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歌厅(二)

一叶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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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龄不同, 经历不同, 对同一件事的理解也不同。

    这首充满了对青春和逝去的岁月缅怀感伤、让柳侠心情黯然的歌曲,对几个年轻人来说, 却满是风花雪月的浪漫, 因为离别,这份浪漫又被赋予了唯美的色彩。

    柳葳、马鹏程、楚昊和黑云清, 最后唱“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的嫁衣”几句,都是用嚎的,好像占便宜娶了别人女朋友的是他们自己、而他们也因此就成了一个故事般曲折又美丽的事件的主角一样。

    佩环却截然相反, 她最后都唱不下去了,装作给胖虫儿剥荔枝,低着头, 不让大家看到她满眼泪水的样子, 也不知道小姑娘都脑补了些什么。

    接下来是马鹏程点的《九妹》,众人集体嘘他:

    “花心萝卜。”

    “风流鬼。”

    “小色狼。”

    ……

    马鹏程其实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可他见个漂亮女孩子就想跟人家眉来眼去,所以在这一群对恋爱和婚姻都非常严肃的长辈和朋友心里,他是个劣迹斑斑的家伙。

    马鹏程笑嘻嘻地把众人的鄙视照单全收, 就当夸奖他长得帅有魅力了。

    黒德清看着捧个话筒陶醉的不行的马鹏程,很是忧愁地问柳侠:“这货这么黄,不会早早把自己的那啥弄不行吧?早早就频繁地那啥啥, 容易那啥啥,你懂的。”

    毛建勇说:“他懂个屁,他到现在还是个小雏鸡儿吧?”

    柳侠怒视毛建勇,却急忙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毛建勇反瞪回来:“瞪什么瞪?我说错了吗?我跟你说,你快点找个人结婚吧,那玩意要是老不用,就该失灵啦。”他说着还盯着柳侠的那个地方看。

    柳侠翘起二郎腿挪的离他远点,气得磨牙:“滚,老子好着呢,一天十回八回没问题。”

    柳葳忽然跑过来挤在柳侠身边:“小叔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神秘?”

    黒德清赶紧拉他:“你快唱歌去,我们这儿是NC17级,少儿不宜。”

    “我是青年谢谢!”柳葳不肯走,还揽住了柳侠的脖子,“再说了,我感觉到有人在欺负我小叔。”

    “没有,我们在讨论马鹏程的男性生理问题。”黒德清说。

    他话音未落,一阵熟悉的旋律想起,是《纤夫的爱》前奏,马鹏程抱着话筒,继续站在房间中央摇头晃脑。

    柳葳对着马鹏程大吼:“小马同志,你肾不虚吗?”

    马鹏程没皮没脸地对着话筒说:“谢谢关心!不虚,相反,瓷的天天四处乱流。”

    初中有生理卫生课,现在的孩子通过其他途径也都知道点男女正常的生理知识,佩环不好意思地躲在黑云清身侧,拿着点歌单挡着脸装作在看。

    冬燕笑着把一个苹果扔向马鹏程:“你个小流氓,这儿还有女孩子呢。”

    马鹏程已经唱起来了,这会儿伸手接着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我哪儿流氓了?我歌颂劳动人民淳朴的爱情,我高尚。”

    毛建勇忽然跳起来,拿起另一个话筒跑过去站在马鹏程身边,开始跟着音乐唱:“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

    大家集体为跑调大王鼓掌:“好!”

    第三首还是马鹏程点的,《大花轿》,被柳侠以寿星的特权给置后了,把其他歌提到了前边。

    马鹏程抗议。

    柳侠拍拍他的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保护肾脏,人人有责,你可是马队长的独子啊,你一直惦记着这啥啥啥,万一你那儿啥啥啥……,嗯。”他看着马鹏程下边,表情意味深长。

    马鹏程低头看:“我这儿咋了?”

