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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和猫儿从彭文俊家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公用电话。
他们第一个电话打给柳凌。
虽然柳凌从来没一句劝慰的话,对柳侠能不能揽到工程看起来好像完全不介意,但柳侠和猫儿都知道,柳凌有多操心柳侠的事,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想办法减轻柳侠的压力。
最近两个月,柳侠除了猫儿的医药费,几乎不用为家里花一分钱,柳凌为了不让柳侠花钱,提前把家里衣食住行所有的需要都安排好了。
猫儿现在身上正穿着的衣服,就是柳凌买的,橙红色裤线的传统牛仔裤,大红色的运动绒里连帽衫。
柳凌非常理解柳侠的想法,柳侠因为猫儿的病,变得有点迷信,他不让猫儿穿过于素净的衣服,所以柳凌给猫儿买的内裤都是红的,上衣外套也都是生机勃勃的颜色。
柳侠最近刚刚添置的两套秋装也都是柳凌自己做主给他买的,价格和毛建勇推荐的不能比,但柳侠穿上都很合适,舒服漂亮。
柳侠和柳凌在暑假前就听柳凌说过,警官大学今年要效仿其他大学,办两个收费高昂的培训班,给公安系统那些有一定地位但学历拿不出手的领导镀金,国庆节后正式开课,一期三个月,柳侠和猫儿当时都不觉得那和柳凌有多大关系。
可直到前几天,猫儿和陈震北通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柳凌最近两周没有课的日子也总是找理去学校,是因为他主动申请担任了培训班的体能教官。
离考研只有两个月了,柳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这样做,毫无疑问是为了那一周四节课的课时费。
乍听起来,一周增加四节课对年轻的柳凌应该根本不是问题,但那四节课打乱了柳凌一直以来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作息时间。
柳凌每天上下班在路上要用去三个多小时,回到家后又坚持帮柳侠做家务,每天能用到学习上的时间很有限,猫儿晚上十点睡觉前要喝一大碗牛奶,所以凌晨一点左右总要起来撒泡尿,几乎每天,柳侠陪着猫儿起来上卫生间的时候,柳凌房间的灯光都还亮着。
以前,柳凌每周没有课的那两天,如果学校没有特殊的事,他会在家里安心复习,现在,柳凌必须每天到校,柳侠和猫儿都觉得柳凌比高三学生还辛苦。
所以柳侠和猫儿都觉得,柳侠能揽到工程,最立竿见影的好处就是可以减轻柳凌的压力。
柳凌听说合同已经签了,高兴地说:“我今儿尽量早点回去,晚上多做俩菜,好好给你庆祝一下孩儿。”
柳侠傻笑:“中,我再买瓶酒,咱喝一杯。”
第二个电话打给马千里。
柳侠刚说完,马千里在那边就朗声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能成,姓彭的小子太上道了。”
柳侠却有点不好意思:“就是那些仪器,还得麻烦您找人再给送回来。”
马千里说:“只有有工程,这就不算个事儿,等着吧,我现在就给建业打电话,今儿晚上东西就到了。”
第三个打到荣泽家里,大哥和大嫂住在那里伺候三嫂。
没想到,除了被柳魁一通夸,柳侠和猫儿还得到个不算太意外的好消息,柳川昨天参加自考,已经考完了《高数》,他估计自己能得七十到八十分。
这个成绩在成人自考里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猫儿兴奋地对柳魁说:“那大伯,你给俺三叔庆贺庆贺呗,俺五叔今儿黑就给俺小叔庆贺咧,俺还打算喝酒咧,我一会儿去买几个高脚杯,一碰,干杯,嘿嘿,可美。”
柳魁笑起来:“孩儿,您还使高脚杯喝酒咧?哎呀,真是越来越洋气了。”
猫儿美得不行:“等俺回家,给咱家也买点高脚杯,咱家过年哩时候喝酒都使,肯定可美。”
柳魁在那边大笑:“可别孩儿,我估计轮不到喝酒,小雲跟小雷俩孬货就得给打完了。你好好养病孩儿,家里你别操心,等您三叔考完回来,我跟您娘给他做顿好吃哩。”
猫儿忽然想起晓慧赔偿的事,问柳魁。
柳魁说:“我跟您大爷爷您奶奶,还有您三叔三婶儿商量了一下,咱不要啥赔偿了,他们给您三婶儿住院这一摊子结清就妥了。”
猫儿有点低落:“那家耍死狗咧是吧大伯?”
