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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问觉得好吃,他这边两口解决掉一个发现花小满才吃下去一小半,寻思着自己吃掉她一个肉夹馍那怎么着自己也该再还她一个,於是便忙不迭站到了人家铺子前,一口气要了八个。
提着大油纸包包好的肉夹馍刚转身,旁侧忽有一姑娘不知脚歪了还是怎的,一下子直冲冲的就往殷天问怀里栽去。
殷天问忙用单手在她腰间轻扶了下托住了,瞧她站稳了也就立马放了手准备继续往花小满这儿走。
可还没迈步呢,就觉着自己身后忽又被人扯了下。
殷天问刚才压根没看这女的长甚么样,他现在满眼就是肉夹馍和赶紧赶到花小满身边同她一起分享肉夹馍,一会还要给林山凡留一个,不过谛铃是真的爱吃素,那就算了吧,那和尚自是更不用多提了,怎么可能吃这东西呢。
花小满那个角度并看不见这姑娘在后头拽住了他衣角不让他走,只看见他好像是沾了下那女的便宜又不知怎么就跟她攀谈起来了。
说实话这姑娘长得不错,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只不过身上穿的有点狼狈,脸上也蹭了些灰,嗯……有点像是第一次瞧见花小满那时候,不过这位可比那位无害多了,人家至少没有攻击性,还柔柔弱弱哒!
唔,虽然话也少。
唔,虽然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吃食看。
殷天问寻思了下,她估计也是饿的狠了,可能身上又没带甚么银子,反正这钱不是自己的,那自己给她点盘缠和吃的呗,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
尤其是这样长相好又身材好的。
殷天问正打算掏兜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名字一声,而且叫他的这人不是花小满,是林山凡。
原来是他们没瞧见矮矮的花小满在哪儿,以为自己玩嗨了把她搞丢了,殷天问无语,心说就算是我丢了,她也不可能被我丢了好吧,搞清谁是主谁是狗好吧,不不不,搞清谁是给别人套着锁链的和谁是被锁链套着的好吧。
不不不算了还是不理这个尴尬关系了。
殷天问得了林山凡那一喊本身是回头应一下他呢,这一回头却见林山凡眉间一蹙,坐在对面小凳子啃完了肉夹馍还嘴角边顶着一片小葱花的花小满也是一怔。
殷天问不解,心说都这么一副疑惑的表情干吗?
还未等他这边想出个一二三来,就听到身边那女子喏喏的道了句,「奴家不多打扰公子了。」尔后真个就转身走远,隐没在人群里了。
殷天问耸肩——天地良心,他没干甚么缺德事,他本身是想做好事来着,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苦大仇深的将他望着?
林山凡自然看得不是他,他疑惑的只是,那姑娘……为甚么一看到自己身边的和尚立马就掉头跑了呢?
花小满疑惑的是,刚才那女的不小心一下子歪了身形撞到殷天问时,袖袍微荡,她闻得了一丝十分淡弱的仙气。
不是妖,更不是鬼,而是仙,她竟然是仙。
而且……十分可能是像殷天问一样,之前特意用甚么术法隐着了自身仙气的仙。
本能的感觉——她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这个女的,给她一种很不爽的感觉,不知道为甚么。
但愿别再遇见了。
明明是个仙,却要把自己伪装成这副潦倒模样。
她怕她识得出殷天问是只鬼。
更怕……她会是束魂塔里头蹿出去的恶仙。
「魑魅三千皆作尘埃一念,我要告诉你,束魂塔里束的,本是佛陀断念,你信是不信?」
「溟珑啊……溟珑只是个幌子。她怎么会被束进束魂塔里头去呢。」
毕竟持着令牌的人,是当年铩羽而归的败类。
宸垣,你真没用。
我真是对你失望之极。
花小满被鼻端的葱花香再度吸引了过去,也慢慢收回了神思——刚才那话就是当日她去破塔之前秦修同她讲的那番言论。
至少现今来看,二师兄没骗自己的。
所以,比起看见妖或者恶鬼,她看见仙或佛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紧张。
紧张,紧张的要死了。
不知谷中所有弟子自幼来习渡人之道,治愈之术。
独独她随了秦修暴力的不得了,天天打打杀杀。
虽然秦修甚少有动武的时候,但是她知道二师兄很厉害的,他的道术之高之妙,简而言之用一句话就能进行高度概括——就是属于不用动手就可以活生生把对方气死的。
所以花小满一直寻思着,就自己这么暴力,这么喜欢打杀,是不是,他们早就有一天知道束魂塔会塌了呢,而自己必须注定了要去收回那些妖灵呢?