    柳凌过来,笑着把马鹏程扯到自己身边坐下:“虽然你的歌喉堪比夜莺,也要给别人点表现的机会。”

    马鹏程还想抗议,那边怀琛和冬燕、胖虫儿已经被楚昊、楚凤河几个人推上去,准备唱《夫妻双双把家还》,他只好消停,咔嚓咔嚓吃苹果。

    吃了几口,他忽然想起什么,隔着毛建勇去拍柳侠:“小柳叔,你三十岁生日,这么重大而有纪念意义的时刻,柳岸没送你礼物吗?”

    柳侠说:“他跟你一样都是学生,没有收入,送什么礼物?”

    马鹏程盯着柳侠的脸:“我不信。”

    柳侠往沙发背上一靠,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爱信不信。”

    马鹏程:“死也不信。”

    毛建勇对马鹏程说:“这就对了。”

    柳侠装作没听见这俩人的话,往柳葳身边又挤了挤,趁机把左胳膊的毛衫袖子往下搓。

    怀琛一家三口唱完,下面一首是beyond的《光辉岁月》,柳侠没想到,这首歌居然是胖虫儿点的。

    柳侠喜欢节奏明快或曲调长远悠扬的歌曲,欣赏不来beyond的风格,他对这个乐队的了解也仅限于黄家驹这个人,可当胖虫儿一句“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出口,虽然柳侠听不懂粤语,也被这小家伙震撼了一下,马上坐端正,专心听。

    等胖虫儿尝到“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他举高双手,和大家一起鼓掌,小胖虫儿居然把黄家驹那不规则的颤音都给唱出滋味来了,让柳侠忍不住简直想膜拜他一把,想当初,他第一次听到这里,歌词都没听懂,楞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柳侠心里却是不认同的,都那么红了,比一般人日子不知好过到哪里,还什么“残留的躯壳”那么惨,在柳侠看来就是无病呻.吟。

    胖虫儿一鸣惊人,接下来出现短暂的空白,马鹏程这个麦霸都不好意思上去争了,柳葳和黑云清被推上去救场,俩人合唱《中国功夫》,老是跟不上音乐,唱的一塌糊涂,最后还是大家一起跟着吼完的。

    接下来的几首歌也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山不转水转》,《雾里看花》,冬燕和佩环一起唱;《糊涂的爱》怀琛和冬燕唱,《我不想说》马鹏程和楚昊、黑云清、柳葳一起唱,唱到最后又乱了成了一锅粥。

    胖虫儿又给大家奉献了一曲beyond的《海阔天空》,让大人们又惭愧了一波,柳侠为感谢胖虫儿的倾情演出,答应星期天他去老杨树的时候,允许他多玩一个小时的《大富翁》。

    黑云清的《我只在乎你》唱的声情并茂,马鹏程中间想上去凑热闹,被黒德清和柳葳、楚昊一齐伸手按住,郁闷了半天:“这是我最拿手的曲目之一,追小妮儿专用。”

    黒德清说:“明天我给你单开个包间,你来个专场,今天你就低调点吧。”

    楚凤河被大家硬推上去唱《笑脸》,他不好意思,唱的跟念歌词一样,马鹏程终于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跑上去唱了个二重唱。

    马鹏程没来由地十分崇拜柳凌,他早就听柳岸说过柳凌唱歌好,可他平时在柳凌面前不敢太随意,当然也不会要求柳凌唱歌给他听,今天终于逮到了机会,他联合了柳葳和胖虫儿,

    非让柳凌唱首给柳侠庆祝生日,还一定要英语歌。

    被逼无奈,柳凌上去了,唱了首《乡村路带我回家》,这是柳侠最喜欢的英文歌曲之一。

    柳侠高兴地跑上去,用另一个麦克风吹着口哨给柳凌伴奏,过门的时候,两个人跟着一起吹口哨。

    乐器对于山里人是不可想象的奢侈品,自己的嘴巴却一分钱不用,柳家兄弟几个,都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能吹出完整流畅的歌曲了。