柳魁说:“也不完全是,他们那车是几家凑钱买哩,本儿才将挣回来没几天,手里还没攒几个钱咧。
那家俩老哩不是东西,一出事,啥都推儿媳妇身上了,他们啥都不管,那女哩以后自己带俩孩儿,大哩十岁,小哩四岁,能认下这个账就算不赖了,换个人,没准儿就彻底给你耍死狗了。”
猫儿骂了一句:“都老了还恁孬孙。那,那女哩打算给人家吴老师多少钱?人家可是一辈子都起不来,成个瘫子了。”
柳魁说:“还没说好咧,吴老师她男人要十万,那女哩说最多给一万,再多,她宁愿去坐监狱,反正她以后带着俩孩儿也没法活了。”
放下电话,柳侠和猫儿心里都有点不忿,晓慧又是缝针又是骨折,受那么大罪,就把住院费给了就算了?
可他们俩也知道,老家那边很多都这样,一旦儿子没了,婆家对年纪不算太大的儿媳很快就会翻脸,女人如果不是特别强硬,能打能闹,以后可能连个家都没了。
婆家要把她赶走,离开了十来年的娘家也不再是自己的家,说起来,这个女的也蛮可怜。
柳侠和猫儿情绪低沉了一分钟,很快就想到,就是那家不赔钱,他们现在也有能力让晓慧得到很好的治疗,自己家三嫂(三婶儿)没事就好。
再想想柳川良好的考试情况和刚刚签到的合同,俩人很快就又恢复了傻乐呵的状态。
猫儿又拨通了曾广同的电话。
曾广同的反应和其他几个人一模一样,他最近非常非常忙,已经半个月没到老杨树那边去了,但今天,他不假思索地对猫儿说:“孩儿,黄昏您就做点稀饭,其他不用管,爷爷带菜和酒过去,咱晚上喝酒给您小叔庆祝。”
打完了最重要的几个电话,柳侠和猫儿开车先来到了工程所在地。
京华私立中学在京大西北约五公里的地方,三十公顷的土地其实不在一起,隔着一条马路等分成两个校区。
这里原来的住户应该就不多,现在已经彻底没人了,只留下几排被推倒后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平房的废墟和秋风中独自摇曳的各种树。
猫儿一下车就开始撒欢,他嘴里“噢嗬嗬”地大叫着,展开双臂,转着圈地跑。
柳侠双手插兜靠在一棵老榆树上,眯着眼睛,嘴角翘翘的,远远地看着远处神采飞扬的少年。
五年前,不到十岁的猫儿和他吃完夜市回家,也是这么快乐地在他眼前肆意地快乐奔跑,那时候,小家伙还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孩儿,他以为他和小家伙那个时刻的幸福将成为永恒。
现在,小家伙已经长这么大了,依然在他面前快乐地奔跑,他却没有了曾经的自信,埋藏在猫儿身体内炸弹并没有真正被解除,他梦里都在担心他可能会失去自己的宝贝。
他必须得更努力,钱不是一切,但他挣的钱越多,他的宝贝的生命和幸福才能得到更大的保障。
猫儿跳上了一堵没有完全被推倒的墙上,旁边是一棵叶子全都变成金黄色的大杨树,他把手握成喇叭状对着柳侠大叫:“小叔,你过来呗,站这顶上吹着风,可美。”
柳侠吹起口哨,溜溜达达地往他跟前走。
猫儿却老远就跳了下来迎着他跑过来,到了他跟前,跳起来挂在他背上:“小叔,你看那个杨树多好看,叶儿跟咱家哩榉树叶样,金黄金黄哩,咱回家搁咱哩后院照个相吧?咱俩都快两年没照过相了。”
柳侠一想,还真是,他去年春天去栖浪水库前跟猫儿一起照过两张相,他一走大半年,回来后猫儿就生病了,俩人再也没心情照过相,以前他和猫儿可是没事就拍两张的。
他把猫儿往上边托了托:“咱今儿后晌就去买个相机,以后一天三张。”
“嘿嘿!”猫儿搂着柳侠的脖子傻笑:“我就是老高兴瞎想咧,咱没事买相机干啥,咱又不是没。”
柳侠说:“有,没搁咱跟前,不是跟没一样?你不想跟小叔多照点相?小叔可是可想跟你多照点,等以后咱老了,慢慢翻着相册看。”
猫儿说:“我当然想啊,咱现在不是没恁多钱嘛,等有钱了咱再买相机。”
柳侠走到他刚刚站着的墙上,转身让他站上去,自己也跳上去站在他身边,看着猫儿的脸:“嗯,就是怪美,咱要是搁这儿照相,就给照片起了名字,废墟上的帅哥们。”
猫儿乐得大笑。
