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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的时候,若水也曾经接触过不少因酒上瘾的病例,这往往比绝症更让她棘手。
她的医术再高,但是能治愈的也只是病人身体上的疾病,对于这种从心理上产生的酒瘾,她却无能为力。
“不行不行,你再选别人吧,这个二皇子已经嗜酒成瘾,为了喝上一口美酒,他可以连太子也不当,牛不喝水还不能强按头呢,他既对太子之位无意,咱们也无法勉强。”
还有句话若水没有说出口来。
像二皇子这种染了酒瘾的人,最是不可靠,酒瘾犯的时候,他就连天皇老子都可以出卖。
要是跟这种人结盟,就等于把自己的后背贡献给了敌人,随时随地都会被捅上一记暗刀。
“你真的以为二皇子是嗜酒如命之人吗?”小七看向若水,神情严肃,“他要真是对太子之位无意,就不会被连续三次被册封为太子,能让我外公这样的人委以重任,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得到的。”
“这么说,他连续三次醉酒误事,全是遭人陷害?”若水抽了口冷气,然后又摇头道:“就算是寻常人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二皇子真如你所说那样精明强干,他会笨得连中三次圈套?这不合情理。”
“皇室之中的争斗,复杂得你根本想不到。”
小七眸中露出复杂难懂之色,拍了拍若水的头发,微笑道:“水儿,你虽然心思灵敏,聪明过人,但是这种勾心斗角、阴损害人的招数,你还是知道得太少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妙。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卷入这样的风波之中。”
他伸出长臂,将若水揽进怀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幽叹。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抛开这一切纷杂斗争,和她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怡然度日。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外虏践踏,不忍看着东黎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而袖手旁观。
他是东黎国的太子,她是太子妃。
这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更多的是责任,对天下百姓的责任!
从加封的那一天起,他们两人的肩膀上就同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担,悠闲清静的日子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一去不复返了。
“水儿,从你嫁给我的那天,你就没有过过一天平静的日子,你后悔吗?”小七抱着若水坐在自己膝上,轻轻抚着她的小腹,感受着那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清俊的脸庞上有着歉意和愧疚。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他也倾尽全力想要给她,可现在的他却无法做到,就连他们没出生的孩子,都要跟着她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可是他却无法放手,只有她在他的身边,他才会有勇力和信心,和那些人继续斗!
“后悔吗?”若水轻笑一声,抬眸看向小七。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心中所思清清楚楚地流露在眼中,他对自己歉疚,为什么?就因为他无法给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吗?
淡泊如水、与世无争的生活,的确是若水想要的。
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想法了。
未穿越前,她所在的时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虽然各国之间纷争不断,却并没战争。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自己的医术,去救治更多的病人。
时移世易。
生逢乱世,想再要平淡的生活,无异于痴人说梦。
若水从来不愿意做虚无飘缈的梦,她要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生活。
她现在一步步走上了高位,目光比之前看得更远更广阔。
做为一名医者,她只有一双手,纵然是医术无双,她又能救得了多少人,治得了多少人?
可是身为上位的统治者,她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也有着无与伦与的责任。
随便一句话,可以断人生死。
随便一个举措,都会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
自从她成为太子妃以来,每一步她都走得战战兢兢,如覆薄冰。
因为她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百姓的安危,国家的命脉。
她可以用现在的身份地位,手中的权势威望,让百姓们过得丰衣足食,平安喜乐,让国家之间不再起战乱纷争,让黎民百姓不再受流离之苦,这是做为一个医者,永远也无法达到的。
所谓“大医医国”,真谛便在于此。
“我不后悔,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若水认真地答道,声音坚定,“事实上,我反而感激你给了我这样的生活,让我看到了比以前更为广阔的一片天。小七,以前的我没有什么野心,可是现在的我有,我有很大很大的野心。”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
“哦,你有什么样的野心?大到什么地步?说出来我听听?”
小七看着她的手势,不由地失笑。
她这个小身体里,能藏着多大的野心!
