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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着要去打倒牛鬼蛇神,最后自己变成了牛鬼蛇神的感觉如何?
白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幽幽地看了一眼包括智商最高的孔桑先生在内,往常和自己勾肩搭背插科打诨的熊孩子们集体离她两丈远,好像离她近一点就会被天打雷劈波及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构成还是距离远近的缘故,反正白婴是能清楚看见仿真光幕下面露出的兵符,取下来之后,后面站在帝墟谷口的都说纷纷看见这边电弧缠身,仿佛下一刻不是飞升而去就是被接引上了仙山一样。
但紧接着以他们的视角就是,白婴跟没事儿人似的从那些银白色的电弧漩涡中抓出一枚龙符,随后那些电弧卷成漩涡飞进龙符中,场面极其玄幻,百万大军集体懵逼。
懵逼之后,效果极其拔群,白婴指哪儿他们走哪儿,再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当然,谣言也拔群了。
“……当时白师就那么虚空一抓,帝墟的雷光都劈在她身上,我猜她一定是雷神转生的!”
——谢谢哦那不是龙影只是绑定控制器的光效,我还能抡大锤呢。
“我看见有一条龙影从白师身上飞出来!”
——裴轻你小子当着我面再造谣试试?
“胡说,我看到的明明是一条吊睛白额大虫!”
——于是你是不是想编造说你老师我紧接着喝了三碗酒降服了大虫从此怒上梁山位列天罡十二钗之首吗?
不论过程如何玄幻,手里的龙符却是货真价实的。
白婴身上就带着两枚兵符,一枚是船鲸呼吸腔中的烂船上发现的,一枚是找安夫人借来的,而这枚龙符显然和前两者是一个材质构成,但造型上显然复杂一些,颈后细细勾刻着暗鳞,尤其是这两只角……
白婴把两枚蛇符放在龙符两侧,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如果其他六枚兵符齐聚,似乎能拼出个完整的艺术造型。
“它也叫‘九婴’。”孔桑稍稍策马赶上来一点,但还是保持了一些距离,带着一丝微妙的探究意味说道:“我本以为白师是知道的,民间也有给孩子以凶兽为名,求的是驱散邪祟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白婴点点头,知道孔桑对自己的出身起了疑惑,便不准备接话,转而问道:“今天太阳落下时,应该就是决战的时候了,不知道安铭和我的学生们好不好……对了,你走的时候姜焱还好吗?”
孔桑面露意外之色:“姜储王常年被幽禁于后苑,白师何时见过他?”
“就你带我见鼎公那一次,我爬窗户的时候凑巧见到了一次。”
孔桑回忆了片刻,还真的有这么回事,她在姜府里失踪的那会儿恐怕就是去见了姜焱……一个白九婴就够疯的了,还跟姜焱接上了头。
见他不说话,白婴大致猜到了点什么,说道:“虽然个人立场上我不大待见姜氏的做法,但不得不说鼎公对姜焱的处置也有点道理,姜焱这个家伙的思想太超前,如果换他上位掌权改革,掀起的阵痛恐怕少不得走在刀尖上……你这是什么表情?”
孔桑额头间见汗,迟疑了片刻,说道:“我走之前,鼎公曾有片刻清醒,将太辅王的兵符和姜氏本身的兵符托付给了姜储王,我想,姜储王应该不是那种会乖乖等到最后的危急关头才出来的性子……以白师的了解,他会在这种时候做什么?”
“让一个你们眼里的‘疯子’掌兵权的后果……你是指主观的还是客观的?”
“……孔桑是指最有可能的。”
姜焱和唐三明是一类人,虽然就种族立场是姜焱的格局稍小,但是比起那些为了权力汲汲营营的凡人们还是不在同一个维度的,他毫无疑问站在历史进程的前端,但与此同时,他为了最快达到目的,采取的往往是比野蛮人更加暴力的途径。
“按你的说法,我觉得他会用一切方法先把兵符骗到手,然后立刻去带兵平了其余禹都三姓的势力,反正姬氏树倒猢狲散,内斗得又那么凶,把那两个生乱的姬氏长子杀了以安人心,再请出有威望想守城的老将……等等,他恐怕连老将都不会请。”白婴低头看向手里的兵符,脸色变了……如果按照帝墟里的那些说明,失去了主控制器的玄玺一旦以辅控开启,到后面那就不是只杀敌了,而是不分敌我地攻击!
“不保留体力了!全速行军,落日之前必须赶到禹都!”