柳侠也跟着大笑,他看着猫儿粉红色的脸蛋儿,心里想,孩儿肯定会完全好,跟我一起活到一百岁,一定会。
两个人跟二傻子似的在废墟上上蹿下跳玩上了瘾,一直到两个拾荒人感到好奇跑过来看他们,两个人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
柳侠猛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事,拿出传呼机一看,十点半了。
他拉起猫儿就跑:“过点儿了,赶紧去吃你哩鸡蛋。”
两个人跑回车里,柳侠拿出一个保温杯,从里面倒出两个鸡蛋。
猫儿剥鸡蛋,柳侠开车,两个人来到一个小卖铺跟前,猫儿下车买了两罐酸奶,就着鸡蛋吃。
猫儿一罐半酸奶,一个鸡蛋再加一个蛋黄。
柳侠半罐酸奶,一个蛋白。
看着猫儿吃饱喝足,柳侠去买了五斤肉,其中有三斤打成了肉馅儿,然后两个人直奔锅洼村,他们得给留在那里的几个人报喜。
听到柳侠已经签了合同,明天万建业和仪器一到,他们就能开工了,几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郭丽萍决定包饺子庆祝。
猫儿中午的药就装在保温杯里放在车上,不担心会耽误猫儿吃药,柳侠高兴得动手帮忙,让猫儿去跟浩宁和关强玩去。
柳侠帮忙剁完了葱和姜末,刚动手开始和面,猫儿拿着传呼机进来了,冬燕的传呼,让他们回电话。
柳侠腾不出手,房东家也没电话,猫儿跑出去找公用电话回。
十来分钟后,猫儿回来了。
冬燕说,他们接的这个活儿,工地离小柳巷比老杨树胡同近多了,她已经让顾嫂把被褥都晒上了,柳侠和猫儿这些天就住在曾家,顾嫂每天会给他们做饭,帮忙煎药,猫儿不用每天中午喝半热不冷的药汤,还能好好歇个午休。
柳侠有点纠结,觉得自己都有房子了,还长时间住曾家,不太好,而且,顾嫂是曾家的保姆,又不是他们的,他们让人家做饭什么的不合适。
猫儿说这话他已经跟冬燕说了,冬燕说,自从胖虫儿去了柳家岭,他和怀琛除了早饭,基本都是在外边吃,曾广同也不经常在家吃饭,顾嫂一直挺不安的,觉得曾家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她,所以冬燕跟她一说想让柳侠和猫儿过来住,顾嫂特高兴。
柳侠想了一下,让猫儿去给冬燕回话,他们中午回曾家,晚上回老杨树住。
柳侠考虑的是,中药汤本来就不好喝,在保温杯里放几个小时后比刚煎出来的更难喝;还有,猫儿每天肯定不能吃工地上的饭,虽然郭丽萍做饭挺好,但猫儿现在的食谱是有讲究的,要单独做;最重要的是,猫儿中午必须睡觉,在工地或车上睡眠质量肯定受影响。
吃完午饭,柳侠和猫儿回到老杨树胡同,两个人。
两个人老远就看到了站在王德邻家门口的年正涛。
王德邻家的工程前天全部完工,接下来就是室内装修,柳侠和猫儿估计,那需要的时间可能比改造房子更长。
年正涛就是在等柳侠和猫儿,他说,王德邻现在在魔都,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可能大风降温,王德邻不想回到家凉冰冰的,所以,让他跟柳侠商量一下,今天就开始烧暖气,让房子提前预热。
柳侠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的天气晚上已经比较冷了,正常情况下没什么感觉,洗澡的时候他都已经不愿意脱衣服了。
回到家,柳侠发现,暖气片已经是热的了。
下午,猫儿复习功课的时候,柳侠给黄有光和毛建勇打电话。
黄有光没别的,就是替柳侠高兴。
毛建勇则开始给柳侠传授薪水方面的经验,他的经验和马千里交待柳侠的基本一致:
要对下属厚道,但原则不能丢,任何时候,都要清楚,你才是说了算的那一个。
薪水上要优厚,尤其是卜鸣和万建业这种情况,人家放弃了原本就很好、很稳定、很保险的待遇投奔你,如果挣的还没原来多,何必呢?