可是事情无论怎么想,那塔是自己掀翻的,也没甚么必不必然。
唔,如果二师兄没告诉自己那个有关大师兄和溟珑之间的秘密的话。
唔,这么想来又是二师兄叫自己去掀翻的了。
也不对,就是自己想掀翻的。
嗳呀,好烦喏,管它谁谁的,总之不顺眼掀翻了自己亲自去求证一遍好啦!想这么多做甚么呢!
眼前吃才是正理,吃吃吃!
花小满从殷天问手中接过一个肉夹馍,看着他低头猛吃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觉得能吃掉这个了。
嗯,说实话,她以前吃一个就饱了,今天,想吃两个。
不开心的时候呢,多吃两碗饭就能开心了。
嘿,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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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他们吃饱喝足,又稍微休息了会儿,那和尚此时才把溯魂上的影像催完。
花小满抻过头去看,咦,不带发修行了啊!
此刻影像中恰是渡远一头青丝尽数削断,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和尚模样,身上也是一袍崭新的袈裟,人瞧着也精神了许多。
花小满忽又『咻』的一下扭头去看殷天问,他变成光头会是甚么模样咧?
殷天问当时还留了一个肉夹馍故意眼馋那和尚跟林山凡,故而此刻咬两口就停一停,看样子似乎还在品,总之那样子怎么看怎么欠砸,估计就算让他剃了光头人也不会精神到哪儿去,嗯……他本身就挺精神的了,而且有种明显精神头过旺的架势。
二师兄说过了,这叫狗精神头!
花小满又『咻』的一下扭回头去,还是专心看自己的吧。
渡远出来救天下只堪堪救了不到两百年。
因为,他很快又见到了溪衍。
或是冥冥中有甚么在指示,也或许就因了这一份斩不断的孽缘,渡远当时明明是可以选择假装没看到,潇洒转身走掉的。
就像是往常一样,只不过随兴进了哪处村庄瞧瞧有没有甚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实话,她那时候身上的妖气仍旧弱的近似没有,那种低等的妖灵之气,他是压根不会在意的。
可是没想到这村子还未及步进去,便看到不远处河溪旁,那个轻巧从渔舟上跳下来的姑娘。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却蓦然看的渡远心下一顿。
他没有立即上前去相认,而是化作了另外一番翩翩公子的模样,装作自己是个凡人,进了这个村庄。
「他想干吗?」花小满有点好奇渡远这是抽甚么疯了,便忍不住先去问了殷天问。
殷天问挑眉,「他可缺德了,他搞成这么幅样子去『勾引』溪衍,还美名其曰:渡她。」
「怎么渡她?」
「让她喜欢上这个『他』呗,只要带她走出她曾喜欢过『渡远』这个难以割舍的存在,他最后再用术法去掉这段他伪装出来的凡人与她的记忆就好啦。」
花小满继续不解眨眼,「那渡远直接抹去她脑海里有关他自己的记忆不就好啦!干嘛还非得化作个其他凡人的样子来迷惑她?再说了,他又怎么知道溪衍还喜欢他啊,指不定溪衍早就嫁给别的妖怪了!」
「不是,你仔细看啊,溪衍手上还带着他那串佛珠,所以我说这和尚缺德吗,他看到那佛珠时就也隐隐约约觉出自己当年很是对不起溪衍了,然后他就想化作别的样子去勾引她吗,勾引动了,她移情别恋了甚么的,他也能下了狠心去抹掉他俩之间的所有记忆。」
花小满愣了愣,然后微微眯起眼来愤愤的盯着殷天问看,「呸!你们男的真坏!」
「卧槽别乱棍打死我们一群好么,」殷天问去扒橘子皮,「像我,我就绝对不会是干这种事的人。这过往回忆多香艳啊,天天醉生梦死美人在怀甚么的多舒服啊,傻子才去抹掉这些事呢,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留存着闲着没事回味回味的。再说了,老来还能忆当年勇呢……卧槽干山你往我嘴里堵橘子干嘛皮还没扒呢……」
林干山默默扶额,说真的,他不认识他。
谛铃默默望天,说真的,她只是因为认识林山凡才被动认识了殷天问。
花小满晃了晃小白腿,欸,说实话她听不太懂殷天问这些话的具体意思啊,不过听起来这话好像□□的。
他□□的。
於是花小满又『咻』的一下扭回头去继续看『溯魂』了。
——渡远失了策,没想到他近些时日都快是把所有好话甜言说尽了,也没能打动溪衍喜欢上这个『他』。