……
梼杌门,巍峨城墙下,堆积着大批惶惶然的民众,他们不停地向内城的城墙方向挪动,仿佛这样会更加安全一些。
而他们的背后,巨隼盘旋之处,羽族的旗帜正在血火中飘扬。
战兽凶戾压抑地挠着地面,兽瞳倒映出那些妇孺的身影,腹中发出饥饿的响动……这是兽人的规矩,大型战争前,先给战兽饿上三天三夜,它们的凶性才会更加浓烈。
它们呈现包围的状态把外城的妖民赶在梼杌门前,仅仅在外围时不时地拖走一些妖民,那些妖民一旦被拖走,便是几头战兽一拥而上……而他们并不大规模进攻,任妖民相互在这种刺激下拥挤踩踏,似乎是在期待着稍后的总攻,省却一些填城的沙石……
而现在,显然禹都的外城已陷落,正如南都那一战一样,统治者放弃了外城的弱小的民众,躲在城墙中放任侵略者踩过底层民众的尸体。
“请开城门救救我母亲!我会打铁,我有力气,能帮忙守城!”
“救救我的孩子,天妖大人们!”
“求求你们别踩我娘……娘……”
数十丈的城墙下,战端未开,便是满眼修罗地狱。
城墙上也在挣扎,他们的职责是守城,是不让敌寇进犯,尤其面对的是以速度见长的羽族大军,哪怕城门只开了一条缝,他们一定会踩着妖民的尸体打进来。
“祁元宿!你若敢违背军令,我就敢在此杀你立军威!”
“如果你们不去,我一个也无所谓,倒是你们,就算守城成功,日后看看这满墙的血手印,你等心肠可安!”
“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天妖,违背军令战前而死,不会有任何人赞誉你的死亡!”
“在我是一个天妖之前,我还是妖。有血性的男儿,敢跳下城墙驱逐外虏的,随我折盔而战!”
梼杌门的指挥官看着面前甩下的十几个战盔,和那些年轻的天妖提剑从城墙上跃下的身影,陷入了呆滞。
“他们疯了!一定是疯了!”
指挥官,身后的城楼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的同时,就听见对方那嘲讽传来——
“我的理论是对的,一群如你这样的垃圾里也总有些值得尊敬的存在。”
虽然他露面不多,但在禹都,上级军官都认得这张脸……安氏的储王,在这个时候,来阵前做什么?还有,他什么时候言辞变得这么锐利了?
“你不敢开城门,只不过是脑子比对方的指挥差,没那个信心开了城门之后把他们围歼击杀,数十年的老军官了,还是连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都不如。”对方这么说着,顺手就拿走了他背后的佩弓,也同时顺手扯断了上面累赘的流苏,一手按上城墙,淡淡道:“所以我去解决对方的‘主脑’,如果接下来你连他们的‘副脑’都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撞城墙自绝吧,别把你的基因流传下去祸害种族未来了。”
饶是对方身份尊贵,指挥官也不得不眼冒怒火,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对方撑着城墙跳下去的动作吓得魂飞天外。
“将军,储王跳下去了!开不开城门!!”
“我……这!”指挥官狠狠地锤了一下城墙,面色阴晴不定,储王在他眼前找死,就算守城成功,他也必需按律引咎自刎,但现在毕竟时局不同,这是生死一线,他不敢作任何冒动:“再等等,如果他能刺杀对方主帅……我们就开城门!”
城墙外,兽人大军中,一头金翎巨隼盘旋而下,落在一个鹰眼兽人旁边,他的瞳仁里本有着一圈金色的环形倒影,此时在听了金翎巨隼的叫声后,那道环形光影缩在通孔外。
“联系不上大元帅……内城的巨隼在高空被异风刮落……”
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兽人,他敏锐地嗅到了这当中的变故,而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战果,才能掐死那一线可能。
一侧的侍卫官问道:“王,是不是要先传令下去,攻破王城后全城寻找大元帅?”
“不,”一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巨隼王眯着眼睛看着梼杌门的城墙,说道:“再迟恐怕会有变故,我们不能再等了,直接攻城——那是!”
训鹰人天生对危险极其敏感,一支拖着什么东西的冷箭从层层防御中的漏洞里,箭尾拖着一颗带血的头颅,流星赶月一般撕裂空气直接擦着巨隼王的头钉在他身后的王旗柱上!
一支普通的箭,拴着一颗头颅,还能以这么快的速度钉在王旗上,那射箭的力气该有多大!
巨隼王愕然中,目光对上那头颅死不瞑目的面容,脸上的惊愕像是病毒侵蚀般扩散……斧鲨!
“大元帅——”
尽管那头颅披头散发,侍卫官还是看出来了,他刚惊叫出生,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人头就落了地。
巨隼王收回带血的刀,解下披风把那头颅一掩,目光狠戾地看向周围围过来的护卫和参将,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抬头看见南部的代表着禹都城破的烟火腾起。
他狠狠吼道:“你们不准过来!传我军令,饕餮门已经被攻破,立刻开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