但是,这个优厚必须是有限制的,比如,是原来的两到三倍,再多,就要慎之又慎,如果一下子把门槛起的太高,以后可供你回旋的空间就小了。
那个空间是你掌控、制衡下属地位和利益的最有效的手段,必须善加利用。
柳侠打完电话,盘腿坐在沙发上和猫儿商量卜鸣几个人的工资。
两个人决定按照马千里和毛建勇的指导,把工资和奖金分开发放。
工资是公开的,在一张表格上,每个工程完成后发放,如果工程周期超过一个月,以一个月为单位发放。
奖金不造册公开,柳侠直接发给本人。
猫儿当即在电脑上制作了一张工资表,这个工程完成后发放。
卜鸣:1500元。
万建业:800元。
郭丽萍:300元。
何浩宁:300元。
关强:300元。
郭丽萍和浩宁、关强的工资看着不高,但已经和现在柳川、晓慧的工资差不多了,现在在京都打工,包吃包住的话,基本也就是这样。
柳凌五点钟回到家,看了猫儿的工资表,觉得很合适。
柳凌有带兵的经验,对人性的了解比柳侠深刻的多,上次在锅洼村那个乌龙工程开工前,柳凌就很认真地教过柳侠,做为一个需要对团队的整体利益负责的人,他必须暂时放下个人感情、抹开脸来做的那些事。
那次,柳侠已经按照他所教的、以非常正式的姿态宣布了纪律,所以明天柳侠不用再经历那个和他过去二十多年来形成的认知相抵触的过程,心里十分轻松,他一字不落地给柳凌叙述签订合同的过程,得意的模样让柳凌十分开心。
不到六点钟,曾广同和怀琛、冬燕、许应山、吴以恒也过来了,带着一大桌的菜和两瓶五粮液。
许应山比主人还像主人,他和程新庭两个人把一切都张罗得很周到,柳凌和柳侠、猫儿都插不上手了。
柳侠有点忐忑,只是一个工程,惊动大家这么为他折腾。
猫儿却觉得这场面不够,他还想放炮放烟花呢。
冬燕的车票已经买好了,后天晚上去柳家岭,她心里有点紧张,担心胖虫儿不肯跟她回来。
这个问题无解,大家都跟她一样的感觉。
最后一群人给冬燕出了个十分不靠谱的主意:让小萱、小雲、小雷和胖虫儿一起回来。
冬燕点头:“如果鞋底子都没用的话,只好这么办了。”
曾广同可能实在太高兴了,喝的有点高,他说他忽然来了灵感,要给柳侠和猫儿画幅画,让程新庭为他准备工具。
几个人拦不住他,只好陪着他来到程新庭现在住的房间。
曾广同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画了一副“祝贺幺儿开张”的“大吉大利财源滚滚图”,这个八丈远就能闻到金钱味道的名字就让一群人笑坏了,看到图,一群人更乐。
一段树干随意钉成的篱笆,篱笆边是一丛盛开的大丽花,篱笆上爬着牵牛花,两只大公鸡站在篱笆上,其中,黑色羽毛占大部分的公鸡趾高气扬地仰着头,一看就是在炫耀歌喉。
另一只色彩十分艳丽漂亮的,站在黑公鸡身边,正扭头看着他,眼神有点吃惊,好些不明白黑公鸡为什么叫得那么大声,那么开心。
曾广同指着黑公鸡说:“这是,小猫儿。”他又指指漂亮的七彩大公鸡,“小侠,幺儿。”
吴以恒问:“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曾广同醉眼朦胧地一笑,推开程新庭和吴以恒,自己调配颜料,然后,在大丽花下又来了几笔。
几个栩栩如生的大白蛋出现了。
曾广同指着大白蛋说:“小侠生蛋了,小猫儿高兴了,”他伸直脖子学公鸡叫:“咯咯咯——,俺小叔生蛋啦——,生全世界最好看最美哩蛋啦——,咳咳咳,看看,小猫儿是不是这个样?”