但是他极喜欢她刚才的答案,还有她这带着孩子气的动作,让他的心软成了一团,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么,我要保密,不能告诉你,免得把你吓跑了。”若水轻笑道。
在她的野心没有实现之前,就连小七她都不会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北曜?”若水不想小七继续追问,聪明地换了话题。
“……”小七顿时呼吸一顿,惊讶地看向若水。
这个念头还只在他的心底盘桓,她就猜出来了?
自己在她面前,真的是一点秘密也藏不住。
“我想尽快动身,等永凌之事告一段落,我马上就走。这里离北曜的京城不算太远,最多十天,我就可以到达京城。要是回到帝都之后再去北曜,一来一回,反而更耽误时间。这件事越快越好,我不想拖得太久,免得我舅舅那边又生出什么变故来。尤其是咱们在永凌闹出这样一桩大事,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我舅舅的耳朵里,他是否会提前执行计划,咱们谁也不清楚。”
小七坦然相告,他知道就算是要瞒,也瞒不了多久。
“你准备一个人去,是不是?”若水鉴貌辨色,早就猜到。
“水儿,我很想带你一起去,”小七握住若水的双肩,凝望着她的眼睛,“但是,此行实在是前途未测,我孤身一人,就算是遇到危险,也会安全脱身,要是你跟在我身边,会让我分心。你,懂吗?”
懂,她当然懂。
但是他想一个人深入险境,那可是她万万不会同意的。
“我懂。”若水眨了下眼。
“好。”
看到若水没有反驳自己的话,也没有坚持要和自己一起去,小七不由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微笑容。
“我已经通知了青影,算来最迟不过三日,他就会赶到这里,到时候让他护送你回帝都,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离开。你回去之后,就呆在府里一步也不许离开,乖乖地等我回来,不管帝都发生了天大的事,我都不许你插手去理,知道了吗?”
小七再次叮嘱道。
虽然在他的估计中,帝都此时正处在动荡不安的局势里,但他相信,他的太子府将会是天底下最为安全的所在。
只要若水足不出户,他就敢保证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会安然无恙。
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以若水的性子,要是帝都真的发生了变故,她要是能安心呆在府里才怪!
所以这话他只说了一遍,他准备等到青影来后,就暗中嘱咐青影,用尽一切方法也要将她留在府里,必要的时候,就算是点了她的穴道也无不可。
“好,我知道了,你没回来一前,我一步也不离开就是。”
出乎小七意料之外的,若水答应得痛快之极。
这下轮到小七吃惊了。
他琢磨不透地盯着若水,想要瞧瞧她是不是准备在对自己玩花样。
若水抚了抚腹部,懒洋洋地道:“你的宝贝孩儿近来闹得好凶,想来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太满意,我要是再不安抚安抚他,等他出生之时,非得给我颜色瞧瞧不可。”
原来是这样!
小七哑然而笑,他抱着若水的手紧了紧,笑道:“都快要做娘亲的人了,还总是这样到处奔波,他自然不高兴了,你就给我乖乖地回府养胎,等我,最迟不过一个月,我定然回来。”
“好。”若水又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小七,我倦得很了,你抱我回房睡觉,明儿我还要早点起身呢”。
“你不好好多睡一会,早起做什么?”小七皱了下眉。
“做药啊。”若水又打了个哈欠,星眼迷离,困得口齿不清,“明儿做好了药,把药投进井中,就可化解井水中的毒性,等大家的毒都解了,我就可以打道回家了。”
“嗯,明天我要去监斩,不能陪你,我让胡大海带着亲兵营护卫你前去。”
“不必不必,我就是去井中投放解药,小事一桩,要什么亲兵营啊,那么大的目标,万一要是百姓们误会我在井里投毒,岂不是糟糕!”
若水连连摇头,拒绝了小七的提议。
“我就带着小杏好了,你放心,我会乔装改扮再出去的,我想,没什么人会对一个村姑打主意吧?”
小七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更何况她身上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大堆,她要是不去惹别人,别人已经是庆幸万分了,又有谁那么倒霉敢惹她呢!