    一曲结束,马鹏程冲了上去,死死拖住柳凌不让他下去,非要让他再唱一首,其他人也在下面起哄。

    柳凌求助柳侠。

    柳侠想了想:“大家都喜欢,那你就再唱一首吧五哥。”他知道五哥不喜欢当众表现,但今天不一样,都是自家人和好朋友,而且,他也喜欢听五哥唱歌。

    柳凌没办法了:“是你点还是我自己决定。”他会什么歌柳侠基本都知道。

    柳侠说:“你随便,你会的都是我喜欢的。”

    柳凌想了一下,对坐在点歌机前随时准备着的柳葳说:“《懂你》吧,不过我唱不了那么高,低一个八度。”然后他又对柳侠说,“咱俩一起,你不会唱,还吹口哨。”

    柳侠高兴地搂着柳凌的肩膀:“行。”

    音乐响,柳侠的口哨自然地跟上,柳凌举起麦克风,身体微微靠着柳侠:

    你静静地离去,

    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

    多想伴着你

    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

    …………

    柳凌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宁静气质,他专注的时候,身边的人会自动进入他的氛围。

    当他举起麦克风,房间里的人就都安静了,只有胖虫儿又轻轻喝了一口菊花冰糖茶。

    花静静地绽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

    多想告诉你

    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奇迹

    ……

    柳凌的声音温暖而干净,歌声像冬夜灶台边的絮絮低语,柳侠好像看见了围坐在堂屋的家人。

    油灯下,柳长青和柳长春小声合计着地里的农活;孙嫦娥在比着样子铰鞋底;秀梅怀里靠着小蕤,手里在纳鞋垫;大哥坐在小板凳上,用火钳子翻着灶灰里的红薯。

    四哥、五哥、六哥一排溜坐在炕前,趴在炕沿上,就着蜡烛写作业;猫儿在他怀里,穿着半旧的小棉袄,小脸儿红扑扑的,睡得香香甜甜……

    他的眼眶忽然热乎乎的,有点想哭,嗓子也哽的难受,口哨一下就断了。

    柳凌歌声未断,不动声色地把他的一条胳膊拉起来,放在自己肩上。

    柳侠深吸了一口气,环着柳凌的肩膀,接着又吹了起来: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

    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多想告诉你

    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

    ……

    ……

    掌声响起。

    马鹏程捧起那束冬燕送给柳侠的花和点歌单尖叫着跑上来:“ 啊——,签名签名签名。”

    柳凌接过花束:“谢谢!”

    胖虫儿也跑了过来,抱着柳侠喊:“小侠叔,我要学吹口哨,吹口哨好酷。”

    黑云清说:“那你得交学费,这可是小侠叔的不传绝技。”

    胖虫儿慷慨地说:“没问题,让我爷爷给小侠叔画十幅画。”

    毛建勇大叫:“胖虫儿,我给你请世界著名口哨专家,你把那十幅画给我吧。”

    胖虫儿一扬下巴:“我不学著名专家的,我就学小侠叔这样的,专家都是谢顶头小眯眼,长的都可丑。”

    柳葳过来把胖虫儿拎起来:“马屁高手啊胖虫儿。”

    他话音未落,一阵叮叮当当的鼓点想起,柳凌正觉得着鼓点耳熟,凄厉的唢呐声骤然响起。

    柳侠问:“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首了?”这是《大花轿》的前奏。

    佩环说:“你刚才调的顺序。”

    柳侠无奈,马鹏程已经被几个人塞了个麦克风推到中间:“你最拿手的,唱吧。”

    柳侠这会儿心口还堵的厉害,一点不想听这么吵的歌,正好他感觉有点尿意,就对柳凌说:“我去下卫生间。”

    柳凌把花和点歌单递给坐在门口的怀琛:“我也去。”

    走廊里的灯很暗,卫生间就在他们包间的斜对面,俩人也还是问了服务生才看见。

    从卫生间出来,柳侠说他想去外面透透气。

    为了追求最好的隔音效果,包间是没有窗户的,柳侠在里边呆这么长时间,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最重要的是,他还想出去打个电话。

