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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静姝虽聪明,但在某方面,她还真比不上一般农民。
就拿这事儿来说,事实上今年天气的异样,村里人早就已经注意到了,庄稼人向来靠天吃饭,种了一辈子地,别的不说,对于天气的变化他们是最敏感不过的。
很明显的,今年的降雨量比之以往要少了不少,河水井水的水位都降了一点,村里不少人已经在开始忧心了。
虽然如今他们都不种粮食了,兜儿里又有些银子,但真要遇上旱灾,那也是一样没个活路,好不容易如今生活开始变好了,所有人对未来都满怀期望,谁也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打破他们宁静和谐的生活。
日子就在大家的担心中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就进入了炎热的夏季,值得庆幸的是,担心的事并没有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虽然雨量比以往少了些,但并不是没有,田里没有完全干掉,河水井水也依旧还算丰足。
生活仍旧平静而安宁,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然而,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这边这样幸福的。
庆城、丰城、宜安城、昌平城等十多处地方都发生了严重旱灾,田里粮食颗粒无收,河水井水全部干涸,无粮无水短短一个多月内就死了数千人!
又旱极而蝗,逢旱灾必有蝗灾肆虐,无数蝗虫遮天蔽日,看着便叫人头皮发麻,原本繁荣的城市仿佛一夜间就变成了阿鼻地狱。
枫叶镇的人不是很清楚那边的情况,只是听来往的行脚商偶然谈起才了解了些,一个个都叹息不已,尤其在看到镇上开始出现的三三两两衣衫褴褛、操着口明显是异地口音的难民时,不少人更是都要暗呼万幸了。
来到枫叶镇的难民还不算多,一个个都是瘦得皮包骨头,看着怪可怜,镇上有些人同情他们,便会给一点吃食,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枫叶镇的人发现难民的数量似乎正在飞速增长,甚至开始出现了恶*件。
有难民饿急了,竟然一帮人直接抢了一家酒楼!
这还不止,更有人偷偷摸摸不说,竟还嚣张的抢到别人家里去,甚至将主人家打了个半死!
人真要给逼急了,那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这些难民原先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农民百姓,如今饿到快死了,竟是变得无比凶悍起来,蹲在街边巷子里,瞅着来往行人那目光都绿油油的,跟野狼似的。
不少人如今都不敢轻易出门了,就算在家也都是大门紧闭,甚至连一些店铺都不敢开门了,生怕被这些人盯上。
作为县令,赵大人这些日子也是急得嘴上都起了泡,纠结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处置这些难民才好。
施粥放粮吧,他没那么大能耐,朝廷的粮仓不是随随便便想开就能开的。
放着不管吧,他们饿急了就开始行凶,如今明显已经严重扰乱了他们这片地儿的秩序和治安。
难道要将人全都赶出去?
赵大人不想那么干,看着那些皮包骨头的难民他是真不愿意狠心驱赶他们,可是很快,一件事的发生却让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做出了决定。
枫叶镇上的三家粮铺被难民洗劫干净了,还死了六个人!
这下子,整个枫叶镇的百姓都暴动了,强烈要求县太爷将这些人全部驱逐出去,与难民双方甚至发生了数次斗殴事件。
赵大人也暴怒了,又怕再这样下去会发生更加严重的事,于是一狠心,派出了所有衙役,甚至还跟知府借了人,誓要将难民全部驱逐出去!
敢反抗?衙役手中的大刀不是吃素的。
难民凶悍,却不是真不要命,他们再凶悍也比不上人家手里的一把大刀,所以即使满心不情愿,却还是被驱逐了。
一群人跪在外边哭求着,中间有女人、老人、孩子,一个个满脸绝望沧桑皮包骨头,很可怜,哭得叫人心酸,可赵大人还是狠下心来,不肯理会。
他知道,难民不是个个都坏,那些闹事的也就是少数一部分刺儿头,剩下大部分都是真正的可怜人,只是在镇上安安分分的乞讨着,苦苦支撑干熬着。
但他还是不能放他们进来,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不敢赌,谁也不敢保证,待时日一长,他们真正看不到活路了,会不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再者,玉阳县并不富裕,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地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接纳这些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旱灾造成的后果越来越严重,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走向死亡,背井离乡沿路乞讨的难民也越来越多,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不久后旱灾地区竟然爆发了瘟疫!
瘟疫的可怕世人皆知,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谁能将瘟疫治好的,也就是说一旦得了瘟疫,那就必死无疑!
更可怕的是,瘟疫的传染性非常强,一家人只要有一个得了瘟疫,其他人几乎就都逃不掉了。
瘟疫一爆发,死亡人数立刻直线上升,即使朝廷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不仅拨下大笔赈灾钱粮,还派出了十多名御医带着一大批药材去到了灾区,但仍然没有用。
治不好瘟疫再多的粮食也是白搭,死亡人数依旧在直线上升,每天都有人感染,每天都有人死去,短短半个月,死亡人数就达到了惊人的八万之多,且每天依旧持续有数千人死去!
董静姝听到这个数字后沉默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我要过去看看。”
“你要过去?你要去哪儿?”
董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蒋玉菡和冯静秋亦是一脸惊愕。
“去宜安城。”
宜安城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有人甚至传言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董氏当即严厉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圆圆你不能去!”冯静秋也一脸不赞同,“我知道你医术很好,可那是瘟疫!一旦被传染没有几天就会死的!”
“你们放心,我很惜命的,我要去自然是有法子解决。”
“你有办法那就将方子告诉给朝廷就好了,反正你绝对不能过去!”
“娘。”董静姝无奈的看着自家情绪激动的娘亲大人,道:“我没有亲自过去瞧瞧,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怎么能对症下药?”
“娘你放心吧,我是真的有把握,你觉得你闺女像是那种能舍己为人的伟大人物吗?”董静姝面色有些沉寂凝重,“娘,那不是一条两条人命,多耽搁一天,就会有数千人死去。”
“若我没有那个能耐便也罢了,但是现在我明明有能力去救人,却不去做的话,我想,这一辈子我恐怕都会良心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