再软磨硬泡下去又恐是另一番变故,渡远不愿再逗留,咬咬牙索性就当自己没有途径过这个村庄,也没有见到过她,准备走了。
走的那天和来时一样,她仍旧坐在靠近溪岸的小渔舟上悠悠然的勾着网,晨晖熠熠,远瞧着,竟有点自家佛祖的淡然。
渡远想了想,到底还是走上前去,轻声同她道,「你说你等的那个人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也没有再来找你,所以你为甚么就不肯考虑考虑我呢,我难道就这么不入你的眼么?」
瞧她不理会自己,渡远又是一叹,「那个人有甚么好,值得你一直等他?我比之他,到底差在哪里?」
溪衍将手中渔网抛了出去,这才好像得着点空暇同他闲话似的回头,「你不是要走了吗?」
「是啊,可是不死心,我就想知道,你为甚么就不肯喜欢我?你自己都说了,你觉得那个人不会回来了,那你干吗还要等他呢,我不好么?」
渡远气急,答应我啊,只要你答应了我,我就真能狠心斩掉我们所有过往了。
让我们都忘了吧。
都忘了吧。
你留着那些有关于我的执念,难道不痛苦么?
溪衍瞧他有点激动起来,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自嘲一笑,「是啊,那个人真的是非常不好。」
「我未曾设想过我会等到他又来找我的那一天。」
「可是同样,我也没曾想到,他有一天会回来,会找到我,然后,化作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从头到尾的在试探我。」
溪衍轻轻将佛珠从手腕上摘掉,平静的伸出手去,递到面前这个如玉公子身前,
「谢谢你,它确实保佑我好几次不被别的妖灵吞噬。」
「但是现在还给你,我觉得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渡远一愣。
溪衍又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像往常一样温顺的笑容,「我是法力低下,瞧不出你幻化成谁来。可是你的东西,总会有关于你的感应的。」
溪衍瞧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接过那串佛珠,想了想,本是打算躬下身,像虔诚的拜甚么佛那般,将佛珠放在他脚下的,可还未及脱手,腕子忽然就被他大力抓住了。
这一下气力使得十分之大,溪衍顿觉骨头一瞬间都好像被他捏碎了,又像是忆起以前有时候他非要抱自己的时候,明明已经被顶弄的很疼了,她不想要了,可他也不会管,只一个劲发泄他自己的*。
这么想着便觉得有点委屈,也吃痛松了手,那佛珠同她的眼泪一起往地上落。
可那佛珠从她手中掉落的那一刻,在空里头便莫名其妙的裂了,『噼里啪啦』的就溅了一地。
可再怎么溅落溪岸旁的溪水,也不可能反弹到自己的手心上来。
溪衍有点愣了,看着自己手心里,忽然也盛了几滴泪。
那泪,不是自己的。
她听到他哑着声音问她,「那你为甚么不早点跟我说?」
是我不想认你么?你化作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来接近我,不是摆明了不想让我认出来吗?
这些话明白在心里,溪衍却不会出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事事都听话的要命,甚么都听我的。那我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你是不是也不会留下我?」
溪衍只一个劲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明明该有理由哭的就是她一个,他做甚么要哭呢。
不喜欢就放手好了,再纠缠着你,多累啊。
你是金贵的座上佛陀,而我呢。
当惯了匍匐在你脚下的可怜弱虫,可你不知道,小虫子也有小虫子的快乐。
看过小蚂蚁搬运食物吗?
凡间有话本说是出家人踩着地上蚂蚁都得念句我佛慈悲,天上的烈鹰也不必一直在漠北逞能,它们或许也可以安心的伪装成一只听话又安静的小海鸟,找个干净的山清水秀小溪边,捕捕小鱼,逗逗小虾米。
没有你的日子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兴许还能过得更好,至少不用看你的脸色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