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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或许,乾阳真人的这个问题并非是需要自己回答,而只是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让自己警醒过来罢了。
不错,若要论起功勋而言,别说自己,就算是二哥吐昆,也是拍马撵不上大哥哈桑的。大哥哈桑的脾气暴烈,这是他最大的缺点,拉罕很是不屑,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聪明,但是现在回过了头来仔细想想。
大哥哈桑的确有缺点,但问题是,在契胡,这个最重功勋的游牧民族圈子里,却极为受人尊重,至少在那些热血的年轻契胡人的眼中,自己的大哥才是最佳的契胡可汗的继承者。
反而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大多数数都是自己父汗身边的老臣子,如果二哥吐昆真是因为乾阳真人所提供的证据而失去了继承可汗的资格,那么到时候,自己所要面对的,便是这位在契胡军方极有威望,在年轻一辈契胡人中亦是极有权威的大哥。
想到了这,拉罕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是啊,每一位汗位的竞争者都不是善与之辈,不论是那擅长阴谋诡计的二哥,又或者是喜欢刀兵相向的大哥,自己若真是想要起心对付哪一个都不会轻松。
若不是乾阳真人这位大唐国师的到来,此刻的自己怕是除了每天干跳脚之外,根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吐昆越来越得到父汗的信任与重视。
可是,乾阳真人的那些话,让拉罕在酒宴结束之后,回到了自己的王帐之内后,仍旧坐立不安,踱步不已。
单单从乾阳真人嘴里边泄露出来的那些消息,至少已经证明了二哥吐昆的命运已经被自己掌握在了手里边。但是自己还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对手,那就是父汗的长子,自己的大哥哈桑。
二哥吐昆已经不会成为自己走向可汗之位的障碍之后,大哥哈桑的存在就显得那样的刺眼而又令人生厌,但仔细地揣磨之后,拉罕不得不承认,大哥哈桑的确是能够与自己争取可汗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对于获得广泛的契胡军方的支持,同时在年轻的契胡人心目中,英雄善战,残忍好杀的大哥哈桑是他们的英雄。而与那位已经在沙场之中纵横了十多年的大哥相比,如今也才刚刚年满二十,因为母亲的溺爱与父亲的宠爱,一直没能亲自去上过战场的自己,在这功勋方面几乎可以用一个标准的零蛋来标注。
而现如今,父汗的身体虽然经过了段少君那位来自大唐的神医,现如今的云州刺史的救治得以保全了性命。但是身体每况愈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而现如今,一直在北部边陲与那些不愿意服从契胡王庭统治的诸多荒蛮部落交战的大哥哈桑业已经回到了王庭,随同其一起而来的,还有数万精锐的,并且是死忠于大哥哈桑的精锐骑兵。
如果说,父汗若是在这段时间,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一想到大哥哈桑麾下那数万与北部荒蛮常年作战的精悍骑兵,拉罕就越发地坐立不安。
自己本身的实力,其实并不强,甚至可以说自己是在三位成年的王子之中,实力是最弱的,因为自己太靠近王庭了,所以自然不能够拥有太过强大的实力。
虽然父汗那些手下的官员之中,已经有不少已经悄然地投靠了自己,但是,父汗却一直牢牢地把挂着金帐王庭的十万精锐铁骑,这些才是父汗得以称雄草原,使得契胡各大氏族都不敢有任何异动的本钱。
而若是父汗突然过世,拉罕真的不敢保证这十万精锐铁骑全都会效命于自己。因为,自己的兄长在军方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点。
坐在那只有自己的王帐之内,拉罕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喃喃地低声道。“眼下,或者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可以让我眼前的对手一一倒下,不再对本王构成威胁……”
但是,自己想要这么做,所冒的风险却也是极其巨大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拉罕甚至不敢把这个念头告诉自己麾下的那些心腹重臣,只敢自己悄悄地计算着其中的利害得失,因为这件事实在太大了。
稍有不慎,或者说只有有人稍微不小心泄露一点出去,被父汗又或者是被大哥哈桑知道,自己就算是不会死无葬身之地,肯定也无法再享有现如今的权势,怕是到时候自己的下场,说不定还要比那些与父汗争夺可汗之位失败之后被放逐的叔王们的下场还要凄惨几分。
但是,自己眼下明明已经看到了这么绝妙的一个机会,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溜走,等到未来,父汗过世之后,大哥哈桑凭着军方的拥戴强势登上可汗之位再来后悔莫及吗?
拉罕不由得恶狠狠地握紧了双拳,他不愿意,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位愚蠢而又暴燥易怒,打小就瞧不起自己的大哥哈桑登上可汗之位。
一想到自己从小体质不佳,披挂重甲之后甚至连上马都感觉吃力,为此,不知道被大哥哈桑肆无忌惮地嘲笑戏弄了不知道多少回,拉罕的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滴血了都。
“哈桑,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如愿,本王体弱多病,被你嘲笑了那么些年,但是未来,你只能跪倒在我的脚下,就连亲吻我靴子的资格都没有,我要让你知道,本王才是父汗最优秀的继承者,你,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拉罕愤怒而又残忍歹毒的低吼声在王帐之内回荡着,一如那走投无路的饥饿野兽的哀嚎。
谁没任何人注意到,就在王帐的帐顶某个阴影处,一个几乎让人无法用肉眼分辨出来的人影微微地晃动了下,露出了一张让人分辨不清的面容,唯有那双银眉,显得那样的醒目。
随着他的双臂一振,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巡视着漆黑深夜的夜枭似的浮空而去,没入了那沉寂的黑夜之中再无痕迹。而有一队刚好巡逻在王帐附近的一名契胡将领轻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抬起了头来张望,能看到的只有无限幽深的黑夜,以及远处的营帐那隐隐约约的光明。
看样子自己应该是太过紧张了又或者是太过敏感了吧,这位契胡将领自失一笑地摇了摇头,继续策动着身下的座骑缓缓移步,领着身后边一长窜的精锐骑兵继续巡视起王的帐周边,警惕地审视着一切可疑目标,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干扰到尊贵的拉罕殿下的休息。
而在距离拉罕的金帐约两百余步的一个营帐之内,乾阳真人正眯着眼睛,抚着三缕长须,嘴里边叽叽歪歪的不知道是在念叨着啥子道家的经文典籍,而当那营帐的一角轻轻地摆动了下,犹如被微风轻拂了一下之后,靠着牛油烛照明的营帐之内,陡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乾阳真人若有所觉地缓缓睁开了双眼,待看清了眼前之人后,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地笑容。“师叔您可算回来了……”
玄真道长银眉一挑,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那营帐的铜盆火炉跟前烘着双手,一面怨声载道。“他佛祖的,这草原上的秋天怎么这么冷,都他娘的快把道爷我给冻死了,我说师侄你怎么也不给我弄壶酒暖暖啊?”
乾阳真人脸上的笑容直接就僵在了脸上,半天才无奈地苦笑道。“师叔啊,您好歹也是方外之人,荤腥之物还是少沾点的好,这里有一壶我刚刚煮好的奶茶,师叔您先将就喝点暖暖身子骨吧……”
“奶茶,唉,算了,奶茶就奶茶吧,总比没东西喝好。”玄真道长接过了乾阳真人捧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微微发烫,但是却又不致于把人给烫得呲牙咧嘴,入喉之后,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流沿喉而下直入腹内,总算是让玄真道长感觉好受了些。
“那个师叔,那位拉罕殿下回帐之后的表现如何,你可有什么发现没有?”看到师叔的表情总算是显得正常了点,乾阳真人这才开口询问道。