翌日一早,若水还未起身的时候,小七已经先一步离开。
虽然他将移花接木的事情交给刘老根和钱小豪去办理,但这等大事,他要是不亲眼看着,始终不放心。
他并没有公开露面,而是隐身于暗处,看着刘老根和钱小豪将马公子和鲜于东的外衣都剥了下来,准备对换。
两人看了看鲜于东,又看了看马公子,脸上不由露出为难之色。
要说这马公子和鲜于东的身高相差不远,二人都被打得满脸开花,和猪头似的,一样的蓬头垢面,一样的鼻青脸肿,即便是不用化妆,也让人很难分辨出哪只猪头才是鲜于东。
但二人的身材却差别太大了。
一个肥胖如猪,一个是清瘦身板,那马公子的身躯,足足可以抵得上两个鲜于东。
就算是给马公子穿上了鲜于东的衣服,这看上去也不像啊!
总不能一夜之间,鲜于东就胖了足足一倍吧。
刘老根愁得直揪胡子,钱小豪急的原地转圈。
两人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岔子,这可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交待自己办差事,要是自己连这等小事也办不好,还有什么脸回去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咦,有了!”
钱小豪毕竟心眼灵活,转了几圈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刘老哥,咱们将这头肥猪用钢丝绳子捆紧了,给他捆成个人干,你说会不会瘦上许多?”
刘老根眼前一亮,也不揪胡子了,喜道:“我看行,是个办法。”
两人说干就干,三下五除二,转眼间就把马公子捆得严严实实,用绳子缠了一圈又一圈,钢丝深深地勒进了肥肉里,只疼得马公子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但钱小豪早就有备,提前将一颗麻核桃塞进了他的嘴巴,让他叫不出声。
马公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翻着白眼,直接疼晕了过去。
“果然瘦多了。”
钱小豪将鲜于东的外袍套在马公子的身上,拍拍手站起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小豪,还是你聪明能干。”
刘老根对着钱小豪挑起了大拇指。
二人相视一笑,然后看向鲜于东。
鲜于东的眼珠骨溜溜地转着,在二人动手捆绑马公子的时候,他的心就一直在颤抖,看到二人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外甥给捆成了人干,他不由从齿缝中倒吸了口凉气。
酷刑!
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酷刑啊!
这时看到刘老根和钱小豪看向自己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唯恐这两人会如法炮制自己。
幸好那一老一小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过份的举动,只是用麻核桃封住了他的嘴,然后将马公子那件粘满了大小便的脏衣服给他套上了,那酸爽的味道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喉头发痒,几欲作呕。
刘老根和钱小豪才不管他呕不呕,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一只旧木头箱子,盖好上锁,然后丢进了杂物房。
他们记得太子殿下说过,这个人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他们要想将此人平平安安地运回帝都,就必须要做到不引人注意。
相信没有人会留意杂物房的一只破旧箱。
小七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钱小豪的脑子想出来的法子,倒是灵光。
就算鲜于东的党羽想要救人,也绝对想不到已经李代桃僵,被五花大绑押进囚车送去砍头的是那马公子,而真正的鲜于东却是被关在了这里。
这一天,对于永凌城的百姓而言,是激动人心,永远难忘的一日。
天刚亮,就有不少的百姓涌到了菜市口,翘首以盼。
多少年了,这群贪官用双手遮蔽了他们头顶的一片青天,让他们生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苦不堪言。
现在贪官终于服法,要被当众斩首。
大伙儿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怎能不激动万分?
时近正午,早已经等得心焦的百姓们终于看到那一队长长的囚车,在参将大人的押运下,出现在众人眼前。
囚车里的官员们经过一夜的牢狱之灾,一个个乱发垢面,垂头丧气地跪在囚车里,平日里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派头荡然无存。
百姓们一见之下,几乎没认出来,但这并不妨碍百姓们发泄自己的怒气和怨气。
“狗官!贪官!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好苦啊!”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恶人有恶报,你们恶贯满盈,哈哈,老子要亲眼看你们人头落地!”
