插手,不顾伤口低头拔在手中的竹钉,就没有再射出去。
李浩吓得脸色煞白,冷汗流了满脑,拍着狂跳的心脏。
雪月儿顾不得自己的虎口震裂,将李浩带到胡老头后面,抓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阵,紧张的道:“你没事吧!”
胡老头转头笑道:“小鬼头,没本事就别出来丢人了。这蓝州六狗,可是江湖中一流高手,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功夫却还是厉害的。你见他们落难了,也想痛打一顿么,这回吓惨了吧,哈哈……”
胡老头嘲笑着李浩,压根就无视这仍然钉在竹钉上的四义,把四义气得脸色铁青,长方脸孔长叹一声,“罢了,咱们还量自己了结了吧,免得再丢人了!”
抓起手中拔出的竹钉往心脏就是一插,怒视着李浩三人,就此寂然不动,有竹钉桩着,一时却不倒地。
其余二人惨呼道:“大哥!”先将手中的抱着兄弟一掌震死,再随手一箭将自己也了结了。
那位曾经出口求饶的圆脸汉子,悲叹一声:“唉,是我害了各位兄弟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去贪这三十万两白银。罢了,蓝州六义生不同时,死当同期,各位兄弟等等我!”
长箭一插,最后一只恶狗也死翘翘了。
胡老头摇头道:“想不到蓝州六义虽然人品不堪,却还算义气。”
李浩气愤难消的一脚踢向那四个砸他刀剑的恶狗,骂道:“这几只恶狗,又哪里真有义气了?还不是见有死无生,干脆装得勇敢一些。”
胡老头一把扯住了他,道:“别再踢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解气的?小鬼头脾气也太大了点吧。”
雪月儿也拉着李浩劝道:“古弟,他们都已经死了,咱们的仇也报了,就别再作贱他们的尸体了。”
李浩瞪着她道:“你替他们可怜什么?你想过没有,如若他们抓住了我们,不单要杀了我们,估计还会将咱们的头颅都割了下来。笑兄,江湖上的事情,对敌当狠,绝不能手软,这样的血腥事件迟早得经历的,除非你现在回家去做回你的千金大小姐。”
雪月儿摇晃着李浩的手,讨好的小声的道:“好了,我错了还不行?我跟着你时,就已经没有把自己当作大小姐了。”
胡老头这时已经在动手剥着他们的血衣,挑出与三人相近的面孔仔细端详着,冲李浩与雪月儿道:“你们两个也剥下他们的衣服换上,从里到外都得换上!”
李浩点头道:“这正好是我们逃下山的机会。”
雪月儿又红着脸低着头,小声的道:“我不敢。”
李浩翻了翻白眼,不耐的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若不敢,下山之后就回家去吧。正好我们少了一个人,目标就更小了。”
雪月儿委屈的道:“你别生气了,我剥还不行么?”
狠下心来,一咬牙,就去剥着胡老头指定的一个汉子的破烂血衣。
李浩又道:“只光剥衣服也不行,你最少还得斩下其中一人的头颅,早点儿适应这种江湖厮杀的血腥场面,免得到时手软。”
胡老头抬头笑骂道:“你这小鬼头,这不是在教人当冷血杀手么!你自己有杀过人么?等下你也斩一个来瞧瞧。”
李浩尴尬的道:“好像还没有亲手动刀杀过人。”
胡老头哈哈大笑道:“那你也得斩一个。”
李浩嘿嘿的笑道:“不就是当作宰鸡剖鱼么,这种事情,只要把他们也当作阿猫阿狗,还不是手起刀落,切为两半,有什么可怕的。”
望向雪月儿时,却见浑身颤抖的在剥着死人的血衣,心里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挣扎。李浩也不催,蹲下来剥着其中一个死人的破烂血衣,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入,直欲作呕,与往常杀鸡杀鸭的感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前两次设陷阱伤两猫,李浩并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如今面对面的近距离剥着他们的血衣,李浩才觉得不忍,不过转瞬,他又将他们当作了阿猫阿狗,权当在剥它们的皮,飞快的就剥掉了他们的衣服。
反观雪月儿,比他先动手,却是又羞又怕,迟迟未能剥完。
李浩轻哼一声,扬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六义之一的长剑,一剑就将刚刚那个被他剥得赤条条的汉子的头颅斩了下来,鲜血溅了他一身。
“啊呀!”
雪月儿被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儿,想必假面具下面的脸孔已经吓得惨白了。
李浩并不催,走到一旁的树林后面去换血衣去了。
而胡老头则还是在摇着头看着吓得不轻的雪月儿,并不急着去换那破烂的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