    柳凌让他稍等一下,自己回去跟怀琛和冬燕说了一声,然后陪着他一起下楼。

    一楼的服务台和上楼通道与大演唱厅用一个有月亮门的大镂空墙象征性地隔了一下,演唱大厅此刻灯火辉煌,几十张茶桌坐得满满当当,一个打扮得很港台的男孩子正在舞台上闭着眼唱一首耳熟的粤语歌,柳侠和柳凌没有在这里停留,直接出了大门。

    这里整条街都是休闲娱乐场所,所以外面也很热闹,但和密闭空间内的热闹不一样,外面至少不闷气,也能清楚地听到彼此说话。

    柳侠说:“我想给咱大哥跟三哥他们打个电话。”

    柳凌的手机就在手里,他拨了号码,递给柳侠。

    柳川和晓慧现在还住在原来的房间,这是柳侠强烈要求的,要不他回去太凄凉。

    柳魁和秀梅在小蕤结婚前就搬到了原来彭玉国的那套房子里,不过平时如果要在家里做饭吃饭,还都是在柳侠那套房里,现在刚刚九点,大哥他们应该还没回东边的家吧?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晓慧接的。

    柳侠说:“三嫂,我,幺儿,我老想咱家哩人,三哥跟大哥大嫂他们都搁家咧没?”

    晓慧说:“您三哥今儿没回来,不过,呵呵,咱伯咱妈今儿后晌来了,将我就是正跟大嫂给他们铺床咧,才接电话晚了,等一下啊,我叫咱伯跟咱妈,哎,咱大哥来了。”

    柳侠高兴得叫起来:“五哥,咱伯咱妈搁荣泽咧,咱大哥……哎,大哥。”

    柳凌高兴地揽过柳侠,和他脑袋靠在一起听电话。

    柳魁说:“幺儿,咋这么晚打电话咧孩儿?过生儿咧,没出去耍耍?”

    柳侠说:“现在就搁外头耍咧,我老想您么,就出来跟您打个电话。”

    柳魁呵呵笑:“唉,咋还跟小孩儿样咧,看那包曲(委屈)哩,不会是哭了吧孩儿?”

    柳侠说:“没,就是太想您了,心里有点不美。”

    柳魁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孩儿,到时候回来多住些时,别难受了啊,哦,咱伯咱妈过来了,你先跟咱妈说。”

    孙嫦娥:“幺儿?”

    柳侠:“妈,我可想可想你。”

    孙嫦娥:“我知孩儿我知,妈也可想你,孩儿,你这么晚打电话,不是出啥事了吧?”

    柳侠说:“没有,就是想您了,我今儿生儿么,俺五哥、小葳,还有冬燕姐凤河他们俺一起出来唱歌,我本来就可想您,俺五哥将又唱个歌,就是想家里人哩歌,我就更想您了。”

    孙嫦娥问:“您五哥他们跟你搁一堆没?”

    柳侠说:“小葳没,他搁屋唱歌咧,俺五哥正搂着我肩摸头听你说话。”

    柳凌叫了一声:“妈。”

    柳侠把电话给柳凌。

    孙嫦娥说:“小凌,你跟幺儿搁一堆咧,孩儿他没啥事吧?我咋听着孩儿他跟受啥委屈了样?”

    柳凌说:“没有妈,幺儿本来可高兴,俺俩一起唱了一首歌,他忽然想起您,就难受开了,所以俺俩出来给您打电话。”

    “哦。”孙嫦娥好像放了点心,“孩儿今儿生儿咧,俺都不搁他跟前,你是哥,好好照应着他,叫他高高兴兴哩,哦。”

    柳凌说:“我知妈。”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妈,谢谢你。”

    孙嫦娥:“啥?”

    “谢谢你,还有俺伯!”柳凌说,“谢谢您给俺带到这世上,叫俺能享受这么美好哩世界。”

    孙嫦娥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了:“孩儿,这有啥谢哩?谁家爹娘不都一样?也不是您非叫俺生您,是俺自己愿意生哩,您伯俺俩以前还觉得可对不住您咧,给您都生到那穷山沟里,缺吃少穿哩,还叫人看不起。”

    柳凌说:“没有,柳家岭是世界上最好哩地方,俺伯您俩是世界上最好哩爹娘,俺几个都是这样想哩。”

    孙嫦娥笑起来:“觉着好,那咱以后就高高兴兴哩过,叫咱越过越好,中吧孩儿?”