群情激奋,欢呼怒骂,此起伏起。
要不是步长安手下的士兵护卫得严,这些贪官早就被愤怒的百姓们生吞活咬了,不是少个鼻子,就是少个耳朵。
他们瑟瑟发抖地缩在囚车里,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指望。
那就是最后一辆囚车里的知府大人。
谁不知道知府大人手眼通天,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大能量,就算是身陷囚笼,他也一定会有法子脱身。
这一点通过知府大人送来拉拢他们的珍奇异宝就可见一斑。
那些都是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的好东西啊!
只要知府大人一息尚存,他们就还有活命的希望。
可惜,他们怀揣着这个美好的幻梦,一直到被绑上了法场,他们期盼的劫法场的奇迹都没有出现。
知府大人不但没有被人救走,反而被拉上了断头台,第一个被砍下了脑袋。
刽子手手起刀落,知府大人人头落地,刽子手再飞起一脚,将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踢得飞了出去。
那骨嘟嘟的血,顺着没头尸体的腔子里直往外喷,溅了他们一头一脸。
他们全都傻了眼!
这不可能!
神通广大的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怎么会没有人来救知府大人呢?
这个疑团他们至死也没想明白。
十几名贪官被就地正法,百姓们欢声一片,响彻云天。
“主子,为什么不让属下出手,救下那鲜于东?他可是主子您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收服的一颗棋子,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可惜。”
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两条人影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高的那人一袭白袍,袖口和袍角滚着华贵的紫边,有如玉树临风。
矮的那个又圆又扁,活像个矮南瓜。
“一颗没用的废棋,留他作甚,死了干净。”白衣人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翩然而行,没有向断头台上的尸体多看一眼。
“主子……”矮南瓜还要再说,却见主子身形一晃,几乎转眼就从自己眼前消失。
他心中一凛,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他百般不解,更有说不出的气愤。
这一切的变故,都是那个东黎国的太子妃惹出来的祸殃!
她的到来,毁了主子布署了多年的一盘好棋,就连鲜于东这样的人物,都栽在了她的手里。
这岂能不让袁方切齿痛恨?
他眼中涌动着浓烈的杀机。
此人不除,必成北曜的心腹大患。
可主子为人杀伐决断,一向果敢,为什么一提到这太子妃,主子就像是变了个人,变得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了呢?
主子不会是看那小姑娘长得美貌,动了怜香惜玉之心了吧?
这个念头在袁方心里一闪而过,他马上又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主子在花丛中游走,什么样美丽的花儿没见过,却片叶不沾身。
他跟在主子身边,就从来没见主子对哪个女人流露出半点兴趣。
这太子妃再美貌,她也是嫁过人的女人,更何况还是主子的外甥媳妇,主子一直心如止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自己的晚辈动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自己把主子想成什么人了?
要是主子知道了自己的想法,非把自己抽筋剥皮不可!
袁方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定睛再看时,发现前方已经失去了主子的身影。
他咬了咬牙,忽然改变了方向。
主子不动手,就由他来动手好了。
就算事后被主子知道了责罚自己,要杀要剐他全都认了。
他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这个女人阻碍了主子的大计!
此时的若水半点不知道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她的头上。
她起床之后,就忙碌着处理药材,将昨天采回来的草药熬成了药汁,装在一个葫芦里,然后唤来了小杏。
两个人易容改扮,换上了寻常百姓的服装,从角门里溜了出去。
若水昨天已经探查明白,整个永凌城共有四口大的水井,城东和城南的水井味道清甜,有如山泉,最为大家所喜用,被大家称为甜水井。
而城西和城北的水井略带咸苦,被称为咸水井。
百姓们平时多用的就是城东和城南的甜水井,每天前来这两口井挑水的人络绎不绝,而城西和城北却要人稀少得多。
被下了毒的两口井,就是城西和城北的咸水井!
因为饮用咸水井的人相对较少,所以中毒的患者并不是特别多,但这种毒还有一种特异之处,就是除非服用解药,否则中毒者会一直病恹恹的和患病似的,最多不过一个月,患者就会毒发身亡,死状和疫症之死一模一样。
正因为如此,中毒的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广,在百姓中造成了一种恐慌,似乎真的是疫症蔓延。
为了从朝迁弄到赈灾款,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拿全城百姓的健康和生命做垫脚石。
真是丧心病狂!