几个人同时扭头看猫儿,然后同时点头:“是。”
柳侠搂着猫儿笑得要岔气。
猫儿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俺小叔下哩蛋就是最好看最美哩,咋了?”
吴以恒说:“不咋,不过,老师,你画的两个都是公鸡,怎么下得来蛋啊?”
曾广同摇晃了两下,还没开口,猫儿先说话了:“公鸡咋着了?俺小叔就算真是公鸡,也能下来蛋,比鹅蛋还大哩鸡蛋。”
柳凌和程新庭扶着曾广同,让他坐在床上。
曾广同却直接躺下了,他闭着眼睛说:“只要心够诚,公鸡,公鸡……也能……下……鹅蛋……呼……”
几个人让睡着的曾广同就地睡了,程新庭去住西厢房北头、平时曾广同来时住的房间。
安顿好曾广同,许应山拉过柳侠:“幺儿,商量个事儿,这幅画这么荒唐不靠谱,你肯定不会挂,对吧?给我得了,我……”
猫儿跑过来:“许伯伯你别挖墙角,那是曾爷爷画的我跟小叔,我们不卖。”
许应山一看猫儿过来,知道基本没戏了,他手指点点猫儿的额头:“小猫儿,知道为啥你曾爷爷把你画成个黑公鸡不知道?因为,他最了解你,知道你个小家伙纯洁的皮囊下,装着一颗奸商的黑心肝儿。”
猫儿笑嘻嘻地看着他的财源滚滚图:“跟您一样吗?”
许应山笑着过去,揽着猫儿的肩膀,跟他一起看着画:“差不多吧,不过,我心肝儿被金钱熏黑至少是三十岁以后的事了,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伯伯可是比天使还洁白呢!”
猫儿把画卷起来:“反正最后总是殊途同归,我就不走那么多冤枉路了。”
送走许应山和怀琛他们,已经十一点多了,柳侠他们马上准备睡觉。
房间很暖和,猫儿今天在废墟工地上跑出一身汗,当时又刮着风,他觉得自己身上脏了,要洗澡。
柳侠陪着他,就在耳房洗。
柳侠帮着猫儿,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搓巴了一遍,然后给他披了条大浴巾:“快去睡,等我过去,你必须睡着。”
猫儿走了两步,就扯掉了浴巾。
他一走一颠地摇晃着屁///股:“一二三,摇得欢,四五六,摇不够,摇摇摇,小鸡摇,摇摇摇摇就长大了。”
柳侠在浴盆里笑:“臭猫,你多大了?丑不丑?快钻被窝儿里去。”
猫儿扭过身,又摇了两下:“我自己哩小鸡,摇两下咋着了?有啥丑哩?”
柳侠伸出巴掌:“你想挨打是不是?快给我爬被窝儿里去,你敢冻着,看我咋打你。”
猫儿几步跳上大床,放声大叫:“哇——,小叔下蛋了,小叔下蛋了,小叔下大鹅蛋了——,好漂亮的大鹅蛋啊!”
窗外同时传来柳凌和程新庭的声音:“让他多下几个,明儿早上咱们吃尖椒炒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