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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春把眼睛闭上,黑暗让她的身体越发敏感,犹如顺着夜色弥漫缓缓绽开的昙花。
少年开始还在不得章法地吻着她的唇,接着便急切地一路向下深吻去,他含含糊糊地在劝慰她,“别怕……你不要怕……”
但真正在发抖的人是他自己,他渴望又惶恐,痴迷又无措,想要把一切不管不顾地塞给身下的女子,又唯恐这*来得太过汹涌可怖,将这娇弱怯怯的花在怀中揉碎了。
他的声音在逐渐缠绵加深的吻中断续,到了最后,连李重进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情动之下究竟说了什么。
他只能感觉到女子僵硬的身体越来越软,终于化成了一滩蚀骨的春水。那青涩的蕾在他身下开成了白白香香的花,似春潮般浸透他,又似蔓藤般缠绕他,诱惑他奋不顾身地坚硬,又催促他尽早在这漫天的晕眩中卸甲投降。
在尽欢的那一瞬间,少年顿时对诗书中所有关于欢爱的描述心领神会,他甚至心醉神迷地想,原来男人的骨头生得这么硬,只是为了酥软到女人的怀里。
他是如此的满怀爱意,以至于将对方所有的反应都看出了羞涩的甜蜜。在这场毫无预兆的交媾中,屠春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她温顺地迎合着,然后让这铺天盖地的黑色淹没自己。
天色微亮的时候,意犹未尽的少年蹭到屠春颈间连亲带啃的,他喃喃轻唤着她的名字,语气间隐隐又有了求欢的意思。
屠春几乎快要害怕了他,昨夜激烈的欢爱让她浑身酸疼,而李重进似乎不明白纵欲伤身的道理,一旦尝到了女人皮肉的甜软,便恨不得在她身上力竭而死。
“早上想要吃些什么?”屠春为人为己,实在不敢任由少年这般荒唐行欢,她躲避开对方向下探摸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我这就下床去吩咐。”
李重进见她花容憔悴,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少年好像被那一夜的纵情抽去了戾气,变得分外温柔与体贴。
“你好好休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娇美的容颜,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样,柔声地劝慰着,“其余的事就别操心了。”
李二公子很少有起个大早的经历,他所见过的日出与黎明,大多是随着他一同从夜幕中走出来的。
少年的身体算不得强健,昨夜抵死缠绵一番,今日又提前起来,难免有气力不济的感觉。可他精神很好,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明朗,自己穿戴收拾好,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连张穆都没叫,一个人悠悠然地往厨房方向走去了。
他本可吩咐下人去做这些琐事,然而人在情浓之际,凡事总甘愿亲力亲为。
厨房中乍然来了位稀客,正围着灶台忙活的下人们都诚惶诚恐的,不明白二公子忽然兴起了哪门子的兴致,居然大驾光临到这里了。
李重进厌恶油气血腥,不过想起屠春最喜欢给自己灌这些大鱼大肉的吃食,于是勉为其难地挑了几样荤腥。
他吩咐厨房里的下人,“再做几样清素的,待会儿一同送到临霜院去。”
下人们唯唯诺诺地应了,这时有个黑胖妇人背着菜篓子进来了,她原本还大大咧咧的,忽然见到位气度清贵的小公子,吓得慌忙行礼问安起来。
听说这就是李府中那位暴躁孤僻的二公子,妇人心中惊诧,口中却恭维道,“上次见过少夫人,这次又有幸见了公子,老婆子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李重进来了兴致,他对屠春的事总是分外关切,笑问道,“你见过我夫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名黑胖妇人正是常往李府里送菜的宋婶,她是是做小买卖出身的,平生最会察言观色,
见李二公子提起妻子时笑意盈盈的,显然夫妻间情意甚笃,于是尽挑着对方喜欢的话讲,将屠春当初打听李重进身边旧人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少夫人连多年前照顾过公子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不敢提红珠的名字,便将这段含糊带过,讨好道,“她对公子您,真是用心了。”
清晨的阳光明澈而干净,方静有些日子没有出屋了,骤然见到外面明晃晃的日头,一时还有些不适。她按照楚姣的吩咐,沐浴更衣后,领着侍女们站在白露院中,等着那位仙气飘飘的楚仙姑作法驱邪。
楚姣在搭好的台子上手足舞蹈,姿势诡异古怪。她身材矮小,跳着这般招神送鬼的舞,非但没有肃穆庄严之感,反而似是孩童被妖孽附了身。