    柳凌说:“嗯,俺一直都觉得俺过哩是最好哩日子,是不是幺儿?”

    柳侠对着手机说:“是,妈,你最好了,咱家也最好了。”

    两个人听见孙嫦娥有点飘远的声音:“哎呦,这俩孩儿今儿是咋了?咱啥也没给过孩儿,现在成天还叫他们贴补,孩儿还觉得咱家是最好哩,说哩我都不知该咋应腔了,你来跟孩儿说吧。”

    电话里换成了柳长青的声音:“小凌,幺儿。”

    柳凌和柳侠一起答应:“伯。”

    柳长青问:“没啥事吧孩儿?”

    柳凌说:“没,幺儿今儿过生儿么,忽然特别……感性,想起家,委屈得想哭,俺就给您打个电话。”

    柳侠小声抗议:“我没哭。”

    柳长青说:“那你哄哄孩儿,他一年到头搁外头跑,工作恁辛苦,孩儿肯定委屈。”

    柳侠赶紧对着电话说:“没啊伯,我不是委屈,就是老想您。”

    柳长青说:“我知了孩儿,我知了,那今年就早点收工回来吧,你今年工程不少,底下哩人也都顾住了,钱挣不完,过节多歇几天没事。”

    柳侠说:“中,再过半个月,我去给双山哩账一收,就回家。”

    柳长青说:“我听见汽车喇叭声,还有别哩声音,您俩是不是搁街上咧?”

    柳凌说:“嗯,歌厅声音老大,俺出来给您打电话。”

    柳长青说:“外头老冷,快点回去吧,九点多,您妈也该睡了。”

    “哦,那伯,再见。”柳凌和柳侠一起说,“叫俺再跟大哥大嫂说几句。”

    ……

    和家里人通了电话,柳侠的情绪好多了,心口的滞涩感化解不少,可他还是不太想回包厢,里边实在太闷了。可是,他今儿是主角,别说不回去,出来时间太长都失礼。

    柳凌笑着拍拍他:“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就妥了。”包厢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歌厅的规定是三个小时。

    柳侠闷闷地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楼,他们的包厢就在上面:“那走吧。”

    他们刚抬脚,旁边树下一直站着抽烟的一个人忽然冲他们喊了一声:“柳凌。”

    两个人同时转身,那人已经掐灭了烟走过来。

    柳凌伸出手迎了过去:“李老师。”原来是警大的老师,和柳凌一样原来都属于实战教官,宿舍也和柳凌的挨着,所以两个人关系比一般同事还要更好些。

    柳侠和李教官也见过两次,高兴地过来和他打招呼。

    李教官今天是和几个战友聚会,吃完饭来歌厅玩,因为一位战友嗓子特别好,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演唱,他们就在一楼的大厅包了一张桌,可刚才两个战友同时接到电话,说家里有急事,他们的聚会就匆忙结束了。

    李教官出来走到门口,看到了和柳侠靠在一起打电话的柳凌,两个人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李教官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就等他们打完了,想和柳凌聊会儿。

    柳侠肯定不能和柳凌一起陪李教官聊天,所以打过招呼,接受了李教官的生日祝福,他就上楼了。

    歌厅的楼上要比一楼地方大很多,柳侠他们的包间上楼后,要先径直走过二十来米向南的走廊,再左转向东。

    柳侠知道自己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不到合适,所以虽然心里不情愿回来,腿上却走得很快。

    左转向东后,他走到走廊中段,左边一个包间的门突然打开,刺耳的哄笑声和一个人影同时冲出房间,那人影正好撞在柳侠身上。

    柳侠本能地张口道歉:“哎呀对不起,是我走太……”

    声音戛然而止,柳侠傻子似的楞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