一想到这个,若水就咬紧了牙,恨不得把鲜于东大卸八块。
要不是为了留下他这个重要的人证,若水绝对不容许他活到现在。
“太子妃,太子妃,你慢点走,奴婢、奴婢要跟不上你了。”
身后传来小杏气喘吁吁的声音。
若水气愤之下,不觉越走越快,逐渐和小杏拉开了距离。
小杏连忙小跑着跟上。
她见若水眉宇间聚拢着一层怒意,以为是生了自己的气,不由急急地为自己辩解。
“太子妃,奴婢这几日没有好好服侍您,是因为、因为太子殿下一直派胡公公守在卧房门口,说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拢太子妃您休息,这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呀,奴婢虽然在帮墨白公子照顾小黑,可是在奴婢的心里,太子妃您才是第一位。”
她说的都是实情,自打来到了永凌,太子殿下就像一只护雏的老母鸡似的,把太子妃护得紧紧的,连她这个贴身服侍的丫环一天下来都见不到太子妃的面。
“小杏,你叫我什么?”若水猛然站住脚步,回过身来,瞅着小杏。
小杏反应过来,马上伸手捂住嘴巴。
“对不住,小姐,是奴婢一时失言。”她慌忙改口。
“这个称呼一定错不得的,现在我不是什么太子妃,你再这样大呼小叫,我就送你回去,不要你跟着我一起去了。”
若水打量了一下周围,幸好她们是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小姐,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要是奴婢再叫错了,奴婢就掌自己的嘴。”小杏脸上变色,拉住若水的衣袖连声哀求。
“也没这么严重,只是我此次出来,不想惊动了别人,咱们悄悄的来,再悄悄的回去。”
若水对小杏安慰地一笑,拉着她的手向城西走去。
她倒不担心被百姓们发现自己的身份,而是担心一些有目的的人要是认出了自己就是太子妃,不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全城的百姓都涌向了菜市口,所以她们一路行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闲人。
城西的咸水井旁边更是空无一人,若水很顺利地就将葫芦里的解药投进了井里,然后拉着小杏继续向城北而去。
她完全没有留意到,不知道何时,一条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路上,袁方有好几次机会可以下手。
前面两个姑娘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向身后瞧上一眼,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危险随时都会来临。
就算是两人回头,以她们那比蜗牛还要慢的动作,也绝对不会发现袁方的身影。
此时此刻,袁方要想出手,就算是有一百个若水也没命了。
可他一直隐忍着。
他虽然心性狠毒,做事却并不冲动。
他要寻一个最好的时机下手。
不但要寻一个好时机,还要安排一个最不起眼的死法,才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尤其是不被主子怀疑。
东黎国的太子妃要是突然在永凌遇刺而亡,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整个东黎都会变得不太平了。
但这份动荡说不定会影响到主子的计划,所以他要谨慎又谨慎。
袁方忽然向右前方斜窜而出,又肥又矮的身躯灵活得像一只土拔鼠,迅速钻入了旁边的一所民房之中。
过了片刻,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胖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宽宽大大的粗布衣衫,戴了一顶竹笠,肩膀上担了两只水桶,一步三晃向着城北的咸水井而去。
从外形上,和袁方那又矮又圆的身形大异,可那双藏在竹笠下毒蛇般阴毒的目光,却和袁方一模一样。
他脚下踩着高跷,被肥大的裤管完全遮住,看不出半点破绽。
城北的咸水井旁边,也是空无一人。
若水和小杏来到井旁,摇动轱辘,打上了一桶清水,然后将葫芦里的解药倒入清水,摇晃均匀,更准备将这桶混了解药的水再倒回井里,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两位姑娘,你们在做什么?”
若水和小杏闻言回过头来,见是一名不认识的路人,肩膀上挑着两只水桶。
小杏有些心虚,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若水却神色自若,微笑道:“大叔是要来打水么?正好我这儿有一桶刚打上来的水,就先给大叔用吧?”