但方静信她,如果说以前还半信半疑的,现在已经是死心塌地了。近日来,李照熙对她的温柔与日俱增,方静不能忘怀他与窦朝云做过的丑事,言语间对他颇为冷淡刻薄,但男人却一一容忍下来,变本加厉地对她好。他像是将过往与别人的海誓山盟忘了,将堂部里的公差也忘了,只是一门心思地讨她欢喜。
楚仙姑跳完了她那怪模怪样的舞,然后指了指炉中的香灰,她正色吩咐道,说让方静将香灰放入无根水中,往府里妖异的地方洒,会有驱邪纳福的奇效。
方静第一个要洒的地方,便是窦朝云住过的屋子,下人们不敢拦她,眼睁睁看着表小姐的床与妆台都被泼上了驱邪的符水。
虽然楚仙姑说的是妖异之地,可方静为了以防万一,决心将李府的各个院子都洒上些许,反正无根水并非是什么稀罕的东西,那一大炉子香灰也分量颇足。
这是一处荒凉的院子,草木自顾自地疯长着,木门上油漆斑驳,上面锁着一把巨大的铁锁,看上去凄冷又落寞。
方静往日没有留意这地方,如今看仔细了,顿时认为这荒院鬼气森森,仙姑口中的妖异之地,没准就是这里。
她命人将铁锁弄开,推开院门后,里面繁茂肆意的草木便迫不及待地映入眼帘,院子不算大,中间种了几棵桃李之树,眼下不是开花的季节,树上郁郁葱葱地挂着叶子。
正中房间的红漆大门也早就朽出了木底,衰败不堪,不过瞧院中的布置,这里以前是住过人的。
方静心中疑惑,她一面吩咐侍女将银盆中的水洒到院子里,一面让人找个府里的知情人过来,她要好好地问一问,这院子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怎么好端端地就荒废了?
槐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还没进门,便大声喊道,“姑娘,不好了!”
小丫头是个一惊一乍的性子,屠春初时还没放到心上,可刚听槐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了两句,她便立刻变了脸色,赤足从床上跳了下来。
槐花说,大少夫人和二公子在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就是在那个红珠跳井自尽的院子。
小丫头也是听别人报的信,屠春听得心惊胆战,她可不认为这两人会用吵架这么温文尔雅的方式,他俩倘若真是对上了,除非方静先将这嘴毒的小叔子抽死,但凡给李二公子留着一口气,他回来迟早要不择手段地把大嫂给解决了。
屠春衣裳都来不及穿好,风风火火地往外跑,远远碰上心急火燎赶来的窦氏,妇人一把抓住小儿媳,急急地嘱咐着,“待会儿你可得把进儿拉住了,他哪能真和他大嫂动手!”
屠春顾不得和她说话,她拽出被妇人拉住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那荒院跑。窦氏被拂了面子,居然也不恼火,她养尊处优了多年,如今竟全然失了仪态,慌慌张张地跟在儿媳身后。
窦氏身边的一大堆丫鬟自然也要跟上去,明月气喘吁吁地混在其中,她心中忽然冒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一遇那荒院的事,平日里雍容沉静的夫人便像换了个人似的,那里不过是淹死了个奶娘,当真值得如此忌讳吗?
等屠春赶到的时候,方静和李重进还没有动手,不过也距离撕破脸不远了。
他两人皆是李家的恶主,一个暴躁乖张,一个跋扈骄横,下人们在院外围成一团,进也不敢进,劝更不敢劝。
女子正指挥着侍女下井探查,她神色嘲讽,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叔子,冷冷地说,“怎么,二弟怕被人揭破丑事了?这事情做出来,便得有胆子去认。”
她凉凉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当时年龄小,口无遮拦的,也怪不得你。”
李重进面色阴沉,他懒得与这恶妇做口舌上的较量,心中只是后悔,当初实在不应听屠春的话,平白给了方静在李家作威作福的机会。
在李重进赶来之前,方静已经从李府的下人口中逼问出了旧事,她满心认为这井中有个被主子逼死的怨魂,是那枉死的人不肯甘心,才在府中作祟出这么多的是非。
方静听楚仙姑说过,这人一旦枉死,如果在死去的地方留下了遗物,那器物上就沾染着他临死前的怨气,分外歹毒,非得用火烧干净了。
她也是一片好心,想要为夫家消除祸患,没想到小叔子为了颜面,居然大动肝火地不许她在院子里四处探看。
这井中原本还有水,废弃了十多年,井底只剩下厚厚的淤泥了,下井的侍女是方静的亲信,对主子交办的事自然用心卖力,她在淤泥中摸了许久,想要找出小姐口中的恶物来。
摸到最边上的时候,她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细长器物,侍女心中大喜,连忙将那东西挖了出来,她将淤泥擦净,借着井口幽幽的光看去,发现这器物竟是一支女子佩戴的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