“真的么?那就多谢这位姑娘了。”
袁方走上两步,伸手来接水桶,距离若水越近,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有一种激动的热血在他的体内奔流。
每当要杀人的时候,他就会产生这种兴奋的心情。
他现在已经想出了最好的计划,也给这位东黎国的太子妃安排了一个最好的死法。
她站在井边,尽管身上穿着是件不起眼的衣衫,可是容颜娇好,有如水边的一朵白芙蕖,楚楚动人。
那就让这朵白芙蕖,永远的长在水里吧!
这口井,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至于她身边的那个丫头,袁方不打算动她。
留下她这个活口,远比一个死人更有用。
他可以利用她这张嘴巴,帮自己说出想要的信息。
有歹人在水井边见色起意,调戏女子,女子反抗不从,被推落井中身亡,歹人随后逃之夭夭。
这回书要是说起来,想必定然精彩得很。
那个东黎国的太子殿下得到这个消息,定会肝肠寸断,继而雷霆大怒,他一定会下令全城封锁,搜捕凶徒。
而那个时候,他本人早就离开永凌好几百里地,他会在临走之时留下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有这顶斗笠,从哪里来,就让它们回哪里去。
这件衣服和斗笠的主人,你就自求多福罢!
袁方越想越是得意,嘴角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为自己转眼间就能想出这么精妙的计划而得意。
不但一举除掉了自己的眼中钉,还顺水推舟地嫁祸给了别人。
这种最寻常不过的死法,是最不会惹人怀疑的。
就连主子也想不到会是自己动的手!
以他这样的高手,怎么会用这么笨的法子去杀人呢?
“大叔,你笑什么?”若水看到他脸上略带诡异的笑,好奇地问道。
袁方一回神,看向若水,脸上的笑更是加深了几分。
他眯了眯眼,伸出五根粗圆的手指,不去接水桶,反而对着若水的脸蛋摸去,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姑娘,你不光心眼好,长得还这么好看,可有了婆家没有?要是还没嫁人,要不要跟大爷我回家?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嘿嘿,嘿嘿嘿。”
他努力模仿地痞恶棍的说话和举止,让自己的笑容和动作显得很猥琐,虽然他自己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可还是成功的吓住了小杏。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你你大胆!你你你可知道她是谁?”
小杏吓得舌头打结,可还是鼓起勇气伸开双臂拦在若水面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太子殿下一定会把你碎尸万碎!”
“我呸,什么太子殿下!小丫头,少在这儿吓唬人,不光这小娘子长得好看,你这小丫头也不错嘛,难得大爷我今天兴致好,你们两个我一起要了!哈哈,这里四顾无人,真是天助我也,大爷我就在这里和你们成其好事、风流快活!”
说着他大掌一伸,对着小杏的胸前抓来,小杏发出一声尖叫,双手忙不迭地捂住胸口,急往后退,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恶贼!你你你快住手!你不想活了吗?我我我真的没有骗你,她、她是……是……”小杏几乎脱口要说出“太子妃”三个字,可是一想到若水的嘱咐,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放了我们,我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你,好不好?”
小杏看到袁方一脸狰狞萎缩的笑容,还有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往太子妃和自己身上飘,禁不住瑟瑟发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只当自己和太子妃真的遇上了强人,见色起意,忍不住连声哀求起来。
“喏,我给你银子,真的给你银子。”小杏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打了开来,里面居然有厚厚一撂崭新整齐的银票,数目着实不菲。
她数都没数,将银票带荷包全都塞给袁方,“给你,全都给你。这些银子足够你买个一百个好看的姑娘做媳妇了,你拿了银子就快点走吧,我们绝对不会向官府告发你的。”
这些银票当初老八送给她的,她一直贴身珍藏,一张也没有乱花,准备回到家乡的时候拿出来孝敬父母,可这时候她连眼睛都不眨地送给了袁方,要是说她不肉疼,那是假的,可要是和保住二人的清白相比,她觉得值!
若水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目光落在小杏的脸上,若有所思。
她自是知道这些银票的来历,也知道小杏对这些银票看得有多要紧,可没想到小杏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送给对方。
袁方也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身边会有这么多的银票。
可银票算什么?
他要的不是银票,而是若水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